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初戀

  是初戀

  生活就是這樣, 像是表面平靜無波的海潮，偶爾海浪席捲，也還是得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沒多久, 梁頌年回國了，但他是一個人, 許淮霧自然也沒問他言寧怎麼樣了, 只是隱隱感覺到有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 他仍然在籌備電影開機前的一切事宜也堅持不願意自己導演。

  他說言寧的原著是以女性故事為基調，他作為一個異性，可以說無法共情, 甚至不了解女生, 又何談能拍好它？

  祝聽廊最近很忙，不止是因為節目結束後原本被擱置在後的各種行程紛至沓來，也因為最終告白日那天他直接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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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網絡上各種說法都有, 有人說戀綜上是劇本要求, 有粉絲等著工作室發官方說明、等正主澄清, 有CP粉在瘋狂磕糖, 當然也有吃瓜的路人以及對祝聽廊和許淮霧不滿的黑粉。

  事態經過足足一天的發酵之後，祝聽廊發了一條微博。

  是一張未公開過的照片，似乎有一定年頭了，畫質不甚清晰，但氛圍溫柔曖昧，照片上的少年眉目深邃, 唇角勾著漫不經心的笑意, 側額垂眸, 目光看著身邊的少女，眼神克制又熾熱。

  他身旁的少女歪著腦袋, 清亮的小鹿眼好似一輪倒彎的明月，伸出手擋住鏡頭的邊角。

  配文只有一句簡單的：

  【是初戀，也是此生唯一摯愛。】

  一句話卻恍如颱風過境，迅速在圈內掀起風波。

  網絡上大家的反應各不相同，有祝福他們的自然也有唱衰的，還有一部分無法接受的唯粉。

  這些都在祝聽廊提前預想的範圍t內，這種事對他來說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他知道淮霧只是嘴上說不在意，但心裡怎麼可能希望他把他們的關係藏著掖著。

  許淮霧看見這條微博的時候臉頰微微發熱，她完全想不起來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了，更重要的是，他連聲招呼都沒給她打！

  她故意跟他嗆聲，臉上表情是掩藏不住的開心，但語氣還是故作不滿：「你怎麼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呀？」

  「怕許公主反悔啊。」祝聽廊揉了揉她的腦袋，他跟工作室的人提過官宣的事情主要是為了他們能進行後續的公關，可是當他提出想出演許淮霧的劇本時，果不其然遭到了其他人的拒絕。

  小陳的想法很簡單，他查了那兩位女性主演的背景，一個是早年被人惡意雪藏、這幾年在各大劇組跑龍套的中年女演員，這個他倒是沒什麼意見，畢竟怎麼說資歷也比祝聽廊深。

  可問題是另一個女主居然是沒作品的新人，劇情也主要圍繞著女主和外婆展開，幾乎沒有感情線，男主的戲份少之又少，劇本重點就是在女主的成長上。

  別說祝聽廊了，就算現在換一個新人他都不一定會接，畢竟影視劇的受眾就是女性大多數人也更傾向於把高光放在男主身上，可這個本子完全不一樣，在小陳看來就是在給他人做嫁衣。

  可是祝聽廊很堅持，兩人就這樣僵持不下，許淮霧也試圖跟他說沒必要，他們會再去找合適的演員，但他就是說他喜歡這個本子，想出演不只是因為她的原因。

  拗不過他，許淮霧也不再勸他，反正她知道接戲的流程很繁瑣。

  言寧準備回國時提前給她發了消息，許淮霧怕飛機誤點，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去等她，但顯然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出口處烏泱泱地一片都是前來接機的人，她在其中被擠得幾乎喘不過氣。

  她費了不少勁才擠出來，剛打算問問言寧她到了沒有，隔著欄杆看見一雙優雅簡約的銀色高跟鞋，雪白腳背被拗成漂亮的弧度，清晰可見皮膚下的青色血管和骨頭。

  「霧霧。」

  言寧擱著欄杆喊她，她擡起頭，看見眼前妝容精緻的女人，胸前還掛著給墨鏡，很有裝x的嫌疑，許淮霧佯裝生氣看她：「你還知道回來啊！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嚇死了！」

  她哈哈大笑，張開手把許淮霧抱進懷裡，考慮到化了兩個多小時的妝，言寧沒敢跟她貼得太近，「我就是去了趟許願池，還去了巴黎餵鴿子。」

  淮霧雙臂緊緊地抱著她的腰，儘管知道她沒事，也知道梁頌年在她身邊，但她還是沒辦法放心，她只要一想到江池璟說的那些話就覺得心疼要要命，這會兒見到她人才能稍稍緩下心來。

  「好啦好啦，我走之前可就跟你一個人說了，我夠姐們吧。」言寧摸了摸她的發尾，直起身，一手拉著行李箱，另一隻手牽著她往外走，「我先叫人把東西送到家裡去，你陪我去營業廳辦個卡吧。」

  「江池璟還跟你說什麼了？」她一想到那天他說的話心裡頭就冒火，攥著言寧手的力道不自覺加深，「真的是有病，開口閉口就是他為了結婚花了多少多少錢，他是為了你才結婚的嗎？他就沒有一點好處嗎？我真服了，而且你也不打算跟我說。」

  言寧抽出自己的手，攔了輛計程車，讓她先進去，而後才坐道她身邊，情緒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這會兒過去了她可以像是提起別人的事情一般，十分輕鬆地和她說這些事：「跟你說了你還要生氣，而且說不定還要去跟他媽理論。」

  「他跟他媽媽遇見錢的事還真是一秒變奇葩，也不知道他之前……」許淮霧看了她一眼，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有些生硬地轉移話題，「不說這個了，你要換卡的話不如把手機也換了呢？你都用好幾年了，前段時間不是說屏幕碎了換了嗎？」

