(五)清冷師尊X正直腹黑徒弟
2024-09-14 18:53:50
作者: 狐爻天
(五)清冷師尊X正直腹黑徒弟
江星汶偷偷凝聚靈力,他試探性地去查了查林荀的狀態,這傢伙沒被奪舍吧?
他探查的動作被溫亦初和雲昊滄收入眼底。
雲昊滄一如既往神色冷峭,「不必查了。」
他早就查過了,林荀一點被奪舍的痕跡也沒有。
江星汶發現,林荀還是那個林荀,那身冶艷的合歡衣袍,讓他實在無法跟這個真正意義上看起來像個「師父」的人掛鉤。
溫亦初則狠狠咳了一聲,「胡鬧!」
藉以「胡鬧」二字,既在責怪江星汶不講禮數,也在責怪林荀亂來。
「你就算是大乘期的修為,也無法對抗惡詛痕帶來的影響。若是沒有辦法解除惡詛,你將變成行屍走肉。」溫亦初難得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林荀心意已決,「師兄,你說的這些我已經考慮過了。」
溫亦初一愣,搖了搖頭,「算了,我不多勸你。」
說完,他又高興林荀變了,又心疼自己的師弟即將為惡詛痕所困。他想,與其在這裡拉扯糾結,倒不如去幫林荀想想延遲惡詛痕的辦法。
見掌門師兄鬆了口,江星汶收下慈航冰蓮的一枚花瓣,他重申,「你要是想把惡詛痕再轉給別人,我不會幫你!」
林荀覺得好笑,「不會。」
系統說,【沒事宿主,我幫你壓著惡詛痕。】
林荀淡淡,「恩。」
不說系統能不能幫忙,以林荀的修為,惡詛痕要發作恐怕都得一百多年以後了,屆時他早完成任務離開這個世界了。
誰還在這裡待到惡詛痕發作?
轉移惡詛痕需要沈宗暘和林荀同時在場,由雲昊滄護法,江星汶負責轉移。
是夜。
天道宮的三位宗師級人物鬼鬼祟祟來到下等弟子的住所——竹舍。
本以為下等弟子住的地方已經夠慘,但當他們看到沈宗暘的住所時,都沉默了。
沈宗暘睡在馬廄里。
林荀搖扇,「你看我作甚?江師弟。」
江星汶冷道,「我現在有理由懷疑你轉移惡詛痕是另有所圖。」
林荀無奈,「師弟,你見多識廣,什麼樣的功法,需要惡詛痕加持?就算是修行的妖獸,見到這惡詛痕,都要退避三舍。」
雲昊滄說,「這倒是真。」
沈宗暘自從有了雪蚺的幫助,修煉越來越得心應手。現在合歡宮同齡的弟子裡已經無人是他的對手。
他修煉了一天正是精疲力竭的時候,正在馬廄里閉幕歇息。
這時,雪蚺突然提醒道,「有三個人靠近。」
沈宗暘立刻清醒過來,但他依舊裝作小憩的模樣。
雪蚺告訴他,「是你的師父,還有兩個普通人。」
普通人?
沈宗暘等人靠近後才知,所謂的普通人是一代宗師雲昊滄,還有醫仙江星汶。
雪蚺盤在沈宗暘腰部,它蔑視道,「與主人您相比,這群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沈宗暘的注意力沒在另外兩人身上,而是第一時間就凝聚在了林荀那邊,師父這麼晚了,帶著兩位師伯過來做什麼?
要不,還是起身給師父行禮,以示尊重。
正想著,沒想到他最信任、最尊敬的師父說了一句:打暈,帶走。
沈宗暘:???
雪蚺要咬林荀,沈宗暘忙在意識里喚它:「不可無禮!」
雪蚺:……
動手打暈沈宗暘的是江星汶,抗人的是雲昊滄,林荀一直在邊上搖扇。
「我說你,好歹幫個忙啊!」江星汶說。
林荀笑道:「我待會可是病患啊。」
「你現在還不是!」江星汶氣鼓鼓。
雲昊滄沉聲,「住嘴。」
他現在心情也很不好,本來應該討厭林荀,但是他又覺得好像這麼做,不是什麼錯事,甚至,他突然有點心疼林荀。
心疼……
身為赤雲帝國的皇子,雲昊滄從小就仙緣頗深,自幼在天道宮長大,他修的是無情道,怎麼會突然有心疼這個想法?
雲昊滄臉色不好地放下沈宗暘,最後問一遍,「林荀,你確定要移走他的惡詛痕?移走了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林荀笑道,「師弟,你不是平日裡最討厭我的嗎?你很關心我啊。」
雲昊滄覺得自己實在是多此一舉,乾脆不說話。
林荀脫了沈宗暘的外衣,少年已經初具男人的輪廓,肩寬腰窄,身形與林荀相仿,隱隱有超越之勢。
江星汶道:「明明是更適合武鬥宮的苗子。」
林荀咳了一聲,原身強行奪走了沈宗暘母親給的寶物,才把沈宗暘隨手往宮裡一扔。
以前原身幹了什麼,大家都有所耳聞。
在兩人責備的目光下,林荀催促道,「愣著幹什麼?我徒弟的裸背是你們能看的?」
江星汶:……
雲昊滄冷哼一聲。
惡詛痕是一種陰邪的咒法,可以人為詛咒,也可以是被某些邪靈盯上,自然寄生在了宿主身上。
沈宗暘的惡詛咒屬於後者。
沈宗暘的母親產下他後,便飛升天界,父親則因為思念妻子終日渾渾噩噩,死於病痛。
他小時候吃過無數苦,為父親買藥,當馬奴,當苦力,不到十歲便嘗盡了人間冷眼。
可能正是因為這樣,邪靈才纏上沈宗暘,以惡詛痕的形式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林荀輕觸那道痕跡時,黑色一團的咒痕如厲鬼咆哮,發出尖利的抗拒聲。
拒絕?
