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2024-09-14 18:34:33 作者: 安然如歌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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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前一天下了雪, 山道的石階雖然已經清理過,但仍舊有些濕滑。

  福原和也直接摔了一個屁股墩,疼得齜牙咧嘴。

  跟在他身後的名嘉真漱椿雖然年紀最小, 但是走得最穩當。

  我則是被太宰拉著慢慢走上去。

  名嘉真漱椿因為繼任宮司的身份, 有別的工作要做,還要去換衣服, 在神社前就先與我們告別了。

  我仰頭看著高大的鳥居, 跟太宰並排走了過去。

  穿過去之前還攥緊了太宰的手, 在太宰望過來的時候小聲道:「大家都說穿過鳥居就到神明的地界了,這樣拉著太宰的話,神明說不定會看到我們, 然後送下祝福哦。」

  太宰治一下子被我可愛到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腦袋,也湊過來小聲說:「那我覺得只是牽手的話,神明不一定能知道我們的關係。」

  我思考了一下, 認同地點點頭,擡頭在太宰臉上親了一下:「這樣應該可以。」

  太宰治揚了揚嘴角,又壓下去, 還是一臉嚴肅地搖搖頭:「朋友親人之間這樣也可以。」

  然後太宰就變成了可愛的包子臉, 衝著我嘟起嘴:「所以~要這樣親親才行~」

  被太宰可愛到的我沒忍住, 湊過去使勁吧唧了一下。

  太宰的背景里瞬間開滿了粉色的小花, 他臉上漾著紅暈, 拉著我就要回去再走一趟:「吶吶, 應該在穿過的時候親, 那我們重新走一遍……」

  最後一個音還沒落下, 就被松山結衣一隻手臂攔在原地。

  「你們兩個是魔鬼嗎!」松山結衣表情都在發黑, 「在神明面前親親, 你們有考慮過神明的感受嗎??」

  高橋夏希也是一言難盡:「……我們只是幾個月不見,為什麼你們兩個像是年齡直接減1可能還要多個0?還有太宰同學,原來是這麼幼稚的人嗎?」

  福原和也則是哀怨地看著我們。

  太宰治被迫打斷施法,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我老老實實站在松山結衣旁邊,回以一個無能為力的表情後,他只好嘟囔著:「你們就是嫉妒啦……嫉妒啦……」

  松山結衣伸出兩隻手,一邊一個分別打在了我跟太宰的腦袋上:「誰會嫉妒你們啊——」

  「痛啊啊——你是怪力女嗎!」

  「痛——為什麼我也要挨打啊結衣——」

  吵吵鬧鬧,一直到進了神社我們才安靜下來。我們剛進去就聽見清脆的搖鈴聲。

  這個時間已經有人來參拜了。

  月照神社不大,但是五臟俱全,因為在山上,駐足遠望,薄薄晨霧輕籠在一叢叢雪枝頭,淡雲與積雪,不可方物。清脆鈴聲更是宛若仙音,迴蕩在山與樹之間。

  我們跟著福原和也一起去參拜,參拜結束後,福原和也帶著我們去了抽籤的地方。

  福原和也頗有些神秘兮兮:「等會你們就能看到不一樣的漱椿哦。我是覺得超可愛的。」

  早就知道是什麼的高橋夏希興致缺缺,福原和也見高橋夏希扭過頭不感興趣的樣子,眼睛立刻包上了眼淚,看向了太宰治。

  太宰治則是無辜地眨眨眼,一副接收不到信號的模樣。

  福原和也被接連刺了兩箭,整個人肉眼可見地頹廢起來。

  隔著很遠,我一眼就看到了名嘉真漱椿。

  早上出門還是穿著淺藍色和服的小少年,此時已經換了一身白色神官服,頭上戴著烏紗帽,正坐在解簽的桌子後面,一本正經地解讀御神簽。

  他面前已經排了好幾個人了。

  雖然年紀小,但是名嘉真漱椿卻一點也不怯場,說話有理有據,動作行如流水,稚嫩的臉上嚴肅正經,看上去頗帶神性。

  我忍不住哇了一聲:「漱椿好厲害啊……」

  福原和也有點驕傲:「漱椿可是年紀最小的宮司呢,他對解簽非常的通透。一年前爺爺就開始讓漱椿在每周末來月照神社輪值了,等會你們也可以去抽一個試試,漱椿的解簽很靈哦。」

