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首尾相連4
2024-09-14 18:05:49
作者: 輕食豬蹄堡
第72章 首尾相連4
吧檯這一方小小空間之外, 來自地底的光亮逐漸照亮了已經對外閉店的咖啡店。
那條流金似的光河估計是感知到了善子控制不好、非常細微被泄露出來的氣息,看上去要比往常更要洶湧一些,像是有些焦急的集群不得要領地繞著善子的生得領域一遍一遍地繞圈, 像是活著的護城河一樣將吧檯裡面微妙擠挨著靠在一起的兩人牢牢圈在了裡面。
愉快的氛圍像是毒藥一樣順著無法斬斷的因緣不停地往善子的腦袋裡鑽, 她又忘掉了恐懼踟躕與警戒心, 滿心滿眼都是開心泡泡了。
貓眼老闆娘一開始有些迷糊,並沒有聽得十分清楚,也沒太明白那個大高個說的話的意思。
「……能看出副作用?困擾?」她的本意其實應該是更長的句子,像是這樣也可以看出來嗎?所以副作用到底是什麼?讓五條先覺得困擾了嗎?
但是因為大腦的正常運轉部分隨著祂的到來而逐漸走低的關係。
善子最後吐出來的也只有那種簡短而混亂的字詞。
請記住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醉醺醺』的當事人倒是還有點零星的自覺——估計現在的自己和澀谷事件時候的自己也有耐受的差別, 回到屬於自己的時間線之後, 善子的狀態雖然要比掉進去的極端狀況好點, 但是即便被清涼的咒力托著臉側,善子的腦袋仍是比夢中感受過的那次要遲鈍很多。
排除這會兒反應遲鈍的自己都算不清楚的不適——這種時候應該算是舒適?
身體好像是全泡在溫熱的洗澡水裡,因為懶洋洋地非常舒適, 全身的力氣都用來不要滑進浴缸里睡著,所以能注意到的就只有最淺顯的感官刺激,她像是慢悠悠地數著數, 但過了二十之後又因為腦袋卡殼跳回了十重新往上數那樣。
一言以蔽之,超級開心地醉在了正向情緒里。
被托著臉,全身暖烘烘的泡澡醉鬼只能勉強借著磨蹭著自己脖頸和下頜, 然後逐漸緩慢挪到眼尾旁邊的手掌保持著腦袋的勉強清醒。
「副作用啊……」而對面的五條先生好像是起了研究精神,即便這個時候也沒有把對話調整到她能輕鬆理解的水準,他說話還是玩笑似的模糊著重點, 「大概就是這樣?」
將手借給她的特級術師一邊這麼說著一邊將手輕輕往上收——而善子下意識就踮起了腳跟,仰著臉去追那個清涼的源頭, 差點就要被他的手將腦袋送到五條悟的臉前。
善子在靠近五條先生之前才遲鈍地啊了一句,以雙手抓住了五條先生壞心眼提高了十厘米的手腕往下扯了扯, 重新拉開了距離:「……慢半拍就是副作用?」她後知後覺地說,「抱歉,很困擾?」然後善子才想起一開始想要抱怨地內容,「五、大福先生,太複雜了好難理解。」
平時就感覺他很喜歡笑嘻嘻地說話,把笑話和真心話都混在一起,現在更難懂了。
雖然知道對方在說著什麼但是無法理解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不知道到底是哪個部分逗笑了面前的大高個,那個一時間隱沒在紅線背後,一時間又能隱約被看到的白髮男人突然扯開了嘴角哈哈笑了兩聲。
善子的思考非常直接:「是在笑我?」
「不是。」然後站在對面的五條先生歪著腦袋看向了她的方向,「善子如果知道副作用是什麼的話估計會很不好意思吧?不過……對我這樣倒是不討厭——不如說與之相反,如果放任這種副作用到處發散……稍稍會有點困擾。」
貓貓眼遲鈍地轉了兩圈:「我明白了。」
「其實沒懂吧。」眉眼綁著繃帶的男人笑出了倒三角嘴。
被托著臉的老闆娘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不可以把別人也這樣抓進陷阱。」所以那個白髮男人非常難得地沒有用上任何緩和語氣的尾音上揚,也沒有給話語裝飾上無用的JK尾音,只是把答案簡單明了地擺在了善子的面前。
「為什麼?」
那位現役最強維持嘴角微微上擡的表情沒有回答,像是沒聽到善子的話似的。
而遲鈍的貓眼老闆娘完全沒有任何危機感,她像是個卡機的綠屏電腦一樣loading了很久『陷阱』到底是什麼,在得不到答案之後就直接跳到了自己對這件事的反應:「不可以?哥哥也?」
「不行。」
「二號……」
「我會超級生氣。」
「……這就是生氣的原因嗎?」
