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太宰……」

  「太宰……醒醒太宰……」

  「太宰……」

  我小聲地叫著跟我只跟隔了一個過道，趴在桌子上睡得天昏地暗的男生。

  講台上的數學老師嘴角一直在抽搐，他一手舉著課本，一手拿起粉筆，準確無誤地擲向那顆毛絨絨的黑腦袋。

  然後無事發生。

  我看著數學老師的額頭上開始爆出＃字，忙叫著他的名字：「太宰治——」

  

  「啊……真是好睏啊……」埋在手臂里的男生嘟囔著，「早知道就請假了……」

  我：「……」

  我謹慎地看了一眼再次撿起一根粉筆的老師，選擇了坐在自己座位上目不轉睛。

  下一秒，那根粉筆再次划過空中，直直砸向趴在那的男生。

  但這次，粉筆在打中腦袋之前，就被一隻手抓住。

  男生睏倦地擡起頭來，打了一個哈欠，另一隻手撐住自己的下巴，防止自己的腦袋掉下去重新趴回桌子上。

  他半掀著眼皮，看了看手裡抓著的粉筆：「老師，你的粉筆掉了，還你。」

  說著，右手往上一甩，粉筆就被他精準地丟回了粉筆盒中。

  下面坐著的同學們立刻發出驚訝的氣音。

  忍無可忍的數學老師：「太宰治——給我站起來！」

  「哈伊——」太宰治將椅子往後推，發出略顯刺耳的聲音。

  老師：「既然在我的課上睡覺，看來這些題目你應該都會了吧？第四題答案是什麼？」

  太宰治唔了一聲：「選A。由兩點式可知y-31-3=x-0-1-0，即2x-y+3=0，然後令y=0，就可以得出x=-32。所以答案選A。」

  說完他還歪了歪頭：「國木田老師，我沒回答錯吧？那我坐下咯？」

  國木田獨步：「……」

  硬生生掰斷了一根粉筆。

  完全拿數學滿分的人毫無辦法。

  重新坐下去的太宰將課本豎起來，心安理得地趴了回去。

  「他好狂啊」這四個字在我心裡刷了一節課的屏，理科高手竟然這麼肆無忌憚！

  一直等到下課，國木田老師踏著用力的步伐離開後，太宰治從桌子上擡起頭來，一臉饜足的神情。

  「下課了？」他伸直手臂，伸了個懶腰，然後一隻手隔著過道輕輕拽了一下我的頭髮，「喝不喝橘子汽水？」

  一直裝作不認識太宰的我立刻站起來，跟在他身後樂顛顛地去買飲料。

  「剛剛要嚇死我了，」我邊走邊說，「總感覺國木田老師要爆發出來。」

  太宰懶洋洋地將雙手交疊抵在後腦上，語氣輕鬆：「才不會，國木田老師的理想記帳本里，肯定有寫『跟同學維持良性關係』類似的話。』」

  我睜大眼睛：「你也太會拿捏了吧？明知道老師會嚴格按照記帳本的手帳做事，給我對老師放尊重點啦！」

  我伸出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太宰的背：「我已經開始擔心，太宰已經成為辦公室里老師們嘴裡『1年2組那個混帳學生』之類的茶餘飯後閒談了。好丟人欸。」

  太宰被我拍的踉蹌了一下，站直身體看我：「怎麼可能，我可是全年級組唯一一個理科滿分欸。應該會被老師們捧起來才對吧？」

  我：「這種理直氣壯的語氣更讓人生氣了欸！」

  一年級的教室分布在一、二層，一年2組在一樓的最東邊，出門左轉走到樓梯口的位置就能看到自動販賣機。

  我跟太宰剛走過隔壁班，身後就有人追過來。

  「呦呦，太宰同學！我跟你們一起去買飲料吧，我也想喝氣泡水。」是松山結衣。

  女孩子今天在頭上編了一個漂亮的公主頭，粉色的蝴蝶結隨著她的動作上下搖曳著，她走上來挽住我的手臂，走在我的左側，探頭跟太宰打了個招呼。

  太宰治可有可無地點點頭，走在我的右側，一隻手捋起自己的頭髮，一臉倦容。

  我側過臉看了他一眼：「你最近晚上都幹什麼去了？一副睡不醒的樣子，上課也在睡覺。」

  太宰治故作思考：「挑燈夜戰，努力學習？」

  我發出嫌棄的聲音。

  松山結衣則驚訝道：「太宰同學每天都學習這麼晚嗎？果然優秀的人就是更努力。」

  實際上每天晚上都在出「夜班」的太宰：「……」

  太宰：「所以像我這樣優秀的人，在背後也是要付出很多汗水的，松山同學也別落下隊伍來哦。」

  松山結衣笑容滿面：「我會努力的！！」

  我：「……」

  松山同學好好騙啊。

  太宰買了兩瓶波子汽水，將其中一瓶拉開了拉環遞給我，和我一起走到一邊走廊上，看著松山結衣在自動販賣機前糾結應該選什麼。

  我先淺淺抿了一口，感受著冰涼的氣泡在嘴裡炸開：「所以你晚上都幹什麼去了？」

  太宰站在我旁邊，仰頭喝了小半瓶冰汽水，總算覺得困意消散了幾分，低聲道：「你最近上完課就回家，不要在外面停留太久。」

  「怎麼了？」我困惑問著。

  我仰頭望著太宰，他看著陽光下我眼底的細閃，擡手按了一下我的發頂，斟酌了一下：「最近橫濱發生了幾起案件，而且多集中在醫院、學校、辦公大樓這種人多的地方，所以讓你放了學就回家去。」

