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直接整不會了
2024-09-14 17:25:31
作者: 瓜仁草
第22章 直接整不會了
「……你,」蒼厘頓然無語,「話不能亂說。」
「怎麼,你也知道蠅營狗茍之事說出來丟人?」
「你已經答應幫我了,無論當初是否情願,現在都沒必要衝我撒氣。」蒼厘輕嘆道,「況且誓言由你所起。再如何丟人,也是你要我保密的代價,不是嗎?」
本章節來源於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
他很明顯地聽到傘骨咯啦斷了幾根。
「我不清楚你為何不願與天雍府一條船,但目前來說,我們確實在一條船上。」蒼厘淡然相勸,「耐心一點,比賽結束我就下船。在此之前,需得保證船不要翻。一旦落水我們都不會好過。」
牧真眉眼有幾分扭曲,瞧著卻更生動了。他將人讓進廊下,冷冷收了傘,「首先你要記得,激怒我對你沒有半分好處。」
「一般情況下,我不會首先做這種無趣的事。」蒼厘看著牧真氣呼呼地甩傘,驀然有幾分懷念那個空會張牙舞爪、沒有半分施展餘地的鼻煙壺。
「現在是入寢時刻,你若不歇息,也不要到處亂跑。」
「……是我冒昧了。」蒼厘頷首,「不過干躺著難挨,有空可否再寫點新篇讓我長長眼。」
牧真的眼睛緩緩睜大,既而羞憤不堪。
「你!」他一把握斷了傘柄,「無恥至極!」
「我是該先過問你的意思,但你一直不見,月前輩又默許我進書房,我就隨波逐流了。」蒼厘怪道,「你也沒寫什麼不堪的東西,不用動怒。」
牧真干瞪著他,手臂漸繃若弓弦,將薄薄的衣衫撐得鼓脹,給人撩了鬃毛的小獅子似的,稍有差池便要一爪子揮去,將人撕成碎片。
「但以後可能不同,你會在日記里大書特書我的罪行吧。」蒼厘看回去,眼底毫無波瀾,「不過我一點都不會生氣。倒是你,一五一十寫下來,當心被別人看去,白做了誓言。」
「誓言有約束行為的效力,不勞你費心。」牧真咬牙道,「我才不會浪費筆墨寫你,不要自作多情。」
那我就放心了。蒼厘想。
檐外雨絲暫停一剎,空中悶然一聲響。兩人齊齊扭頭去瞧,只見天上破了個大洞,洞中墜下個龐然巨物,正正落在重嶺之外。乍一看去,竟同山峰一般高。
「那是什麼?」蒼厘以眼摹著剪影,「一座塔?」
「嗯。萬古塔。比賽的場地。」牧真斂息道,「賽前三天放出,日中時分開塔。」
憑空落成一座巨塔,果然是聖闕的手筆。蒼厘點頭,「能提前踏場地嗎?」
「不行。」牧真一副『你又在異想天開』的眼神,「你手裡的使者印是進塔的鑰匙,一旦進入會被塔記錄,再出來就算退賽。」
「還有呢?」蒼厘邀道,「這個話題有趣,可以多說點。」
「我不說,我要睡了。」牧真才不上當,拔腿便走。
「你總歸要在賽前同我說明所有已知信息,尤其是可以提前做準備那種。畢竟多一份了解多一份勝算。」蒼厘曉之以理,「動動嘴皮子的事,不會髒了你的手。」
「不用準備。」牧真頓了頓,有點艱難道,「我會同你一起入塔。」
「是麼。你臨時參賽算搶占獲勝名額,會引起眾怒吧。」
「我不會直接參賽。」牧真冷聲解釋,「我房中還有隻鼻煙壺,與碎了的那只是一對。」
蒼厘明白了,想,其實挺上道,就是話不中聽。
他進得堂屋,掩上大門。剛回過身,不防牧真又湊到近前,滿面肅容道,「以後不許亂動我的東西,否則一分報酬都不會給你。」
牧真這一步沒收住,貼得太近,過了正常人那條線,以至於蒼厘下意識攥住匕首。
「好,一言為定。」蒼厘腳跟朝後挪了半寸,踢到了門檻,「不想讓人亂動的東西記得收好,下次再有人看過可不會像我這樣通知你了。」
牧真眉角一抽,「除了你沒人敢動。」
