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吻
2024-09-14 17:15:13
作者: 稚夏
親吻
鶴守玉腳步一頓, 皺眉:「衛瀾。」
「幹什麼?」
「……有病去治。」
「你什麼意思?」
鶴守玉也走進屋內,站在門口擋住衛瀾,淡聲道:「若是沒錢的話, 我可以借你。對了,利息翻倍。」
「……」
「午休了, 你該回你的學捨去了。」
而後,鶴守玉毫不留情地迅速地關上了學舍的門,將衛瀾關在了門外。
趙玉妗看著鶴守玉走進側間休息,學舍的門外卻一直映著衛瀾的身影, 趙玉妗想了想,又從床榻上坐了起來,走到門口,一開門,就看到衛瀾站在自己的學舍前, 一臉沮喪地站在原地。
「衛瀾?你怎麼不回你的學舍休息?」
衛瀾苦著臉:「……我沒有午睡的習慣,姐姐, 剛才有人罵我。」
趙玉妗疑惑:「誰啊?」
「姐姐會替我主持公道麼?」
「你先說是誰。」
衛瀾義憤填膺道:「是鶴守玉。」
「……哦。」趙玉妗點點頭, 話鋒一轉, 「那算了,你且忍忍吧。」
衛瀾難以置信:「為什麼?!」
「他是我公主府的人,我自然要護著了。」趙玉妗淡笑了一聲,「而且,他在公主府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德性,我拿他可沒辦法。」
衛瀾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連忙問:「那我能不能也進公主府?」
趙玉妗有些詫異:「……月俸很少的哦。」
「我不要錢!」
還有這種好事?!
趙玉妗若有所思, 問:「那你要什麼?」
「只要管我吃就好了!」
趙玉妗點點頭,說:「行, 我考慮考慮。」
「姐姐這就答應了?」
「嗯。」趙玉妗意味深長,「免費的苦力為何不要?」
*
入夜,夜色沉靜如水。
趙玉妗在內室沐浴,熱氣騰騰的水霧瀰漫在四周。
水汽的氤氳下,如墨的濕發垂落在胸前,放鬆地伏在木桶邊,微微露出膚若凝脂的肩膀,水珠順著她的鎖骨往下滴落,就像是晶瑩剔透的珍珠。
她已經泡了許久。
終於,門外傳來鶴守玉平靜的聲音,「公主已經沐浴許久,該起身了,否則容易頭暈。」
趙玉妗含含糊糊地回答:「知道了知道了。」
她站起身,剛擦乾淨身子將褻衣穿上,剛從衣桁上拿下雪白的寢衣披上,還未系好帶子,眼前忽然出現一隻巨大的、黑漆漆的蜘蛛。
趙玉妗驚叫出聲,就連一旁衣桁也被她撞倒。
聽到聲響後,鶴守玉連忙隔著門問她:「怎麼了?」
趙玉妗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眼前的蜘蛛竟然比巴掌還要大,霎時間,往昔在冷宮的回憶瞬間湧上心頭。
冷宮之中的角落布滿蛛網,常有幾隻小蜘蛛爬行而過,即使日日打掃也難以避免。
小時候她怕冷,都越珠妙珠都躺在一起睡,冷宮之中每夜都很可怕,除了老鼠、蜘蛛之外,還有隔壁瘋了的那個妃子夜夜唱著歌,歌聲悽厲。
一開始,每每看到蜘蛛,她和妙珠都會嚇得抱在一起恐懼地尖叫,唯有越珠還算冷靜,會勇敢地去拿繡鞋去拍、去驅趕蜘蛛。
曾有一次,她半夜睡醒,竟發現一隻蜘蛛倒吊在自己的面前,那恐怖的場景至今仍讓她心有餘悸。
趙玉妗站在原地,此刻更是害怕到了極點,她面色慘白,臉上更是冒出了細密的冷汗,陷入幼時的夢魘之中久久不敢挪動腳下的步伐。
直至內室的門被鶴守玉撞開——
她終於如夢初醒,轉頭看到鶴守玉臉上露出焦急神色的一瞬間,她這才如同找到救命稻草一般,跌跌撞撞地撲了鶴守玉的懷中。
趙玉妗頭髮還是濕的,不停地滴著水。懷中溫香軟玉,鼻尖縈繞著的皆是之她身上的清香。
鶴守玉穩穩地接住她,身形有些僵硬,但還是很快安撫出聲:「怎麼了?」
「……有蜘蛛。」趙玉妗的聲音隱隱顫抖著,悶聲說:「你去把它打死!」
趙玉妗抱著他不肯放手,感覺到她此刻正在輕輕顫抖著,像是受驚了的模樣。
鶴守玉看過去,終於看到那罪魁禍首。
半晌後,鶴守玉從內室里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條嶄新柔軟的巾帕。
只見趙玉妗穿著單薄的寢衣,一言不發地頹然地坐在床榻上,頭髮濕漉漉地垂著,水珠不斷滴落。
頭髮忽的被柔軟的巾帕裹住,趙玉妗這才擡起眼睫,看向站在她面前的鶴守玉,他動作輕柔,為她輕柔地擦拭起濕漉漉的墨發,
「已經處理乾淨了,明日我去弄些驅蟲草來熏內室,公主不用怕。」
趙玉妗還在嘴硬:「我沒有怕。」
鶴守玉很輕地笑了聲:「……好,沒有。」
此時鶴守玉的聲音很溫和,帶著些許安撫的意味。
趙玉妗忽的想到往日裡他說話的模樣,忍不住問:「鶴守玉,你最近這麼突然對我這麼溫柔?」
鶴守玉擦拭她頭髮的動作一頓,反問:「有嗎?」
