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2024-09-14 16:11:36 作者: 花上

  第 37 章

  周韻話都說出來了, 兩個人同時答應,就算是硬著頭皮也要把這頓飯招待好。

  不難看出,這兩位公子對雲初念都有一些意思, 現在雲初念已經恢復了自由之身,再與他們接觸倒不必再像以前那樣拘謹了。

  周韻吩咐廚子做了非常豐盛的午餐, 各種美酒佳肴看得人眼花繚亂。

  雖然雲家權勢不比那些官宦人家,但是財富卻比一些官家強的多,飫甘饜肥、鐘鳴鼎食並非普通官家能比。

  周韻張羅完飯菜以後就避開了, 並未打擾他們三人。

  三人落了座,雲初念雖然覺得彆扭, 但還是非常有禮貌地招待兩位公子用飯。

  一開始大家均未說話, 氣氛漸漸尷尬起來。

  

  周韻知道慕秋涼身上有傷, 特意讓廚子給他頓了雞湯,還在裡面加了一些可以修復傷口的名貴藥材。

  雲初念給慕秋涼盛了一碗雞湯放到他面前,輕聲道:「這是娘特意給你熬製的, 你多喝一些, 補補身子。」

  對於這樣的特殊待遇,慕秋涼有些欣喜, 端起碗喝了幾口。

  雲初念見余安一直安靜地坐著,對他道:「余公子, 快吃, 不然飯菜一會就涼了。」

  余安輕笑道:「多謝雲姑娘款待。」

  他說著,拿起筷子用了起來。

  房間裡安靜了好一會,余安突然問道:「雲姑t娘, 過幾日你可有時間?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帶她去一個地方?

  雲初念愣了片刻, 問道:「余公子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余安望著她,笑回道:「上次我救你之後, 你問我要怎麼報答,當時我說等我想好了再報答我,現在我想好了,希望雲姑娘還能兌現承諾。」

  承諾?怎麼就成承諾了?

  雲初念剛想回絕,只聽慕秋涼冷聲道:「她沒有時間,最近沒有,以後沒有,一直都沒有。」

  慕秋涼這話說的霸道,頓時讓氣氛變得更加尷尬起來。

  余安望他一眼,一直溫潤的眼睛裡突然多了一些冷然,他挑了一下唇角,問道:「二公子說這話是何意?這是我與雲姑娘的事情,自是有雲姑娘來回答我。」

  慕秋涼擡眸看他,清聲道:「她欠你的恩情我來還,你帶她去什麼地方,或者給她什麼驚喜,直接叫我就行,我來替他還你的人情。」

  余安聞言低低笑了聲,指了指他們,「啊」了一聲,道:「我明白了,你是在替你大哥看護他的未婚妻,也是在看護自己的嫂嫂,這也難怪,每次來都能遇到慕二公子在此,看來慕二公子非常疼愛自己的嫂嫂。」

  這個時候了他還在提嫂嫂,怕是還不知雲初念已經與慕秋淮退婚了,再者,他這般說,明顯是故意的,還把「嫂嫂」二字咬的那麼清晰。

  雲初念心想完了,余安這話明顯是在刺激慕秋涼,依慕秋涼的性子,定要發飆。

  可結果,慕秋涼只是挑唇一笑,對余安道:「余公子說的沒錯,我確實很關心她,也疼愛她,所以余公子有什麼事情先與我說。」

  余安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他定睛望著慕秋涼,緊緊望著他那雙冰冷且又帶著挑釁的眼睛,從袖子裡掏出一一樣東西拍在了桌子上,帶著一絲冷笑的口吻,道:「那這個,也是慕二公子說了算?」

  什麼?

  雲初念急忙望去,只見一方粉色手帕被余安按在手下,粉色手帕上繡著幾朵梨花,手帕的一角還繡著一個念字。

  雲初念驀地站起了身,問余安:「你怎麼有我的手帕。」

  這個帕子是雲初念的貼身帕子,是娘親給她繡的,也是娘親送給她的及笄之禮,之前她一直帶在身上。

  上次外出寫生以後,她便沒再見過了,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

  怎麼會在余安的手裡?難道上次他不僅撿了她的耳墜,還撿了她的手帕?

  「雲姑娘。」余安把那方手帕拿起,抖了抖,輕聲問:「請問雲姑娘當時把這方手帕塞進我的行李中,是何意思呢?我聽說姑娘家若是有心意的男子,都會把手帕送給對方,這算不算雲姑娘的表白?」

  表白?

  「我……」

  雲初念剛想解釋,余安就打斷了她的話:「看來雲姑娘和我一樣,對彼此一見傾心,那日相見,余安一眼便看上了雲姑娘,分別後也久久無法忘記,我追到京城來也都是為了你。我知道雲姑娘出身尊貴,我怕你看不上我,便進宮做了太子的老師,現在依我的身份和財力,應該能配上雲姑娘吧!」

  這是告白,這是余安的告白。

  他態度誠懇,眼中含情,語音溫和,字字戳人心。

  雲初念還是第一次被這樣表白。

  她呆呆地愣住,回望著他,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余安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把手帕塞到她手中,輕笑道:「你的愛意我接受了,我的愛意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她的愛意?

