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024-09-14 18:33:11
作者: 安然如歌
第12章
織田作之助走進象徵著港口黑手黨最高權利的頂層房間時,還在謹慎地思考著,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會讓令橫濱聞風喪膽的首領專門派人去找他這樣一個組織里的底層人員。
這種驚愕在看到手中接過來的手諭時更是達到了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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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無他,這張看似平平無奇的紙張實際上是被稱為「銀之神諭」的權限轉交書。凡是持有這份手諭的人,所下達的命令等同於首領的命令。且除了港口黑手黨的五大幹部外,其他所有成員都必須聽令,否則按叛徒處決。*
織田作之助低頭看著這張「銀之神諭」,那上面洋洋灑灑寫著:
織田作之助
許此人以泰然自若之所為 遇紛繁萬般事物均如破竹之勢
爾等不可置喙,必要鼎力相助
鷗外*
鷗外是首領的名字。
這位首領此時正坐在織田作之助的對面,十指交叉托腮,笑眯眯地望著他:「聽說你跟太宰私下裡是朋友呢織田君。能跟太宰成為朋友的人的能力,我是絕對相信的。當然,如果你有任何需要,也可以去尋求他的幫忙。」
「我只有一點,織田君,」森鷗外笑容不變,「請務必找到下落不明的情報員,坂口安吾。無論生死。畢竟他掌握著我們這些人所有的秘密。」
織田作之助拿著「銀之神諭」走出大門時,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喉嚨發乾。
他停下腳步,佇立在這象徵著最高權力的大門外,望著落地走廊外的藍天白雲和飛鳥,想起了昨夜在Lupin酒吧的不期而遇。
那是一種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有的默契,促使著三個明明地位階層職位全不相等的人在一間破舊酒吧里相識並成了朋友。
港口黑手黨最年輕的准幹部,太宰治。港口黑手黨最高專屬情報員,坂口安吾。以及他,一個港口黑手黨小小的底層成員。
他們的相聚總是帶了一點神乎其乎的玄妙。倘若感到有一種強烈的想要去坐一坐的預感,那麼往往都會在那間昏暗的酒吧吧檯前遇到其中一人,有時也會是兩人。
昨夜也是如此。
他因為莫名的感召,即使疲憊,依舊前往了那間酒館。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那的太宰治,他似乎早就來了。隨後到的是剛從東京出差回來的坂口安吾。
織田作之助還能回憶起坂口安吾吐槽太宰時的神情和話語,這麼想著,他的嘴邊不由自主掛上一抹笑容。
這種不言而喻的默契維繫了、維繫了一年多了吧。織田作之助默默想著。一直到昨晚,他們的這種默契還在延續著。
但現在卻戛然而止了。
織田作之助目光落到那份「銀之神諭」上,神色漸漸沉寂下來,儘管首領並沒有直言坂口安吾叛逃組織,但是首領也沒有否認有這種可能,甚至首領可能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但織田作之助不相信坂口安吾會叛離。
雖然他們都對彼此的私生活幾乎可以說是全不了解,但他相信自己的朋友。
織田作之助這麼想著,從外套的內側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照片,照片上的背景正是在Lupin酒吧里,三個年輕人並排坐在一起。而拍攝時間,正是昨晚。
織田作之助收回照片,也一同收回「銀之神諭」。
不管怎麼說,先找到本人要緊。
-
太宰治站在昏暗的倉庫里,看著地上並排躺著的幾具屍體。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健壯的成年男性,此時卻都渾身赤白,因全身鮮血流盡而死。
「三人均是被9毫米子彈的自動步/槍掃射,都是當場死亡。」站在太宰治身邊的廣津柳浪恭敬說道,「應該是這座倉庫失竊的槍械。已經核實過的被盜的有自動步/槍50架、散彈槍10架、手槍46把,還有手榴彈,以及起爆式高性能炸藥20公斤。」*
在被軍警「獵犬」追擊的喘不過氣的同時,連續數日,港口黑手黨的一些秘密駐地和私密倉庫也被人清空洗劫且手法粗暴殘忍。
太宰治蹲下來,低頭看著地上的屍體。
屍體的身上全是彈孔,這種數量的彈痕,而且是貫穿傷,是衝鋒鎗近距離發射導致的。且兇手掃射的都不是致命地方,故意讓他們喪失行動能力,躺在地上等死嗎?
