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

  第一位

  許淮霧用食指絞著衣擺, 這個坦白來得太過不合時宜，叫她一瞬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忽然覺得胸前有點兒微涼的觸感, 她垂眸去看，發現脖頸上的項鍊斷了。

  她好像突然就理解為什麼祝聽廊今天那麼奇怪了, 或許是出於同性難以解釋清楚的互通心理, 他可能猜到了宋聞祈要跟她說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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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是因為這個他那年才會知道她的生日, 她甚至在想，以祝聽廊的性格，做這種事他估計要在心裡對自己好一番唾棄。

  沉默良久, 許淮霧才輕輕地搖了搖頭：「其實我不想跟哥道歉的, 搞得像是在演偶像劇，但是我還是想跟你說，不是的。」

  宋聞祈撩起眼皮看她, 眼裡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難得在他這裡看出了激動的情緒, 在她這裡, 他是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波瀾不驚的那類人，「就算我在他之前呢？」

  許淮霧把項鍊揣進口袋裡，慢慢擡眼看向他，圓潤的眼眸里盈滿了不理解，努力找到一個最溫和的說法：「我其實不太明白你為什麼糾結這個時間早晚的問題，也許你希望我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 但是很抱歉。」

  「我不覺得是因為你們誰更早地出現在我面前的問題, 如果是這樣算的話, 那哥你一開始就比祝聽廊早很多，我現在可以告訴你, 他對我來說是跟別人不一樣的存在。」

  「我呢。」淮霧頓了下，突然撲哧笑出聲，他在她身上久違地看見了那種小女生陷入熱戀時的情態，「我有一段時間真的很幼稚，我覺得他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我走了，所以我想著他不喜歡我，那我也不要喜歡他了，我就想試著去喜歡別人，可是沒有成功。」

  她把高中那會做的傻事跟祝聽廊說，原以為這人會說她傻或者拿一些話來挪揄她，結果沒有，他只是很認真地看著她，「是我做的不好，你因為這個不喜歡我也是應該的，我從來沒覺得你不夠喜歡我，就算是真的，那你愛我久一點就好了。」

  許淮霧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她一直以為，他小時候或許因為不被親生母親喜歡而渴求他人的關注是很正常的事，可他這些年有了粉絲的喜歡和閃光燈的追捧，他得到的愛從來不比任何人少，但他現在直接地跟她乞求她的喜歡。

  她的話叫宋聞祈在一瞬間明白過來自己在做什麼，事到如今，他竟然在試圖找到一個時間，可以說服自己只是錯過了這個時間點才沒能得到她的回應。

  可是對許淮霧來說，這個並不重要，從始至終她都在往前走，她從來沒有把自己困在高中的少女心事裡，從始至終她的選擇都只是基於自己的想法。

  空氣似乎有一瞬間的凝滯，宋聞祈點了點頭，面上笑容依舊溫柔：「我知道了。」

  「嗯，還有哥，你之前說我是t第一個無條件支持你飛行事業的人。」她搖了搖頭，又開始了語出驚人，「第一個人是媽媽啦，而且，你真的很厲害不比任何人差也不要把自己拘束在我這裡哦！」

  說完這句話，許淮霧起身往外跑，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跟師傅說了地址後，把外套領子翻下來，小口地均勻呼吸。

  她開始慢慢回想她跟祝聽廊之間的事情。

  他們之前有太多啼笑皆非的誤會，他好像一直對於宋聞祈的事情格外在意，或許他以為自己喜歡過宋聞祈也不一定。許淮霧一直以為他只是在吃悶醋，只是戀愛過程中對她有著無法解釋的占有欲，她都能理解。

  可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祝聽廊心裡一直耿耿於懷的是什麼。

  從他們互通心意到現在，她只想解開當年的誤會，她可以抱著一腔真心和情意跟他在一起，許淮霧很確定現在的她不會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境地。她以為祝聽廊也一樣，他的喜歡不會比她少一星半點。

  可或許感情就是會讓人變得不像自己，在她的事情上，祝聽廊沒有了平日裡的遊刃有餘，他甚至不敢完全地展露自己，不敢相信她也很喜歡他。

  所以這一次需要她來解開他的心結。

  ……

  最後一期節目別墅裡面用的是直播形式，白色的彈幕在屏幕上不斷滾動著，身邊的嘉賓一個接一個地道別離開，最後只剩下祝聽廊和雲霽。

  兩人相對無言，各自坐在沙發兩端，中間像是隔著條楚河漢界。

  祝聽廊垂下眼帘，兩指間摩挲著一條斷開的紅繩，那是上周他和許淮霧去寺廟裡求的，身穿黃袍的僧尼告訴他只要相愛的情侶用心祈求，然後把寫著名字的木牌掛到樹枝上，佛祖就會保佑他們永遠在一起。

