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首尾相連3

2024-09-14 18:05:48 作者: 輕食豬蹄堡

  第71章 首尾相連3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

  8:00, 距離夜間營業還有半個小時。

  五條先生帶著砂糖醬過來的時候,店裡已經差不多結束營業了,三號正在收拾餐廳內部, 而二號則是預訂了今晚要去祓除羂索最近投放到澀谷的咒靈。

  善子一開始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五條先生那種說辭, 她先是習慣性地回答了『歡迎回來』, 然後才在鬧起來的砂糖醬的反應裡面察覺那似乎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不過就是把人送過來的運載器,你已經可以走了,善子的問題就交給我。」砂糖醬坐在仿佛堡壘一樣的紙袋裡,像是網球發球機一樣向外發射起了藍色毛線球似的蒼, 還沒到站就已經試圖把一米九幾的交通工具趕走。

  而那位咒術界現役最強比起利用防禦術式擋開攻擊或者是閃避, 他只是笑眯眯地抓住了紙袋的提手, 一邊哈哈哈地笑著,一邊像是螺旋槳一樣的把袋子轉圈掄了起來。

  兩人亂來的結果就是本來只往紅球人那邊飛的藍色毛線球轉眼就變成了天女散花,甚至還因為某個紅色長腿線團人亂來的操作進一步加速, 毛線球直接朝著剛剛被三號整理好,被倒掛在桌面上的椅子、牆上的掛飾、還有吧檯上被擺得整整齊齊的酒具和餐具飛去——因為帶上了吸力,它們在被砸上之前就已經開始了位移。

  「啊。」善子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然後才是發現搞砸了, 僵硬起來的一大一小兩個白髮怪人。

  「餵、快點用相反的中和一下——」

  「啊啊不對、相反的會組合出茈的!」

  緊接著才是反應慢了半拍,正準備下班的普通人店員,三號:「誒!?」他直接露出了骷髏一般的吶喊表情。

  然後往四面八方亂飛的藍色毛線球就在砸壞咖啡店裡面的陳設之前, 被即將出門的二號全都給接住了——好歹是保住了三號晚班工作的成果。

  在普通事情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紅線球和小棉團都鬆了口氣,善子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

  「別在別人的地方打架。」地盤概念很強的那隻黑色大狗把藍色的毛線球從身上摘下,往清理用的垃圾袋裡一丟。

  懶散的二號店員將袋子紮好口, 把要帶走的東西交給打算離店的三號才重新打開儲物櫃,拿出準備帶走的咒具和紅線。

  然後按部就班做好這些準備的二號才擡頭看向了那邊搗亂的兩個傢伙。

  善子看見平素懶散的店員第一次在戰鬥之外這麼精神, 他站在吧檯裡面善子的旁邊,灰藍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就差把嫌棄寫在臉上了:「……把你這種了不得的人物派來補充咒力,他們真是捨得下血本來籠絡我們老闆娘啊。」然後善子才注意到二號把目光移向了布偶砂糖醬,嘖了一聲,「你那種外型不是優勢項嗎?真是沒用。」

  她聽出了微妙的指責——不

  過砂糖醬是有什麼責任嗎?

  老闆娘還沒來得及發問,那邊的布偶砂糖醬已經從紙袋裡鑽出了一個腦袋,她還沒搞懂到底是哪條咒力原理讓玩偶腦袋都能爬起青筋。

  「一開始就沒攔住人的傢伙到底是誰啊!?」那個布偶就已經張牙舞爪地露出了鯊魚齒。

  一時間被兩個聲音夾在中間,善子伸出了雙手試圖讓這三個人消停一下:「那個……」但你一言我一語的兩個半人只是以善子為圓心越來越靠近,吵吵嚷嚷地把她隔在了中間。

  「除了被餵食和被摟摟抱抱之外什麼都沒做到的布偶寵物,好歹招個財吧。」

  「難道不是因為你一點咒力都沒有,所以善子才必須得這麼麻煩嗎,筋肉腦袋。」巴在紙袋內測的砂糖醬把胖胖的圓臉卡在紙袋邊緣,「年齡更靠近更年期就是這樣吧,脾氣怪怪的,善子也太辛苦了。」

