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妹

  小表妹

  登上閣樓，曼珠探了探頭，「爹，娘。」

  花潛終於見到她人，忍不住皺眉道，「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咳咳咳……又跑到哪去了？」

  「好了阿潛，別說她了。」鳳蘭拍了拍花潛的後背，又轉頭看向依舊頑皮的女兒。

  「曼珠，鳳玉佩一旦歸還，我們就沒法確認沙華的情況了，眼下始祖的封印術該如何解呢？」

  花潛緩過了氣，也附和道，「是啊，曼珠，我和你娘都十分擔心，如果直接將鳳玉佩跟隨花神女獻祭，是否會出現差錯？」

  曼珠不想他們擔心，安撫道，「爹娘放心，始祖的封印術我自有法子可解，沙華也不會有事，等獻祭日，我會將鳳玉佩給表姐的。」

  到時候她可就不一定會要了，這就另說了吧？

  花潛看著曼珠，說道，「這次神樹變紅，爹認為，很大可能是你召喚出來的，那天你只是念了咒，還沒行血祭，就喚醒了始祖。」

  曼珠眨眨眼睛，「爹的意思是？」

  

  「曼珠你已經長大了，爹想趁著這次獻祭禮，交接你為下一任寨主，法事就由你來主持，爹爹在旁兼顧，你覺得可好？」

  曼珠深吸口氣，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不過真的到來了，還是有些出神。

  她看向花潛和鳳蘭，二人鬢角已經有了白髮，曼珠安撫笑道，「好，那爹爹休息，今後就交由女兒來處理。」

  鳳蘭嘆了口氣，時間飛逝，轉眼女兒已經能獨當一面了，又想到沙華，鳳蘭心中隱隱作痛。

  「就是不知……沙華，還要封印多久？始祖說鳳玉佩能滋養她神魂，也不知有效果了嗎？」

  曼珠聽到鳳蘭這麼問，心中一凜，「慢慢來吧，娘……」

  鳳蘭也知道此事難求，可如今，「唉……就是不知，要到什麼時候……阿潛，你說我們還有機會見到她嗎？」

  花潛內心也十分沉重，他嘆了口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向曼珠。

  「孩子，你要記得，你妹妹還在鳳玉佩里，鳳樂獻祭後，那時不論鳳玉佩傳給了誰，你一定要護好那人和玉佩！」

  曼珠此時也有些不由自主地眼眶泛紅，還是有人像她一般記掛沙華的，不是嗎？

  她在忘川時就未曾謀面的妹妹，這個界面終於見到了，曼珠自是說什麼都要保住她！哪怕只是一個軀殼！

  「爹，我明白。」

  緩了緩心緒，她又問道，「花神女的獻祭禮，是要等神女入壇禮成後，再施術將她送上樹梢嗎？」

  花潛聽到她這麼問，也回想起寨史。

  「不錯，寨史上記載是要將神女送至樹梢，可神樹入雲，也不知具體細節，我明日會和各長老主事商議此事，儘量讓鳳樂少受驚嚇。」

  「不過，此術法你也已經圓滿，這次就你來施術，爹來觀法吧。」

  鳳蘭聽了點點頭，曼珠聞言也回道，「好的，女兒明白了。」

  「只盼著別出了差錯，始祖滿意花神女，留下鳳玉佩，這樣我們一家人也好團聚。」

  曼珠不解，「娘，他還會不滿意嗎？」

  「這就要到那時候才能知曉了。」

  曼珠逐漸皺眉，「那，不滿意怎麼辦呢？」

  「傻孩子，那自然是要鳳家重新篩選人選了。」

  什麼？他還選上了？！

  可惡！這長羽毛的狗男人！

  不會要壞她計劃吧？

  花潛看了看這驚訝的孩子，安撫道，「不過，這只是寨史記載的習俗罷了，我們也不知始祖是否會滿意。」

  曼珠咽下心中對始祖的不滿，又糾結起來。

  「可是，為什麼花神女一定是鳳家呢？這有什麼講究嗎？」

  花潛和鳳蘭二人面面相覷，不知為何女兒會問出這個問題，花潛說道，「寨史記錄留傳是如此，我們也是遵循祖訓。」

  意思就是主打一個免責執行唄？行吧，既然如此，那她就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了！

  ……

  十日後，花神寨發生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記。

  鳳衾又帶著鳳樂前往寨頂，花神女鳳樂告知寨主，她心有他念，違背了花神女對始祖的忠貞之心，自請廢除自身的花神女之位。

  翌日，花家的家生子花大竟然帶禮上門，求娶鳳樂！

  此舉驚起花神寨眾人的不解，紛紛聚集寨頂，要求花家和鳳家給個交代。

  花潛深深皺眉，他剛想說些什麼，就看見曼珠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言笑晏晏，「各位叔伯嬸母們，此事雖說突然，但曼珠想，這也是喜事一樁……」

  話還未說完，立刻有寨民站出來反對，「這怎麼還是喜事呢？」

  「對啊！這可是花神女啊！」

  曼珠繼續揚起笑容。

  「大伙兒別急，聽曼珠來理一理，表姐原也不知神樹異常，阿大哥哥也不是刻意為之，這心有所屬本也是人之常情，若是罔顧心中所念，只為了獻祭而獻祭，想必始祖察覺花神女的心意後，反而覺得不敬，這不是觸怒始祖，弄巧成拙了嗎？！」

