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2024-09-14 18:34:37
作者: 安然如歌
第62章
從鎌倉回來後, 還真的被太宰說中了,重感冒一場。因為發燒,還專門請了一天假在家裡休息。
當我從深眠中醒過來的時候, 已經是夕陽西下。
藥效的原因, 腦袋還有些昏沉,但是額頭已經不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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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個哈欠, 慢吞吞地在被窩裡拱了拱身, 一扭頭就看到坐在窗台上的人。
「……太宰?」我驚訝地睜大眼睛。
太宰治不知道在那多久了, 鳶色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我,將自己藏在了餘暉照不到的陰影里,安靜地看著我醒來。
直到我喚他, 他的眼睛才像是亮了一下, 從窗台上跳下來,走到我的床邊湊近了看我:「感覺怎麼樣?」
「什麼時候來的?」我坐起來,看了看他, 然後拉起他的手貼到自己額頭上,開心地眯起眼睛,「已經好了哦。其實中午就好多了, 只是想著既然已經請假了, 那就繼續躺著好啦, 我這可是合情合理的逃課方式。」
我說得理直氣壯, 逗笑了太宰治。
他乾脆貼過來, 隔著被子抱住我, 也這麼躺在了床上:「誒——那我也要!今天好累啊, 因為呦呦不在, 學校好沒意思, 上課的時候也一直在走神。啊松本老師的話更像是天書一樣砸在腦袋上, 感覺一天下來精氣都被吸光了,好可怕——」
太宰抱著我狂蹭,嘟著嘴,聲音也可愛到不行,就像是一下子從高中生變成了幼稚園小朋友,我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軟軟的黑髮,他感受到頭上的重量,自己也仰著腦袋蹭了蹭我的手。
——更可愛了!是可愛的噠宰!
我一邊摸著他的頭髮,一邊想像那個場景:「雖然說松本老師上課確實有些乏味,但是應該也沒有那麼恐怖?老師上課時舉的一些例子還是很有趣的……」
太宰治見我真的在認真思考,不滿地睜大眼睛,將我的臉掰正:「呦呦竟然沒有聽出來嗎——藉口啊這些都是藉口啊,我明明是在說今天很想你!啊你是笨蛋——」
太宰治氣到低頭,使勁用頭拱我的被子,我竟然真的被他拱翻了身,就這麼滾到了牆壁上。
太宰看到我手腳貼著牆壁的奇怪動作,凝滯了幾秒後,大笑出聲。
我紅著臉將自己從牆上撕下來,將被子重新裹在自己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惱羞成怒:「不准笑啊!到底是怪誰啊!」
太宰笑到不行:「可是很像壁虎誒,剛剛真的很像壁虎。」
我終於忍不住,掀起被子就撲上去蒙住他的腦袋:「說了不准笑了啊——」
然後門就被敲響了。
咚咚咚。
「呦呦,怎麼了?」
是叔叔的聲音!
糟糕!
我跟從被子裡探出腦袋來的太宰對視了一眼。
想起房間裡大開的窗戶,猜到了太宰肯定又是翻窗進來的。
「呦呦?」這次叔叔帶了些許疑問。
我忙咳了兩下,然後大聲說:「沒事的叔叔!我在看漫畫,看到主角被打了太生氣所以聲音大了一點!」
「是嗎?」叔叔沒有再敲門,也沒有說要進來,「再休息一會,等會要吃飯了。」
「好的!」
聽到腳步下樓的聲音,我跟太宰同時鬆了口氣。
然後我立刻看向他,表情凶凶:「你又是翻牆進來的!」
太宰治眼神飄了一下:「因為……從正門肯定會被打出來吧……」
我想起叔叔對待太宰的態度:「……雖然但是,翻牆好危險!不可以!達咩!」
太宰撅起嘴,嘟嘟囔囔很不滿:「可是,已經一整天沒有見到呦呦了誒,又不敢給你打電話,怕你還在休息,早知道就不去鎌倉了……都怪福原!」
我捏住他的臉:「跟福原同學有什麼關係誒,不准遷怒無辜的人。真的要怪的話,給我反省你自己——都怪你把雪弄到了我的衣服里我才會生病!」
本來只是句玩笑話,我以為太宰也會像往常那樣嘟囔著抗議。可他卻突然頓住,不僅沒有反駁,反而定定地看著我,甚至瞳孔都微微收縮起來,表情僵硬。
我在那一瞬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太宰……」
他突然伸出手抱住我,將我緊緊按在懷裡,打斷了我的話,不願讓我再說下去。
我聽到他在我頭頂說:「是我的錯。對不起。」
我想去看他,可他緊緊抱著我,將自己的臉埋在我的脖頸里,不願讓我去看他此時的神情。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捏著,又脹又澀。
我在這一刻意識到,太宰竟然在介意自己可能是導致我生病的原因。
而他先前所有的笑鬧話,都不過是把不安藏在我看不到的角落裡。
——可是為什麼?