「善子只是撿著『生氣』這個關鍵詞隨便在跳轉吧。」這個白髮男人的回答太模稜兩可了,與其說那是回答,更像是在點評善子這會兒的狀態。
但是善子根本沒有察覺到這種細微的區別,只是遲鈍地問:「那砂糖醬?」
「又回到剛才的話題了啊……唔,他的案例要看具體情況吧。」
「具體情況是什麼?」因為就連身體的平衡機能運算都有些遲鈍,她往前走了一步才發現自己走路有些踉蹌,連忙抓緊五條先生的手腕穩住了身體,然後善子才思維非常跳躍地哈了一聲,「好像醉酒靠在欄杆上睡著的社畜。」然後遲鈍的貓眼小姐才回到一開始的問題,「對噢,砂糖醬。」
老闆娘還沒等對面的白髮男人反應過來就鬆開了手,她轉身看向吧檯,才發現自己的臉已經離開了五條悟提供咒力的手。
對面的男人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手心又和懵懵然的善子對上視線。
貓貓眼眨了眨,然後善子才抱怨似的啊了一聲:「……都說了不要鬆手了。」她倒打一耙地重新抓住大福先生的手,緩慢思考了片刻,總之把充電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大福先生這樣亂動我會很困擾的。」
「誒,是我的問題嗎。」被她扯著手的男人另一手指向了自己。
「現在更靈活清醒的人是?」
「啊,是我呢。」白髮男人嘴角翹了起來,「抱歉,善子原諒我吧。」
這會兒過分率直的老闆娘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唔,大福先生要照顧我才行。」
「誒~」
「因為是說好了的事情?」她歪著腦袋費力的回憶,然後善子才像是戴著眼鏡找眼鏡一樣,一個個打開吧檯內部的抽屜和零食袋子,試圖找到躲藏在裡面的布偶男高。
「……」而那位被她指揮著用手按著後頸的高大術師已經露出了有些哭笑不得的笑容,「沒在那裡哦。」
試圖離開吧檯去查看跑到外面的砂糖醬的老闆娘這才回頭,臉被五條悟追著後頸的手戳個正著,而那隻手這才暫停了咒力輸送,落到善子的身前,從她圍裙的口袋裡抽出來一個被剛才按進布口袋裡,身體倒還無礙,但因為軟和的大腦袋卡住了口袋邊而爬不出來的迷你男高。
笨蛋模式的布偶剛張開口:「善、」他一句抱怨的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
而脫離了咒力輸送,進一步變成笨蛋的貓眼老闆娘已經用雙臂圈住了軟綿綿的笨蛋布偶:「砂糖醬,不可以躲起來,要確認你的狀況的。」善子直接無視了頭頂像是老式火車一樣瘋狂冒出蒸汽,已經直接變成軟趴趴一團的迷你男高,非常熟練地先倒打一耙,然後再給個甜棗,「要吃冰淇淋聖代嗎?」
她還沒有問完,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已經直接伸手從善子的胳膊里把那個化成一團的迷你布偶的腦袋抓住了。
遲鈍的貓眼老闆娘沒有撒手——布偶直接被扯著腦袋拉成了一個長條,然後被大福先生一下扯出了善子的懷抱,啵的一聲重新回彈回了原型。
被拿走寵物的笨蛋老闆娘已經下意識伸手,打算去接被抓住的布偶男高:「大福先生,這樣砂糖醬會痛的吧。」她即便在這個時候還是癱著一張臉,只有語氣在打醉拳似的焦急。
「我要回到善子那邊!」而笨蛋布偶則是維持著被夾娃娃的大手抓著腦袋的姿勢,在空氣中往善子的方向無效瘋狂邁腿。
善子看見拆散了她和砂糖醬的白髮男人嘆了口氣:「嗚哇、這件事比我想像中要難啊……」
她能夠感知到那位唯一的清醒人的視線似乎在自己和砂糖醬之間反覆打量了幾個來回,然後才像是沒辦法似的思考了片刻,首先看向了遲鈍的貓眼小姐。
砂糖醬被塞到了善子的懷裡。
老闆娘下意識就在布偶男高鬧起來之前就用兩隻手指輕輕撓起了布偶的下巴(如果他有的話),看著砂糖醬軟成了一團。
然後她才擡頭和那個低下頭的白髮男人對上了視線。
「我是記得善子說過,不需要一直在吧檯這邊守著吧?反正薨星宮那些人會留下價碼就離開……?」
遲鈍的老闆娘像是某款比她年齡還大的CPU運轉3A遊戲一樣,思考了好久才點了點頭:「反正……一開始也只是因為太冷清了有些寂寞才順帶在天元大人不在的時候接待他們的,但是幾乎只重複同樣的話。」她下意識就把下半張臉埋進了布偶砂糖醬的後腦上聞了聞,擋住了自己的口鼻微微擡眼看向了對面的白髮男人。
善子說話慢吞吞的,夢遊的聲音像是被枕頭蒙住一樣有些瓮聲瓮氣。