  言寧知道她想說什麼，搖搖頭表示沒關係，「這幾天他和他那邊的親戚經常給我打電話，大概就是說都在一起五年多，人生能有幾個五年，而且還要結婚了鬧矛盾很正常，讓我多包容點，他媽媽也說他會改。」

  許淮霧張了張唇想勸她，很多時候會不斷原諒另一個人，不是還喜歡他，而是放不下那段感情和自己投入的沉沒成本。但她也清楚，這種關係就像是沼澤如果不及時脫身只會越陷越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言寧撲哧笑出聲，「但是我這個人可能天生感情就沒那麼深吧，我跟他說如果你真的覺得我跟你的五年對你來說是難得一段經歷，就不要再糾纏我了。對彼此都好。」

  「被他天天打電話都煩死了。」言寧拉著她來到商場，「陪我逛逛唄，順便買個新手機。」

  淮霧跟在她身後，看導購介紹每款手機的性能，走了小半圈，她接到個陌生來電，跟言寧打過招呼以後來到外面接聽。

  「你好？」

  「你好，是許淮霧小姐嗎？」對面傳來一道彬彬有禮的女聲，「我是祝聽廊先生工作室下的員工，方便問一下你現在是在新源廣場嗎？」

  「嗯。」

  對方繼續問：「方便告訴我你的具體位置嗎？我有東西要給你。」

  許淮霧擡頭看了眼店面的招牌，告訴她，沒等多久就看見個女孩子朝自己跑過來，腦後的高馬尾不停晃蕩，她喘勻呼吸和她打招呼，又雙手遞出一張卡片，黑色卡面角落裡印刻著一行金色字母，低調又奢華。

  「他說讓我把這張卡給你，說你喜歡什麼就買，不用跟他客氣。」

  這話一下子將許淮霧雙頰溫度烘高，腳趾不自覺蜷縮起來，這是幹什麼啊？成心讓她社死嗎？她緩了兩秒，佯裝鎮定地拿過卡：「知道了。」

  言寧正好帶著自己的新手機出來，見到這一幕，笑著挪揄她：「哦小說情節降臨現實，不限量黑卡請許小姐自便哦。」

  「毛病。」她被這話說得有點囧。

  女生送完卡就離開了，許淮霧一開始沒打算買東西，但架不住有個人在身邊一直攛掇她，前前後後加起來買了好幾套衣服。

  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兩人走累了在甜品店買了兩杯飲料，坐著等餐時言寧在搗鼓自己的新手機，無意間提起那件事：「梁頌年來找我的時候，應該是算跟我告白了吧？」

  她語氣不太確定，似乎是在回想那天的事情，忍不住笑出聲，「他這人真的是一直以來都與眾不同，告白也不敢說的很徹底，然後也不需要我給他一個答覆。」

  這種行為放到其他人身上許淮霧估計會覺得很奇怪，但現在，她知道梁頌年是覺得言寧需要一些時間走出上一段感情，當然更多可能是，他怕會因此失去她。

  「那你……」淮霧想問問她現在是怎麼想的，從私心來講她不想失去她的朋友，但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她也不想讓言寧為難，畢竟這麼多年她確實看得出來她對梁頌年無意。

  「不知道。」言寧聳了聳肩膀，把吸管插.進杯子裡，吸了一大口，雙腮微微下陷，咽下去以後才道，「我覺得我不是個適合談戀愛的人，我脾氣真的不太好，如果是別人的話我可能不會很糾結，但偏偏是他，這就很難搞了，我又不想因為這種事跟他散了。」

  但她心裡也很清楚，他們已經回不到以前的狀態了。

  許淮霧還想說點什麼寬慰她，口袋裡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她拿出來一看，是林女士打來的電話，接起以後聽見對方說：「小醒，今晚回來一趟吧，我有話跟你說。」

  自從林女士出院以後，兩人的關係的確有點兒尷尬，但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感情深厚把話說開了也就沒什麼，只是許淮霧見縫插針地跟林女士將祝聽廊的好，努力想掙得她的同意。

  時間一長，林女士對他們在一起的事沒再表現出之前的激烈不滿，但她也沒鬆口，許淮霧摸不清楚她的想法。

  晚上在家，淮霧把最後一道菜從廚房裡端出來，又嘗了嘗湯的鹹淡，用鐵勺攪勻，狀似無意地試探道：「媽媽，我真的喜歡他，你就當看在我的面子上，嘗試著去了解他一點嘛。」

  「那我可不能不給小醒面子。」林女士低頭盛飯，聽見這話，手下的動作頓了下，也沒去看她。

  許淮霧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丟下鐵勺跑到她身邊，眼睛倒映著白熾燈的光圈，亮晶晶的，隨著她的神情輕t輕晃動，「你這是……同意啦？」

  「你先答應我，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把主動權拿在自己手裡，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林女士掐了下她的臉蛋。

  「知道啦，他真的對我很好。」

  晚上許淮霧沒回去，躲在被窩裡給祝聽廊打電話，莫名感覺回到了高中背著媽媽玩手機的時候，語氣甜滋滋又帶著點小得意：「林女士在我的堅持不懈下同意你跟我談戀愛了，怎麼樣？我厲不厲害？」

  「嗯。」電話那頭祝聽廊傳來一聲悶笑，「我知道小醒最厲害了。」

  她完全沉浸在喜悅之中，沒注意到電話那頭傳來的細微動靜，她不知道的是，下午祝聽廊跟她說的行程就是他一個人獨自來拜訪了林女士。

  他自然沒收到歡迎，甚至還被門夾了手，祝聽廊看著通紅的掌心，又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女孩子清甜的聲音，只覺這筆買賣是他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