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舊曲重聽記憶閃幀

  第47章 舊曲重聽記憶閃幀

  淚水從眼角滑落，浸濕枕芯，夏昭檸緩緩睜了眼，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眼神迷離。

  緩了許久，方才緩過了神。

  夏昭檸眨了眨眼，起身洗漱。從行李箱中翻了點麵包出來充當早餐，吃過後，便出了門，來到市場。

  洲地的蔬菜價貴，夏昭檸一個人吃，也就沒買多少。

  提著剛買的菜，夏昭檸獨自走回了公寓，將菜盡數放進了冰箱，收拾好，方才開始一天的備課。

  

  如此生活，夏昭檸不久便也適應了。

  去到學校的第一天，夏昭檸甜美的長相，輕鬆愉快的課堂氛圍，很快便受到了孩子們喜愛。

  日子過的也算舒暢。

  學校中午會放廣播，每每廣播結束會有一兩首歌，今天放的，是《晴天》。

  正在操場散步的夏昭檸聽聞歌聲，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眼眶微紅，淚水不自覺的湧出，夏昭檸捂著嘴，有些不可置信，卻又難以走出感懷。

  只是靜靜的聆聽著。

  往事回憶湧上心頭，一曲畢，夏昭檸只覺周身麻麻的，有些站不動了，蹲在操場上。

  「夏老師！」孩子們的叫聲打斷了夏昭檸的思緒。

  夏昭檸擡頭，孩子們將她圍著，「夏老師，你怎麼了？你怎麼哭了？」孩子們關切的問。

  夏昭檸緩緩站起身，扯出一個笑容，「夏老師被風吹著了眼睛，有些想家了。」

  「那夏老師要回家嗎？」孩子們追問。

  「夏老師現在不想回去呢，我喜歡和你們在一起呢！」夏昭檸眼眸微垂，儘是溫柔。

  我的家嗎？我和你的家嗎？

  下了班，回了公寓，最近周季晴和張婷雨從家中寄來的東西陸陸續續的到了，雜七雜八的小物件漸漸堆滿了小公寓，也是平添了些煙火氣。

  角落裡，靜靜的躺著一把木吉他，那是林清給她寄的，從前陸言秋的吉他。

  吃過了飯，夏昭檸將吉他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

  懷抱著吉他，夏昭檸神傷，從前，她就是這般懷抱著吉他，掃著弦，陸言秋就把著弦，給她配和弦。

  夏昭檸輕撫琴弦，主人已經許久未曾碰它，音都有些不准了呢。夏昭檸拿出手機，對照著軟體，為吉他調了音。

  手指輕勾素弦，陣陣旋律流淌而出。夏昭檸的吉他還是陸言秋教的，掃著弦，配上夏昭檸清爽乾淨的嗓音，音律裊裊。

  只是漸漸的，那緊跟旋律的白嗓變得顫抖，氣息逐漸不穩，眼眶通紅，淚水浸濕面龐，打在琴弦上。

  夏昭檸急忙抽了紙巾將淚水吸乾。

  入了夜，一如往常的伏案桌前。

  起風了，陸言秋，我想你了。

  馬上就是冬天了呢。

  你說洲地的冬天並不是那麼冷，那是不是就沒有雪看了。真想再和你一起，看一場京都的大雪紛飛……

  今天學校放的廣播裡，放到了《晴天》。

  我想你了，陸言秋。

  枕著紙張，夏昭檸靜靜的合上了眼。

  淚水窩在鼻樑間，久久……

  次日裡，是休息日，夏昭檸下了樓，同街巷的孩子們去到了學校里玩樂。

  張煜祺，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孩子，小臉黝黑，混在孩子們中。

  小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自然的接過夏昭檸手中的吉他，落座於石階。

  不知是何種心理，在夏昭檸見到張煜祺的第一眼，就十分喜愛這個禮貌又陽光的孩子。

  由於家庭環境的影響，張煜祺時常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夏昭檸便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將他帶回家洗漱。

  張煜祺是這些孩子裡相較大一些的，其他小一些的孩子們都十分依賴他。

  在夏昭檸第一次帶著吉他去到學校後，他們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撫著琴弦，張煜祺格外的喜歡。