「但是現在有砂糖醬和大福先生在這裡。」
現在沒有寂寞……不理那些老爺爺老奶奶也沒關係。
反正她也沒怎麼在乎過他們送來的值錢東西。
臉前的砂糖醬先是劇烈地在善子手裡掙扎,然後冒著熱氣垂頭變成了一動不動的發熱版晴天娃娃。
而對面那個用繃帶幫助眉眼的高大術師只是嘴角拉平,盯著善子的眼睛看了好長一會兒,等到慢節奏的善子都以為他不會說什麼的時候,大福先生才嘆了口氣:「……雖然我很想說這也是不可以的NG事項,但是善子這種狀態根本搞不清楚我在說什麼吧。」
「說清楚的話不就行了?大福先生說話太複雜,我現在反應不過來。」
「雖然你這種狀態總讓人忍不住想跟你說得清楚明白……但是善子只要這種迷糊的狀態消失就會記起來吧?」
「不可以想起來嗎?」善子一手握著砂糖醬,一手比出了拉勾的手勢,「立下束縛就可以了吧?」
大福先生搖著頭拒絕了:「善子要是一點都記不住的話。」他歪著腦袋,下意識地舔了舔犬齒,然後才咧嘴對著笑了出來,「我好像也會有點不爽。」然後他才轉移了話題,「總之,還是先搞清楚善子在不同的大腦運轉速度下到底有什麼差別吧,總感覺這種共鳴模式下術式的副作用也因為正常思考的缺失變……善子,我說了不拉勾的吧。」
他的手直接反扣住了善子偷偷伸出去,試圖抓住大福先生小指的手,但因為涼涼地很舒服,善子也忘了反抗,把握著砂糖醬的手……
「啊、砂糖醬也涼涼的很舒服。」善子突然發現這點,直接把迷你充電寶·布偶砂糖醬的背貼在了自己的側臉上蹭了蹭。
迷你砂糖醬還沒能重啟就慘遭二連擊,藍色的豆豆眼直接發空了。
然後她就看到五條先生用食指撓了撓自己的眉心位置,思考了片刻,高大的白髮男人直接彎腰把善子抱了起來——善子手裡還捧著砂糖醬,像是對這種情況反應無能一樣眨了眨眼。
這種狀況該用哪一種模式……
省電模式的善子的腦迴路完全沒有羞恥、危機感或是疑心。
……要用哪種模式才能充分充電呢。
大聰明善子選擇了最優的充電路線,她用額頭講不好是頂、還是貼住了五條先生露在制服外套外面的側顏,低頭又把下巴壓在了待機中的砂糖醬的頭頂上,組成了串流電路。
「……我是沒關係,清醒之後會不
好意思的只有善子噢。」單手托抱著善子托抱著砂糖醬,手上基本上是個寶塔的現役最強語氣聽起來異常的平靜,他發聲中的振動沿著互相接觸的側顏傳來,「反正也不需要在前台這邊……嗯、居住部分是走後廚這邊吧?」
不過那雖然是個問句,但是五條先生實際上也沒有問善子的意見,直接登堂入室。
而善子窩在大型充電站的懷裡看著路線,酒過三巡倒還能找到自己家在哪:「唔,左邊那個門是地下室,地下室不可以進去,右邊這邊是客廳,嗯,就是那邊……二樓第一個是二號的臥室,我的臥室在、」過分率直的主人像是在報菜名。
「STOP。」白髮男人走到客廳的沙發這邊就停了下來,他像是隱隱鬆了口氣,「這也是不可以的事項。」
「為什麼?」
她能夠聽到自己靠著的身體因為呼吸重重地起伏了一下,但也只是給了她一個不算回答的回答:「善子現在的常識和理智不足以對抗副作用帶來的本能,如果我把那種東西全盤收下絕對會出大事情的吧~」
他的語氣仍是輕快的,但即便是遲鈍的善子也能感覺到五條先生行動中的微妙凝滯感,不過她現在大部分用於抵抗正向感情的腦袋不足以往太過嚴肅或者是精細的方向思考。
「這是充電而已哦。」白髮男人輕輕確認了一句,「雖然善子之後肯定會有點不自在,唔……稍微忍耐一下吧。」
而善子只能遲鈍地看著五條悟抱著自己坐在了沙發上,將姿勢變成了他團著善子,善子團著砂糖醬,兩個半人在沙發上團成一團的充電模式。
善子語氣慢吞吞地重複了一遍:「副作用?」咒力傳輸帶來的冰涼倒讓她稍微從無來由的愉快里稍微清醒了一點點。
「都說過善子知道的話,醒來之後會很害羞的……大概就像是為了抓住獵物,豬籠草下意識主動散發著甜味那種事情吧,只是很不幸的現在陷阱里只有一個人,而因為你的領域本質是夢,所以……大概把獵物的想法也融進來了,再以善子感覺不到不對的方式給出。」
「我沒覺得哪裡不喜歡?這樣也是副作用嗎?」
「這也是NG,善子現在這種狀態完全沒有討厭的感覺,而且,你不是還叫我五條先生嗎,步驟和界限都是錯誤的啦。」
完全沒懂。
……但估計清醒的時候會明白的。
善子仰頭,能看到的卻只有那位白髮最強微微俯視的側顏,那大概是個已經被詢問過的問題:「會讓五條先生困擾嗎?」
「對我來說是不困擾的。」
「為什麼?」那也是個問過好多次,卻幾乎沒有得到過回答的問題。
因為很強?
