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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宋梓明

2024-09-14 18:37:24 作者: 擲生

  第25章 宋梓明

  謝霖對紀淵,是生不出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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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因為一直看著他長大,還是因為當年紀淵對他的照顧,他都很難對紀淵生氣。

  更何況臣子本就不該對君主有任何怨言。

  謝霖被套在一個為臣為妾的殼子裡,身份要求他服從命令,所以無論紀淵怎樣對他,他都以沉默應對。

  儘管有很多次,謝霖都以為自己要受不了了。

  傷口在左臂近肩膀一側,謝霖沒再去看醫生,只是簡單地買了傷藥自己處理。

  這件事他沒讓任何人知道,包括侍奉他的阿福。

  謝霖也沒有再像往常那樣頻繁地與紀淵見面,他大概知道游筠是什麼樣的人,有他牽制紀常,紀淵短時間內不會有事,只是軍隊已經出發,謝霖需要趕在他們到達之前結束這一切。

  是夜,謝霖遣退了阿福,自己在床上換藥,因為只有一隻手能用,謝霖將紗布一端咬在嘴裡,另一頭慢慢纏起來。

  冬季傷口好的格外慢些,謝霖疼得滿頭大汗,纏完最後一圈,正打了一個結,聽到門外阿福叫了一聲:「王爺,您怎麼來了!」

  話音未落,門便被人推開了,謝霖立即將衣服披起來,擋住傷口,掙動之間傳來刺痛,不等他反應過來,紀淵已經走到他床邊,怒氣沖沖的樣子。

  謝霖不明白他在氣什麼,小心翼翼地攏了攏衣服。

  紀淵也不說話,就站在那裡上下打量謝霖。

  這人往往睡得早,今日不知怎得還沒躺下,隨便披了一件衣服坐著,露出的胸口肋骨一條條,看起來病怏怏的。

  謝霖被他看的有些發麻,主動說道:「殿下過來是有什麼事?」

  紀淵沒直接搭話,而是轉身坐在了阿福搬來的椅子上,又看了他一會,像是要將謝霖看透。

  「你今日怎麼不來找我?」紀淵問道、謝霖皺眉,自從他知道游筠多少會向著自己這邊後,確實沒再去確定紀淵的安危,心中的焦慮為另一件苦痛的事情驅散了,所以也不再需要頻繁地與紀淵見面來保證安心。

  紀淵繼續不滿道:「昨天也沒有。」

  謝霖想了想,挑了一個不太會惹人生氣的回答:「殿下有事的話,直接來找臣就好。」

  他以為紀淵有事找他,自己貽誤時機,但沒想到紀淵聽了這話更生氣了,竟直接質問道:「你這兩天是不是又在計劃什麼壞事!」

  謝霖啞然,紀淵原來是在氣這個。

  紀淵還是不信他,意識到這件事,謝霖心裡卻沒有太大的波動,反而關注起了另一樣東西,他難得地主動轉移了話題:「殿下這枚新木簪,好看的很。」

  皇子官服都是有禮儀要求的,常服卻隨意搭配,紀淵為人低調,但畢竟身份尊貴,用來簪發的向來都是上好的玉簪,而今日卻帶了一根紅木簪子,雕工也不甚精美,全然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卻被紀淵用在頭上。

  謝霖都不用多想,便能準確猜到是誰送出的這份禮物。

  他以為自己不在意,但受傷的手臂依然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何苦多問這一句。紀淵沒有直接回話,謝霖卻開始劇烈地咳嗽,他扭頭躲避著坐在一旁的紀淵,自己扶著床架,儘可能將聲音憋進肚子裡。

