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暴露
2024-09-14 18:39:47
作者: 擲生
第120章 暴露
事發突然,馬匹受驚,幾步回踏踩在人身上,好在紀淵墜落時提前抱臂護住頭頸,才躲過一劫,可腰背處仍是骨裂一般劇痛,他疼的眼前發黑,可心裡掛念謝霖,不願叫人擔心,強撐著從地上坐起。
周圍已圍滿了人,眾人都擔心皇帝出事,更怕自己掉了腦袋,慌慌張張地上前攙扶問候,紀淵從人影錯雜中正好對上謝霖的目光,男人也正湊上前來,只是被隔絕在人群之外,正緊鎖眉頭望著他。
「無妨。」紀淵笑著安撫謝霖,撐著內侍的手自己站起,直立間只覺得後腰被馬蹬的地方神經劇痛,順著脊柱直衝後腦,而早已破裂的腿傷更是剜肉般劇痛,紀淵不動聲色地靠著左腿站立,撇了一眼衣袍下擺——石青色的布料不顯血色,只是隱約比周圍顏色深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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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霖上前,剛想出聲詢問,卻被紀淵打斷。
「剛剛沒有抓穩,不小心摔了,讓你見笑。」紀淵知道謝霖聰穎,一心想要瞞過去,他挪不動腿,只好使個眼色,催著侍者帶人離開。
「讓我看看摔著哪了。」謝霖還想上前,他眼見紀淵像是毫無防備似的從馬上掉下來,那黑馬又回退兩步,都踩在人身上,怎麼可能什麼事都沒有,更何況紀淵騎術他是見過的,男人騎馬征戰,雙手脫韁也可立在馬上射箭,怎麼會因為沒抓穩而摔下來。
可他剛邁半步,左右便有兩個太監截了上來,紀淵也不接他的茬,說是已經讓小廚房新做了兩道清淡爽口的素菜,他先去嘗著,自己換身衣服就來。
「跌了一身土,太狼狽了。」紀淵笑著調侃自己,順帶手上拍打衣袍下擺的沾上的草屑。
人都已經這麼說了,謝霖只好轉身去,可走入林中時隨意回頭一看,卻見紀淵仍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見他回頭,還擡手揮了揮。
小廚房新做的一道雲腿豆腐,一道香菇筍絲,都是謝霖喜歡的口味,本以為紀淵換身衣服就會來與他一同用膳,可坐著等了一會,等到皇帝身邊的小太監上來,滿臉歉意地說道:「謝大人,皇上今晚臨時有事,不能來陪您用膳了。」
「連吃口飯的功夫都沒有嗎?」
這幾日紀淵能纏則纏,一同吃飯是他最好的藉口,又一心想將謝霖養胖些,恨不得一天吃五頓,像這樣做了新菜人卻不來的情況,實在罕見。
謝霖又問了幾遍,小太監只是苦著臉回答紀淵在忙。
「皇上在忙什麼?」
「聽說是京城來信,要陛下急閱。」
謝霖垂眼,點了點頭。
「行,那將這菜帶著,我去看看他。」說著,理理衣擺就要起身。
小太監這下慌了,橫錯一步攔在謝霖面前,說道:「皇上不宜見客。」
謝霖很少穿束袖勁裝,如今這一身素白銀邊的窄衣更顯丰神俊朗,他長眉挑起,瞥著小太監明顯扯謊的表情,神色冷了下來。
「我也不行嗎?」
沒人能攔得住謝霖,尤其是他認定的事。
他問到紀淵並不在挽苑,更是知曉其中有鬼,一路上小太監哭喪著臉求他別去,可謝霖充耳不聞,長驅直入闖到寢殿門口。
兩側的侍衛立馬擋了上來,可也只是攔在謝霖面前,不敢冒犯。
謝霖沒費什麼力氣,就闖進寢殿的門。
紀淵並不在書桌前,而是披著一件褻衣,大敞著領子靠在床邊,下身則蓋了塊薄毯,見他進來,先是攏了攏衣襟,把裸露的皮肉遮起,又試圖將被子勾上來,奈何錦被疊得整整齊齊,放得太遠夠不到。
一番舉動把他的心虛顯露無疑,謝霖看了看跪在床邊幾乎將腦袋埋進胸口的太醫,三兩步走到紀淵床前。
紀淵想躲,手撐著挪了挪身子,無濟於事。
謝霖逆著光,表情嚴肅,將紀淵上上下下掃視一番,問道:「摔著哪了?」他猜到紀淵定是摔傷嚴重,又不想讓自己擔心,這才躲著他。
男人像是犯錯的學生,眼神躲閃,結巴地答道:「腰、後腰。」
「我看看。」
說著,擡手拉下敞開的褻衣。
兩人很少這樣親密接觸,謝霖微涼的指尖無意滑過男人脊背,如同小魚游過水留下水波,紀淵背筋一抽,他在這邊心猿意馬,可謝霖只是掀起他背後的衣裳,露出後腰處駭人的青紫,拳頭大小的烏青近乎黑色,扒在右側腰際,除此以外仍有大大小小的擦傷和淤青,分散布於滿背,光看著都疼。
傷口只是看著嚇人,好在紀淵摔落時姿勢正確,沒有傷到頭腦和脊柱。
謝霖擔心傷到骨頭,轉頭詢問跪在一旁企圖隱身的太醫,並伸手在傷口周圍輕摁。他動作溫柔,紀淵不覺的痛,反倒紅了一張臉,心裡熱乎乎的。
他以為瞞過謝霖,又喜滋滋地貪戀著男人的關懷,樂得失了神志,可忽然下身蓋著的毯子差點被人抽走,紀淵反手摁住,一扭頭,對上謝霖質問目光。
紀淵笑著打哈哈:「只有後腰有傷,沒摔著骨頭,沒事的。」
「是嗎?」謝霖扯著毯子,全不鬆手,「那那盆血水是什麼情況?」
從一進屋開始,他便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稍一觀察就發現在桌下藏著一盆血水,大約是沒來得及倒掉,只能用椅子擋著,檢查了整個上半身,也只有幾處擦傷滲血,那更大的傷口只能在腿上。猜測有了,再結合前幾日紀淵的表現以及突然的墜馬,男人雖強撐著正常走路,卻也能察覺走姿的詭異。
紀淵不樂了,知道瞞不住,手稍一松,毯子便被謝霖抽走。
腿上那道橫亘已久的傷口暴露出來,從右腿根部一直連到膝蓋窩,足足有一掌長度,因為反覆癒合裂開,邊緣早已潰爛,新肉血痂交錯,今日又騎了馬,皮肉掀翻,大約才處理到一半,觸目驚心。
饒是有所準備,可謝霖仍倒吸一口冷氣。
他看出這是舊傷,卻不敢想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只記得從很久以前,紀淵走路就有些不穩,這麼大的傷口癒合起來是慢,可也不該這麼久了,仍看起來和新鮮的一樣血淋淋。
謝霖盯著那傷口,心中絞痛,勉力平穩呼吸,瞥了一眼紀淵惶恐知錯的表情,直接轉向旁邊的太醫。
「什麼情況。」語氣已不是疑問,這下是斬釘截鐵地要太醫老實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