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拜堂
2024-09-14 18:09:26
作者: 堯言Na
第五十一章 拜堂
桑言瞪大眸子,回頭只見到重歸於平靜的河面,似乎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
桑言腿腳發軟,慌亂地朝河裡奔去,鼻尖突然聞到一股清涼的薄荷香氣,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在一張鋪滿紅綢的床上。
桑言身上換了一件大紅色喜袍,後腦勺傳來陣陣隱痛。
桑言咬緊牙關,想從床上坐起來,渾身卻像中了軟骨散,沒有半點力氣。
丹田裡的靈力也被封印住了。
桑言環顧四周,傅玄野不在這裡。
這間屋子一覽無餘,三米外有面銅鏡,正對著床,側頭便能看見自己的臉。
他臉上塗有胭脂,額間畫著一抹朱紅,頭上帶著鳳冠,明明是女孩子出嫁時的裝扮。
怎麼回事!
桑言張嘴想喊人,卻發現喉嚨里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身子僵住,腦子裡第一個想到是慕尚欣的報復,慕尚欣不是一個善罷甘休的人,並且在獻意宗宴會上,她曾當著眾人的面出言要捉住自己。
但是系統商城裡的傳送符能屏蔽所有大能的追蹤,慕尚欣沒道理這麼快就找到自己。
桑言嘆了口氣。
總之要避著慕尚欣這尊大佛,惹不起,總能躲。
桑言發現身上的干坤袋都被搜走了,一點防身的法器都沒有。
他正擔憂起傅玄野,手腕上的紅繩顫抖了一下,一團黑霧從門縫裡飄進來,在桑言身上轉了一圈。
桑言身上的禁制驟然解開,被抽走的力氣重新回到身體裡。
桑言翻身坐起來,黑霧趴在桑言的耳廓上,傅玄野低沉好聽的嗓音響起:
「桑言!身體感覺如何?」
「師弟,我沒事,你在哪兒?你受傷了嗎?」桑言聲音急切。
「我在你隔壁的房間,別擔心,我沒有受傷。」
桑言鬆了口氣,沉下去的心又瞬間提起來。
桑言聲音委屈,帶著自責和懊惱:
「師弟,三月被人抓走了!我,我不知該如何才好……」
傅玄野沉穩有力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不是你的錯!」
桑言吸吸鼻子。
雖不是自己的錯,但若是三月沒有跟著自己,是不是就不會遭遇這些了。
自己明明沒有保護任何人的能力,卻還要逞強,把三月留在身邊。
「我是不是,不該帶著三月離開,或許當初沒有自己,也會有其他人救下三月,他一定過得比現在好,至少不會被怪物抓走……」
「若人人都如你這般想,誰又會對三月伸出援手。我說了,你做的沒錯!如果沒有你,三月也許就病死在了大雨中!」
「可三月如今生死不明,我連是誰帶走的他都不知……」桑言把臉埋在手掌中。
他現在有些後悔自己做的決定了,就像曾經在回家路上撿到一隻被丟棄的流浪貓。
也是在一個下雨天,在垃圾堆旁邊的紙箱裡,一隻剛生下來,生病的小奶貓。
桑言帶著奶貓看醫生,悉心照料小奶貓,在一個月後,小奶貓離開了人世,桑言也花光了一個月的積蓄。要債的人踹開房門,狠狠修理了桑言一頓,把出租屋掃蕩個遍。
「自己都要餓死了,還有錢養貓!」
桑言遍體鱗傷,抱著已經涼透了的小奶貓屍體,昏死過去。
在這個世界,與桑言結仇的人太多,桑言太高估了自己。
「三月是被黑河裡的怪物帶走的,那怪物行蹤詭秘,我進入黑河未找到他的巢穴。」
「黑河?」
傅玄野附和:
「嗯,這裡名為清河村,村頭那條河原是清澈見底,兩月前村裡有位姑娘被歹人玷污了清白,且毀了容貌,溺死在河中。」
「姑娘化為了厲鬼,怨氣吞噬了整條河,自此,這清河便成了會吃人的黑河。我猜想三月應是被那怪物帶走了!」
桑言擰緊眉頭,當務之急應該是救出三月,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桑言收起情緒。
「我們要如何進入那怪物的巢穴?」
「村民懼怕黑河裡的怪物,打算用活人獻祭,希望保一方平安……」
「所以我們就是要獻祭給怪物的祭品!」
傅玄野的嗓音格外有安全感。
「別擔心,三月會沒事的!」
桑言點頭。
「村民給我們用了失魂散,只要閉著眼,按照他們的儀式走完流程,應該就能見到那怪物,所以不能露出馬腳。」
「嗯!我明白!」
「有人來了!」
耳邊的黑霧瞬間鑽入桑言手腕上的銀鐲里。
「我會暫時封住你的靈力,別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傅玄野的話鑽入桑言的耳朵里,仿佛有種定神安心的魔力,桑言心底的慌亂不翼而飛。
他剛平躺下,門口就傳來一陣嘎吱的聲音,有幾個人進來了。
「趕緊把新娘扶起來,一會兒耽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哎呀!誰給新娘上的妝!趕緊重新補一下。」
桑言感覺有人把他扶起,臉上像是羽毛滑過般,很癢,鼻尖縈繞著各種香料的味道,桑言忍不住差點一個噴嚏打出來。
幾乎是下一秒,銀鐲里的黑霧鑽進桑言的身體裡,限制住他的行為。
雖控制住他的動作,但沒隔絕他的感受,桑言像是被人捆起來,用羽毛撓他的腳心,讓他腳趾都抓緊了。
桑言極度怕癢,比起被人撓痒痒,他寧願被人打一拳。
一行眼淚從他眼角,桑言耳朵邊響起一陣驚呼:
「姑姑!新娘流淚了!」
「大驚小怪什麼!和心愛的人成婚,不應該感動得落淚嗎!補好妝趕緊把紅蓋頭蓋上,該拜堂了!」
桑言驚掉下巴!