  只是這樣,肺一抽一抽,連帶著心臟鈍痛。

  一旁的紀淵沒有干坐著,飛快地端了一杯水進來,謝霖稍微一順,趕在紀淵開口之前打斷他,撕扯著聲音說道:「霖沒有做任何事,如果有什麼情況,一定告訴殿下。」

  他說話時不露聲色,依然是往日垂眼冷靜的模樣,只是身體為了止住咳喘而緊繃,幾乎要掙裂了傷口。

  謝霖擔心紀淵聞出自己身上的血腥味,飛快地說:「殿下請回吧。」

  紀淵愣住,臉色黑得像鍋底一樣。

  他站著不動,謝霖還忍著自己的咳嗽,見紀淵沒有離開的意思,擡眼看了一眼,又說道:「殿下還有事嗎?」

  上瞟的眼神里充滿了煩躁難耐,紀淵沒再多說,直接轉身離開了房間。

  外面的阿福想進來看一下謝霖,一隻腳剛買進門,卻聽房中的人喝道:「出去!」又像是愧疚自己過分粗魯一樣,補充道:「你先休息吧。」

  終於回歸安靜的謝霖顫顫巍巍地解開自己剛包好的紗布,沒有癒合的地方果然滲出血,謝霖自暴自棄地隨便一擦,重新包好,任由傷口抽痛,不再多管。

  紀淵回了房間,一句話也沒有說,但身邊的下人都感受到了主子身上傳來的寒氣。

  眾人都覺差異,王爺居然在謝霖那裡受了氣。

  下人們終日侍奉在主人身邊,對於主人的脾性大概也摸清楚了,有一個很簡單的道理,就是觀察謝霖和紀淵的相處。

  次數多了,交往平和了,大家日子都好過些,若是誰又惹了對方生氣,開始冷戰,那苦日子可就來咯。

  管家對此事看得最清楚,他家王爺外人看來是個酒囊飯袋,但作為一直看著長大,貼心窩子的老僕,他知道王爺這是韜光養晦,也知道王爺平時做什麼都張弛有度,收放自如。

  只有在謝大人面前,像個無恥小兒一樣不講道理,往往對方還沒說兩句話,自己這邊就生氣半宿,這也導致兩個人交流好像聽不懂對方說話一樣。

  關於這個情況,管家還是覺得,是謝霖太慣著自家王爺了,這小孩在他面前永遠長不大。

  看著紀淵氣鼓鼓地坐在床邊發呆,管家自然不會自討苦吃,默默退到門邊,小聲來了一句:「遲早要完。」

  紀淵正在反省,他是個明白自省的人,但這一次他在反省,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麼讓謝霖不高興的事。

  雖然謝霖高興與否他才不在意,他只是不滿謝霖有事瞞著他。

  明明兩人的關係已經逐漸緩和,不知為何又變成這樣。

  剛成親時自己確實做了一些蠢事,但是慢慢相處下來,他又不覺得謝霖是什麼十惡不赦之人。

  娶都娶了,往後便好好過日子——紀淵也有過這樣的念頭。

  只是再對著謝霖,看著那人不復從前的模樣,他卻有些退卻了。

  對於紀淵來說,和謝霖一起相處,最快樂的日子還是在敬王府的時候,所以他一直在探索,怎樣可以回到舊時模樣。

  遇到宋梓明是一個意外。

  紀淵心善,見不得人間疾苦,看到一個素衣男子哭孝的時候,他確實心軟了。

  但那也不至於將人帶回家。

  只是宋梓明一打眼看過去像是紀含,再仔細一看,那雙眼睛幾乎與年輕時的謝霖一模一樣。

  尤其是哭著的時候。

  一時衝動,紀淵將宋梓明帶回了自己前些日子置辦的小院。

  他那時正忙著打入錢將軍府,也無暇顧及這個自己隨手撿回來的人,只是某一天,宋梓明忽然出現在長街上,看起來是在賣字賺錢。

  秋日微風,字幅飄揚,紀淵恍然回想起謝霖當時教他寫字的模樣。

  那之後,城郊小院便成了他逃避的處所。

  可他依然沒有找到與謝霖相處的方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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