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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看這個鍋它大又圓

2024-09-14 17:25:25 作者: 瓜仁草

  第17章 你看這個鍋它大又圓

  齊逍看也不看窗外,老神在在吃他的饃饃。

  緋衣人見他如此,冷嗤一聲,又將笛子靠在唇畔,「嗚喳」一下吹得山響。

  此番出聲比先前更加激昂,帶著幾分悽厲,如同戰曲,催得那原本消散的蟲潮去而復返,一張羅網般蓋了上來。

  蒼厘不吭聲。他直覺齊逍身上藏著什麼大秘密,此時按兵不動便能逼得他倒露兩手。再由這兩手中,品品他到底是個什麼路子。

  蟲陣遮天蔽日,一股黑旋風似的刮到車前,又如兜籠般虛晃一回,直將齊逍整個網住,一氣掠出車外。

  路過那吹笛的緋衣人時,蟲陣仍舊不停,一往無前地朝樹林裡刮去,頗有種滿載而歸的喜悅。

  緋衣人一愣,笑將起來,眼中猝然盪出一線殺機,「怎麼,它們好像很喜歡你?」

  齊逍困在蟲網中,深深皺著眉,並不答話。

  緋衣人將他背影剜了一眼,追著蟲陣一併沒入繁密枝椏間,轉瞬失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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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劇變陡生,一些人甚至沒反應過來。待牧應堂來到車前問詢,眾人只紛道怪蟲突襲使者團,還公然擄走個人。

  蒼厘聽著他們七嘴八舌,忽覺出一絲不對。

  「煙煙。」他側支半臉,指尖搭著鼻樑,低聲道,「剛才的笛聲,你聽見了麼。」

  「嗯?什麼笛聲?」鼻煙壺一怔,不由反問,「她吹笛子,你聽見了?」

  蒼厘就知道了,那緋衣人來自南方白家。

  上古之時,龍神麾下有青烏朱白四大部族。而後滅神一役,白部舉族叛變,為誅滅龍神立下不世之功。

  如今的白家便是白部後人,居南離島,以天倪白氏相稱。

  白家人數龐大,有諸多分家。族人往往行蹤詭譎,行事善委以詭道,分家之間多不相通。

  雖不知這人為何要在塞北邊陲的破廟裡養蠱,但如果她是白家人,好像一切詭異無端的事情都莫名合理起來了。

  「沒聽見。」蒼厘輕聲道,「所以那是誰?」

  「不知道。」

  「真的麼。還有你不認識的人?」

  鼻煙壺給噎了一句,反聲冷嗆道:「我憑什麼認識,從前都沒見過。」

  「這麼說,你認識的都是從前見過的。」蒼厘想,看來你沒去過南方。

  小壺又不吭聲了。

  「羅舍使君,聽說天鈞使君被擄走,是因與人結了私仇?」

  蒼厘一擡眼,見牧應堂已到了身前。男人神色平淡,態度收斂,沾著絲不願惹事的謹慎。

  蒼厘想了想,想他作為管事問出這句話的原委。而後點了頭,「是。」

  牧應堂鬆了口氣,「多謝相告。」

  「先生。」蒼厘壓低聲音,「想必你也知道賀佳中蠱之事。」

  牧應堂斂了眉心,「使君有何指教。」

  「方才那御蟲人正是放蠱之人。」蒼厘不緊不慢道,「依愚見,她必然還與投毒事件有所牽連。」

  「何以見得?」

  「因她鬧事的理由極蹩腳。明顯擺著犯事的架子而來,又隨手捉了一人去,醉翁之意不在酒。」蒼厘一錯不錯地凝著牧應堂,「先生之前用了我的法子,就該清楚,藏在暗處的人若是因計自亂陣腳,短期內要麼更規矩,要麼更激進。這兩種變化,對天雍府都是有利的。現在他們既主動打上門來,先生何不繼續跟著追查?」

  「使君…所言有理。」牧應堂頷首,反身猶在沉思,一步一個腳印兒地下了車。

  另一邊小壺都聽呆了:「原來毒也是她下的!」

  「不是。」蒼厘淡道,「另有其人。」

  「……你怎麼又騙人?」聲音陡然冷了八度。

  「我不過說了一個猜測,希望有人信了,還能順手把齊逍弄回來。」蒼厘續了杯茶,「按理說,已錄名的使者若因私事無法參與大典,一概與天雍府無關。」

  「……」這是實打實的規矩,聲音並無從反駁。

  「既然無關,就讓它們有關。」蒼厘道,「那怪人若投了毒,這事就算天雍的公事。齊逍則算被牽連的無辜之人。」

  「……救個人而已,不必這麼大費周折。」聲音冷道,「你看錯管事了。人這麼丟了,他一定會救的。」

  「不會救的。」車輪動了,看著一列府衛反朝野林子裡進發,蒼厘唇邊凝了絲笑意,「他所有的出發點都是天雍府。若這事被定為私人恩怨,救與不救,對天雍府來說是一樣的。他必不會插手。」

