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隨地擼貓還有驚喜
2024-09-14 17:27:25
作者: 瓜仁草
第93章 隨地擼貓還有驚喜
嚴菲這一晚上沒睡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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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就到了丹心古樹旁。走至近前才看清,那樹下趴著一隻長毛白虎,見他來了,衝著他搖了搖尾巴:「和我玩。」
嚴菲反應過來,後退一步:「起開誰要和你玩!」
容煥尾巴尖打圈圈:「你那時候不是很喜歡和我玩嗎?」
「什麼時候!」嚴菲一臉「你血口噴人」。
「你不記得了?」容煥不慌不忙幫他回憶,「最開始遇到的時候就在南禹山上,還是你把我弄醒的。」
那時候嚴菲才三四歲,粉雕玉琢的一團寶貝,給家裡人帶著上山郊遊踏青。趁人不注意,自己亂跑到一處泉水附近,看見那大樹底下隱約露著一抹雪白。走近了扒開草叢一瞧,居然是一隻睡覺的貓貓頭。
小嚴菲心都化了,暗道哪裡來的山間小精靈好可愛,一伸手摟進懷裡,把冰冰涼的容煥擼啊擼的擼醒了。
沉睡中的容煥錯覺那是母親的撫慰,眼淚不自覺流了下來。恍惚中睜眼一看,是一個白到發光的小人。
小嚴菲看到貓貓落淚,連忙舉到肩畔臉蹭著臉地安撫:「不哭不哭。不哭不哭。」
容煥給小人亂摸一氣,身上留下他的氣味。
這之後不久,容煥算是徹底清醒了,但也再沒遇著小人。直到十幾年後一個春天,他在土匪窩裡一眼看見髒兮兮的嚴菲。
嚴菲目瞪口呆:「不可能,那么小一隻貓!你這麼大!!!還……還……怎麼,見風就長嗎?」
要容煥怎麼說呢。他剛到南禹山時,本體趴在山上就蓋了一半山頭。結果這過了九百多年,越睡越小,不知何時成了只貓咪大小。要是這麼睡下去,說不定等到了一千年之期,他就徹底縮為無物了。
容煥心中滋味繁複,卻是道:「那我變小。」
一隻雲朵也似的雪白貓貓頭,豁著一對奶白的小尖牙跑過來:「陪我玩。」
嚴菲:…
貓貓頭趴在他腳上拱來拱去,拱得嚴菲心裡痒痒,口中暗罵,手上卻誠實地把人抱了起來,使勁揉了兩把。
容煥快給他揉暈了,甩了甩腦袋:「你知道我到底是誰嗎?」
「知道啊。」嚴菲滿不在乎,「傳說里那個龍神的兒子唄。」
嚴菲聽那個神秘貴人說過容煥的身份,驚訝之餘又覺荒唐,但仍然無所畏懼地偷了他的掛墜。
容煥點點頭:「沒錯,我就是個前朝餘孽。其實無論前朝還是本朝,他們都想置我於死地。我本來不該繼續活著,也沒什麼好活的。不然不會一直睡下去了。但你叫醒我,我就想醒都醒了,乾脆再好好活一次吧。」
這些陳芝麻爛穀子在容煥看來都是沾血舊傷,他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和別人揭傷疤。但蒼厘的話讓他想明白了,如果嚴菲真的就是自己願意共度一生的人,那為什麼不願意讓他好好了解自己呢?
