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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會突然破防

2024-09-14 17:26:59 作者: 瓜仁草

  第78章 會突然破防

  牧真一手攬人,一手轉印,掌中靈流大作,瞬間凝成一股繩索打向峭壁。

  力道千鈞,卻竟落了個空,劈進深曠水域一般,阻力重重間沒鉤掛到任何東西。

  牧真一怔,還待發力,腳底已踩到了實處。

  

  他與蒼厘對視一眼,想這淵中古怪至極。他們似是落進了一方暗洞,隨之墜落的那麼大一座祭壇卻不見了蹤影,憑空消失似的。

  蒼厘「噓」了一聲:【有人來了。】

  一片昏曖中,三個身影撥開舊日雲煙,走到了他們面前。

  ——然後目不斜移,徑直穿過了他們。

  蒼厘便知這是幻景。

  這殘影質感幾與他們在羅舍明珠井中見過的一樣。不過這次印刻的畫面里,是三張為世人反覆傳誦的年輕面孔。

  正是後來被尊為聖者、將軍與神君的褚師蓮,衛狁,龍丘慈。

  三人也是才進入此方地界的模樣。褚師蓮打頭,衛狁斷後,仔細行至一片開闊地帶,方才紛紛駐步,仰著洞底三道都柱各有所思。

  柱子上懸著三股極純粹極恐怖的靈流,核心處皆朦朧結著一個圖符樣的印記,煥煥閃爍,璀璨奪目如同三色寶石。

  褚師蓮掌心蓮花令煜煜浮沉:「北方主死,亦表新生。此終焉之地正藏有象徵世界意志的原初之刻。」

  龍丘慈眼中映著靈刻輝光,神情驚艷:「世界意志選擇了吾等?」

  「嗯。則吾等無入此境。」褚師蓮頷首,青蓮般的眼波如水盪過三尊基柱,頃刻間理解所有。

  他淡聲徐徐道:「茲三靈刻是圓滿世界化分之三自性。一名斷,一名離,一名滅。為誅殺龍神之奧秘所在。龍神化自世界秩序,但行不軌,違逆世界意志。吾等須藉由這意志的刻印將之抹除,為世界制定新秩序。」

  龍丘慈神色雀躍,驕顏更甚:「甚佳。此刻起,吾等已取代三大妖神,未來必成新一代神明!」

  他很激動,伸出手想去觸碰那道距離自己最近的都柱。卻不想三道靈流倏然暴動,攜傾天之勢盤旋而起,流星飛墜一般砰砰入懷,剎那融沒在他們心膛血肉間。

  蒼厘眼看著三道靈刻各自選定了主人。想,原來龍神覆滅的結局那個時候就註定了。

  龍神遺族向來認為,龍神當初背離天道是一件壯舉。可這所謂的天道,整個世界運行的意志,當真不可違逆嗎?

  幻景淡去的剎那,蒼厘面前只餘三座空蕩蕩的柱托。他看了牧真一眼,看到他眼中的驚愕不解。

  「我們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蒼厘輕聲道,「比如,怎麼封神與弒神。」

  言罷他心口一震,體內的蹀躞印子漸漸浮了個形。

  ……怎麼可能!這玩意兒要下次服藥時才會出現。

  難道洞中的時間在悄悄加速,此時已是一年後了?

  蒼厘忍著心口酸蝕,鼻尖漸漸漫過酴釄香氣。他眼看著原本消散的幻景再起,所現之事與第一次見到的情形別無二致。

  居然開始循環了。

  兩人相覷,蒼厘額上冷汗越聚越多:「得趕緊離開這裡,我要吃藥。」

  牧真怔了怔:「你說決明嗎?這個時候吃?」

  「對。我懷疑這裡的時間流速有問題。」蒼厘有些吃力道,「在這裡掐不准具體時刻。可能會錯過時間,功虧一簣。」

  雖然能提前一年吃到第二顆藥,對他來說是好事。但這好事來得未免太過緊迫,一旦超出就成了禍事。

  他需得把握好這個機會。

  二人摸索試探下,對準了那三人來時的方向。卡著幻景消失未起的間隙一路飛奔,很快找到了一扇門。

  與其說門,不如說是塗抹在山壁上的簡筆畫。怎麼都不像能開的樣子。但目前除了三柱托所在的位置,也就這一個方向能看到「盡頭」了。其餘無論他們朝哪裡走,都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也走不到盡頭。

