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地牢
2024-09-14 18:24:12
作者: 施以然
第43章 地牢
「方慎行的事……你多個心眼。」
宋知鈺之前來不及細想,現在算是琢磨過味兒來了。
周徹安和他都能想到的東西,方慎行不可能想不到,那又為何要這樣做?
若說方慎行是為了將罪名安在他身上,為何要提出讓他和方靈兒成親假死離開京城?
迷霧重重,宋知鈺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宋知鈺在哪兒?」
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怒喝,打斷了宋知鈺的思緒。
「誰來了?」周徹安問。
宋知鈺搖了搖頭,心下也有些不解,「不清楚。」
話音剛落,一男子氣勢洶洶的進來了,他衣服外罩了一層白衫,手裡提著一把劍。
──是方言澈。
這個節骨眼兒正是方家正忙的時候,方言澈卻來找他算帳,可見方家人對他的怨恨有多重。
「宋知鈺,你個奸詐無比的小人,為什麼要殺我爹。」
衣襟陡然被人提起,宋知鈺面不改色,「你有證據嗎?」
「證據?你前腳剛出房間,我爹後腳就死了,不是你殺的還有誰?」方言澈依稀尚存一些理智,沒有直接動手,只是怒氣沖沖的質問他。
宋知鈺自知這件事說不清,因此一開始就沒打算辯解。
他輕擡頭,嗓音低緩沙啞,「朝中局勢如何你比我清楚,你爹怎麼死的你不知道?」
無非就是因為沒能力跟啟靈帝和沈問叫板,這才拿他發泄。
宋知鈺輕嘆一口氣,他又何嘗不是這樣?
提著他衣襟的手隱隱有些顫抖,這個姿勢他並不好受,呼吸有些困難,但怎麼也掙不開。
周徹安撲倒牢房門口只能幹著急,「方統領此事和知鈺無關,方大人找知鈺只是為了告知應州一案的真相,切莫恨錯了人。」
「閉嘴。」方言澈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力道非但沒有鬆開,反而越拉越近。
強烈的窒息感襲來,宋知鈺的腳已經快要離地了,他右手手腕微動,袖間的匕首橫空出世,割斷了前襟。
幾片被染紅的碎布散落。
方言澈收手及時,只是破了點皮。
「知鈺,你快走,去找蕭大人。」周徹安看出方言澈不對勁。
話音剛落,通向走廊出的唯一出口突然被人從外面關上了。
落鎖的聲音傳來,宋知鈺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了。
眼前突然一暗,宋知鈺立刻側身躲過了一拳。
方言澈腳步踉蹌兩下,往前撲過去險些摔倒,但很快又緩和過來了。
不對勁!
方才閃躲的過程中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氣,說明方言澈來之前是喝過酒的,但酒氣很淡,很顯然不足以讓他醉。
堂堂御前侍衛,怎麼可能喝兩杯酒就腳下不穩了?
未來得及思考更多,又是一拳從耳邊擦過,宋知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應對。
幾招之後,方言澈似乎是過足了癮,用盡全力。
狹窄的環境裡宋知鈺不占優勢,只得小心應付。一是不察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強烈的窒息感讓他覺得幾近絕望。
「方統領,你要是殺了他蕭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如今朝廷情況危急,我們要做的就是查明真相再報仇,怎可自相殘殺?」
「蕭大人就在大理寺外,今日他要是出了事,你回不了方府。」
……
急切的聲音不斷傳入宋知鈺的耳朵里,後來那道聲音漸漸轉為哀求了,他甚至聽到了周徹安的哭腔。
意識漸漸模糊,宋知鈺無力的掙扎但毫無用處。這一年多在家裡疏於練武,和方言澈比起來技不如人。
「唰──」
匕首從耳邊飛過,割斷方言澈的一縷頭髮,扎在了柱子上。
脖子上的禁錮消失,宋知鈺身子無力的往下墜,瞬間就跌落在了地上。
蕭寒硯快步上前將他抱著,檢查他脖頸上的傷痕。
宋知鈺雖然看不到,但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傷痕有多嚴重。
眼看著蕭寒硯就要起身找方言澈算帳,宋知鈺立刻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輕輕搖了搖頭,艱澀開口,「我沒事。」
嗓音沙啞,細如遊絲。
他輕吐了兩口氣,緩和了一下,這才慢慢站起身來。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方言澈突然蔫了,盯著宋知鈺看了一會兒情緒突然崩潰,跪地仰天大叫了一聲,「爹,孩兒不孝,不能為你報仇!」
他衝著衙門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宋知鈺心裡五味雜陳,深吸了一口氣,「走吧。」
……
回到馬車上,宋知鈺都沒想明白方慎行為何要將自己的死推到他身上。方言澈又是真的以為他是殺害方慎行的兇手,還是為了掩飾什麼?