  聲音不是很信道:「那他何苦插手蟲災?」

  「他說會幫助降龍村,原因也相同。若這遭能搞清蟲災真相,天雍府就算替天鈞堡解決了難題。明著邀好,暗著打臉。」蒼厘咽下一口茶,「懂了麼,煙煙。」

  鼻煙壺徹底閉嘴。

  這一閉嘴就閉了三天。直至車輪轔轔碾到了降龍村口,小壺才啞啞道:「這裡不對勁。」

  這裡確實不對勁。天剛落黑的黃昏時分,家家門戶緊閉不說,半分炊煙的影子也沒有。

  「這麼黑黜黜的,不會真都給蟲子吃空吧?」當先下車的洪毅喋喋咕噥道,「別往裡走了,現在繞道還來得及!」

  「蟲子有什麼好怕?萬一後邊比賽里真有蟲子,倒不如先在此地練個手。」冒柏巍跟下來,深吸一氣,鬆快了筋骨,腰上那把雁翅刀更耀眼了。

  蒼厘瞅著人一個個下了車,兀自不動,悄聲遞話道:「煙煙,去前頭看看。」

  「你擔心什麼。」鼻煙壺哼道,「蟲子見了你,躲還來不及。」

  「不對勁是你說的。不要做有始無終的壺。」

  「我不……你……」聲音一時噎氣,想不出反駁的話,氣呼呼颳走了。

  蒼厘便也下車,隨眾人一併在黃玉車前聚攏。

  牧應堂站在車階上,朗聲道:「諸位,天色已晚,村中情況不明。牧某決定先行入村探察情況。如若無礙,則在此休憩一夜。如若不妥,則另行商議行程。諸位覺得如何?」

  眾人紛紛應和。

  牧應堂頷首,「哪位得空,願同在下一併入村?」

  眾人紛紛緘口。

  只一個冒柏巍振振道:「管事先生可要說好,這回是否和什麼評價考驗掛鉤?」

  牧應堂溫和相應:「使君放心,複評既定,在場各位都是正式的參選人。」

  「大家有耳共聞,先生不要吃了這句話。」冒柏巍一挺胸,當先踏出一步,「進村算我一個。」

  有他開了頭,人群中陸續又站出了幾個。

  「多謝各位好意,但探察人數不宜過多,三人足矣。」牧應堂選了最先站出的冒柏巍與關柯,吩咐其餘人自由活動時注意安全。

  蒼厘見那三人過了村界碑,耳邊驀然傳來鼻煙壺的聲音:「我能看見的地方,只有一戶亮著燈。」

  「帶路吧。」他三兩步趕上,跟在了牧應堂後頭。

  牧應堂回頭瞥見蒼厘,好似對他十分放心,點了頭,沒說什麼多餘的話。倒是冒柏巍稀奇道:「你來做什麼?」

  「自由活動。」蒼厘淡淡道。

  冒柏巍碰了個無趣,也不再搭理他,只凝神看著四周,低聲道:「先生,這村子好像很久沒人住了。」

  他們正行過一處農戶。牆頭短籬間長滿了雜草,院側的搭架上卻光禿禿,半點花果也無。往裡看去,門楹前的對聯早給山風撕了半拉,另一半不時抖索著,已是褪色舊模樣。

  牧應堂點點頭。順土路又走片刻,走進了一片空地。此處泥黃石板鋪路,平坦開闊,瞧著是個集會地點。左面通向一座仙觀,右面延出一條寬敞大道,應專為商戶所設。可這麼一條道望到頭,空空落落,依然一個人影也沒有。

  蒼厘戳了戳鼻煙壺。

  「……做什麼,還遠呢!」聲音想了想,又升到半空看了一圈,「要到河邊才……嗯?怎麼不見了?」

  恰當此時,仙觀黜黑的門洞裡影影綽綽映出一汪燈火來。

  有人先他們一步進觀了。

  蒼厘卻覺得不對:若是那唯一亮燈的農戶距此甚遠,腳程怎會快過他們幾人,甚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入觀而不被察覺?

  ……那觀里點燈的,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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