趙玉妗拉住鶴守玉的手,擡眸看向鶴守玉,饒有興致:「沒有嗎?」
趙玉妗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窘迫,卻不料鶴守玉垂眸看著她,一言不發,神情嚴肅認真。
四目相對。
趙玉妗只覺得鶴守玉如墨玉般的雙眸深邃無比,像是輕而易舉就能將她吞噬。
她有些不自然地挪開了眼神,剛想鬆開握著鶴守玉手腕的手,卻很快又被鶴守玉反握住。她微微皺眉,看向鶴守玉,「……你……你做什麼?」
鶴守玉垂眸看著她,緩聲道:「公主每次都如此,很好玩麼?」
趙玉妗愣住,「你說什麼?」
鶴守玉眸色漸漸暗了下去,兩人離得極近,他一言不發地握著她纖細的手腕,看著她不施粉黛的精緻臉龐,她的眼眶微微泛紅,甚至還有一點淚光。
就好似方才,明明那麼害怕,害怕到發抖,害怕到躲進他的懷中,卻依舊眼神倔強,不說害怕。
「鶴守玉?你怎麼不說話?」
鶴守玉凝視著面前人微微翕張的丹唇,她以往也嘴不饒人,言語鋒利,可她嘴唇看上去很柔軟,弧度優美。
鶴守玉忽然很想靠近。
那是一種下意識地、難以遏制的衝動。
就好像是潛藏在他內心已久。
鶴守玉只覺得心跳越來越快,他握著趙玉妗的手暗暗收緊,他忽的對自己第一次生出了鄙夷的情緒。
他怎麼會如此齷齪……
他怎麼會對趙玉妗有如此的想法?
明明,他對她,只是很純粹的、公主與臣、主與仆。
而已。
胸腔很悶,莫名的情緒在交織著,幾乎占據了他的思考。
趙玉妗卻越來越近,甚至毫不避諱地伸出了另外一隻手,貼在了他的臉頰之上。
她的掌心柔軟,帶著溫熱的體溫。
一瞬間,鶴守玉微微睜大了眼睛,瞳孔微縮。
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溫柔地撫上他的臉頰。
那股莫名的情緒在他胸腔之中四處亂竄,猶如一盞在無邊寂寥的海面上漂浮已久的明燈,就這麼撥開他心海中瀰漫的濃霧,那些近日裡久久無法明白的莫名情緒,終於在此刻瞬間清晰明了。
他意識到是為何之後,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低下頭終於輕笑出聲。
趙玉妗仍是不解,還在喋喋不休:「鶴守玉?你在想什——」
鶴守玉看著她,再也忍不住,將趙玉妗輕而易舉地抱到自己的腿上。
他握著她手腕的寬大手掌也往上。
而後——
毫不猶豫地與她十指相扣。
趙玉妗大腦一片空白,愣住了。
鶴守玉的喉結上下滾動著,看著她的眼神諱莫如深,半晌,終於啞著聲音對她說:「不公平。」
趙玉妗在鶴守玉的懷中擡眸,猶疑地問:「什、什麼不公平?」
他們離得極近。
這是第一次,她在鶴守玉的雙眸之中看到如此生動溫柔的神色,他緊緊盯著她,就像是盯著等候已久的獵物,不曾挪動過目光。
他身上的菖蒲香氣微苦,趙玉妗不知所措地想伸手推開他,卻被他抱得更緊,不容許她挪動一步。
「……公主每次都這樣撩撥我,不覺得,很不公平麼?」
鶴守玉低頭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脖頸上,曖t昧無比。
趙玉妗頓時渾身僵硬,心跳如鼓,鶴守玉的懷抱溫暖又令人貪戀。就連上一世,她也不曾與他如此親近過。
趙玉妗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相信這樣曖昧的話語竟然會從鶴守玉的口中說出來。
見她說不出話來,鶴守玉又擡頭平靜地看著她,他們離得更近,似乎只要她微微擡頭,就可以吻到鶴守玉的唇。
「可以麼?」
趙玉妗故作鎮定:「……可以什麼?」
下一瞬,在聽到鶴守玉的話之後,趙玉妗瞬間瞪大了雙眼。
鶴守玉的聲音很低,溫柔又蠱惑地低聲詢問她:「臣可以親吻公主麼?」
趙玉妗徹底呆住,她丹唇微啟,還未來得及說一個字,面前人就已經低頭吻住了她。
空氣仿佛在此刻凝固住。
一瞬間,那些悲傷、可怕的回憶帶來的情緒渾然消失,留下的只有鶴守玉的氣息,和他溫柔又生澀的吻。
他修長如玉的手與她緊緊地十指相扣,另外一隻手卻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臉,仿佛對待著世間上最珍貴的寶物一般。
他先是克制地吻住她,而後像是無師自通一般,撬開她的唇,他的氣息充斥在她的口腔之中,強勢地探了進來,與她一點點地唇舌交融。
趙玉妗瞬間癱軟在他的懷中。
這是她與他的第一個吻。
他沒有閉眼,而是這樣極其溫柔、認真地垂眸看著她。
半晌,他停住,流連忘返地在她唇角落下幾個輕吻。
就在趙玉妗以為要結束之時,他卻又輕笑一聲,對她說:「可以呼吸。」
「……」
下一刻,他再次毫無預兆地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