  當時許淮霧笑得樂不可支，說他一個唯物主義者怎麼突然這麼迷信。可如今紅繩斷了，祝聽廊不確定是不是代表著佛祖不想保佑他了，讓他和許淮霧到此為止的意思。

  【狼狼手裡繩子都要被盤白漿了qwq】

  【哈哈哈哈上一位be的哥強顏歡笑地走了】

  【你們倆坐在這裡不說話真的好像鬧彆扭的小學生】

  【淮霧已經下車跑過來了！！飛奔去見喜歡的人！！】

  今天正好是周六，路上堵得一塌糊塗，許淮霧探頭看了一眼窗外，心裡估摸著剩下的距離，付完錢下車，三步並兩步一口氣跑到別墅。

  天幕中堆積許久的雲層被撥開，粼粼之光迎頭照落，許淮霧看見他站在別墅外，似乎在等他，她快步跑過去，祝聽廊下意識展開雙臂接住她，撲進他懷裡，「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了要生氣？」

  「……嗯。」他很誠實。

  「我就算生氣也是因為你胡思亂想還不告訴我。」許淮霧從他懷裡出來，晃了晃腦袋讓劉海回到原位，「你以為我不會回來了嗎？」

  祝聽廊沒回答，而是問她：「想好了嗎？」

  她點頭又說，「我想跟你談談。」

  【CP粉要暈倒了】

  【別避重就輕談了就公開可以嗎？這樣猜真的沒意思】

  【這姐算是戀綜劇本最成功的一位了】

  【戀綜he現實be的一大堆】

  燈光徹底亮起來，原本離開的幾位嘉賓從屋內走出來，還有演播室的觀察嘉賓，大家依依不捨地互相寒暄、合照。

  許淮霧站在一旁，在這一派溫情的場景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知道是不是受小時候經歷的影響，她對於很多事情難以產生深厚的感情，自從停播那日她便收攏好思緒，如今對她來說只像是劇組的殺青日，代表項目結束。

  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祝聽廊跟其他人合照完就提前找理由帶她離開了，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提起那件事，他不知道許淮霧是什麼想法，但他是沒有勇氣。

  最後是許淮霧先開口破了局，回到家，她將羽絨服掛到衣架上，仰頭看著他：「你有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到底是有這麼個環節，祝聽廊垂下眼睫，避開她的視線，「嗯當年是我壓了他送你的禮物，也是因為這個我才知道那天是你生日。那個時候我在想，如果他真的喜歡你，起碼不應該讓你的生日就這麼孤零零地熬過去，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如果是我的話我也許會放棄競賽。」

  對他來說，什麼事情都沒有許淮霧重要，起碼在他這裡，她永遠是第一位。

  「可能你不會相信，我不是想破壞你跟別人談戀愛什麼的，我就是希望你能遇到個對你好的人，不是我也沒關係，但是起碼不能比我差吧，」

  祝聽廊說這話時甚至不敢去看她的表情，生怕她會完全無法理解他，畢竟從她的角度看，他就是直接地影響了她跟宋聞祈。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於宋聞祈那麼介懷，也許是因為他缺席在她生活里的時間被他填滿，他總是擔心自己哪方面做得不好。

  「如果我說，我就希望這個人是你呢？」許淮霧踮起腳，雙手托著他的下頜骨，讓他看向自己，撞進那雙她熟悉的深邃的眼眸里，輕聲道，「可能你覺得你那樣的行為是錯的，可是在我看來這種行為沒有對錯之分，如果你是擔心我會因為這個跟你分開。」

  「那你真的是想多啦祝聽廊，你對我來說是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存在，可能你天生就是我的伴侶吧，我總覺得其他人都沒有你了解我，也永遠給不了我同樣的……」

  她話還沒說完，忽然被祝聽廊單手攬進懷裡，下巴輕輕地磕在他肩膀上，感覺到他說話時喉結貼著她的鎖骨滾動，有種莫名的欲感，「許淮霧，在我這裡任何人和事都比不過你。」

  「我心甘情願被你困住。」

  許淮霧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愣了兩秒，才慢慢擡起手回抱他，「我知道呀，但是你從來不是屬於某一個人的。算了不說這個了，你不好奇他跟我說了什麼嗎？」

  「什麼？」他兜頭脫掉身上的衛衣，在衣料完全覆蓋住臉的一瞬間，掩去眼尾的水霧。

  她故意逗道：「他跟我告白了。」

  「寶寶。」他胸腔悶出一聲低笑，把衣服丟到一旁，單手托起她的臉，用鼻尖蹭著她的，耳鬢廝磨間，許淮霧聽見他說，「他那天不是看見我親你了嗎？」

  他低頸吻了下來，許淮霧頓覺胸腔里有一種急促難耐的震顫，心臟在頃刻間變成了千萬隻蝴蝶的巢穴，它們橫衝直撞試圖找到出口，幾乎要撞破胸腔。

  許淮霧想問問他是哪天，可是祝聽廊明顯不給她這個機會，他今天有種幾乎瘋狂的情.欲。

  她聽見了玻璃紙碎開的聲音，眼前忽然一陣天旋地轉，許淮霧跨坐到他身上，看見他眼裡暗涌的海潮，卻被他壓抑著，低頭親她汗濕的額頭，聲音沉沉地誘哄她：「寶寶要不要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