  「果然家裡總是要有一個比較靠譜的人。」松山結衣看看漱椿,又看看福原和也,點點頭。

  福原和也臉垮下來了,哀怨地看她:「松山同學,我也很靠譜啊……」

  松山結衣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天天跟太宰同學在一起,能靠譜到哪裡去?」

  「喂喂——」突然被點名的太宰表達不滿,「我哪裡不靠譜啊?松山同學對我有偏見誒。」

  松山結衣點了點下巴,思考:「能搶九歲小孩子的遊戲機的人,應該已經跟靠譜差了一個銀河系這麼遠了吧?」

  福原和也:「……」

  太宰治:「……」

  可惡,完全反駁不了。

  難得看到太宰吃癟的我忍不住咧嘴笑,然後就被太宰盯——住。

  我立馬整頓表情,舉起手:「我們也去抽籤吧,前面的人好像快結束了。」

  太宰治:盯——

  我:「……」

  最後被迫答應了晚上要偷偷摸摸出來見面才被放過。

  ——所以為什麼要偷偷摸摸啦!

  準備一起去抽籤的時候,太宰意外地拉住我,讓其他人先去。

  「怎麼了?」我有些困惑地看他。

  他正看著亭子裡的名嘉真漱椿,漂亮的鳶眸里閃過一道弧光,然後才側頭看我,揚起笑容:「大家都擠在那裡誒,晚一會去也沒關係,而且這裡還可以坐下哦。」

  說著太宰就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手臂向後支撐著上半身,雙腿叉開,半眯著眼睛,看上去懶懶散散的。

  我看了一眼已經在那邊認真求籤的結衣他們,想了想,也坐在了太宰旁邊。

  走了好久的路,又爬了山道,一直沒有坐下來休息過。現在坐在這裡,嗅著屬於山間草木的清香,倒也別有愜意,就是樹枝上掉下來的雪有點涼……誒?

  我睜開眼睛,就看到一根被掰彎的樹枝伸到我揚起的臉前,樹枝上的雪被抖落掉我的臉上,冰涼涼的。

  我視線往右移,就對上了正看著我無辜眨眼的太宰治。

  太宰立刻鬆開手指,然後那根樹枝就彈了回去,發出錚的一聲的同時,這半邊樹枝上的雪都被抖落了下來,全砸落在了我跟太宰的頭上和脖子上。

  「哇啊——」

  「好冰——」

  我們兩個人瞬間蹦了起來,慌忙將頭上脖子上的雪掃落,互相看到對方的囧樣子後,又忍不住笑起來。

  太宰伸手過來替我拍掉頭上和脖子上的雪,嘴角還帶著笑,嘴裡還說著一點也不心虛的話:「這棵樹突然就落雪了,樹太壞了!」

  我站著任由太宰拍落身上的雪,鼓起臉:「是啊,不知道壞的人是誰。我要是生病了,你就完蛋了,你得照顧我到病好才可以!」

  太宰故作驚訝:「啊呀,這麼嚴重嗎!真是糟糕呀,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吃藥吧,趁病毒還沒有反應過來,先把它暗殺掉!」

  然後他就一臉期待地望著我,左右搖擺著自己的腦袋,可愛得不行。

  我將臉湊近他,盯著他的眼睛,他也不避開,眨著眼,尾音故意拖長顯得軟膩:「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吧——」

  我嘆了口氣,同意了。

  太宰耶了一聲,從可愛的包子臉秒變回正經大人,拉起我的手,對著還在解簽的眾人喊了一句:「我們先走了——」

  然後也不等對方回答,拉著我就跑。

  「誒??——」留下其他人一頭霧水地望著我們的背影。

  坐在那裡解簽的名嘉真漱椿則是望著我們,一直到我與太宰的背影消失在石階處,才垂下視線。

  結果真的就這麼跑出了神社,跑上了電車。

  電車門在面前關閉的時候,我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想起剛剛那些仿佛一時興起的衝動舉動,忍不住笑起來。