  而看不清面目的五條先生這會兒倒是脾氣最好,也是三個人裡面聽上去最平和的一個:「哎呀,老師都說過這樣最困擾的會是善子噢~大家安分一點嘛~」

  他隱隱以主人自居的態度讓筋肉大狗和布偶糰子那邊都傳來了扎人的目光。

  「不准偷跑!」布偶直接鬧了起來。

  明明平時一個個耳聰目明得要命,這會兒卻誰都聽不到善子的勸阻——老闆娘把視線移向了三號。

  普通人店員把腦袋擺得比之前被五條先生甩起來的紙袋子還快,臉上就寫著『老闆娘你就不能當我不存在嗎』那樣的尖叫聲。

  「你們這樣只是在浪費善子的時間啦。」最後是五條先生的聲音壓過了另外兩人,救了被夾在鬥嘴中間的善子一命。

  面癱黑色貓貓剛來得及擡頭看向那個紅球大高個,還沒把感謝說出口,就看見之前提著砂糖醬的紙袋也到了吧檯邊上的高大男人語氣輕鬆,行動上卻一點都沒有後退的意思,一時間站在L型吧檯角落的老闆娘旁邊是一個一米八五的肌肉男,隔著吧檯的外面則是約一米九幾的紅球筋肉電線桿。

  雖然理論上是給了善子一些空間。

  但因為五條先生身上數量驚人的紅線,善子現在約等於直接被兩個大體積夾在了中間——面癱老闆娘就差一點就能擠露出窒息的表情了,左邊是柜子、右邊是巨人牆、對面是巨人紅線牆……她低頭。

  哦。

  還有個布偶材質的迷你路障,而砂糖醬氣鼓鼓地,偏偏這個時候根本收不到善子黑色貓眼裡傳達的疑惑和SOS求救信號。

  只有五條先生慢條斯理又透著一股子磁性的聲音直接從善子的正面斜上方傳來:「想要幫助善子是我自己的想法,而且在能提供咒力的術師裡面,能夠無視那個領域效果的只有我嘛。」他身體往領域的方向前傾,尾音微微上飄。

  「那個,失禮了。」被夾在兩個男人的陰影裡面,馬上就要被紅球貼臉,已經有點受不了這種氣悶姿勢的老闆娘終於伸手推開了旁邊的二號,又舉起了另外一隻手,在領域罩子的內側以手掌對上了五條先生的臉的方向,「可以請你們不要再在我的附近消耗氧氣吵架嗎?」

  「砂糖醬嚴格來說不需要呼吸倒是無所謂。」她指著男高。

  那個布偶已經咧起了嘴巴。

  而被逼到牆角的善子癱著臉抱怨:「稍微考慮一下我這種被大體格壓住的小體格的感受可以嗎?很辛苦誒。」

  這兩立方米的氧氣都快被這些吵架的傢伙奪走了!那麼大的空間非得夾在她旁邊吵架的意義,難道是要謀財害命好繼承她的咖啡店嗎?

  旁邊的五條先生、砂糖醬(雖然不知道他現在這個布偶身高為什麼也會對號入座)都突然陷入了沉默,看上去好歹終於認真聽到了善子的抗議,貓貓眼老闆娘鬆了口氣。

  而旁邊的二號卻突然嘖了一聲:「不行,換人吧。」善子聽見了好大一聲嘆息,「這些傢伙思考太久了,絕對沒想什麼好事,不合格。」

  *

  她歪頭看了過去,那邊終於站開的二號店員腦袋上冒起了青筋:「善子,今天晚上預訂祓除咒靈的事情就交給三號,你有別的術師的聯繫方式吧,找個別的術師過來,反正只需要基礎接觸就行吧。」

  「可是越靠近咒力核心速度……?」

  「你需要的不過是熬過每天晚上的夜間營業時間而已吧,能確保不做錯事響應呼喚就行,就算陣線拖得長一點,連續幾個月找個人過來握手不也可以嗎?」眼睛是灰藍色的家犬氣極反笑似的咧出了一個露齒笑。