  蒼厘在壁畫周圍旁敲側擊一番,並沒弄出個所以然。他咬住加劇的喘息,瞄了眼無動於衷面壁沉思的牧真:「想想辦法啊聖靈子。」

  「……我可能真有辦法。」牧真仍在遲疑,不待蒼厘出聲,一道靈氣劃破指尖,彈出一粒鮮血直擊門鈸。

  那畫中門竟真的被叩響。仿佛給他的血喚醒一般,徑直從山壁上浮凸出來,訇然中開於前。

  門後不是方才所處的刑場遺址,而是一條黑魆魆向下延伸的通道,看樣子是通往地底。

  蒼厘當先跨過門洞:「雖然猜不透你,但你果然是個天材地寶。」

  「誤打誤撞罷了,沒什麼好猜的。」牧真面上似是不悅,緊跟其後。

  後腳門扉一閉,果又恢復成了普通山壁,再不見石門影子。

  出了那方玄秘境地之後,蹀躞印子穩定了許多,不再爭搶著要鑽出心脈衝破棋譜的羅網。

  蒼厘也好過許多,心緒冷靜不少。他一面觀察這隧道滴水,暗道時流應該恢復了正常。一面結合往日千霜塔中所閱所覽,細想那秘境異狀。不多時,恍然開悟道:

  「那境特殊,應是承載世界意志的『混沌』場。我曾讀過《洞天》殘本,裡面說『混沌』場域的時間歸零,場中一切皆為靜止不動的『恆定』狀態。千年前場域被他三人打破之後,境中時間受外界影響開始流動,但不是往前,而是往後,也就是不斷緩慢回溯,以將時間維持在此境『恆定』被打破的瞬間。所以我們會不斷看到當時他們接納靈刻的投影。」

  「所以你……」

  「對,外界的活物,比如我們,在此境中無法回溯。為了與之抗衡,我們自身的時間向前加速了。」

  牧真心下詫異:「若我們幾日出不來,就會老死在裡頭?」

  「是,多虧有你。」蒼厘抿唇。

  說話間,他們一路朝下,來到了邙山地底。通過道洞中的標識,蒼厘業已認出,這便是上古時期烏部開掘的密道,遺族最初的地下秘密聚居點正沿此道網星羅棋布。

  行到一處五岔口,每一洞口上都描著褪色的古文字。蒼厘一一讀過,心下有數,指了其中一條:「經由此道,我們很快就能到天機院附近。」

  牧真疑雲不散:「這你都知道?」

  蒼厘反唇相譏:「你的血還能開門呢。」

  牧真怏怏不樂:「我也不知怎麼回事。」

  蒼厘笑了:「聖靈子,你不會真是聖者蓮的後裔吧。」

  牧真愣了:「不是說聖者死時還沒有後代嗎?」

  「誰知道呢。萬一記錄的人弄錯了。」蒼厘隨意道,「就算不是聖者,也是方才那三人之一吧。」

  牧真驀然一頓,不說話了。他越想越不是滋味,眉心一擰,扭頭趕起路來。

  蒼厘沒想到他會為這種事破防。追了一路好說歹勸的,牧真才別彆扭扭開了尊口:「我打小不知道生父名諱,以前還曾被人說過是神君的私生子。」

  蒼厘:???

  好好好,不問不知道,世界真奇妙。

  蒼厘心裡警鈴大作。這麼一想都對得上了。就算南斗預言在前,牧真好歹也只是個凡人。但神君那麼公然偏愛他,沒見過面的仨甸主都對他客客氣氣。想必其中有點說不清的東西。

  蒼厘心裡的殺意漲了又落,嘆了口氣,卻是安慰起人來:「你聽他們說那無稽之談。若真是神君的孩子又算什麼私生子。想想目前的記載中,神君不曾婚娶也未有子嗣。你要是他兒子,看他對你那個上心樣,可不得當場認祖歸宗。」

  牧真:?!

  蒼厘聳肩:「我實話實說。」

  牧真臉色鐵青:「你別說了。」

  蒼厘「哦」了一聲。

  悶了半天,牧真又開了口,卻是關心道:「你是不是該吃藥了。」

  蒼厘其實默默掐著時間,沒想到牧真會主動問這個。心中一軟,口中卻道:「多謝聖靈子掛念。與其想這個,不如想想怎麼出去吧。」

  牧真給他一噎,再不吭聲。

  他們很快進入一方岩室。蒼厘引燃壁上火燈,打量桌椅擺設與瓶瓶罐罐,掃了塊乾淨台子坐好,取出決明吞了下去。

  藥丸子剛入喉嚨,牆角忽起了窸窣之聲。大股大股青棗似的泡卵從各處縫隙里漫涌而出,沙沙朝他兩個滾了過來。

  沒想到隨著烏部人離去,這裡已經成了地藻巢穴。

  「什麼東西?」牧真當即起手升靈,要掃出一片太平。

  「這是地藻幼蟲,什麼活物都吃。但羽化後的成蟲就成了地藻木,不再吃血食,反而如正常植物一般依靠陽光雨水存活。」蒼厘擡手摁在牧真腕上,「幼蟲往往從成蟲根部誕生。我們進山走的那條會動的莽林古道,就是這些蟲子組成的。」

