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魔

  你是魔

  曼珠又做夢了。

  夢中的她與沙華合體，沙華終於開口對她說了第一句話，「曼珠，快來找我。」

  曼珠看不到她人，只聽見她的聲音在神識里迴響，找她？沙華在哪裡了呢？怎麼她什麼都看不見了。

  「曼珠！曼珠！」是爹的聲音？

  「不要！不要！曼珠你醒醒！」是娘的聲音？

  「小姐！你快醒醒啊小姐……」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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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遠。

  「啊！好痛！」「救我！不要……不要過來！」「救命啊！」「寨主，求求你……救救！救救我們！」

  曼珠聽見了寨民們撕心裂肺的求救聲，她有些心急，想掙紮起身，卻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周邊突然湧起兩股令人不適的氣息，她差點喘不過氣了！

  夢中又有刺眼的火光燒過。

  ……

  「呼！」曼珠突然眼前一亮，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氣。

  「曼珠，你終於醒了！」妄醉急忙上去和她貼貼，這周圍實在是太可怕了啊！！

  「妄醉？」曼珠撐住頭，她的頭好痛！

  揉了幾下，又迷迷糊糊睜眼，眼前一片空曠，有很多碎裂的殼，身下的地面溫度很高，很燥熱。

  「這……這是哪裡？」

  妄醉有絲糾結，弱弱道，「在……神樹里。」

  「神樹里？怎麼會？那其他人呢？獻祭禮呢？」

  「鳳菱碎了鳳玉佩，花神寨的結界已經破了，那些瘴氣其實……其實全是魔氣，現在地面上已經都被魔氣蔓延了。」

  曼珠張了張嘴，「那……我爹，我娘，沙華呢？」

  妄醉有些不忍，「抱歉，我只存在你的神識里，神樹只拉了我進來，我帶不了也來不及帶其他任何人。」

  曼珠心顫，她不可置信看向妄醉，眼中的淚水順涌而出，慘澹的唇止不住地顫抖，「你，你是說，他們，全都……死了嗎？」

  「……我很抱歉。」

  曼珠臉色慘白，聽到妄醉確定的話，她痛到不能自己，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定住，半天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晌，她蜷縮成一團，倒在火熱的地面上，淚水橫流直下。