白髮男人卻好像是根本沒有聽見貓眼老闆娘的話,逕自跳過了那個問題,似乎是打算當個無聊且正經的充電樁,善子只能遲鈍地看著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轉移起了話題:「領域有些不太穩定,雖然有點難,善子現在能大概搞清楚自己這個狀態的思考裡面都有哪些部分受到干擾了嗎?」
她被輕易地轉移了注意力,但即便善子非常努力地試圖計算自己受到干擾的部分,她這種邊撿邊掉的狀態明顯也無法記住三個以上的重點。
首先是需要大量精度計算的術式明顯被干擾了。
「紅線有些、看不太清楚……」『酒鬼』的語氣慢吞吞的,「能看到五條先生的臉。」她一手圈著砂糖醬一手在空氣中緩慢地比劃著名輪廓,然後手被抓住了,所以善子自然地將話題轉向領域的狀況,「封閉……大概是維持住的?不過好像有些紕漏。」
善子的目光轉向有些模糊的領域邊界,連同那下面著急地搜尋她蹤跡的那位大人的身影,估計是因為共鳴的狀態很深,即便現在的善子被五條悟隱隱壓制住了,無法回應祂,但她的視線仍然像是被那條金色的河流黏住了,無法移開。
「……和一開始很像。」
黑髮女人的聲音飄渺了起來,沒有回頭,所以只能憑藉肩膀和臉側傳來的輕微震動判斷五條先生應該是短促地說了句什麼。
尾調上揚,所以那應該是個問句。
然後變成了有些沉下來叫她名字的聲音:「善子!」
有人用力抓住了她的下巴,但是善子的視線還是不能移開——此刻她的狀況有些像是剛醒來的時候,試圖記下自己所有記得的預言一樣,腦袋非常遲鈍,但是身體卻知道該做什麼。
「一開始,剛剛勉強撐起生得領域的時候……祂也是這樣,在人少的深夜,人群的氣息都變得很稀薄的時候在外圍打轉……然後天元大人發現了異常,儘量利用吸引力讓祂忍不住找出來的時間限定好了。」善子的語氣像是夢遊,但並不怎麼嚴肅,更像是沉浸在記憶里,「但是那之前。」
她一手已經不自覺用力地抓住了砂糖醬,然後發白的指節才被五條先生用力掰開,轉為抓住了他的手。
那個時候也和現在一樣。
「好像有誰像現在一樣……」可能是因為此刻無限靠近曾經的某個時候,在意識都不甚清明的片刻善子突然瞥見了過去的夢,「被什麼東西罩在了裡面,雖然好像被祂看到了,但是沒有抓住我,但是骨折了……只能看著祂在外面打轉,一直……?」
而五條先生的語氣卻有些發沉:「一號?」
「……不記得了。」此刻過分率直的老闆娘眼裡只看著那個在地底深處打轉的金色河流,因為現在的她並不如一兩個月後的她那樣能夠完全抵抗。
無視時間的鎏金沁入了她的紅線,像是過去、現在與未來都被聯繫在了一起。
她遲鈍的腦袋無法分辨閃過的畫面到底屬於那一邊,或者既屬於現在,也是未來,只能以放空的眼睛重新擡起看向了五條悟,和他的視線對上了,她遲鈍萬分,不甚清明的腦袋思考得很慢,所以只能讓眼睛和嘴巴連在了一起。
「不可以被污染……我把身上所有的紅線交給了他。」
那應該是第二次斷緣的時候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