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擇木而棲(七)
2024-09-14 18:46:58
作者: 荒川黛
第57章 擇木而棲(七)
沈棲頭髮汗濕,貼在額角與淒紅的眼皮上顯出幾分可憐,嘴唇微微發著顫。
梁喑的手指還被他緊緊咬著,被他溫熱了的竹漿水光淋漓,甚至有一些還流到了他的手腕上。
驟然按下的安全開關像陡然被拉下的電閘,將梁喑砸了個措手不及。
這一聲極低的「Codon」像盆冷水,兜頭澆進滾燙的鐵水中並未起到任何降溫作用,反而激起極其強烈的高溫與蒸汽。
梁喑幾乎要被這團蒸汽壓得窒息。
沈棲細瘦的指尖使不上力,黑暗中漂亮的異色瞳孔微微閃動,緊繃的脖頸線條帶來引人征伐的脆弱。
讓人很想就此將他劈開了,嘗到尚未被任何人開採過的甜美滋味。
梁喑肝火燒得胸膛劇烈起伏,被點起的每一團火都在催促他繼續。
是他說願意、他說想要,哪能說反悔就反悔。
只管殺不管埋,撩了人還要按那個安全開關。
自作孽,不可活。
幾秒後。
梁喑低聲喘了口氣,把指尖抽了出來。
「害怕嗎?」梁喑低聲喘了口氣,強行壓下心底火氣,「沒關係,我給你的安全開關什麼時候都算數,不想要就不要了,別怕。」
沈棲本能縮了一下,像是挽留一般咬著他的指尖直到他離開,疼痛散去些許只剩微麻的不適應與溫熱的黏澤。
「怎麼流了這麼多汗?」梁喑低頭一下下吻走他的眼淚,輕聲哄道:「是害怕還是不想要,別哭,告訴我。」
沈棲轉過頭把臉埋在被子裡,「對不起。」
梁喑心尖一軟,「是我沒等你準備好,怪我,是我太喜歡你太想要你。」
梁喑把人抱在懷裡,這才發覺他眼角全是淚,整個脊背上也全都是冰涼的汗。
他忘了,沈棲才十八歲,還很小。
他沒經歷過這種事,不懂情愛,雖然嘴上說了要可心裡大概是不懂的。
「我不碰你,是我不好、沒等你真的準備好就要你。」
沈棲聽著梁喑克制而壓抑的嗓音有些難受,「對不起,您、您是不是很難受?」
「嗯,有一點。」
這哪是有一點,這分明是要瘋了,沈棲覺得他聲音都像在咬牙切齒。
怎麼辦?
要繼續嗎?繼續的話,剛才的疼痛是不是還要再來一次。
這次梁喑允許他說停,他敢肯定如果再來一次,什麼安全開關都不會好用。
梁喑肯定不會准他一口氣說兩次不行,讓他連續兩次陣前收兵。
房間寂靜,沈棲腦袋裡又暈又清醒。
他想先爬起來,可身上沒勁兒,只好先把分到兩邊幾乎僵硬的腿收回來,猝不及防碰到梁喑的西褲,踩到了不同尋常的溫度與弧度。
一聲短促沉重的氣聲在黑夜中突兀響起,像是一枚新的開關,倏然打碎了岌岌可危的現狀。
理智轟然倒塌,火苗沖天而起。
沈棲腳腕一熱,下意識「啊」了一聲。
一隻滾燙的手嚴絲合縫地攥住他的腳踝硬生生拽回去,壓在了他剛剛踩過的地方。
沈棲腳背一僵,屏著呼吸不敢看也不敢動彈,駭然道:「梁、梁先生……你做什麼……」
「我答應不碰你,但你不能讓我死在這兒是不是。」梁喑握著他的腳踝,往剛才踩過的地方壓:「要麼你幫幫我,要麼讓我進去沖冷水澡,我都聽你的,你說我怎麼辦?」
「別……梁先生我不會……」
梁喑抓著他的腳腕,聲音啞得像是從胸腔里發出來,帶著急切與渴求,「我教你,我會一點點教你,不會不要緊,我教你,從頭教你。」
沈棲聽著他滿是欲望的嘶啞嗓音,被強行握著的腳踩回西裝褲上。
只要一想到規整的布料下面是什麼就臊得他幾乎全身都要紅起來。
「試一試好不好?寶寶,我會教你。」梁喑握著他的腳腕往旁邊一壓,低下頭在他耳邊低語:「不會用腳,先學用手,學不學?」
沈棲怔然,接著就猝然瞪大眼睛狠抽了一口氣:「梁、梁先生!!!」
沈棲從未被人這樣碰過,拇指在最脆弱的地方摩挲,指腹上的薄繭帶來強烈的刺激。
梁喑低下頭,從他的眼睛、鼻尖耐心地一點點下移,輕啄他的唇。
「不要怕,會很舒服的相信我。」梁喑含著他的唇,啞聲安撫,「我會給你舒服,這次不會疼的,我保證。」
