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風起思君

  第46章 風起思君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回到了公寓，夏昭檸收拾著東西。公寓不大，夏昭檸一人住著卻也剛好。左右東西也不多，很快便安置好了。

  夏昭檸看著眼前的小屋，心中一股暖意，終於，還是留在了有他的城市……

  租房的房東是位和藹的婆婆，夏昭檸問詢後，便出了門尋找小餐館吃飯。

  洲地的食物賣相併不好，口味更是不盡如人意。夏昭檸有些吃不慣，隨意扒拉了兩口便作罷。吃完了飯，夏昭檸漫無目的地在周邊閒逛。

  租的房子在鬧市區，晚上也十分熱鬧，夏昭檸也不必太過擔心安全問題。這是夏昭檸挑選租房在這兒的最大原因。

  

  夜市漸漸有了攤販，夏昭檸隨意的逛著，被一家賣玻璃飾品的小攤吸引了目光。下意識的擡腿走去。

  「喜歡就看看。」對面用地道的本土語言說著。

  夏昭檸一眼就相中了一顆玻璃珠，裡面是兩顆相交的心，小女兒家的東西，夏昭檸雖很少去戴，但喜歡，還是要買下的。

  付了錢，因著買到了喜歡的東西，夏昭檸的心情也不自覺的愉悅起來，走著回到了公寓。洗漱了一番，夏昭檸便開始伏案桌前。

  陸言秋，我來到你的城市了。你在看著我嗎？

  一路上我碰到了不少人，這裡的人們都很熱情，看來我也會很喜歡這片土地呢。

  你也是這樣慢慢喜歡上這片土地的嗎？

  起風了，陸言秋，我有點想你了。

  下周就要開始上課了，我還有些緊張呢。希望能快點適應這裡的生活。你看啊，我給你準備了那麼多方便麵，我自己倒是一點沒帶，今晚都沒吃飽，怪餓的，看來以後得天天自己下廚嘍。

  夏昭檸托著下巴，輕輕寫下思緒。公寓裡很安靜，靜到能聽見筆尖划過紙張的聲音。

  手機震了震，夏昭檸拿起，點開，是張婷雨的電話。夏昭檸蹙了蹙眉，猶豫著接通。

  「喂，媽。」剛說一句，就被張婷雨的關切所淹沒，「你這孩子，你現在在洲地了？住所定了嗎？飯吃了嗎？」

  「等等！媽！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回你！」夏昭檸趕忙打斷，耐著性子，「我現在在洲地了，住所早就租好了，剛剛吃了晚飯盪了一圈回來。我在這裡很好。京都的學校那邊辭呈已經批了，這邊的工作也已經定了，你放心吧！」

  張婷雨張了張嘴，埋怨的話到了嘴邊，語氣出口卻又變軟，「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也不跟我們商量商量呢？」

  夏昭檸垂下眸子，只是輕輕道，「媽！」

  張婷雨無奈，「好了好了，我們也不求你別的，在那邊好好的，時常報個平安打個電話什麼的昂。」

  「好。」夏昭檸溫柔淺笑。

  掛了電話，已是入夜，夏昭檸躺在陌生的床上，陌生的環境讓她格外難以入睡。

  起身吃了藥，夏昭檸再次躺下。

  又一次的，做起了那個熟悉的夢。

  光，即使雨水將落，烏雲密布，微光還是撥過層層雲霧透了出來。

  雨下風起，海水肆無忌憚的擊打著礁石，掀起層層煞白的浪花，又迅疾的衝上沙岸，捲起砂礫重重，無情的拉向大海。

  夢境中d上的紅燈不斷閃爍。

  雨點滴滴落下，鑽入海面，海水漫上，冰涼的觸感刺激著夏昭檸猛然回神。渙散的目光霎時有了聚焦，夏昭檸僵直的脖子低下，海水已經漫過了腰線。

  夏昭檸下意識的擡腿欲回到岸上，可海水的阻力卻讓她寸步難行。掙扎著轉身，雙手置於兩側，努力的維持著平衡。

  她的體力d的電量一般，不再擁有長久的續航了。電量見底的小東西，在陸言秋離開後支撐了那麼許久，終於也熄滅了屏，在海水晃蕩間，從夏昭檸手中滑了出去。

  豆大的雨珠密集了起來，打在海面上。海水長得更快了，不經意間已沒過夏昭檸胸下。

  夏昭檸現在只覺得耳邊吵得緊，風掀浪聲、浪打礁聲、礁接雨聲……

  所有的聲音一個勁兒的闖入耳中，擠得腦中混亂不堪，她想晃動腦袋將這亂七八糟一團甩出大腦，卻是無力。

  眼看d脫手，無依的浮萍只能隨波逐流，逐漸沉落。夏昭檸有些著急，探手去抓，差一點，明明只差一點。

  眼角似有鹹水划過，不知是淚還是雨。

  夏昭檸看著慢慢沉落，伸手卻只差一點就能夠到d，雙眸再次失去了焦點。

  軟腰前探，擡手尋，雨簾落，大浪起。

  夏昭檸終於還是夠到d，也終於還是被帶回了大海。

  身體失去控制的一剎，當手觸d的一瞬，夏昭檸的雙眼又一次出現了亮光，卻被海水浸得生疼。下意識奮力的想穩住飄蕩的身軀，可大海似乎並不捨得放她離開。

  掙扎著，掙扎著，忽而她似乎同大海和解了。她笑了，笑的溫暖而釋懷，明亮的鹿眼亮著熄了許久的眸光，似能溶解那陰沉的雲霧。

  拼盡僅剩的氣力她緊了緊手中d。海水輕輕地托著這個幸福的女孩，自在的沉落。

  海水在夏昭檸手中逝去，緩緩下墜，浸入大海，似乎從未如此放鬆。

  飄散的黑髮不斷的向上攀著，咸澀的海水，浸得人睜不開眼。夏昭檸努力的擡著眼皮，用盡力氣卻只拼得眼下一絲縫隙，隱約間，眼角餘光似乎瞥見了那個少年。

  水中觀天，是那麼近，那麼近。夏昭檸努力的探著手d再次從手中溜走，腕帶勾著手，使其順水飄托。起落中，腕帶從手腕間溫柔脫離。輕鬆、自由，夏昭檸從未感到如此之平和。心上千斤重的巨石忽而碎裂，海水浸沒，她卻似自在呼吸。

  闔了眼，手臂肆意垂落，升起細碎的氣泡，那些氣泡飄飄悠悠，冒出水面，接著，破碎。

  陰雨中，海面歸於沉靜，細雨落於海，像一面破碎的鏡子，鏡子裡有著破碎的她……

  人常道海水深，卻不抵相思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