由不得你。
林荀玉白的掌心強行落到咒痕上,黑色咒痕像一隻來自深淵的手,猛地順著他的手腕游移向上,纏住了林荀的整條胳膊。
這一瞬間,林荀的意識猛地進入一道從未出現過的場景。
車水馬龍,街景繁華。
他與往來的貴族一般,戴著一副沒有五官的面具,佩飾、衣著幾乎沒有差別。
這是哪?
通過惡詛痕,進入到了沈宗暘的意識里嗎。
林荀不疾不徐,既然是沈宗暘的意識,他總能遇到沈宗暘。
所過之處,戴著面具的人露出或貪婪、或詭譎的笑容。
場景由繁華,逐漸變得尋常,直到街巷的盡頭,那裡沒有點燈。
他的身邊的小廝說:「大人,那裡都是窮肺癆的聚集地,往那去,會髒了你的鞋。」
林荀淡笑,他什麼時候多了個小廝?
這應該是沈宗暘給他加的吧。
果然,不遠處的一道屋檐下,少年穿著棕色粗布衫,沉默不言地坐在台階上。
他陰鬱地低著頭,完美地融入了這條潮濕、骯髒的街。
夜風吹過,周圍的一切變得黏膩,時不時飄散而來一股酸臭。
估計這裡除了沈宗暘,還有別的人。
但在沈宗暘的意識里,只有他自己。
這時,少年從懷裡拿出一個饅頭,饅頭髮黑,周圍已經乾裂,估計只比石頭好一點。
林荀身邊的小廝罵道,「渾身都是酸臭味的叫花子。」
小廝又殷勤地為林荀撐起傘,「大人,我們快走吧,這天兒要下雨了,到時候肺癆啊,癩瘡啊什麼都會在這裡滋生,人傳人,看一眼都會染上,可嚇人了。」
雨。
林荀擡頭,今夜無月。
不消下雨,沈宗暘的父親就已經傳染上了肺癆。
「看這個髒乞丐,肯定已經染上肺癆了。」小廝還在罵罵咧咧。
小廝的話毫不避諱,少年一口一口地吃著饅頭,麻木,卻冷沉。
他似是接受了命運,接受之後並不是任由上天糟蹋,而是以一種沉穩、冷漠的態度,面對這群看不起他的人。
林荀笑了笑,他走了上去。
沈宗暘三分之二個人被屋檐遮住,林荀看見了,少年腳邊有一道黑影——惡詛。
惡詛離少年只有半步的距離。
少年似乎被他的舉動驚住,他臉上露出仇恨的神情,擡起手,林荀本以為他要打或者推,沒想到,沈宗暘是下意識防禦。
臉上仇恨,動作卻是防禦。
林荀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少年手臂上陳年的舊傷,讓他突然起了一股殺意。
殺誰?
當然是殺了他意識里的這群人。
林荀按捺住了,這只是沈宗暘的回憶,就算他殺了所有人也無濟於事。
「別怕。」林荀說。
少年沈宗暘棕色猶如蛇瞳般的眼睛凝視著他,滿是陰鬱的戒備。
就在那道惡詛即將爬上沈宗暘的身體時,林荀先一步,一把抱住了沈宗暘。
小廝驚呼一聲,「大人!這個窮酸小鬼髒死了,使不得啊!」
林荀卻收緊了手,將沈宗暘深深按入懷中。
意料之中的,少年先是掙扎,嘴裡喊著:「你要幹什麼?!」
「放開我!」
「混蛋!」
「我殺了你——」
林荀是個成年人,力氣自然比少年大,他溫柔地合攏雙臂,讓少年盡情地在他懷裡發泄。
惡詛爬上身體的感覺非常不好,陰濕滑膩,林荀閉上眼,調動靈力儘量將惡詛逼至手臂。
大不了斷臂,總比到心臟的位置來的好。
懷裡少年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像是累了。
林荀淡淡笑了一下,他從袖間取出一朵合歡花,送給少年,「見面禮。好了,任務完成。」
少年舉著花,神色愣愣的。
同一時刻,江星汶將林荀的意識拉回,那道二十公分長的惡詛爬到了林荀手臂上,緊緊縛住。
江星汶哼了一聲,「你這是何苦!」
林荀無所謂,「他是我徒弟。」
江星汶又說,「那怎麼沒見你對高樂士那麼好!」
林荀想了想,「他不需要。」
江星汶被噎住,他只是忿忿不平林荀的做法,沒想到他還一本正經地回答了。
這時,夢裡的沈宗暘悠悠轉醒,江星汶和雲昊滄不便多待,自動消失了。
沈宗暘睜開眼時,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師尊的床上,忙道:「師尊?!弟子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