淡淡藥香味兒在馬車內彌散開來,蕭寒硯拿著祛瘀消腫的藥膏輕輕的給他擦拭,稍微用了點力道。
「嘶──」宋知鈺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疼?」
宋知鈺點頭如搗蒜,「嗯嗯,你輕點。」
「就該讓你多疼一會兒長點記性。」
話雖是如此說,但接下來蕭寒硯的動作卻是放輕了不少。
「算了,看在他父親新喪,就不與他計較了。」宋知鈺輕嘆了一口氣。
方才周徹安的話不僅是提點了方言澈,也點醒了他。
單憑他的本事想要報仇可以說是難如登天,這種情況下能拉攏的人都不要放棄。
阿墨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不知道那幾萬被縮減的盛家軍拿到了沒,銀子還夠使嗎。
蕭寒硯臉色又是一沉,故意拿腔帶調的說著,「你倒是好脾氣,對誰都能這麼寬容。」
除了他!
「也沒有吧。」宋知鈺有些心虛。
蕭寒硯冷哼一聲沒有說話,上完藥之後把藥膏扔在了小几上。
「就不該讓你去地牢,我不在你身邊就容易出事。」
宋知鈺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靠在了蕭寒硯的肩上,語氣懶散,「你還能護著我一輩子?」
「有何不可?」蕭寒硯眉骨輕擡,眸子微暗,仿佛他在說什麼笑話。
宋知鈺一哽,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方言澈下手應該再重一點,最好是讓你在床上躺個十天半個月的,也省得整天想著往外跑。」蕭寒硯聲音微冷。
宋知鈺打了個哈欠,睨了他一眼,「我什麼時候整天想著往外跑了?」
「你自己心裡清楚。」蕭寒硯眼瞼下垂,聲音冷淡。
宋知鈺仔細的反省了一下,他除了不顧蕭寒硯的抗議來了一趟大理寺,沒有任何想要往外跑的行為。
總結下來,蕭寒硯在無理取鬧。
「好,我的錯,不往外跑了。」
宋知鈺敷衍到了極點,但蕭寒硯似乎很滿意,捧著他的臉親了好一陣。
結束之後,宋知鈺覺得自己嘴唇都已經麻了,他有些目光呆滯的看著窗外。
蕭寒硯占了便宜,說話態度比剛才要好上太多了,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宋知鈺覺得外界對蕭寒硯的評價也不全然都是假的,蕭寒硯的確是喜怒無常。
「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就會一直護著你,你要是有什麼想做的事情我都會幫你的。」
蕭寒硯宛如一個獵人,正在一步一步的引誘他的獵物落入陷阱。
但獵物現在並沒有自知之明,情緒還沒有緩解過來。
宋知鈺突然勾唇笑了,「我要是不聽話呢?殺了我?」
下一秒他的唇就被重重的按了下去,蕭寒硯一口咬在了他白皙纖細的脖頸處,稍微帶了一點力道。
酥酥麻麻的癢意之後是一股尖銳的痛感,脖子似乎有點破皮了。
「蕭寒硯,疼……」宋知鈺掙扎了兩下。
壓在他肩膀處的人鬆了口,但唇瓣還是貼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聽話就綁起來,干、死、你。」
宋知鈺打了個哆嗦,他知道蕭寒硯覬覦他已久,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那要是你……」
說到一半,宋知鈺不知想到了什麼,及時住了嘴。
蕭寒硯輕笑兩聲,「要是我什麼?」
宋知鈺垂下腦袋搖了搖頭,「沒什麼。」
「要是我突然死了,我……唔……」
宋知鈺捂住他的嘴,「避讖!別忘了?」
他知道蕭寒硯從不忌諱這些,因此在得到蕭寒硯的肯定的回答之前,他不會鬆手。
本想讓蕭寒硯點頭,誰知後者突然伸出舌頭在他手心舔了一下。
宋知鈺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刻鬆了手,縮到馬車邊上去了。