  旁邊PLUS和MINI的兩個術師突然身體僵硬了起來。

  ……對噢。

  察覺到了握手可行性的善子突然陷入了一陣哲學的思考,果然當時是因為太混亂了,所以五條先生下意識找了脖子?不對,到了那個時候其實他也已經很清楚該怎麼以最小消耗量解決自己的迷糊狀態吧。

  而角落裡還沒來得及跟隨直覺直接跑路的三號突然被點名,已經唉唉叫了起來:「等等不要因為二號你氣過頭就忘記我是個普通人好嗎!到底是要怎麼除靈啦。」

  「你不是孤獨倖存者那種類型嗎?利用命運的詛咒之力或者你那種超級詭異的直覺什麼的。」二號垮著一張臉,歪著腦袋撓著自己的後頸,但看上去已經消了一半的氣。

  普通人已經直接以面對店內的姿勢飛速開始了原地後退:「我身上根本沒有那種東西你科學一點、不對,我們這裡本來就超不科學——而且,這件事情一開始難道不是老闆娘、對了!老闆娘現在的狀態該不會也是後遺症吧!?」

  三號的尖銳爆鳴嚇了善子一跳,她把帶著些許疑惑地目光投向了普通人店員:「我也有後遺症嗎?」善子的手指指向了自己。

  「總、總之就是邊界感啊,氣氛啊……那種抓住獵物的妖、總之就是那種為了確保獵物不跑掉的糖衣炮彈那種!」三號語無倫次,已經直接抓著自己的包裹打卡完畢後,「總之,雖然感覺應該留下來保護一下老闆娘的,但是,現在好像是我應該下班的時間那我就失禮了明天我會按時過來請不要把祓除的工作……」他話的尾音還沒落在地上,這個求生直覺很強的普通人已經噌地一下奪門而去。

  沒能得到答案的善子眨了眨眼,這才才注意到咖啡店裡剩下的兩個半人都看了過來。

  雖然不知道他們明白了什麼,但是除了善子之外的所有人都啊了一聲。

  *

  「『那個』借我用一下。」二號第一時間就把手伸向了旁邊的五條先生,確切來說是他提著的紙袋裡的砂糖醬,「善子,我現在要試驗一下,你按照自己的第一反應來行動就行。」

  ……你們那種突然很險惡、突然和好的關係到底是什麼晨間劇?

  出於對二號的信任,雖然沒太搞懂貓眼老闆娘有些迷糊地點點頭。

  而那邊的布偶男高已經直接鬧了起來:「喂,什麼叫『那個』啊,不會是年紀大了所以根本記不住名字了吧。」

  「噢,那把那個砂糖醬給我。」

  「我才不要。」

  「我又不是被她抓住的對象本人,你快點過來。」二號伸出攤開的手抓了抓空氣。

  「誰要配合啊?」

  善子眼看著砂糖醬操縱著看上去完全沒有靈活性的布糰子身體,三兩下就跳到了五條先生的肩膀上,白髮布偶像是個棉花炮彈一樣,直接繞過了二號伸過去的手,眼看著就要跳到吧檯內側。

  善子下意識就伸出雙手,做出了要接住小小布偶的姿勢。

  那個布偶卻沒有早上的粘糊勁——砂糖醬看見自己伸出的手先是一個急剎車,像是剛出爐的砂糖包一樣突然從腦袋冒起了熱氣,他好像是一瞬間想起什麼而受到了重大打擊,轉而以有些彆扭的方式垂頭順著五條先生的胳膊往回走,以面對角落的方式重新跳回了袋子的角落裡,開始了奇怪的自閉。

  老闆娘沒搞懂是自己的哪部分給這個白髮男高帶來了如此大的精神衝擊,面癱的她將視線移向了自己張開的雙手手心,又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那邊幸災樂禍的二號和面目不清的五條先生。

  「……砂糖醬是被我嚇到了?」

  難道這就是三號說的我身上的後遺症?超級嚇人?精神衝擊?

