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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年輕好倒頭就睡

2024-09-14 17:27:08 作者: 瓜仁草

  第83章 年輕好倒頭就睡

  五年前的故事說完了。此時天色破曉,遠眺雲淡山青,懸山陣就在不遠處盤桓。

  洛久棠的車駕得很穩,不知不覺已到地方了。

  洛重寧淡淡作結道:「既然腿已恢復,那麼沒有什麼再能困住我了。只是抱歉,二位所要之物,最終還是沒有得到。」

  言罷行了告禮,下車朝那陣法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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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久棠知道哥哥是想去尋死的。

  他在天機院勸不動,所以打算親自陪哥哥走這一趟。要麼當場解開洛重寧的心結,要麼兩個人一起死。他不會讓哥哥孤單赴死。這是下藥計謀被挑破之後,短時間內他唯一能做成的事。

  洛久棠想到這次大概還會如三年前一般留不住哥哥,但沒想到哥哥會這麼迫不及待。

  見洛重寧頭也不回輕飄飄走了,洛久棠氣不打一處起,不禁揚聲道:「這麼長時間了,你還是沒有願意為之留下的東西嗎?你的命這麼隨便說拋就拋的嗎?」

  生氣歸生氣,他仍想用自己的愛把哥哥留下來。爹娘都已經不在了,哥哥是他唯一的至親。他不能再失去哥哥了。

  從小他就習慣跟在哥哥左右。哥哥總是有主意。哥哥總是走在自己前面。哥哥在的地方就是前行與抵達的方向。

  若是哥哥也不在了……

  跟在後首的洛久棠眼色一黯:「哥,你要是死了,我會跟著你走。」

  洛重寧腳步輕緩,始終未停。他揮手止住懸山陣法,一時間雪煉般的飛瀑凝空,接著緩慢倒流,溯游而上,碎珠濺玉,飄散在他鴉青長發間。

  將進陣前,他微微側過半臉,垂望遍地芒草,只問:「你可知道我做了什麼?」

  洛久棠看得呆了,眼中卻溢出哀傷:「但該死的人不是你。」

  洛重寧音容清淡,不容爭辯:「但我確實是斗霞滅門案的始作俑者。這是我的罪。從我沒有直接殺死趙秀業,而讓他選擇開始,我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先前我一直想為自己脫罪,告訴自己這是趙秀業的選擇,而不是我的選擇。可後來我發現,我是打從心底里覺得,只要吃過爹的人,他們就都該為此付出代價。」

  說著他的餘光落到了弟弟身上:「你會原諒我。但是爹不會,娘也不會。所以小棠,你不必為了我這種人去死。」

  「你怎麼知道呢?爹娘都不在了,你還要做這種假設。哥哥,從小你就喜歡藏事,什麼都不給我說。但我知道的,你藏的都是不好的事,只想留給我好的。」洛久棠眉眼間冰雪消融,幾欲化作春雨,「所以我貪心。我想要最好的。我要你。我強占自己親哥哥,爹娘知道了也不會原諒我。你原諒我也沒有用。所以我們都要活下去,帶著罪一起活下去。」

  洛久棠幾是一字一頓道:「哥,求你了。」

  小時候洛久棠撒嬌的時候常常拉著洛重寧袖子這麼說,但年紀稍長,父母去世之後,他再也不說了。

  洛重寧頓了頓,輕聲道:「假如當時我將夢中之事與你說了,現在的結果還會有變嗎?」

  洛久棠沉沉捏緊拳頭:「為什麼總要去假設沒有發生的事呢?哥哥,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錯了就是錯了。我不後悔,所以你也不要後悔。後悔是沒辦法懲罰自己的,只會將自己逼上絕路。但是贖罪可以讓人獲得新生。我們一起贖罪。為了讓我贖罪,你也要活下去。」