  感覺這樣也很有意思,是另一種完全不一樣的體驗。很開心。好像只要跟太宰在一起,無論做什麼都會覺得很開心。

  坐在搖搖晃晃的電車上,聽著車輪滾過鐵軌的咔噠聲,太宰將腦袋枕在了我的肩膀上,閉著眼睛一副安眠的模樣,我們的手卻一直沒有鬆開,時不時在揉捏著我的手指。

  我端正坐著,將肩膀放平,望著對面窗戶上倒影出來的我與太宰的身影。

  周圍人上來又下去,行色匆匆的路人與我們像是分隔開的兩個世界。

  我卻很享受這樣獨屬於我跟他的時間。

  光影不斷地從窗口投到我們身上,忽明忽暗,我輕聲問著:「太宰不想我去抽籤嗎?」

  我看到窗戶上的太宰睜開了眼睛,鳶色的眼睛隔著玻璃望著我,好半晌才嗯了一句。

  「為什麼啊?」

  「……」太宰重新閉上眼睛,這次將臉埋在我的肩膀處,「反正就是不想。」

  我擡起手摸了摸太宰軟軟的黑髮,想了想安撫道:「是怕解簽到不好的事情嗎?沒關係啦,我們可是運氣超in組合哦,一定都會是大吉的!而且漱椿在那裡,我相信他就算是編也會給我們編個吉祥如意出來。」

  我攥起小拳頭。

  太宰被我逗笑了一下,在我臉側蹭了蹭,又把臉埋回了我的肩膀,過了一會才道:「我們回橫濱吧。」

  「誒?」我真的有些驚訝了,「怎麼了?」

  太宰治擡起頭,理直氣壯:「想吃山下町的蟹肉飯了!」

  我想了想:「那要跟夏希她們說一聲,還要認真道個歉才可以。啊還有東西在夏希家裡,要去拿……」

  正說著,太宰治突然用腦袋撞了我一下,我嘶地叫了一下,還沒等我伸手捂住撞疼的側臉,先有一隻手覆在了上面。

  太宰已經從我的肩膀上擡起了頭,他看上去有些懊惱自己的行為,但是又好像是在氣惱我。太宰微微蹙著眉,嘴角也抿著,溫暖的手掌貼在我的臉上輕輕揉著:「你真是個笨蛋。」

  突然被罵的我睜大眼睛,還沒反駁,又聽到他說:「為什麼不拒絕我?那些要求。明明很想去抽籤吧,也很想跟朋友去玩吧,為什麼不拒絕呢?」

  說到後面,甚至染上了些許嘆息。

  我聽到他的話,想了想,側頭主動將臉貼在太宰的掌心,然後依賴般蹭了一下,目光溫和看他:「因為是太宰啊。其他人的話會拒絕,但是太宰的話不想要拒絕。」

  「太宰在我這裡,永遠都是有被優先選擇權的。」

  「而且,太宰不希望我去的話,一定有太宰的原因。總歸不是不好的事情。」

  我對著他笑,他聽著我毫無猶豫就說出來的那種完全的、全心全意的信任的話,太宰治的手指顫了一下。

  他的手還撫在我的臉頰上,他的目光直直落在我的身上,我看到窗口掉落的光斑隨著行駛的列車,飛快地在太宰的眼睛裡閃出明明滅滅的弧光。

  窗戶就像一台電影放映機在旋轉播放,畫面一幀幀閃過,窗外的山巒和田野都被遠遠拋在身後,巨大的黑洞轉瞬就到了面前,電車呼嘯著衝進隧道,光被吞噬的瞬間,我感受到唇上溫熱的觸感。

  突如其來的吻讓心臟有瞬間的停跳,緊接著就是瘋狂地律動。

  一下又一下。

  唇瓣被輕輕地含吮著,耳後也被一隻手輕輕摩挲。他舔舐著我的唇角,然後在列車奔向黑暗盡頭,光點在視野里無限放大後,才鬆開了我。

  我看到他因光明而收縮的瞳孔,光也恰到好處地打在他的側臉上,他對著我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卻像是老舊相片裡的一截剪影。

  我忍不住伸出手輕輕觸碰他的眼睫,他不動,只是低頭任由我。

  我喃喃:「太宰……」

  他嗯了一聲。

  我沒繼續說下去。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瞬間,腦海中像是閃過了無數的畫面,好像有無數刻骨銘心的情感撞擊著緊閉的閥門,泄露了零星,但又立刻收了回去。

  最後只有黑色的衣角鼓著風,在空中獵獵作響。

  情緒來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待我反應過來,眼淚已經被太宰抹去了。

  於是我看著他認真替我擦拭的樣子,將沒有說完的話補完:「好喜歡你啊,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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