以前兩人之間的相處不是床頭打架就是床尾和,沒什麼機會,眼下這外來使者攪局,倒正是一個好機會。
嚴菲頓了頓:「你之前怎麼不說?」
「沒事說這個幹嘛。」容煥趴在他懷裡,尾巴一圈一圈繞他胳臂,「何況說了你也不會聽,聽了也不會信。」
「有道理。」嚴菲深以為然,「這麼說還是我救了你?」
「是呀恩公。」容煥不吝調戲。
「……我救的是貓關你什麼事!」嚴菲一臉嫌棄,真想一把給他丟出老遠。
「行,繼續說。」容煥將人扒緊,毫不在意,「這個事真和你有關。你知道自己踏春為何被山匪綁了嗎?」
「知道啊。」嚴菲明明白白,「南山的匪患一向猖獗。從前我們敢去南山,是有天衍門的人一起出行。後來我大哥和天衍門鬧掰,我們也再不來南山了。直到今年開春,我聽四哥說南禹山上新來了一窩強盜,和天衍門有大仇,我們若能借踏春之名趁機抄了強盜老巢,就能順便與天衍門和好。結果踩點的時候我不慎落入圈套,反被那幫盜匪抓去了。」
聽著嚴菲越說越小聲,容煥笑了:「知道一點,但不多。」
早些年容煥還在休眠時,為禍一方的山匪幫眾便已進山駐紮,貌似無主的南禹山也就成了一群無家可歸人的容身之處。容煥醒來後,沒覺得被打擾,只和山匪做一約定——作正經營生都可以,但不許欺男霸女傷人害命——也算是默許了他們的存在。泛濫南山的匪患就此平息。此後山匪一幫靠山吃山,真開始做起正經生意,有了山神撐腰,倒是也混得風生水起。
後來匪幫中有管事的歪了心眼,又吃起了打家劫舍的老本行。容煥覺察出打劫之事,前來問詢,順手將剛綁來的新生意嚴菲救了。
容煥轉頭弄清事情經過,知道是嚴家四少意圖不軌買兇害親,自行前去懲罰一番後又驅散了匪幫,說他們破壞了約定,此後南山再不歡迎他們。
只不成想被暴打一頓的嚴四少並無收斂,懷恨在心,回去就報了天樞閣。還裝腔作態領著閣人來救嚴菲,沒找到容煥的宅子,倒是將尚未散去的山匪餘黨堵個正著。
沒有容煥的庇佑,這幫魚龍混雜之輩對上天樞閣一眾高手基本是被一鍋端了。只剩少數幾名悍匪搏命逃進深林,一路為非作歹行兇作惡,就差放火燒山了。容煥這邊一面關起山門欺壓嚴菲,一面將那幾個匪寇搜羅出來盡數送給了天衍門。
嚴菲聽得張口結舌:「你說的是真的?」
「那還有假?」容煥昂首擺尾。
嚴菲撇嘴:「你果然比那群匪徒還凶。」
「不凶怎麼鎮得住匪徒啊。」容煥目光炯炯,「倒是你,白活這麼些年,愣是沒看出來你四哥一直想要你命麼。」
「……我知道他一直看不慣我。」嚴菲悻悻道,「但沒想到他還想殺我。」
容煥想到前朝龍子間那一窩亂鬥:「千百年來皆是如此,總有人為了私利,將親緣情義踐作踏腳石。」
嚴菲一把攥住他兩隻絨雪耳:「還說別人呢,你就是這麼待你恩公的是吧。」
容煥眼尾給他提成一縫,連連甩頭掙脫:「你還悟上了?」
嚴菲哼道:「早知如此我打死不會上南禹山,你這種人就知道恩將仇報!」
容煥無謂一笑:「再遇到你那時候我壓根記不得什麼恩仇了,只是想,既然當初你不小心救了我,乾脆以後就一直陪著我吧。」
流放之時,他心中只余間雜屈忿的仇恨。復仇之後,又只剩下無盡的孤獨。而後幾乎望不見頭的生命里出現了嚴菲這等合心合意之人,他被母親喚醒的追求愛的本能甦醒了。與之同時復甦的,還有濡染自父神的殘忍暴虐的性。
他知自己喜愛嚴菲,卻不知怎麼去愛嚴菲,只道與父神那般,怎麼喜歡就怎麼上了。
但嚴菲不喜歡,總是鐵了心要走。容煥留不住嚴菲,也想不通為什麼。現在他不想去想了,他想看嚴菲怎麼想。
容煥尾巴一甩,披一身亂糟糟的絨毛落到地上重新化成人形:「話我都說清楚了,我要回去睡覺了。等我睡著之後你就再見不到我了。」
嚴菲搓搓空蕩蕩的手指:「巴不得。」
容煥回過身看他:「你再過來讓我親一下。」
他語氣淡淡,態度卻不依不饒。嚴菲拗不過,一走到跟前,容煥就將腦袋攮到他懷裡,像只大貓般蹭了蹭他的下巴尖。
嚴菲心頭還是氣:他憑什麼因為自己的不幸就隨便給別人帶來不幸?