  大夥聽了這話，都紛紛互相議論起來。

  「也是啊……我們獻祭最主要的是啥？還不是為了始祖？若花神女對始祖並不忠貞，豈不是覺得我們花神寨怠慢了他？」

  「有道理啊？」

  「是啊是啊……」

  「可千萬不能讓始祖動怒啊！」

  「還是得選個忠心之人才能做花神女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逐漸認可曼珠的話。

  「可鳳家女怎可背叛始祖？這簡直不能饒恕！」

  又有聲音漸起，見此，曼珠心中一喜，「其實……」

  她本想順水推舟說出自己願意獻祭，鳳衾此時卻帶著一名女子也上了寨頂。

  鳳衾順著曼珠的話道，「曼珠說得言之有理，此事我鳳家也有責，因此族內商議討論了一日，由鳳家二房的長女鳳菱，來擔任花神女之位吧！」

  說罷便向身後一位不起眼的女子示意。

  鳳菱年僅十五，此時也出來向大夥行禮，「各……各位叔伯，鳳菱願……願擔任花神女之責。」

  曼珠自然也是識得這位小表妹的，但她一向唯唯諾諾，也不像鳳樂一般按花神女去培養，這實在是……

  事情發展出乎意料，眼下曼珠已經沒有立場說出由她來擔任花神女的想法。

  眾人雖對鳳家憤憤，但鳳衾的話也給出了回復，大家心知肚明，眼下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曼珠神色未變，內心卻是焦躁不安，這半路怎麼殺出個程咬金呢？

  她咬咬牙，終究還是要在獻祭禮上另闢蹊徑了。

  ……

  鳳樂和阿大的婚禮定在了明年初春，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準備。

  可眼下的獻祭禮則是迫在眉睫了，鳳樂將日常教導自己的教習婆婆請去了鳳菱的院子，忙完此事，她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了。

  爾後，鳳樂又一次前往寨頂，尋找曼珠。

  曼珠的閨閣里。

  鳳樂其實也是第一次來，她們之前因為鳳玉佩一事，實在算不上親近的表姐妹。

  曼珠的閨閣自然也是差不到哪裡去的，甚至還有許多鳳樂沒見過的草環人，這些個小東西到處都是。

  想了想這個表妹的性子，也不難理解了。

  她說什麼夢中見到始祖，心生愛慕無法自拔，想來都是刺激自己的話術，也虧得她，讓自己勇敢和族裡做了一次鬥爭。

  鳳樂拿起一個手持彈弓的草環人，笑道，「我知道你是在幫我，謝謝你了，曼珠。」

  曼珠吃著花嬸做的小甜品，擡眼看了看她，覺得頗為有趣，也笑開了。

  「姐姐不嗆我的時候還是很溫柔的嘛，不過這真沒什麼，不過是各求所需罷了。」

  這事說出來他人是很難理解，可說到底，曼珠確實一直在鳩占鵲巢……

  但她又能怎麼辦呢？畢竟她還身處情識陣呢，那位始祖她可讓不了！

  哎，只能說誤打誤撞，個人為了個人罷了！

  索性鳳樂現在也是如願了，沒什麼不好，阿大和她也確實都是很好的人，挺般配的，曼珠心想，也算是好事一樁了。

  於是又打趣她道，「花嬸做的小甜品可好吃了，姐姐真是有口福。」

  鳳樂瞬間羞赧，一下子浮現出小女兒的嬌態，她嬌嗔地瞪了一眼曼珠，兩人終是心無芥蒂的打鬧起來。

  ……

  三日後，全寨矚目的獻祭禮開始了。

  花潛以自身精力有限為由，在眾人面前將此次獻祭禮的重任交託給曼珠。

  曼珠欣然應下，寨民們對這個十六歲的少女即將成為他們新寨主一事，沒有任何異議。

  畢竟血祭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不是？

  曼珠出列，先是按照常規的開壇、走禮、跪拜，這個過程沒有出現絲毫差錯。

  跪拜禮行完後，日上三竿接近正午，曼珠看了看天上烈日，便向神識里的妄醉示意，緊接著她宣布花神女入壇獻祭。

  鳳菱在眾人的注視下入壇，她十分緊張和不安，畢竟從小她也沒被教習婆婆教導過，那些花神女祭祀中的要點和禮儀，都是這幾日來教習婆婆壓得緊，要求她立刻學會的。

  曼珠看到鳳菱進壇後，便要將手中的鳳玉佩交給她，不過她交代妄醉的是，當她將鳳玉佩交給鳳菱時，由妄醉施法，讓鳳玉佩當著眾人面回到她的腰間。

  這樣的法術要重複三遍，屆時她自有話術換人！

  曼珠深吸口氣，將鳳玉佩解下，系掛在鳳菱的腰帶上。

  果不其然，眾目睽睽之下，明明系在了花神女身上的鳳玉佩，竟然自動飄起，飛回到曼珠的腰間！

  曼珠佯裝不解，又重複了一次系掛鳳玉佩的動作，然而毫不意外的是，鳳玉佩仍是飛回了她的腰間。

  人群中已經有議論之聲。

  曼珠正打算最後掛一次的時候，鳳菱出聲了，「表……表姐，交……交給我吧，今日服飾較緊，估計……系掛腰間……不合時宜。」

  曼珠一愣，沒想到這個膽小的小表妹還會出聲？

  她一下子有些沒反應過來，就在這個當下，鳳菱擡頭看著她笑了笑，主動伸手接過鳳玉佩，牢牢地拽在了手裡！

  「沒事的，不系也沒關係，不要錯過了始祖喜歡的時辰才是。」說罷她便乖順的低下了頭。

  曼珠啞口無言，只好納納道，「好，那接下來是花神女的敬禮酒。」

  說完側開身讓鳳菱進去，曼珠表面上淡然無波，實則內心又敲起警鐘，怎麼個事兒啊？程咬金也太多了吧？

  她得趕緊想個補救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