啥?
不是獻祭給黑河裡的怪物嗎,怎麼還要拜堂!
紅蓋頭蓋在桑言腦袋上,遮住了大部分光,他被扶起來往外走。
「新娘擡腳,跨門檻!」
桑言感覺有幫人他擡起腳,跨了出去。
攙扶著桑言的兩人竊竊私語。
「這姑娘好可憐,相公是個殘疾的,河神不僅吃了他們的孩子,村長還要把他們獻祭給河神!」
「咱們世世代代吃那河裡的水長大,難道你想咱們村裡的人都餓死嗎?你憐憫他,就代替他成為祭品唄!」
「我不是這個意思!」
「哼!」
「你們兩個賤蹄子在嘀咕什麼!要是誤了時辰,我就把你們扔進黑河裡獻給河神大人……」
兩人瞬間噤聲,架著桑言加快了腳步。
桑言又跨了兩道門檻,才停住,聽見有人喊:「吉時已到,新人入場!」
桑言被人扶著,手裡抓著絲綢一樣的東西,他心裡莫名湧起一陣緊張的情緒。
往前走了十來步,上了三步台階,有人喊:
「一拜天地!」
桑言後背被人按住往下壓。
「二拜高堂!」
有人扶著桑言轉身,按著後背拜下去。
「夫妻對拜!」
桑言呼吸一滯,他忍不住睜開眼睛,才發現傅玄野已經解除了他的限制,紅蓋頭外能看到傅玄野的輪廓。
他坐在輪椅上,被人扶著往下一拜,兩人的額頭輕輕擦了一下。
一瞬間,桑言心裡像是被貓爪撓了一下,不疼,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送入洞房!」
桑言感覺身體突然懸空,兩個壯漢把他擡起來,放進了一個黑漆木的棺材裡。
桑言渾身汗毛直豎,呼吸變得粗重起來。
他膽子小,卻對某些靈異的東西格外感興趣,每次看完後,後勁兒特別大,那些恐怖的畫面能折磨他很久。
桑言緊閉雙眼,身子輕微哆嗦起來。
沒一會兒,一股帶著安全感的清新松木冷香包裹住桑言。
傅玄野也被人放進了這副棺材裡,桑言貪婪地嗅著傅玄野身上的香味,腦袋不自覺往他懷裡蹭了蹭。
桑言眼前駭人的畫面消失不見,都被溫暖的傅玄野填滿了。
耳邊是敲擊木釘的聲音,外面的人要把這副棺材封死。
傅玄野環住桑言的腰,寬大的肩膀把桑言完全罩住,下巴搭在桑言的肩窩處,臉頰微微偏向桑言。
這是一副單人棺材,裡面的空間並不寬敞。
傅玄野壓在桑言身上,卻如一片羽毛一般輕,他沒有把身體的重量壓上來。
桑言手垂在身側,虛虛放在傅玄野的腰側,沒有辦法推開他。
傅玄野炙熱的呼吸噴灑在桑言的脖頸處,像是毛毛蟲在爬一般,讓人又癢又恐懼,忍不住想逃離。
此刻外面的聲響停下,整個棺材晃動起來,桑言腦袋不注意,差點撞在木壁上。
還好額頭上覆著傅玄野的手掌。
「沒事吧!」
兩人貼的極近,傅玄野說話時,偏冷的薄唇無意間擦過桑言脆弱且敏感的脖頸,酥麻的癢意要了桑言半條命。
桑言大口呼吸,平復著已經失衡的心跳。
他身子控制不住痙攣,後背緊繃著一根弦,半響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沒!沒事!」
桑言過於緊張,說話的語氣都帶著些顫抖。
傅玄野將桑言摟得緊了些:
「這樣,不會撞到頭!」
傅玄野的每一次呼吸,都刺激著桑言緊繃的神經末梢。
桑言努力向後仰著脖子,他腦袋貼著棺材底部,沒有半寸移動的空間。
桑言呼吸凌亂,額頭和後背都浸出一層薄汗來。
桑言吞咽口水,潤濕乾燥的喉嚨,嗓音像是粗沙礫摩挲過的沙啞:
「師弟,我胸口有些悶,能讓我在上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