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端倪
2024-09-14 18:36:53
作者: 擲生
第05章 端倪
鬆開手,白皙的臉上紅紅的三個指印。謝霖在身下掙扎,剛才的誤會激得他想吐,但他本來就瘦,力氣自然抗衡不過日日習武的紀淵,撲騰了兩下就沒力了。
紀淵撐起身子,看著身下人力竭的模樣,鬼使神差親了上去。謝霖又醒悟一樣地開始推拒,紀淵索性不忍,叼著繼續了。……
胡鬧一通,謝霖早已撐不住,幾乎暈睡過去。
睡著的人面色很柔和,不再是平日裡長眉微蹙的思慮模樣,兩人皮肉貼著皮肉,粘膩膩的,紀淵想叫水進來擦洗,只是來回叫了兩聲謝霖,都沒有反應,看來實在是累慘了,睡得熟。
紀淵無奈,只好自己起身擺了布子給謝霖稍稍擦了一下,他不是那種重色的腦袋,只是剛剛確實有些過分激動了。兩人剛剛成親的時候,自己為了欺辱謝霖,性事上從不溫柔,次數也很多。對方一開始痛了還會推拒,甚至要求自己即使行事也要尊重一些,他只覺得好笑,不顧他的意願嫁過來,又要自己體貼,哪有這樣的道理,言語行為規訓了幾次,謝霖好像也就逐漸無所謂了,後來自己慢慢覺得沒意思,做事的次數一減再減,又整天在王府里見不著人,更是許久沒有如此相貼。
偶爾一次,竟然味道也不錯。
手下動作不停,紀淵看著已經腫起來的部分,導出擦淨的時候謝霖輕輕哼了聲,皺著眉想要躲開他的手。
本書首發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這種無助的表情最讓紀淵喜歡。
其實在戲院辱人也好,把君墨帶回家也好,紀淵只覺得其中謝霖的反應最有意思。這人平時總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握中,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會有些不同。
想想平日朝堂上謝霖垂眼頷首,說話不慌不亂卻字字見血的樣子,尤其是在紀含下獄那天……
紀淵搖搖頭,這種事他不願再想,當年的事情一定有蹊蹺,這深宮中太多有秘密的地方了——母親貴為皇后,卻不知不覺地暴死,因為沒有證據所以一直抓不到人;哥哥向來溫和,卻被認為養死士謀刺,自己到現在都不信那什麼蓮花紋樣,但當年案子是皇帝下了判決,所以也沒有翻盤的可能。
他一直記得當年謝霖和他說的那句話:「窮則獨善其身。」
只有擁有權力,才能保護自己愛的人——所以他一直努力學習,日日勤耕不輟,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被父皇看見,只是自己雖然是最寵愛的兒子,卻從未被賦予實權。
紀淵不知道自己往後會不會像母親或哥哥那樣,稀里糊塗地就成為這京城的一個秘密。
收拾好一切,紀淵輕輕地躺在謝霖身邊,他不知道謝霖為什麼可以那麼安定,安定得讓他害怕,只是直覺謝霖不會害他。
恨也好愛也好,如此枕在謝霖身邊,紀淵感到了久違的寧靜。
夢裡是紀含離京之前的樣子,紀淵記得三人總是一起對棋聊天,那時他已不叫謝霖哥哥,而是直接喚小字。
「養之,你這一步可下歪啦!」
紀淵聽見自己年輕的聲音笑嘻嘻地說,往往對棋的都是謝霖紀含兩人,自己則同謝霖一張榻坐了旁觀,從不坐那多搬來的椅子。美名其曰冬日依偎取暖,夏天嘛,養之皮肉都是涼涼的,竟成了自己納涼的好地方。
謝霖笑笑不語,誰料十餘步過後,新形成的犄角之勢將紀含逼得皺起了眉,再十餘步,白棋便投子認輸了。
「總沒人敵得過你。」紀含笑笑,在旁邊的台盆里洗手,自己還沒反應過來局勢是怎麼成了這樣的,被哥哥用濕手一點鼻尖,「就是你說他下歪的那步,養之早就計算好啦。」
「也不算,」謝霖沖紀淵笑著說,「點子如點兵,只觀一邊可不行,看了滿盤你就明白了。」那日棋局……
夢裡黑白棋子交匯,成了混亂的漩渦,紀淵想從中找出當日棋局是什麼樣的,眥目欲裂,直叫人頭疼。
是哪一步下歪了?
又是哪一步成了?