容煥吻了吻他,眼淚不聲不響流下來。
嚴菲莫名其妙,想這人搞什麼。
容煥低聲道:「那墜子你若喜歡,戴就戴了,但千萬記得收好。」
嚴菲恍然一震:「我不要,還給你!」
反正陣破了也沒用,說著就從脖子上扯下來丟給容煥。
容煥接過來,晃了晃,咔噠一下打開。看嚴菲疑惑的神色就知道:「怎麼樣,不知道還能打開吧。」
嚴菲梗聲道:「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有研究過!」
容煥從墜心掏出來一截東西:「你可知這是什麼?」
嚴菲瞪大眼,瞧了半天瞧不出個名堂。
「這是我娘的小指骨。」容煥露出懷念的神色。
母親故去前夜就用這根手指拉著他,叮囑他自己死後就把這小指頭割了放在身上,緊要關頭往上噴一口心頭血,可以再保他一命。所以他燒掉母親屍身前,忍痛割下這截指頭帶在胸前。一直這麼掛著,直到聖者送他一隻蓮心墜,告訴他可以將這骨頭收在裡面。
嚴菲登時啞了,半晌只道:「抱歉。」
容煥搖搖頭,接著告訴他,「這根指骨已經失效了。成親那天晚上,我用來救了你的。」
畢竟他沒有龍脈,只會殺人,不會什麼治病救人的術法。連自己受了傷也是硬扛過去的。
嚴菲非常驚愕,結結巴巴道:「那,那也是你逼我的。」
他被容煥逼著成親的時候寧死也不屈從,在即將受辱之際咬舌自盡。縱使口舌痛到發麻,眼神渙散,神態卻堅定不移,定定看著容煥的方向。
那一刻他讓容煥想到那些死在沙場上的戰士。
他用生命說:我不願意。
容煥有點慌亂地堵住他溢血的口鼻,說我會救你的。
嚴菲只看到他嘴唇翕動,聽不清他說了什麼,意識已然模糊。
容煥想,他其實應該等嚴菲醒來的。
但不知道哪根神經作祟,他鬼使神差提前動了手。或許是硬起就沒軟下去的身子,或許是嚴菲拼了命的抵抗。
他順理成章得到他,看著尚無意識的他眼角淌淚。
那一刻容煥想,他屬於我了。
這是我的人。
心中喜愛之意愈醞愈深。
但對嚴菲來說,這莫過於奇恥大辱。
沒有死掉,被妖怪用邪門法子救了回來,還趁著自己昏迷污了自己身子。更是在自己悠悠轉醒後,用那野獸的姿態強了自己。
嚴菲想吐。這下他什麼都沒了。尊嚴,清白,傲骨。一概付水東流。
現在容煥卻看著他的眼說:「我不會再逼你了。」
嚴菲拿著墜子,也有點不明白心頭交錯的鬱結之氣是什麼東西。他看著容煥走掉,一時間忽然有些著急,揚起手道:「哎,你等等。這你必須拿走,要不你娘會傷心的。」
容煥笑了笑:「不會,她知道我遇到你,一定很開心。」
容煥的母親樊枳出身低微,是虎族妖奴,承了龍神寵幸,誕下龍子卻去了半條命。但是容煥生來沒有龍脈,自小被嘲笑被排擠。
樊枳在被寵幸前,與朱部侍奉封旬有一點私情。雖則兩人彼此有意,封旬最後還是將她獻給龍神。龍神看上樊枳的美貌,卻並不喜歡她這個人,在她身上感受不到愛意,對她也就沒什麼愛意可言。
容煥後來被流放,是他兄弟中有和封旬起了衝突的人。
封旬為人清廉正直,沒什麼能用的把柄。龍神四子探聽到樊枳過去和封旬這一層關係後,想要藉此扳倒封旬,所以污衊兩人有私。容煥沒有龍脈這一點,成為強有力的佐證。
