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2024-09-14 18:24:42
作者: 施以然
第58章
「砰——」書桌上的毛筆架落地,發出巨大的聲響。
小桂子眼觀鼻鼻觀心,繼續道,「公子打著盛家的名義聯繫了幾家大人,原本他們已經打算投靠沈問了,但接到公子的消息又猶豫了。但是動作太大,已經引起懷疑了。」
蕭寒硯深吸一口氣,「瞞著,能瞞多久算多久。」
自啟靈帝昏迷不醒之後,宋知鈺的動作越來越頻繁,甚至不管會不會暴露身份了。
「旁的倒沒什麼,即使是知道了也不敢說什麼,但是喬家……似乎頗有怨言。」小桂子頷首。
近些日子喬潛不止一次上門過,但蕭寒硯都沒有見,他們急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蕭寒硯冷嗤笑一聲,「喬家最近是不是太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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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才明白。」小桂子頷首。
京中局勢詭譎,處處都透露著不尋常的氣息,人人自危,生怕牽扯進鬥爭中成為犧牲品。
但也有人認為亂世出英雄,動作不斷,喬家就是後者。
最近蕭寒硯沒什麼動作,他們反倒是急了,恨不得立刻帶兵回京。
喬家風光不再,「雙將星」也是過去的事情了,迫不及待重振喬家。
……
一場大雪過後,宋知鈺的病越發嚴重,連衙門都不去了,整日在家休息。
這些日子蘇霖和周徹安都曾來探望過,但是被小桂子給攔住了,只在門外說了兩句話。
在家閒得無聊,宋知鈺將臨摹修正後的《九州輿圖志》重新裝訂成冊,放進了書架里。
「吱啞——」一聲,合葉傳來輕響。
蕭寒硯在門口撣了撣身上的雪,這才進屋。
「怎麼不好好休息?起來做什麼?」
宋知鈺輕擡頭,「我又沒殘廢,整天躺在床上像什麼樣子。」
「起來坐一會兒也行,最近幾天都在下大雪,別往外面跑。」蕭寒硯將大氅遞給了一旁的小桂子。
小桂子接收到信號,識趣的出去了。
「我……」
甫一開口,宋知鈺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怎麼又開始咳了,藥吃了嗎?」蕭寒硯立刻遞了茶過去。
熱水入喉,沁入肺腑,那股難受勁兒終於被壓下去了。
宋知鈺點頭,「吃了,太醫看過不是什麼大毛病。」
蕭寒硯點頭,湊近在他嘴角親了一下,又扣著腰間加深了這個吻。
起先宋知鈺還擔心他被傳染了,但幾次之後蕭寒硯依舊生龍活虎,沒有任何不適的症狀,他也就由他去了。
急促的腳步聲逐漸逼近,房門被敲響,屋外傳來小桂子的聲音。
宋知鈺一愣,想要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但一時之間沒使上力。
「有人……唔……有人來了。」
「沒關係,他不敢進來。」蕭寒硯又親了親他的眼角。
一吻閉,宋知鈺喘了幾口粗氣,瞪了他一眼,隨後讓小桂子進屋了。
「主子,盛大將軍……薨了!」
「什麼?」宋知鈺倏地站起身來,「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在一個時辰前,宮裡消息被封鎖,現在才傳出來,恐怕……整個京城都已經知道了。」
心臟在胸腔里砰砰直跳,宋知鈺深吸一口氣,「立刻讓人去攔住盛雨航。」
消息封鎖了一個時辰,傳出來時整個京城已經人盡皆知了。
這個局……是給盛雨航做的。
自從盛雨航進宮以後,盛家如今已經是大不如前了,但手裡還有幾萬雄兵。皇子們爭權奪勢,要的就是兵權。
如今盛家只余盛雨航一人,若是他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不管不顧入京,現在和皇家明目張胆的對上不是明智之舉。
「是。」小桂子應下,立刻讓人去辦。
蕭寒硯眸色微沉,「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
「好。」宋知鈺啞然。
很快屋內只余宋知鈺和小桂子兩人。
宋知鈺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人是怎麼沒的?」
早前就有消息傳出有人懷疑刺殺啟靈帝的事是盛雨霽做的,但在無定論之前,誰敢對她動手?