看不明白的棋局就像這吃人的京城,黑白形成一張軒轅大口,衝著紀淵撲下來……
「謝霖!」
紀淵驚叫,坐起身來,外面守夜的管事立馬上到床邊,問他有沒有事。
床鋪很暖,紀淵滿頭大汗,稍微反應了一下,一摸床邊,竟是空空如也。
「謝霖呢?」
聲音隔著帳子有些悶,管事小心地答覆:「上半夜大人醒了,就急忙忙起身回自己房裡去了。」
「他回去了?」紀淵有些疑惑,睡前不還是一副叫不醒的樣子,怎么半夜溜回去了,這大晚上更深露重,兩房距離又不近,怎麼白白要跑這一趟。
「是的,」管事說,「大人看起來還挺急。」
謝霖想不明白為什麼,再躺會去又覺得單薄了些。
床上就他一個人,翻來覆去,很快也就天亮了。
昨晚謝霖回房後驚異地發現房裡燃著炭,那炭也不知哪來的,足夠暖和又生煙甚少,正好方便他直接睡了。
即使這樣,謝霖第二天上朝依然精神不佳,下朝後又被李屹問東問西。
「先生昨晚又沒睡好嗎?」
學生跟在老師身邊,一邊走路一邊歪著頭看謝霖的臉色。
「怎麼感覺先生的臉都白了?」
謝霖剛想反駁,一陣咳嗽湧上來,等他撕心裂肺地咳完,就看見李屹遞上來一個紙包。
「這是家裡給學生帶的蜂王糖,雖然說是零嘴,但學生覺得止咳很有用。」
謝霖接過道謝,自己連著幾天上班打瞌睡,確實是要被學生問的。
等到了翰林院,謝霖先去換下身上的官服,昨天這衣服被壓得出了好幾道褶子,今天沒來得及處理,只好帶了備用的衣服來。等收拾好,又將昨夜想的那兩道摺子擬了,喚李屹來將東西整好送了。
李屹站在堂前,手裡捏著摺子,一臉我有話但我不能說的樣子。
「怎麼了?」謝霖松鬆手腕,適才寫了好幾遍才完善滿意,手有些酸。
「學生昨天去查問了戲院的班主,大概問到平王殿下大約十天裡有七八天都會過去……」李屹說著,長眉擰起,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
謝霖早知紀淵差不多天天去,只是看著李屹為他不平的樣子確實可愛,這麼一想,李屹比紀淵還要小上一歲,這樣正義的小孩,要是紀淵不是皇子,大概也是這樣吧。
「他都是和誰去了?」
李屹看謝霖面色不改,想著那什麼鬼殿下定是將先生的心傷透了,竟都習慣了這種日子,繼續鼓著臉說:「京里幾大世族家的公子都有,最多的還是錢將軍家的公子錢尚瓊,幾乎次次都與王爺作伴。」
「錢家?」
「對,另外先生叫學生去查的那柄軟劍,的確是皇上賞賜的,只是原本上面不是七星寶珠,而是只有六星,最後一顆赤珠是錢將軍遣人三顧西崖谷,才請出鑄劍師新打上去的,或許是為了恭賀三皇子登上七星爵位。」
「明白了……」謝霖撚了一張紙,摩挲著上面不規則的紋路,對李屹說,「謝謝你,王爺那邊你繼續看著些,勞煩你了。」
」不敢。」李屹領了命,下去送奏摺了。
謝霖坐在位置上想了很久,前些年西北戰亂,錢將軍立下赫赫戰功,回京後就成了皇帝眼前最大的紅人,升官加爵一時京城好不熱鬧,近些年倒是安定了些,許是皇帝老了,行事上也處處謹慎,邊疆再怎麼挑釁,也都是各種安撫,還開了互市,但錢貿依然掌握著西北三軍的兵權。
如今他專門為了三皇子三顧茅廬,一個皇子而已,即使被皇帝器重,也終究難說是最後的決定。
無意間,謝霖指間的宣紙已被磨爛。至於紀淵……
謝霖計劃回家後找人當面問問,只是一想到又要和他見面,昨晚的事情就闖進腦子來,一點思考不得。
剛成親時也有過這種事,但他從中得不到一點快活,後來見的次數少了,也就做的少了,偶爾一次後兩人定是大半個月不要見面,像這種前一天荒唐後一天就要面對面聊正事……
謝霖臉有些紅,心裡也痒痒的,自己這麼大年紀了,居然還被這種小事分神。
阿福今日倒大霉了。
他本來好好地在側房連廊上掃落葉,忽然被李小帶著管事過來,指著他鼻子一通罵。
內容大概是他偷了正殿的炭。
側房就是謝大人住的地方,昨天他聽完牆角草草掃完之後回去報告,結果又說負責燒炭的李小告假,安排他去監督炭火。
萬惡的大管事。
一般來說各房有自己燒炭的人,他要負責的就是公共區域的保暖,忙完一切之後忽然想著,自己剛剛路過側房的時候,屋裡好像冷冰冰的,周遭也沒有僕人。
雖然謝大人好像是被留在王爺那裡挨罵了,阿福盯著手裡的炭心想,但挨完罵還是要回房的,那樣清減體弱的人,屋子裡冷冰冰的怎麼行。
阿福找不到側房的炭放在哪,於是擅作主張地取了些正殿的炭,將火燃起來,好在周圍冷清,也沒有人發現他偷拿,不料他剛經手不知道,那些炭都按天按量地碼好堆在那裡,今日李小一回來就發現了。
兩人平日裡就不對付,阿福向來看不慣李小仗勢欺人的樣子,而李小一知道炭是拿去給側房了,更是興奮地像狗叫。
沒人站在阿福這邊,所以他只好跪在廊間,大掃帚倒在一旁。
管事早就走了,留下李小在這裡看他笑話,好不容易抓住他的把柄,李小來來回迴繞著阿福數落。
這麼大的王府還燒不起兩塊炭!
阿福垂著眼不理,這多大點事兒啊,以前在村裡的時候他爹都沒這么小氣。
一旁的李小可能是見不慣他一臉不屑,嘴上越發狠毒,說著急了,竟要擡腿踹他。
「管事只叫我罰跪,你踹我我就去告你!」
「你告呀!」李小氣急,一腳蹬下去,阿福身子歪倒,他也不是吃素的,當即就要站起來打回去。
誰料李小又是一腳,這次下了狠勁,踹在阿福背心,錐心的痛蔓延開來,阿福竟一下子站不起來。李小正要繼續,想著以此報個私仇,卻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喝斥: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