「有意思……殘忍的虐人凶獸嗎……」太宰治喃喃著,他突然向後伸出手:「倉庫的監控錄像呢?」
立刻有人雙手捧到太宰治面前。
太宰治拿起,看著被下載下來的監控視頻。
視頻里是幾名男子闖入倉庫,搬走儲備軍火的場景。這些人身上都披著破舊的披風,頭上也罩著破舊的帽子,乍一看仿佛是路邊乞討的流浪漢。
太宰治皺了下眉:「竟然是受過訓練的軍人啊……但是這個裝扮……」
廣津柳浪聽到後,低頭詢問:「太宰先生,是『獵犬』那些人嗎……」
太宰治輕輕晃了晃手中的視頻,睨著廣津柳浪笑:「當然不。如果是獵犬的作風,他們只會用更簡單粗暴的方式將武器連同倉庫駐地一起毀掉。但是這些人,明顯就是因為缺少槍枝彈藥,所以連掉落在地上的槍彈都要撿走。而且你看這裡,他們身上的槍,每個人的腰上都掛著一把同樣的槍。」
廣津柳浪忙用雙手接過來,仔細去看被放大的視頻:「這把槍……是很古老的款式了,甚至可能比我的年齡都要大一些。從灰色的槍身和極細的槍管看,應該是Gray Ghost,歐洲的老式手槍。現在幾乎沒人會用這種槍了。」*
「是嗎……可我昨晚剛剛見過這把槍。」太宰治慢慢勾起越來越大的弧度,他低低笑出來:「原來昨晚收到要襲擊交易現場的情報是他們故意放出來的……原來如此……有意思,這幫傢伙比我想像的還要有趣。」
而且。
太宰治若有所思:「廣津,從這幫傢伙開始出現並襲擊港口黑手黨後,『獵犬』那邊的行動怎麼樣了?」
廣津柳浪恭敬道:「據今早的最新消息,『獵犬』在昨天凌晨還曾在港口附近活動。」
「也就是說,截止到目前,他們已經有24小時沒有出現在港口黑手黨的勢力範圍內了。」太宰治微微蹙眉。
若是因這突然出現的組織還好,就怕是其他原因……
但他的思緒只是飄搖一瞬,便重新將視線落到廣津柳浪身上:「昨晚抓到的一個俘虜在咬碎毒藥自殺之前,曾說出了他們組織的名字。」
「——Mimic。」
太宰治掃了一眼聽到這個名字沉思的部下們,伸了個懶腰,微微後仰看向廣津柳浪,繃帶下只露出一隻的鳶眸輕輕彎起:「啊咧,好渴。廣津麻煩幫我帶一杯奶茶,啊,記得多加一點糖。」
-
家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門被敲響的時候,我正坐在院子裡曬太陽。我高聲喚道:「福地叔叔!有人敲門!」
在廚房裡忙活的福地櫻痴穿著圍裙就出來了,他先掃了我一眼:「呦呦,把毯子蓋好,傷口不能曬到太陽。」
我心虛地扯了扯毯子遮了遮,催促他:「有人敲門啦,快去快去!」
福地櫻痴無奈地看了我一眼,走到門邊打開門:「……諭吉?」
我的視線也落到門外來的人身上:「江戶川亂步!」
身材高大的穿著和服的銀髮男人對著福地櫻痴頷首:「源一郎,打擾了。」
而他身後站著的貝雷帽男生也正笑眯眯地對我揮手,和他們一同的還有一個女生。看起來二十出頭,發上帶著金色的蝴蝶髮飾,見我看過去,也對著我露出笑容。
在上次令人心悸的高島屋爆炸事件後,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江戶川亂步。
我還記得高島屋裡多虧了他去尋廣播站,才能在爆炸時讓大部分人都逃了出去。而他也確實如他所言,廣播之後,他便來尋我,只是當時我已經被另一個人救了,我們只是在商場門口匆匆見了一面後,他就急著離開了。
在這裡我要再次感謝一下救我的人。那個人是一名軍警,名叫末廣鐵腸。巧合的是他還是福地叔叔的屬下。
據說是休假期間去逛商場,正好遇到爆炸事件,就臨時上崗了。最近他也常常被邀請來家裡吃飯。
我轉著輪椅的輪子上前,還有些驚喜:「江戶川亂步,你怎麼來啦?」
江戶川亂步沖我比了個V:「聽說你回家修養了,福澤先生就帶著我們來拜訪一下。」
說來也巧。江戶川亂步嘴裡的福澤諭吉先生跟福地叔叔竟然是年少的夥伴,他們曾經一同學習武術,還都被列為「天下五劍」之一,也都曾為政府工作。只是福澤先生很早就離開了政府,前幾年建立了一個叫做「武裝偵探社」的偵探社。而福地叔叔還在政府里就職,具體職位我不清楚,只知道是軍警。
福澤諭吉微微俯身跟坐在輪椅上的我對視,然後伸出手:「你好,鹿小姐。我叫福澤諭吉,初次見面,多有打擾。」
我也忙將手伸過去,輕輕地跟他握了一下:「你好福澤先生,我是鹿呦呦。很高興見到你!」
福澤先生看起來意外的年輕。雖然跟福地叔叔一樣都是銀白色的頭髮,但是看上去就像是二十多一樣。這樣想著,我忍不住嫌棄了一下福地叔叔的小鬍子。
一直站在他們旁邊的女孩子也探出半個身子對我揮了下手:「你好,我叫與謝野晶子。是福澤先生和亂步的夥伴。」
後來聊天時我才知道,與謝野小姐看著年紀不大,但是在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作為軍醫跟著軍隊上過戰場了。我看著她的目光都變得崇敬起來,畢竟我十二三歲的時候還是賴在家裡床上看小說,追電視劇,爸媽哄著才肯起床吃飯的人。
福地叔叔讓我帶著新認識的夥伴去樓上臥室休息,他跟福澤先生則是留在了樓下茶室里。
福澤諭吉看著亂步和與謝野一起幫忙擡著輪椅上樓,等到門關上,他才坐了下來。
福地櫻痴泡了一壺龍井,給對面的友人倒了一盞:「怎麼想起今天來找我,還帶了兩個小的一起。」
福澤諭吉拿起茶盞抿了一口,只是聞香味他便猜到是華國的茶:「因為覺得該來見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