  而那個紅球電線桿從剛才開始就沒有給過善子任何回答

  ,只是一手伸進了紙袋,像是個巨大的娃娃機那樣把砂糖醬抓了起來。

  然後。

  五條先生直接抓著不停掙扎的砂糖醬:「沒辦法,畢竟只有砂糖醬受到影響的嘛~你就忍耐一下,這次我不會留證據的。」他一邊這麼勸說著一邊把表情抗拒的迷你男高直接塞進了善子的生得領域。

  善子眼看著男高的表情從掙扎到表情放空,從面朝下趴倒在地,到像是一個自主行動的煎餅那樣把自己軟趴趴的身體從檯面上拔了起來。

  然後他就啵唧啵唧地邁著小短腿直接跑到了善子跟前,像是受到了巨大衝擊那樣直接把自己埋進了善子之前捧好的手裡,直接軟化在了裡面。

  看著軟綿綿的男高,貓眼老闆娘思量了片刻直接微微捏了兩下砂糖醬:「要吃點心嗎?砂糖醬」沒有得到反應,然後她才把把沒精神的他塞進了自己圍裙身前的大口袋裡,重新看向了那邊說是要『做實驗』的兩個人。

  ——她是擡頭才發現二號那種『完蛋了』『這個工作超級麻煩』的神情。

  「善子,聯繫咒高換人。」二號想也沒想,已經敲著自己的後腦勺皺起了眉,「我一開始以為那種黏黏糊糊只是因為面對可愛東西的無防備,結果是下意識瞄準獵物的主動抓捕……絕對不行。」善子看見這個雖然大部分時間屬於小白臉和寵物生態位,這會兒卻有點大哥感覺的店員嘖了一聲,已經盯著自己眯起了眼睛,「嘖、你到底是豬籠草還是什麼品種的蜘蛛咒靈啊!?」

  老闆娘唔了一聲:「是人類?」

  二號看上去腦袋都快冒煙了。

  而旁邊的五條先生的反駁卻是非常不慌不忙:「不過,善子在大腦降頻之後對於術式的控制也會下降,這種情況下進入領域來控制住她的行動是最穩妥的。」

  「那就讓那個布偶來,反正再怎麼樣從棉花裡面擰一擰榨點咒力也是可以的。」

  聞聲,布偶砂糖醬已經突然在善子身前的口袋裡堂堂復活:「我來給善子充電!」

  「但是砂糖醬這個狀態不要說是阻止善子響應呼喚,不要被她帶著一起你跳我跳就是萬幸吧?」紅球人倒是想也沒想,「而且視覺方面、術式的觀測出紕漏還好,要是對於領域的控制出現差錯,被祂察覺到存在就糟糕了吧?不管怎麼想,不管是隔絕氣息,還是阻止善子回應,這個人選最好都在領域裡待機。」高大的現役最強語氣十足正經地攤開了手。

  而砂糖醬則是被善子下意識重新按了回去。

  「哈。」二號剛想再說什麼。

  善子之前定好的八點二十五的鬧鐘突然響了起來。

  她這才反應過來已經到了二號需要出去巡視的時間段,也快到夜間營業的時間了:「啊!時間差不多了!」著急起來的老闆娘連忙拿出了手裡的記錄本,「那個,是澀谷5丁目的客人,前幾天二號已經去踩過點了,是吧?」她確認著之前做過的對這個特殊客人的調查。

  而對面的二號只是嘆了口氣,拿起了咒具和機車鑰匙塞進了外套裡面,他目光掃過站在吧檯裡面的善子,看上去不太想出發。

  無表情的貓貓眼老闆娘思考了片刻,在一貓一狗打算繼續互相過不去之前舉起了手。

  ——想到了,讓所有人都能舒服一點的方法。

  「要不然今天晚上就先這樣,畢竟要看看我的『酒品』不是嗎?如果五條先生說沒問題的話,我明天還是跟他們商量一下,找別的術師來換班?」雖然不知道二號擔心的到底是什麼情況。

  自覺自己想到了不錯主意的老闆娘舉起食指:「而且我也想了一下,咒力交換的話,只把手伸進領域還是可以的……反正我的理智只要到不會主動響應呼喚的水平就可以了吧?」

  等到了澀谷事件那時候需要更自己清醒一點的話,再叫五條先生來幫忙……這應該也符合當時錨定的情況了吧。

  善子完全沒搞懂這兩個男人間的動態平衡,只想趕緊應付過去,而那邊的二號雖然看上去對這個方案還是不太滿意,但時間不等人,他最後只能眯著眼睛看了那邊的紅球電線桿子一眼,緊接著還是離開了咖啡店。