「自信是好事,切忌過頭。」蒼厘退無可退,默默感受近在咫尺的壓迫,陷入沉思,「話說月缺八子中唯一那粒白子可是在你手中?」
「……嗯。」
「可否…」
「不能。沒得看。」牧真果斷抱臂,「去睡覺,否則明早起不來。」
「賀宴一般午後開始。」
「那是你不清楚流程。」
「我清楚,但需要收拾打扮的只有你。」
「休想穿著這身去赴宴。」牧真擰眉,「你是座上客,不是堂下人。」
「……」蒼厘不想同他扯皮,道了聲「好」就走了。
雨水斷斷續續,天擦亮時仍舊沒停。蒼厘一宿沒睡好,就著雨聲摸出棋子,盤膝闔眼地在榻上演起棋譜來。
此道棋譜正逢五七之數,算是一道進階大檻。加上他淋了雨沒休息到位,精氣神不飽滿,落子更較往常艱難。
不過行了幾步,便覺脈眼中鑽了鐵刺牙般錐心地痛。蒼厘額角開始沁汗,指尖微微起顫。他眉目越凝越深,知道手再這麼抖下去,抖落了棋子,那便算得功虧一簣。
至於這棋落了地後,棋譜是要從第一道還是第三十四道重新算起,凌安沒同他說過,他也沒有問。
蒼厘咬死牙關,把持心脈,調整氣息,很快穩住了手指。氣竅卻因此閉息之法瀕臨絕境。
但他一點都不慌。雖然出了點小意外,還算在能掌控的範疇之中。
門正正吱呀了一聲,不是因風而動。蒼厘沒聽到腳步聲,但知道有人進來了。
他尚未動作,便覺榻上一沉,一個影子籠了一臉一身。緊接著他兩腮給人掐開一道縫兒,一縷靈氣順著唇齒灌了進來,綿綿不絕淌進肺腔之中,將拘作一團的氣竅催開。
這氣穩得很。既與他調氣的方式一致,還沒有擾他氣息,順溜得倒像是他自己運出來一般。
可終究不是他自己。
帶著涼意的呼吸幾乎與靈氣一併渡進唇中,蒼厘本能地生出抗拒。他想一腳將人踢開,又暫時動彈不得,只能任人箍著臉灌氣。
而後一點指尖按在他執棋的手上,冷冰冰同他示意,「走。」
這一聲太近,氣息直接彈在唇齒間,烙下無痕的印記。
是牧真。
蒼厘額角汗珠碎落。從未有活物能在這種距離下同他發聲,這感覺近乎冒犯。
他試圖掙開,卻根本掙不脫。牧真手勁大得驚人,掐住了就是掐住了,稍稍側個臉都做不到。
「走啊。」
「放手。」
蒼厘不按吩咐一味亂動,牧真也納悶得很。他與人渡氣,說話亦不便,只能簡短促道,「別動。」
沉默片刻,蒼厘繼續行棋。他給人這麼摁著灌靈疏壓,脈眼再無異樣,心間卻如沸如炙。殺意赴湯蹈火此消彼長,只差一點就再收不住。
但他收住了。否則心血逆流、心脈寸斷,怕是凌安在場也救不回來。
概因二人契約之故,連棋子也未波及的隱秘殺意,牧真竟有所感知,護體靈流更是傾涌如潮此起彼伏。他抑著周身漲落的靈流,頗覺疑惑,迫於此時形勢,姑且沒有發問。
兩相煎熬中,最後一步徐徐拓下。蒼厘手腕一翻,將棋子抖回袖中的同時,抖掉了牧真的手。
觀想結束,總算睜眼。
蒼厘退開一拃,發覺此次收子不似以往狼狽,不但身體毫無透支感,腦子還清醒得不像話。
牧真一臉嫌棄,跟著去探他脈象:「走個棋譜也能走閉氣……怎麼想的!」
又湊這麼近。
眼都未擡,蒼厘直覺一道人影壓上臉來。他倏然想到,前陣子牧真作為靈體存在的時候,兩人間的距離一直都是虛的。那時雖看不見,但憑聲音大小也能猜到,牧真一直在極近之處同自己說話。
他現在這樣,明顯是還沒習慣作為人應有的距離。
蒼厘不介意讓他習慣一下。
「你注…」他一把將牧真抵住,直覺手感不對,一瞥眼才發現指頭穿過半敞的襟子,直直按進了人雪白的胸脯。
牧真呆了,不知他要做什麼。
蒼厘也呆了。僵卻一瞬,當即放平心態,先將話說完:「注意距離。現在你可不是壺…」
「郎君,時辰正好,要用早茶麼?」一道聲音幽幽響起,直接打斷了蒼厘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