手心濕滑黏膩,還帶著一絲絲涼意。
「你……無恥!」
「怎麼無恥了?」蕭寒硯舔了一下嘴唇,有些意猶未盡。
宋知鈺紅著一張臉,說話斷斷續續,「我問你聽到了沒,你在做什麼?」
「我在回答你。」蕭寒硯面不改色。
「我……沒……沒讓你那麼回答。」宋知鈺支支吾吾的說著。
蕭寒硯輕笑,「你捂住了我的嘴,我只好寫字告訴你了。」可惜沒寫完。
「以後不許寫!」宋知鈺兇狠的制止了這種行為。
蕭寒硯有些可惜,「那好吧。」
他又問,「用手寫可以嗎?」
「可以。」宋知鈺點頭,但又覺得有詐,強調了一遍,「只能寫在紙上。」
「不然呢?還有別的寫法?教教我?」
蕭寒硯臉上露出一抹促狹的笑意,放在宋知鈺腰間的手也不安分的開始塗塗畫畫。
宋知鈺強烈制止了他的行為,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不逗你了。」蕭寒硯在他臉上捏了捏,正色道,「我已經安排好了,要是真有那麼一天,會有人帶你離開京城。」
「哦。」宋知鈺垂下腦袋不再說話。
下一刻下巴就被擡起來了,蕭寒硯的臉突然靠近,兩人鼻尖抵著鼻尖,呼吸纏繞,再近一點就要親上了。
誠如蕭寒硯所說,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但在這個時候宋知鈺總覺得有些緊張,心臟在胸腔里狂震。
蕭寒硯故意拿腔帶調的問,「哦?這就完了?」
「不然呢?」宋知鈺眨巴了兩下眼,任由蕭寒硯擡著他的下巴沒有動彈。
「感動嗎?有表示嗎?」
蕭寒硯大拇指突然在他唇上輕輕揉按了幾下,暗示的意味十分明顯。
兩人親吻的次數不少,但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蕭寒硯主動甚至是半強迫的帶著宋知鈺接吻。
宋知鈺主動的次數屈指可數,甚至好幾次都帶著目的。
他知道蕭寒硯的意思,但就是不咬勾,一雙杏眼睜得很圓,黑沉沉的眸子裡氤氳著一層水氣。
原本揉按在唇上的拇指突然往裡重重的按了一下,輕勾著軟舌攪動。
宋知鈺吃痛想要退縮,反被扣住了後腦勺。
無法,他只得在蕭寒硯唇上親了一下,「可以了嗎?」
「就這樣?」蕭寒硯眉心微擰,顯然是不太滿意。
宋知鈺微微歪頭,「不然呢?」
「至少也要夠本吧。」
蕭寒硯死死的扣住了宋知鈺的後脖頸,一口咬在他唇上,加深了這個吻。
宋知鈺深吸了一口氣,故意拿蕭寒硯之前說過的話來嗆他,「你在和我做交易?」
話音剛落蕭寒硯又親了他一口,「也不是不行,付出這麼多還只能接吻,那要是想要再更進一步,需要我做什麼?」
宋知鈺冷哼一聲,「需要你坐好,和我保持距離。」
蕭寒硯臉色陰沉,但還是坐回了原位上,一臉哀怨的看著他。
晃晃悠悠的馬車突然一個急停,宋知鈺一時不察,整個人往前傾去,一下就裝在了蕭寒硯的懷裡。
不知道蕭寒硯肚子怎麼那麼硬,撞得他腦門兒疼。
宋知鈺疼的呲牙咧嘴,輕輕揉按著額頭緩解痛意。
「沒事吧?」蕭寒硯立刻問。
宋知鈺搖頭,「沒事,還沒傻。」
「怎麼回事?」蕭寒硯衝著馬車外怒喝道。
小桂子急忙開口,「大人,前邊兒就是方府了,方家在給方大人舉行喪禮,皇上的儀仗隊停在路邊,所以有點擠。」
「有哪些人去弔唁了?」宋知鈺問。
「奴才看朝中大臣都去了,就連沈大人也去了。」小桂子道。
宋知鈺有些錯愕,「沈問居然也去了,他不是和方慎行水火不容嗎?」
「估計是陪皇上一起去的。」蕭寒硯解釋,「要去看看嗎?」
宋知鈺立刻搖頭,「我去了不一定能豎著出來。」
「你要是真想去我可以陪你一起。」
思忖良久,宋知鈺分析了其中利弊,要是去了可以看朝中那些大臣是方慎行一派的,日後可以拉攏,但啟靈帝和沈問都在,免不得要被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