  夜間營業搞不好會有突然來訪的薨星宮的人,善子這才有些遲疑地看向了這會兒唯一還在吧檯外面的高大特級:「那個……五條先生?」

  「嗯?」那個大高個輕輕地回應了她。

  而雖然讓非職員的人做這種事情有些不太好,但畢竟貓眼老闆娘沒法離開吧檯,她還是把店員該做的準備告訴了這位本不需要負責的特級術師:「把大門鎖上,然後東西放在外賣台就好,如果沒有特意邀請天元大人的話,晚上其實都是沒有人的……」

  使喚不是自己人幹活的感覺讓善子有些不自在,更別提五條先生沒有搭腔,卻很好脾氣地已經幫起了忙。

  眼看著快到夜間營業的點,在五條先生背對著整理椅子的時候,善子思考了片刻:「那個,夜間營業的話只要確定完薨星宮那些人給錢了就好,也不用一直守在、」她頓了頓,還是問出了口,「那個,五條先生……是在生氣嗎?」

  雖然講話的時候好像沒有什麼態度的變化……

  「但是好像只在回答二號和砂糖醬。」貓眼老闆娘有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二號只是在關心我的安全,我想他應該不是對五條先生和砂糖醬有什麼惡意……」但因為對方不回答,她只能撿著能夠理解的部分先慢悠悠地說著。

  懷裡的布偶像是被自己的名字激活一樣又往外爬,被善子抓住輕輕揉捏了起來,圓滾滾的臉蛋直接軟成了史萊姆。。

  而那個大高個已經把最後一個椅子整理好了,能看到他的姿態是迴轉過來看向了自己,善子迎向了五條的視線——那位咒術界的現役最強像是思考了一陣。

  「我有想問善子的問題,趁著你現在還清醒,可以嗎?」那個黑暗中的高大身影如此發問。

  ……繞過了生氣的話題?

  貓眼老闆娘先是點了點頭:「如果我回答五條先生的話,你會告訴我之前是不是在生氣嗎?」

  「誒……善子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性格嗎?」

  「一般不是,但是如果是要長久相處的同伴的話,不搞清楚的話,會留下隱患的吧。」

  「隱患……以這種角度來思考的啊。」對方拖長了聲音。

  善子點了點頭:「所以,五條先生、」的問題。

  她的話音還沒落地。

  「善子對於能看到結束的事情,是怎麼想的呢?」那個高大的影子已經停在了吧檯外面,微微俯身看向了她,善子能感覺到五條先生落在自己臉上的視線,男人的語氣雖然仍有些輕飄,聽上去卻比平時要慢條斯理一些,「不是這個時候、這種情況下的回答,而是無論何時的善子都能會給出的答案,可以嗎?」

  貓眼老闆娘沒太理解他的問題:「所有事情都有結束吧。」

  「大概就像是賞味期限是個謎團、且大概率很短的甜品一樣吧~唔……大概就是稍微有點在意,但是又沒辦法在賞味期限之前吃完。」

  「只吃好吃的不行嗎?」

  「打開就必須要吃完啊,超級貴,搞不好要把大半身家都丟進去,所以不管後面好不好都只能要生吞……」

  善子半懂不懂地點點頭:「那五條先生還打算買?」不

  買就行了吧。

  「畢竟稍微有些心動嘛,而且絕對是沒有替代品那種程度的東西,一看就是會超級喜歡的口味,吃下去的話,應該會是非常特別,不會再有的體驗吧。」他紅色的身影模糊地嘆了口氣,「就是說啊,不買就行了啊……所以呢,善子,趁著你現在還沒有被影響認知、」

  「會來不及吧。」而善子已經盯著手裡發軟,冒著熱氣的砂糖醬,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然後她才啊了一聲,思索了片刻,解釋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五條先生要問的是我的建議的話,還是不要買了吧,畢竟又貴,時間有限又吃不完……」