  「哎？又是恐怖組織嗎？」我想起福地叔叔，「最近我叔叔也很忙，估計也是在忙這些事吧。昨天吃飯的時候看新聞還提到一棟辦公大樓好像死了人。」

  「啊那個啊……」太宰仰了仰頭，「總之早點回家，記住沒？」

  我有些鬱悶：「可是最近POKIPOKI出了新的甜品哎，要排隊，排好久呢。本來準備今天放學去買的，想吃他們家的抹茶鬆餅和紅茶麥芬哎。」

  「不是還有我嗎，」太宰握著汽水瓶看過來，「等會把你想吃的口味發過來，然後你早點回去，我明天給你帶過來。」

  「哇愛你！」我將冰涼的汽水瓶貼在臉上，「你也是啊，危險的事交給警察就好啦，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比如好、好、學、習。」

  「不要動不動就說些令人誤會的話啊……」太宰治伸手使勁捏住我的臉，「而且，我的開學考偏差值64，好好學習的應該是你吧？」

  我：「……啊真的好討厭學霸啊，離譜的數值，你之前真的沒有上學嗎？還是你其實是在某個補習班裡偷偷卷啊，到底為什麼會考這麼高分啊，我真的懷疑你在作弊哎！」

  偏差值只有50的我無能狂怒。

  太宰治揚眉：「全靠自學。」

  當然，這裡面還有某個醫生幾年來的瘋狂知識灌輸。尤其是理科，屬實是信手拈來了。

  作為一生要強不服輸的華國人，本來以為自己在數學方面會穩穩壓住太宰，沒想到日本的高中數學竟然學微積分。不過好在在古文漢文這一門上，身為華國人還是占了優勢的。

  想到這，我輕輕撞了一下太宰：「之前讓你學華語，沒錯吧，現在漢文課就用到了對不對？」

  日本的漢文課上的基本是華國的文言文和詩詞，還有很多朝代的歷史。

  太宰治：「……話是這麼說，但是我覺得普通話跟古代漢文應該還是區別挺大的吧。」

  「那個……」松山結衣的聲音響起，我跟太宰一同望過去，就看到握著汽水瓶的女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我們身後，正看著我們，努力試圖與我們搭話，「你們剛剛是不是有提到平島日和公司的事情？」

  「平島日和？」我眨了下眼睛。

  「是的，平島日和。就是昨天上了新聞的那家公司，也是我舅舅的公司。」松山結衣笑了一下，走到我們面前，「剛剛聽到你們提到新聞里有個公司出事，有聽到太宰同學囑咐鹿同學早點回家這種話。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啦，就是從上周的某一天開始，每天半夜的時候公司的刷卡機都會提示有職工進入大樓辦公，但是監控里卻什麼都沒有。值班的保安也說什麼都沒有看見。因為沒有鬧出什麼人命，我舅舅就以為是誰在惡作劇，沒想到前天的時候，有個員工死在了大樓里。刷卡機記錄他是在晚上十一點左右進的辦公樓，但是監控什麼都沒有拍到，所以就有些人心惶惶吧。」

  「鹿同學和太宰同學也不用太擔心哦，我們可是堅定地唯物主義論者。」松山結衣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自然地走到了我跟太宰的中間，然後將手中的汽水瓶舉起來，對著太宰歪了下頭：「對了，可以麻煩太宰同學幫我開一下汽水嗎？因為做了美甲，所以有些不方便。」

  太宰治的目光從伸到自己面前的汽水瓶移到松山結衣的臉上，突然往後退了兩步，靠在了牆上，手撐著頭，一副頭很痛的樣子：「呦呦……頭疼……」

  「啊？」我愣了一下後，立刻上前越過松山結衣去扶太宰，「你怎麼了太宰？」

  太宰治緊皺眉頭，將身體壓在我的身上，看上去很難受的樣子：「……有點想吐……我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也沒怎麼睡覺，可能有些低血糖……你扶我回教室坐一會吧。」

  我忙挺直身體，抵住太宰壓過來的身體：「你真是……不吃飯不睡覺，你是什麼神仙嗎……我扶你回教室。松山同學，你可以幫我一起扶……」

  我話還沒說完，壓在我肩膀上的太宰就大聲壓過了我的聲音：「松山同學，麻煩你幫我們拿一下汽水瓶謝謝！」

  然後太宰就用下巴抵在我的頭上，推著我往前走：「好痛好痛，頭好痛……我們快走吧呦呦，我要暈倒在走廊里了！好不好啦？」

  又是那種小聲的甜膩的像是在撒嬌的聲音響在耳邊，我一個激靈，就被推著走回了教室。

  松山結衣站在原地看著男生姿態親密的壓在女生身上，她咬了下唇，還是將兩人落下的汽水瓶抱了起來，小跑跟了上去：「呦呦！太宰同學！你們等等我——」

  一直到太宰重新趴回桌子上，跟上來的松山同學還在圍著他擔憂地詢問要不要緊，我看著太宰臉朝下趴在那裝死，忍不住哈哈笑著。

  坐我後面的女生戳了一下我：「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我回頭，是坐在我後排的高橋夏希。

  高橋夏希見我看她，拿著筆點了點松山結衣：「她那樣沒關係嗎？」

  「嗯？你說太宰嗎？」我看著趴在桌子上只露出黑色腦袋的男生，笑眯眯，「太宰應該是裝病啦，不用擔心。」

  高橋夏希神情有些一言難盡：「……不，我是說松山……算了，這種問題還是以後交給太宰同學自己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