樊枳被污衊時雖然極力否認,但她先前不冷不熱的態度已經讓她失去了龍神的信任。就算滴血驗親成功了,龍四卻早有對策:即便獻給父神時是處子,那之後也有可能與侍奉通姦。七弟容煥正是因著血脈污染才沒有生出龍脈。
容煥也正是由此覺得是自己不爭氣導致母親受侮。樊枳卻告訴他,不是這樣的。龍脈生不生得出來,是上天的意思和母親的孕育,和你沒有一點關係。
龍神嚴肅處理了封旬,但大概是因為床笫之情,大發慈悲沒有弄死樊枳母子,而是選擇流放。
容煥和母親一起被放逐到流洲以西的荒蕪之地。半路上體弱的樊枳就承受不住顛簸死了,死前一直在懷念丹洲故土南禹山的不動泉。
容煥默默發誓,以後一定要將母親骨灰葬回故土。此前他從沒見過南禹山,但那是他心中的一個聖地。
經年之後,他在南禹山上再次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嚴菲。冥冥之中,未嘗不是有母親在推動吧。
想起母親的容煥看上去很安靜,嚴菲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看他又要轉身,竟更慌了:「你先別走,這,這我都不知道怎麼放回去。」
容煥笑了一聲,過去拿起他手中的掛墜和指骨,舉在眼前,著意放慢速度演示一遍,將那骨頭好好地收了回去,再把掛墜交到嚴菲手裡:「會了嗎?不會也再沒人教你了。以後就這麼戴著吧,別拿出來了。」
嚴菲聽了這許多事,心中早已波瀾叢生,此刻竟脫口而出:「那你別走了。我,嗯,我再與你處處看。但你不能再行逼迫之事,不然我還是會跑的。」
容煥一頓,笑容冒出:「好啊,一言為定。這可是你自己答應的啊。還有沒有什麼想說了?」
嚴菲看他笑,心中已後悔半分,口中卻道:「我不要老虎!」
容煥不能茍同:「真的麼,我剛倒是發現你很喜歡擼老虎毛。若是不要老虎,你以後就摸不到了。」
嚴菲臉一紅:「我,我說的是在床上……」
容煥不緊不慢道:「等你再長大一點就知道老虎的好了。」
嚴菲齜牙咧嘴:「呸呸呸,還說呢。你一開始救我的時候我真以為你是個少俠。要不是你之後強行把我往床上拐,我是很想結交你這個朋友的……可惜沒有如果了。」
容煥反應過來:「哈?你對我一見鍾情。」
嚴菲一腳踹去:「有完沒完啊你?」
容煥結結實實受了一腳,想起什麼來:「你別說,還真沒完。」
他一把裹住嚴菲,揚聲道:「二位還沒看夠呢?」
蒼厘與牧真正在附近守著。畢竟只是與嚴菲保證安全,也沒想特意避過容煥,果然還是早早被他發現了。
容煥知他二人心思,也不挑明,只道:「不知你們發覺沒有,這株樹,問題很大。」
他指了指後頭的丹心古樹。
「或許你們看不見,但它的根確在吸食此間生命。嚴菲在這裡住不過半月,身體已經受損。當時我答應留下就是為了查證此事,現在能確定了,根源都在這樹上。」
「啊?損害我的身體?」嚴菲暗自嘀咕,「對我損害最大的不是你嗎?」
「別鬧。」容煥掐他一把,語氣正經了幾分,「此樹為邪物,必拔之。你們在旁掠陣,助我一臂之力。」
蒼厘見他這就要動手,與牧真對視一眼,雙雙上前。三人剛擺好架勢,卻聽身後有人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