  夏昭檸見著雙眼放光的小男孩，會心一笑，只是在一旁輕聲指導著。

  張煜祺似乎十分有天賦，嘗試了沒幾次，就將夏昭檸教授的都融會貫通了，後來便成了他帶著孩子們玩樂，夏昭檸則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孩子們。

  拿起畫筆，夏昭檸正準備下筆，繪下屬於孩子們的線條，一隻手展開在夏昭檸的眼前。

  夏昭檸擡手，張煜祺小臉黝黑，黑漆漆的小手中靜靜的躺著一d的相片。

  那相片與這周遭的環境、周遭的人、事似乎都有些格格不入。

  不覺間，夏昭檸依然紅了眼眶。

  「我能看看這張相片嗎？」夏昭檸哽咽出聲，含著淚看著張煜祺。

  這時張煜祺第一次見到最喜歡的老師失態，點了點頭，將相片雙手遞上，然後安靜的坐在了夏昭檸的身旁。

  夏昭檸顫抖著接過相片。乾淨的相紙襯著相片內女孩乾淨的笑顏。

  相片中的女孩只是一身白淨的T恤，扎著高高的馬尾，陽光灑向她的面容，輕歪腦袋，對著鏡頭溫柔淺笑，明眸皓齒，明媚肆意。

  淚水傾瀉而下，夏昭檸難以置信的擡手，死死的捂著自己的臉頰，不讓自己太過失態。努力的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緒。

  張煜祺也並未說話，只是靜靜的坐在夏昭檸的身旁，陪著她。

  「你一直認得是我，對嗎？」夏昭檸出聲。

  張煜祺撓了撓頭，開口，「嗯，您來這裡，我見到的第一面，便覺得您像照片裡的人。」

  夏昭檸痛苦的擰著眉頭，五臟六腑似乎擠到了一起，艱難的出聲，「我可以問問，你是怎麼會有這張照片的嗎？」

  淚水滑落，伴隨著小男孩乾淨的嗓音，「一年前，我大病了一場，媽媽都以為我要活不下來了，是一位大哥哥救了我，他當時就帶著這張照片。」

  頓了頓，張煜祺繼續，「在查房的時候，他陪我聊天，告訴我那是他的愛人。後來我在他們離開後又去找了他，但是他們早已離開了。在牆角，我找到了這張相片，就一直存著。」

  擡眼，看著夏昭檸止不住的淚水，每年來洲地支援的醫療隊伍數不勝數，其中也不乏永遠留在了這片土地的人們，張煜祺聰慧，自然一猜便猜到了。

  張了張嘴，男孩卻說不出什麼寬慰的話，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陪著哭泣的夏昭檸。

  「是啊，他是我的愛人。我們很相愛呢！」夏昭檸掛著淚痕的臉上扯出一個笑意，眼神迷離，似悵惘。

  擡手輕撫張煜祺的腦袋，「謝謝你，謝謝你還記得他，謝謝！」

  張煜祺張了張嘴，正想開口，卻被夏昭檸打斷，「這張照片還請你繼續保管著，好不好？」說著，夏昭檸將相片還過。

  小男孩有些怔愣，並沒有接。

  「我喜歡花，卻哀嘆於花會枯萎。那個時候他說，『你記得花，花就不怕枯萎』，所以我想，你記得他的話，他一定會很高興的。」夏昭檸看著這個孩子，溫柔淺笑道。

  張煜祺聞言，小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雙手擡起，鄭重接過，並用力點了點頭，眼眸明亮。

  「去吧，去和孩子們玩吧，那把吉他也是他的。」夏昭檸輕推小男孩。

  張煜祺回頭，看了看滿眼笑意的夏昭檸，回到了孩子群，又是一陣歡笑。

  陸言秋，你看到了嗎？

  我們，都記得你呢……吉他聲響————颳風這天我試過握著你手——但偏偏雨漸漸大到我看你不見——還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邊——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許我會比較好一點——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好不容易又能再多愛一天——但故事的最後你好像還是說了拜拜夏昭檸看著孩子們，眼神逐漸失了焦，舊曲重聽，記憶閃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