  到處都是亮起的眼睛,他們無意中踏進了地藻幼蟲的儲糧倉。

  太多了。蒼厘本想引真火一口氣燒了,但怕火勢蔓延地上,暴露此處異常,引來聖闕矚目。他剛收了尾骨,需得謹慎行事。權衡之下,躲避為上。

  「打不完的。它們怕水,我們朝西南道跑吧。那處有人工開鑿的泉池,應當沒有枯竭。」

  牧真反手一抓,拉著他跑。兩人風馳電掣四五里,一氣跑到泉室。那處岩板已經滲水,下行的樓梯浸得潮潤。緊追不捨的地藻蟲果斷了洶洶氣焰,不敢更進一步。但它們很執著,也對這新鮮血食上心,就在梯道口旁圍著,沙沙不肯離去。

  兩人下到底部,發覺此處水蝕嚴重,已呈半坍之態。偌大的石室給水淹了一半,間盤著無數石鐘乳與植物的根莖,成了一方斑駁陸離的地下水域。

  他們踩在碎石和虬根上,找了個還算乾爽的地兒落腳。牧真腳滑,撞倒了一片碧熒熒的菌子。

  那菌群滲出血一般鮮紅的黏液,倒將人唬了一跳。

  蒼厘奇怪:「這種菌子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牧真皺眉:「有什麼不對嗎?」

  「太不對了。這種固本菌只在邙山山腹生長。它們雖由潮地長出,但往往逐光而生。除非遇到天敵才會改變生存策略,反而在水中生根。這樣雖然大大縮短壽命,但起碼不會滅絕。」

  牧真不解:「菌子還有天敵。」

  「正是人。沒想到吧。這種菌子特別好用,但天生養不活,因為它們一旦發現被圈禁養殖就會自殺。」

  牧真怪道:「誰沒事到這裡來追殺……」

  他們對視一眼,心有靈犀般莫名聯想到洛家兄弟。

  蒼厘記憶更好。他本來就對洛重寧腿斷一事起了疑心,此刻做了腦內比較,斷定這菌子的味道確實在洛重寧身上出現過。雖然當時和酩酊草混合不明顯,但回想起來還是能覺察出一點蛛絲馬跡。

  「我知道哪裡不對了。」蒼厘豁然開朗,「酩酊草香味不會消散的原因就是固本菌。這菌子會維持所觸活物當下的狀態不變,但維持效果約莫只有五六個時辰。」

  「以前人采菌子常用來製毒,抹在武器上,讓對手持續流血。所以,」他緩緩說,「我猜的沒錯,洛莊主的腿大概真的沒問題。那麼頻繁上藥的原因就是洛久棠要用固本菌來維持他小腿的失力狀態。這東西外敷沒有任何痕跡,導致名醫都束手無策,也導致酩酊草會散去的香味固定了。」

  牧真思忖:「這麼說,只要停藥,洛莊主反而能站起來?」

  蒼厘頷首:「是這個道理。按理說只要五六個時辰過去,不續藥,那藥的效果自然散掉。但這種持續數年施用的情況聞所未聞,多少會殘留影響。洛莊主那個腿一時半會估計好不了。」

  牧真蹙眉:「也是。這山腹中的固本菌都被採到入水茍活了,一雙好腿三年不用也該給他弄壞了。」

  蒼厘卻道:「但有一點我不確定。洛莊主既然擅於藥道,為何發現不了此中蹊蹺?是被他弟弟蒙蔽了還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告訴洛莊主藥有問題。」牧真對這一點很堅定。

  蒼厘稍作考量:「我還有一些事要問洛莊主,這些事的背後因果估計只有他知曉。正好,現在可以用『治好他』作為讓他開口的籌碼。這樣也不會當面揭他兄弟的短,還讓其他人都以為是醫藥奇蹟。」

  牧真斷章取義:「你能治好他?」

  「可以試試。比如能抵消固本效果的化堅壤。」蒼厘四下一掃,觸目所及皆是水域,「這玩意兒就是固本菌根部的土壤結塊,現在也不知要去何處找了。我們再看看,找不到就去問天機院要,總會有辦法的。」

  兩人暫且歇下。蒼厘內視毒印,發覺那印越來越淡,幾不可見。吐納之間,只道自己狀態當真向好,距離巔峰只差一步之遙。

  卻聽牧真幽幽道:「所以你剛才到底在祭壇上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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