  洛重寧不言不語,終於轉過身來。對著洛久棠伸出手的瞬間,眼中落下淚來。

  洛久棠不敢怠慢,一個箭步上前死死抱住哥哥,將他腦袋摁在肩上,抵著他耳鬢廝磨以作安撫。

  他們這廂油煎火燎,那頭兩人隔岸觀火。

  「你怎麼看。」蒼厘問。

  「我不想看。」牧真答。

  蒼厘搖頭:「罪孽感太重的人是不適合復仇的。一將功成萬骨枯。總不能在成事之後,因為想著死掉很多的無辜者而自盡在王座上吧。」

  牧真蹙眉:「這是兩碼事吧。」

  「可以是一碼事。」蒼厘嘆氣,「你瞧那倆。哥哥不想活了,弟弟想讓他活。活下來也未必開心。我看憑藉哥哥聰敏的腦子,最後他還是會去揭開封印。不過得是在他徹底安頓好弟弟之後。既然弟弟能給他下失去感知的藥,他又憑什麼不能給弟弟下失去記憶的藥呢?」

  牧真本來面帶糾結和嫌惡,這時候又生了驚愕與惻隱。

  蒼厘見狀,面色微妙:「有空還是先傷心一下自己吧。除了白熒舟的珊瑚,我們的石頭都沒得帶了。我倒是想去問問屠司衡怎麼看這事,總不能是剛好讓我們卷進來了吧。」

  牧真寂然片刻:「嗯,要問。」

  蒼厘看兄弟兩個還有很多話說,也不想繼續打擾,只遙遙道:「洛莊主不必擔心。我們此行任務只是來尋石頭。方才車中之事,皆當旅途睏倦做的一個夢。既然夢醒了,那便不必再去多想。夢中之事雖引人遐思萬千,然既非活在夢裡,自當把握眼前。」

  洛重寧從五年前那個冬天開始,便再也走不出那場夢。

  蒼厘最後這句專門說給洛重寧聽的,卻見人已不聲不響癱在洛久棠懷裡,雙眼緊閉,眼角還掛著淚痕。

  蒼厘怔了,洛久棠卻輕聲道:「他只是睡著了,不必擔心。」

  他閉了閉眼:「我的解藥有鎮定安眠之效。他能扛這麼久,我其實也很驚訝。」

  蒼厘啞然:「看來你是真的很怕莊主死,這都備著一手。」

  「自然。」洛久棠頷首,將人打橫一抱逶迤而來,「蒼使君方才的話,待兄長醒後我會盡數傳達。望二位一路好行,再會有期。」

  言罷將洛重寧重新放回車中,馬鞭一揮,朝著水雲莊揚塵而去。

  牧真目送馬車跑遠,頗有些不敢置信:「這是要我們自己走回去?」

  蒼厘聳肩:「就一匹馬一輛車,你去搶一個試試?」

  「……我寧可走回去。」牧真當然不會搶,「但這麼遠……」

  蒼厘乜了眼不遠處的懸山陣:「如果你不介意再走一遍邙山密道……」

  「絕對不要!」牧真一蜷手指,才治好的挫傷處還似在隱隱作痛。

  還好上大路走了沒一會兒,後頭來了一輛天機院掛牌的運糧車,蒼厘一招手,兩人搭著糧草一起回去了。

  待得開啟傳送陣返回天上,已是第八日午後,兩人去找屠一茉交任務。

  先前帶他們遊覽時,屠一茉說過自己平素待在北甸頂上的玄宮側殿處理公文。他們七拐八繞,好容易摸到側殿門口,一敲門,那門卻自己開了一道縫。

  裡頭傳來狂風呼嘯的聲音。

  蒼厘往裡瞄了一眼,見簾幔飄飛,紙張簌簌,靈流如鞭在空中狂攪。

  「你師姐沒事吧?」蒼厘壓低聲音,將牧真拽到自己的位置觀摩。

  牧真一怔:「……這是石火風燈陣。」

  此陣可照一切過去之事,追逝波殘照,映露華電影。起陣要求極高,前期籌備極繁複,不是一般人能起的了,但放在聖闕這種地方倒也不足為奇。

  牧真推門再往裡看,並沒有屠一茉的影子。坐在陣眼處的兩個人赫然是北胥君和白熒舟。

  只不想推門之時已入陣中。那一瞬間,他們看到了漫天光影繽紛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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