沈棲在他的輕啄中勉強仰起頭,承受他綿密而溫柔的蜻蜓點水。
「不要……不要……不能……」沈棲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語無倫次地掙扎著想躲開,卻又像是往他手裡遞。
陌生而又混雜的感覺幾乎把他逼瘋了,「別弄別弄……梁先生我呃……!!!」
梁喑唇角微微勾起來:「教學時間短了一些,學會了麼?」
不同於春夢無知無覺的遺漏,也不同於上次他還未反應過來就弄髒的落地窗。
這次他昏沉又清醒的感覺到自己被梁喑掌控著,被他打開了一道塵封的暗門,被他領著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沈棲整個人像被電流洗過一遍,化成一個個無法處理繁雜信息的細小分子。
「舒服麼?」
沈棲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很緩慢很緩慢地理解了這句話。
羞赧海嘯一般湧來,偏偏梁喑還捏著他的下頜微微用力,迫他張口。
「嘗嘗自己的味道。」
沈棲一時沒聽懂,愣愣地由著他把指尖點在自己嘴裡,嘗到了微澀的苦腥才一瞬間反應過來。
「你……你怎麼能……唔……」
梁喑捏著他的下頜深吻下去,嘗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氣,微微鬆開他輕問:「咬哪兒了?嘴?還是舌頭?」
沈棲艱難地回答,接著就被他捏住了下頜警告,「下次受不住直接告訴我,不許咬自己,否則你的安全開關也會失效,明白麼?」
「嗯、嗯知道了……」沈棲一邊回答,一邊感覺自己的手被帶到了冰涼的扣子上。
「試一試,你那麼聰明一定學會了對不對?試一試,不喜歡我們就不做了,好不好?」
沈棲一邊承受他的吻一邊被他領著指尖去解扣。
一心兩用下,他幾乎兜不住被梁喑牽出來的水痕。
他今晚僅有的一點意識先被酒精占據,剩下的一半又被梁喑吞噬。
現在他就像個按照指令行事的木偶,完全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直到他掌心被燙了一下。
沈棲臉頰瞬間紅透,他毫無經驗,哪怕是洗澡也是匆匆沖一遍就算了,怎麼可能會這些。
他無措地在黑暗中望向唯一的浮木,想求他的饒恕,卻忘了這才是真正要撕碎他的危險猛獸。
「兩隻手……捧住它。」
沈棲耳朵發熱,搖搖晃晃地半跪起身聽從他的指令。
……
沈棲手腕酸麻,舉著泥濘的雙掌不知如何是好,甚至還有一些因為躲避不急而濺到唇角和淒紅的眼尾。
梁喑擡起手,在他唇邊蹭了下,「好聰明的寶寶,學什麼都快。」
沈棲羞赧地快要崩潰,擡手要去打他,被握住了手腕舉高,低頭再次壓下來。
溫熱液體順著手掌留下來,沾濕了小臂。
沈棲已經提不起半分力氣,整個人像被折騰壞了的稚嫩花枝,柔軟地靠在他身上任由他肆意欺凌。
「累了麼,我抱你去洗澡。」
沈棲嗓音微啞,帶著濃濃的委屈,「你怎麼那麼慢,我手疼。」
梁喑聽他這個委屈巴巴的嗓音莫名被取悅到了,含著笑說:「寶貝兒,慢這件事沒有辦法解決,至於手疼,下次我們換個省力的方式。」
沈棲被他忽悠住了,腦袋裡居然又想起在他辦公室那次他嘟囔的「難道你又很慢嗎」,頓時有一種迴旋鏢瞬間扎中自己的感覺。
沈棲皺著眉,微微張了張手指, 「黏,你把它弄掉呀。」
「嬌氣,我帶你去洗澡。」梁喑捂住他眼睛把燈開了,等他稍微能適應了才鬆開手抱進浴室。
浴室明亮的光線下,梁喑還穿著質料上乘的西裝褲與白襯衫,微微的褶皺透出幾分縱慾感。
沈棲睏倦地歪在浴缸里,渾身上下都泛著粉,讓梁喑剛熄滅幾分的火星子又死灰復燃。
他酒勁兒上頭,又渴又熱地把自己往水裡埋,嚇得梁喑一擡手把人撈出來。
沈棲毛髮不重,很容易就看到他小腹上猙獰的疤痕。
梁喑指尖一頓,撫了上去,這個傷是怎麼來的?