  為何這一次這麼痛呢？

  十六年，那是她活生生存在過的十六年……

  曼珠淚流不止，地面溫度火熱，她視線早已模糊，有些喘不上氣，迷迷糊糊又暈了過去。

  ……

  火熱的地面吸收了曼珠流下的淚，不遠處碎裂的殼中有了一絲動靜，妄醉察覺到了什麼，立刻隱匿進曼珠的神識里！

  殼中的鳳玄剛剛睡醒，「嗝……」他打了一個酒嗝。

  奇怪，那朵漂亮的花，餵他喝的是什麼酒？可真是讓他醉得不輕，不然他怎麼好像出現了幻覺？

  他是在火丹樹里看見那朵花了嗎？

  不行不行！她進來會被燒死的！

  鳳玄迷迷糊糊起身，東倒西歪站都站不住，他靠近倒在地上的曼珠，伸出爪子碰了碰她的手，驚得一下子飛出好遠！

  是活的！

  鳳玄這下是徹底清醒了，他甩了甩頭，瞅了花一眼，靠近一步，又瞅了花一眼，又靠近一步！

  她沒死？好像睡著了？

  鳳玄撲騰兩下，飛到她身邊，從上至下直勾勾看著她，她眼角有一滴淚流入地面，鳳玄眨巴眨巴嘴，有點咸。

  然後他好似感覺到了什麼，擡頭看向火丹樹頂。

  淡淡然開口，「結界被魔破了啊？這些髒東西是又想做什麼？」

  鳳玄不在意地低下頭，看了看眼前的花，他靠得更近了，又看了好一會，突然眉頭一蹙，有些疑惑……

  他伸出爪子，從花中捏住一隻神識，擡起來看了看。

  妄醉真是苦不堪言，它被壓製得根本發不出聲。

  「奇怪，你身上有我的契約之力，可我不記得你，你是誰？」

  妄醉的神識都被捏痛了，它好想哭，此刻又說不出話來。

  「不對，你身上還有魔族的氣息，那你還是出去吧！」

  說罷便想將妄醉扔到火丹樹外，妄醉的神識死死抱住曼珠！

  鳳玄有些生氣，直接丟出去會把他的花吵醒的！

  正在鳳玄糾結該如何是好時，妄醉求生欲爆表，諂媚討好的指了指它的嘴，示意鳳玄可不可以讓它說話。

  鳳玄一愣，哦！是契約之力壓住它了？鳳玄還十分稚嫩的俊臉上有一絲嫌棄，他鬆了松壓制。

  「呼！」妄醉終於能發出聲了，他立馬討好的笑笑，「主……主人。」

  「你自己出去，別吵著她睡覺！」

  妄醉並不想出去碰那些氣息，他咽了口口水繼續笑。

  「不……不是的主人，我……我的神識和她的神識捆綁住了，我這，也是沒法呀……不過你放心，主人，我是站在你們這邊的，我不是壞玉！」

  鳳玄繼續皺眉，「你是魔。」

  「我現在已經不是了，真的！我不是和您結契了麼，呵呵呵呵……」

  鳳玄對眼前的魔是真的沒有印象，他才涅槃破殼沒多久，很多事他確實也想不起來了，看著好似也沒有什麼惡意，於是鬆開了他。

  「那你不許貼在她的神識上，走遠一點！」

  「好！這個絕對沒問題！」

  妄醉轉身想飄走，然而他的載體被鳳菱那死丫頭碎掉了，如果不在曼珠的神識里呆著，他沒去可去了啊？除非……

  妄醉轉過頭，小聲祈求，「主……主人，就是，我現在，沒地方可以去，您能不能……」

  「不能！你去樹頂看哨去！」

  「得勒！那我去盯著那群魔！」

  剛飄出幾米，想了想又撓頭說道，「主人，她現在可傷心了，你對她好點哦！」說完還沒等鳳玄有回應，「咻」地一聲衝上了樹頂的枝梢上。

  神識貼緊在樹梢，專心致志當起了哨兵。

  鳳玄仍是嫌棄，什麼是對她好？他都喝了她給的酒了！魔就是麻煩，撇撇嘴，鳳玄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他的花身上，心中不自覺喜愛。

  好可愛呀，嬌嬌小小的，真好看呀！

  他窩趴在她的身邊，就這麼一直看著她，學著她呼吸的樣子，上下吐氣，覺得有趣極了！

  妄醉忍不住向下看了一眼，沒眼看，痴漢行為！這絕對是痴漢行為！

  ……

  曼珠醒來覺得眼睛腫得難受，她翻了個身，迷瞪睜開眼……

  嚯！

  好大一隻鳥！

  曼珠眨了兩下眼睛，十分不解，還在做夢嗎？然而那隻鳥看她醒了，「biu」地一下變成了一個少年版的衛金！！

  金紅色眼睛的衛金！好奇又高傲的衛金！

  曼珠瞬間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是……妖靈始祖？」

  鳳玄十分高冷地擡了擡下巴，頭頂的金紅羽毛隨之一動，「咳，是我，你召喚我幹什麼？」

  曼珠愣了一下，神情落寞下來，是了。

  是她在議事殿念了喚術，神樹才變紅的，才會有接下來的獻祭禮，鳳玉佩也碎了，爹、娘、沙華都沒了，都是她……

  曼珠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怔怔的模樣十分讓人心疼。

  鳳玄被她嚇了一跳，不是，怎麼就哭了啊？

  「其實也沒什麼，我本來就破殼化身了，只不過看你叫我，我才好心應你的，你沒事也可以叫我，就……隨便叫，沒事的……」

  鳳玄的聲音越說越弱，然而曼珠哭得越來越厲害了！

  鳳玄全身的絨毛都要立起來了，他急得原地轉圈圈，「你別哭了啊！那，那我的羽冠送給你啊？」

  鳳玄剛剛化形，他的頭頂總共就只長出這麼一根金紅羽冠，他想也沒想就拔了下來，「給你，給你，你別哭了。」

  曼珠的手裡被強制塞進來一根羽毛，她擡眼看了看鳳玄，就像束髮但又被剃髮了的小宗凌，曼珠哭得都打起了嗝，「嗝……嗚嗚嗚，你這樣好醜！」

  鳳玄的表情瞬間石化，她說他丑？！

  氣死了氣死了！鳳玄立刻化身本體，一下子飛開了好遠，回到他的破殼那邊去了。

  ……

  曼珠哭了好一會兒，哭聲才漸漸止住了，她吸了吸鼻子，茫然又遲疑地擡起眼，人死不能復生嗎？

  那可不一定！

  妄醉說花神寨曾經是她存在過的界面，她都回去過了，一定有什麼辦法還能再見到他們的！

  對了，妄醉不是說找到氣運之子就能扭轉界面嗎？妄醉去哪裡了？

  曼珠眼神逐漸堅定，她在神識里大喊出聲，「妄醉？妄醉！」

  鳳玄看到她找那隻魔，更氣了！翻了面，用屁股對著她！

  樹梢上的妄醉瑟瑟發抖，別叫我別叫我別叫我……姑奶奶喂！

  你先去哄好那隻鳳凰啊！

  不然我下去就死給你看你信不信！

  沒有回應，妄醉又消失了？

  曼珠皺著蛾眉掙紮起身，踩著火熱的地面，有點燙腳……她望了望四周，這裡只有他！是了，氣運之子在時，妄醉都會隱匿的。

  想了想，曼珠往始祖的破殼那邊緩緩挪去，邊挪邊問，「我叫曼珠，你叫什麼名字呀？」

  鳳玄感覺到她在向自己靠近，不想理她，但又下意識控制好體內的火丹，好讓地面不要那麼熱。

  曼珠走得好受了些，她慢慢的避開碎殼走到他身邊，見他不說話，想了想，直接上手摸了摸他尾巴上的長羽……

  鳳玄全身抖了一下，他立刻轉身瞪著她，耳朵悄悄變紅，「你不許碰我！」

  曼珠被他的反應嚇得一愣，生氣了，但還願意和自己說話，應該還不算很氣……

  她揚起嘴角，舉了舉手中的羽冠，試探道，「這片羽毛好漂亮呀，謝謝你送給我……」

  「不過，你可以幫我做成手鍊或者鐲子之類的首飾嗎？不然我不好帶著呢？」

  鳳玄將尾巴上的長羽抖了抖，「我還生著氣呢！」

  曼珠見狀，語氣更加可憐，「對不起嘛，我剛剛太難過了，我所有的家人都死了，現在這裡只剩我一個人了。」

  鳳玄炸起的毛突然間就鬆軟了下去。

  這樣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