「太宰。」
我叫著他,他沒有動,維持著這個姿勢。
「太宰。」
我又喚了他一次,擡手輕輕拍在太宰的背上。這次他終於鬆了鬆手,我仰頭去看他,看到太宰垂下的長睫和緊抿的唇。
我捧起他的臉,將自己的額頭與他的貼在一起,望進他的眼睛裡,想要藉此望進藏在最深處的心:「太宰,你沒有錯。」
「如果真的有錯,應該怪我自己。是我的衣服穿少了,知道天很冷也不多加一件外套,想到可能會感冒還去要山里。而太宰的那一點點雪花,哪怕是漱椿,都不會生病的。」我看著太宰,輕輕道,「而我,明明知道太宰在擔心我,還說了那樣的話,是我的錯才對。」
我對他輕輕笑著:「睜開眼睛看到太宰的時候,我真的特別高興。你說你想我的時候,你不知道,我的心臟都在不受控制地狂跳,甚至有一瞬間在想,就算一直這樣生病也可以。但是如果太宰將生病的原因攬到自己身上,我不會開心,也不會感動,我只會擔心。是不是我沒有給予太宰足夠的信任和安全感,才會讓太宰因為一場感冒都會自責,好像會因為這種小事就丟下太宰一樣。」
「可是,明明我才應該是最惶恐的那一個……」我嘆了口氣,「因為無論我開心還是難過,明明太宰才是陪在我身邊的那個。可如果有一天太宰不在了我該怎麼辦?當我習慣了太宰對我的好,有一天太宰收回了怎麼辦?所以,太宰,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都在害怕會失去對方。如果你小心翼翼對待我,只會讓我更加小心翼翼。」
我看到他的瞳仁輕顫,他伸手按在我的後腦,將我的額頭與他的額頭貼得更緊,他再次低聲開口:「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在鎌倉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我認真地看著他,「從鎌倉回來後,太宰好像一直不太開心。太宰完全可以將自己的擔心和顧慮都說出來給我聽,不用總是一個人將事情都藏在心裡,然後只將溫柔的一面展現給我。在我面前太宰也可以不高興,也可以生氣,也可以難過,無論怎麼樣都沒關係的,我會接住太宰所有的壞情緒。」
太宰像是被我的目光灼到,他忍不住垂下眼瞼,但接著又望向我,漂亮的眼睛裡像是暈染開的墨跡,由淺入深。
他輕聲說:「沒有。只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
【什麼都要不做。】
他說:「但是不記得了。」
【什麼都不能做。】
我仔細地看著太宰的神情:「夢到我生病了嗎?沒關係的,因為我可不敢保證以後不會再生病。」
他像是終於被我逗笑:「生病也沒關係,我會照顧你的。」
我眨了下眼睛:「那得先問問我叔叔同不同意。畢竟現在還有人得靠翻窗戶才能進門。」
太宰有被打擊到:「你叔叔最近好像經常在家裡了?」
我想了想:「是的,叔叔說因為來了一個新人,所以有些工作就交給新人去做了。」
叔叔的原話是,要讓這個新人給他做兩年的牛馬。
太宰:「……」
太宰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叔叔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次是在下面催我吃飯。
我忙應著,然後又抱了一下太宰:「我要去吃飯了。」
太宰回抱著我,然後捧起我的臉,認真地仔細地注視著我後,輕輕親在了我的唇上。一觸即分。
我說:「萬一傳染到你怎麼辦?」
太宰笑起來:「那就傳染好了。」
他最後抱了我一下:「明天見。」
我看著他踩在窗台上,要往下跳的時候,突然叫住他。
太宰回頭看我,我坐在床上,對他露出笑容:「太宰,跨年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看日出吧。」
太宰的目光柔和地落在我的身上:「好啊。」
等太宰治跳下窗台,穩穩地落在地上時,就聽到身後門響。
不知道等在這裡多久的男人,穿著粉色的圍裙,正抱臂靠在門邊看著他。明明表情很兇,但也沒有鎮住某個偷翻人家窗戶的男高中生。
太宰治的視線在那條粉色圍裙上轉了一圈,眨了下眼,對著福地櫻痴舉起手:「叔叔好。」
福地櫻痴眉毛都豎起來,冷笑:「喊誰叔叔呢,我是不是說過你要是再敢翻我家的牆,我就——」
太宰治仰頭看了看二樓還大開的窗戶,噓了一聲:「叔叔,窗戶還開著呢。」
福地櫻痴:「……」
福地櫻痴放低聲音:「你小子再敢來翻我家窗戶,把你腿打斷。」
太宰治無辜:「那就不能幫叔叔做任務了誒。」
福地櫻痴盯著他看了一會,才從身後掏出一個文件袋,拍了拍:「那爬你也得給我爬過去。」
說著,將文件袋丟給太宰治。
太宰治接過文件,打開看了一眼:「果然是最近縱火案事件。哇,已經推了好幾個案件給我了誒,會累死的。」
福地櫻痴冷眼看著這個前港口黑手黨最年輕的幹部,語氣淡淡:「太宰治,希望你清楚,不是所有人都有重頭開始的機會。你只是比別人幸運了一點。你的能力很有用,你的頭腦很有用,種田長官包括那位先生都願意力保你,你需要感激的人太多了。但是就算這兩年你為異能特務科處理了無數異能事件,既不會有人知道你,更不會有人感激你。一個老鼠在地下生活得足夠久之後,想要生活在陽光下,所要付出的可不僅僅是習性上的改變。」
太宰治沉默了一下,但隨即又笑起來:「那就等兩年後再說吧。」話音一轉,他又眨著眼道,「話說叔叔,那以後能走門了嗎?」
我下樓的時候,正好看到叔叔站在敞開的大門前。
我探頭去看,門外一個人都沒有。
「叔叔,有人來了嗎?」
叔叔回頭對我笑了一下,砰一聲將大門關上:「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