這樣脆弱的地方一般是很難傷到的,按照他豐富的受傷經驗很容易就判斷出這是利器造成的,多半是刀。
沈棲迷迷糊糊被他叫醒,跟著他的手掌看了眼小腹,嗓音黏膩地說:「小時候嗯……被……」
「是你爸媽?還是沈正陽?」梁喑蹙緊眉頭,隔著浴巾按在他小腹上。
久積難消的火瞬間轉化為戾氣,看著這個猙獰的疤痕,他心底的暴虐因子幾乎收斂不住。
這個傷口絕不是一次造成的,少說也要歷經幾次反覆的折磨。
「告訴我,是誰幹的。」
「我忘了。」沈棲勉力睜開眼,隱約覺得他的神色不太好看。
有一種無論是誰,他都要對方原模原樣弄上一道的意味。
他也不懷疑,梁喑絕對幹得出來。
上次他在壽宴上挨了打,晚上樑喑就能當著他全家的面兒讓沈如海給沈長明一耳光。
「梁先生,別問了好不好?」沈棲閉著眼睛,臉頰在他掌心裡蹭了蹭,「我困了。」
梁喑垂眸看了一會,拿過浴巾把他裹起來:「好,睡吧,我抱你回去。」
-
沈棲一覺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已經七點鐘了。
「醒了?」
沈棲打呵欠地唇張到一半險些把自己噎住,迷茫地看了他一會,記憶慢慢回籠。
「還記得昨晚做什麼了麼?」梁喑動了動被他壓麻的胳膊,喘了口氣捏住他下巴往自己一拽:「嗯?」
沈棲避無可避,大著膽子湊過去在他唇角親了下企圖矇混過關,「不記得了,我餓了。」
「我讓紅蕊給你送衣服來,先起來吃飯。」梁喑掀開被子下床,拉開衣櫃背對著他拿出一套衣服穿上。
他系襯衫扣子的時候微微仰起頭,繃起性感的喉結與肌肉線條,明明是禁慾的白襯衫但穿在他身上反而有種清貴意味。
沈棲窩在被子裡回憶昨晚,這才後知後覺的羞赧。
他這次喝酒沒斷片,還能清晰地記起梁喑想要他但他太怕疼了,情急之下想到了那個安全開關,沒想到梁喑真的信守承諾,在這種時候都停得下來。
他停是停了,可後來……
那些也太過了。
他其實是想給梁喑的,不是因為喝了酒也不是因為被蠱惑,雖然是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確實受不了梁喑的聲音,但他也確實不是什麼扭捏保守不好意思做這種事的人。
他喜歡梁喑,願意給他、願意讓他欺負,可他沒想到會那麼疼,僅僅只是兩根手指就讓他覺得難以承受。
沈棲從被子裡擡頭,梁喑正好在系皮帶,規整的深黑色西裝褲襯得雙腿修長身姿挺拔,微微向下垂著看他的眼神英氣而冷淡,在接觸到他視線時又瞬間溫柔下來,含著幾分莞爾縱容。
沈棲臉頰一紅,又想起昨晚,總覺得鼻尖和口腔里還殘留著濃腥的氣味。
「你看我、看我幹嘛?」
梁喑微微俯下身來,把人從被窩裡挖出來套上他的睡袍,垂眸系好帶子又微微低下頭在他眼皮上親了親,「老婆。」
!!!
沈棲心跳瞬間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