  「但是善子自己就是別的想法?」他聲音有些發沉,這位最強微微靠上了吧檯,雙手岔開撐在了檯面上,善子看不見他的身影,只能想像那是個俯身看向自己的姿態。

  不知道怎麼的,她沒有躲,只是看向了五條先生身上的紅線:「我的術式的本質是因緣的紅線,它會自然斷掉的原因只有一個——線的兩邊已經見過此生最後一面了,所以,被聯繫著的兩邊,直到最後一次見面並分別之前,都是不知道的。」

  那就是最後一面。

  「可能術式也會和人生哲學有些關係吧,就像是五條先生那種有些兩極反轉又很有距離感的……抱歉,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五條先生不喜歡被人觀察也是正常的。」察覺到自己多言,善子忍不住頓了一下,沒看到對方有什麼大反應,她才繼續說了下去,「所以,今天見過,還以為會繼續相見的人可能就是最後一面,我想,放在物品上也是一樣的。」

  總有一天、遲早將要、忍耐一下……

  「對於看不到紅線的人來說,搞不好在意識不到的時候,那就已經是最後一面了吧。」不,善子搖了搖頭,「對於看得到的人來說也是一樣的……人是意識不到存在的,意識到的時候總是斷開的那一瞬間。」而她就是因為第一次全部斷掉的那次,才會開始意識到紅線的存在。

  總之。

  「如果是肯定非常喜歡、非常特別、絕對不會再有的體驗的話……我怕會來不及。」貓眼女人握著手裡的布偶砂糖醬思考了片刻,然後才擡頭看向了那個定住不動的紅線球,「因為人類的生命太短了,能夠體驗、認識到的事情本來就只有這麼一點點而已不是嗎?難道不是因為賞味期限的存在,才更需要馬上開始嗎?」

  時間短暫……不現在馬上就開始的話,會來不及吧。

  「我的話大概會想要一口氣塞超級多吧,儘量把好吃的部分超級努力地吃下去,本來所有的事物就都很短暫,其實選擇不就只是是與否嗎?如果心裡還保留著『是』的空間的話,這種遲疑也只是以『忍耐』的名義浪費賞味期限而已吧。」

  對面的男人好長時間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他過了一會兒好像才擠出來了一句話:「……絕對會讓你受傷的,那要怎麼辦呢?」

  面癱老闆娘摸著自己的下巴:「我是覺得,要先開始,一口氣全部吃掉的可能性才不會是零吧。」然後她啊了一聲,「不過確實要強行吃掉過期那部分確實讓人挺難受的……是會死掉的那種難受嗎?」她姑且問了一句。

  高大男人的手指在桌面敲了敲:「這倒是肯定不會啦,不管怎麼樣都會活下去的,只是會超~級難受吧。」

  「只是這樣的話……」善子歪著腦袋語氣有些疑惑,「那好像沒什麼需要擔心的?反正只要活著的話,我一定會癒合的。」這種自信她還是有的。

  她這麼思考著,話還沒有說完,夜間營業的時間已經到了——隨著某個龐然大物的靠近,善子的思維已經逐漸慢了下來。

  而用於維持術式的那部分腦袋也開始受到干擾,眼前的紅線變得時隱時現,領域的邊線也開始有些模糊。

  ……還沒來得及問五條先生他到底是為什麼生氣呢。

  善子伸出了手,剛想提醒對方可以先嘗試握手對於這種迷糊情況的緩解情況——在隱約的紅色因緣中逐漸顯露身形,在眉眼處綁著繃帶的男人卻已經強行踏進了善子的生得領域領域,直接用手輕輕撫上了她的頸側。

  其實握手也可以的……?

  善子遲鈍的大腦還沒來得及將這種短暫的想法轉為言語,她就已經因為咒力冰涼的觸感忍不住順著五條先生微妙撫上的力道,側著將臉滑進了他的手心,只是以有些放空的貓眼仰頭看他。

  眼前是個白髮、眉眼綁著繃帶的男人。

  他低下頭隱約說了什麼。

  「……真的有啊……善子身上的副作用。」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