「奴才也不是特別清楚,但聽宮裡的消息,似乎和容妃有關。」小桂子說話含糊。
宋知鈺眉頭漸漸擰起,有些不解,「容妃?」
小桂子隱晦點了一下,「宮裡嬪妃爭寵的手段無外乎就是那些,但盛大將軍從小就被當作男子養,家裡沒有姨娘和庶子爭鬥,不了解這些勾當,一時之間不小心著了道,也是可能的。」
「爭寵?」宋知鈺瞳孔輕顫,身體止不住的戰慄。
在之前他才想過很多種盛雨霽的死因,或是戰死沙場,或是因病去世,或是被啟靈帝處死,但從未想到會是這樣一種侮辱人的死法。
一個嚮往自由馳騁沙場的大將軍,死在了女子間的鬥爭中。
當真是令人覺得可笑。
眼皮子跳了跳,宋知鈺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追問,「周徹安在哪兒?」
小桂子解釋,「公子,周公子前兩日來看過你,但你睡著了不知道。」
心臟如同千萬根針扎一樣難受,宋知鈺呼吸一凝,當即起身往外走。
「公子,公子,外面天寒,容易感染風寒,有什麼事讓奴才去辦就好了。」
小桂子立刻跪下前方,擋住了他的去路。
宋知鈺冷眼看著他,「讓開。」
「公子,太醫說您風寒許久未好,不宜出門,回房間去歇著吧,有什麼事讓奴才去辦。」
越是如此,越是有詐。
雖然感染了風寒,但蕭寒硯可沒說不讓他出門,昨天還去了一趟書房。
一股莫名的怒火席捲全身,宋知鈺深吸一口氣,一腳踹在了小桂子的肩膀上,而後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公子,不能出去。」
小桂子的聲音從房中傳來,府里的下人齊刷刷的跪倒一地,將宋知鈺困在了長廊上。
小桂子從屋內拿了一件大氅,小心翼翼的披在了他的肩上,「公子,咱們回去吧,屋裡燒了兩個炭盆。」
「讓開——」宋知鈺一字一頓。
小桂子立刻跪倒在地,欲哭無淚,「公子,您別為難奴才了。」
宋知鈺深吸一口氣,準備繞路離開,但他走哪兒那群人就跟在哪兒,將他圍得嚴嚴實實的。
「蕭寒硯在哪兒?」
「主子進宮去了,很快就會回來,您先回房休息。」
大片的積雪堆積在路面,大氅也抵擋不住蝕骨的寒意。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宋知鈺緩緩閉上雙眼,最終還是轉身往屋裡走去。
見他有所動作,原本烏泱泱跪了一地的人也鬆了一口氣,慢慢的退下去了。
右腳踏入門檻,宋知鈺突然猛的一轉身,腳尖輕點上了房梁,快步往府外跑去。
未跑出兩步,暗處突然出現幾個侍衛,攔住了他的去路。
宋知鈺心下一沉,順手從衣袖間取出一把匕首,直擊侍衛面門。
幾個侍衛一擁而上,只守不攻,宋知鈺仍在病中,對付起來稍微有些吃力。
「公子,您快下來,算奴才求您了。」小桂子在地上記得跳腳。
宋知鈺腳下一滑,成片的瓦片順著房梁摔下去,砸在了小桂子腳邊,好在他反應夠快才沒被砸到。
「哎喲,公子您可小心一點,千萬別摔了!砸死了奴才沒什麼,但您要是受傷了奴才的罪過可就大了。」
交戰的地方逐漸轉移到院子裡,宋知鈺住手了。
「您先把匕首給奴才。」
宋知鈺的目光如鷹隼一般盯著他,眸色漸冷,右手緩緩上擡,匕首尖對準了脖頸。
「撲通——」
小桂子跪倒在地,「公子……」
「讓我出去。」宋知鈺聲音微冷,在說話的同時腳步往外挪。
眼見小桂子有所動作,被宋一個眼神呵斥住了。
小桂子心驚,說話都打哆嗦,「快……快去告訴主子。」
這把匕首宛如一張通行令,他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府門口。
一步之遙,就能出去了吧
「砰——」天邊炸開一朵紅色的煙花,隱隱約約勾勒出一個特殊的圖騰。
只是一瞬,煙花就散在了空中。
宋知鈺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一時之間有些出神,身後突然有人衝過來,奪了他手上的那把匕首。
「公子,快進去吧,外邊兒冷。」
腳下踉蹌兩步,宋知鈺險些摔倒,但好在被小桂子即使扶住了。
胃裡一陣翻湧,血腥味兒瀰漫在口腔里,宋知鈺沒忍住,一口鮮血噴涌而出,眼前一黑暈倒了。
腦袋裡像是有千萬根針扎一樣難受,宋知鈺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檀木香,揉了揉惺忪的眸子,入眼是熟悉的床幔。
「落落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蕭寒硯立刻讓太醫過來。
太醫已經檢查無數次了,依舊是那老一套的說辭,什麼鬱結於心,憂思過重,需要好好修養,而後又開了幾副藥。
蕭寒硯立刻讓人去熬藥,關切的模樣更甚從前。
如果沒有發生今天的事,宋知鈺還當真會被他營造出來的假象所誆騙過去。
蕭寒硯端來一碗粥,小心吹涼了餵到他嘴邊,「先喝點粥暖暖胃,一會兒再吃藥。」
見宋知鈺許久沒有動靜,他輕擡眸,正好對上了那雙黑沉沉的眸子。
宋知鈺眼底氤氳著一層水汽,瞳孔輕顫,眼底夾雜著一絲恨意。
「怎麼了?心情不好。」
蕭寒硯揉了揉他的臉,湊過去輕輕一吻,還未靠近就被猛的推開,那碗熱粥盡數灑在了他身上。
「手怎麼樣?燙到了嗎?」
蕭寒硯立刻去檢查宋知鈺的手,確定沒有燙到才放心。
他索性脫了外衣,讓人重新準備一碗粥。
宋知鈺別開目光,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聲問,「盛將軍怎麼死的?」
「被人買通身邊的宮女下了一種慢性毒藥,毒發而亡。」蕭寒硯的聲音很輕,讓人聽不出喜怒。
「是嗎?」宋知鈺深吸一口氣,突然轉頭看著他,冷聲問,「那周徹安呢?」
蕭寒硯神情自然,「周徹安怎麼了?」
見他裝傻,宋知鈺也不惱,接著問,「蘇霖呢?」
「他們應該都在自己家,落落有事找他們嗎?要不先寫信,我讓人給你送過去?」蕭寒硯沉聲問。
宋知鈺冷笑兩聲,「好啊,怎麼送?頭七的時候燒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