  她反應過來,剛想解釋,余安就丟下一句「我改日再來找你」轉身就向屋外走去,完全不給雲初念說話的機會。

  「余公子你別走。」雲初念急忙去追他,「你聽我解釋,帕子不是送給你的。」

  余安走的很快,雲初念追到院中才追上了他,雲初念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急切地道:「余公子,你誤會了,我真的沒有送給你帕子,那帕子是我丟的,我不知道怎麼會在你這裡,但是余公子,我真的沒有其他意思,也對你沒有意思,你別誤會。」

  余安聽聞這話並沒有驚訝也沒有表現得難過,只是笑了笑說:「雲姑娘是不是真心喜歡我我不清楚,但是我真心喜歡雲姑娘這是真的。我知道你已經與慕將軍退了婚,明日我就去求皇上給我們賜婚。」

  「別,你千萬別。」雲初念急忙懇求道:「求余公子不要強人所難,婚姻之事需要兩情相悅,還請余公子不要胡鬧。」

  余安情緒依舊非常穩定,面上的笑容依舊不減分毫,他望了一眼房門,略微擡高了一些嗓音道:「我知道雲姑娘也喜歡我,只是不好意思說罷了。」

  「我不喜歡你。」雲初念回答的非常乾脆。

  余安只是笑笑,轉身就向院外走去。

  雲初念本來還想出院追他,突然想到屋裡還有一個慕秋涼。

  她慌慌張張地跑到房門前,只見慕秋涼正拿著勺子安靜地喝著粥,一張臉冷的嚇人。

  雲初念沒敢上前,輕聲說:「那帕子不是我送給他的,可能是上次落水時丟的,讓他撿了去,我真的沒有送給他。」

  慕秋涼只是安靜地喝著粥,一句話也不說。

  雲初念走到他跟前,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小聲道:「以後他再來,我不會讓他進門了。」

  慕秋涼依舊沒說話,盛了一碗粥放到她面前。

  雲初念坐下來,看了看那碗粥,一點胃口也沒有。

  慕秋涼把粥喝完,又吃了幾口菜。

  雲初念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

  過了一會,慕秋涼吃完飯,又喝了一杯清淡的茶水,放下茶杯後,這才看向雲初念,低聲道:「去書房畫會畫。」

  雲初念急忙點頭:「好。」

  慕秋涼站起身,出了屋往書房裡走,雲初念安靜地跟在他身後。

  二人到了書房,一前一後地進了門。

  「今天畫什麼?」雲初念走到書桌前,把桌面收拾了一下。

  慕秋涼扯了一個椅子坐下來,解開自己的上衣,露出鎖骨處那道還沒有完全癒合的傷疤,沉聲道:「畫這個。」

  雲初念擡頭,看了一眼後心口猛地一疼,關心道:「怎麼還沒有好利索?還疼不疼?有沒有再找大夫好好醫治。」

  慕秋涼沉默不語。

  雲初念鋪了一張新紙,用商量的語氣問:「今天我們不畫這個行不行?我怕你坐時間久了傷會疼,我們畫別的好嗎?我屋裡這麼多畫,你要哪一幅我都可以送給你。」

  她話說的誠懇又小心,語音也很溫柔,慕秋涼望著她那雙好看的明亮雙眼,動了動唇,他知道她猜出了他的心思,故意這麼說。

  要說上一世,雲初念和余安如何,那都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可是今日,余安這番表白明顯是在挑釁他。

  「為何不想畫這個?」慕秋涼再開口,感覺口中有些苦澀,「這道傷疤這麼有紀念意義,難道不值得畫嗎?」

  「不是。」雲初念急忙解釋,「我真的是怕你疼,傷口都還沒有完全癒合,還是別任性了,如果你真的想畫,我們改日再畫好不好?」

  「好。」

  慕秋涼答應的乾脆,只是坐著也不起身,衣服也不整理,明顯還在生悶氣。

  雲初念點了一株淡雅一點香,試圖讓房間裡的氣氛好一些,然後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走到他跟前,輕聲說:「你先喝點茶,我看你嘴唇乾裂,定是傷口沒有癒合發熱的緣故,現在天氣也熱,傷口不好處理,你多注意一些。」

  她的每一句話都溫柔的不行,把茶杯遞到她手裡,還不忘幫他把壓在椅子下的衣角扯出來。

  慕秋涼靠著椅背,擡眸望著她,望著她好看的眉眼和微紅的臉頰,還有她那雙總是勾他的紅唇。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前世他記恨雲初念十幾年是為何,前世他一遍遍徹查她和余安的死因是為何,前世他直到臨死前還緊緊抓著她的衣衫是為何。

  這不是在堵一口,而是他心裡早就有了她,早就放不下她。

  直到現在他終於知道,那種他以前認為侵害他身心的東西叫什麼。

  那叫喜歡。

  他喜歡雲初念。

  好像從一開始就喜歡雲初念。

  雲初念見他端著茶杯久久未喝,又從他手中接了回來,她走到桌前把茶杯放下。

  慕秋涼望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中是說不出的滋味,他很想問一句,她是否也喜歡他,他也很想問一句,她能否果斷地拒絕余安。

  他知道余安不會輕易放手,但他很想知道她的態度。

  可他t又害怕問出口又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害怕她因此而躲避他。

  他微微閉了一下眼裡,心中的複雜幾乎要讓他崩潰了,他有些控制不住想要迫切擁有他的心情,那種眼看著她被表白的慌亂感,即便他裝的再平靜,終歸是掩飾不住了。

  房間裡安靜了好一會,他冷靜了好一會,可最終也沒能冷靜下來。

  哪怕他知道自己只剩十幾年的壽命,哪怕明知道不能陪她走完這一生,但他還是想在僅有的時間裡,好好地疼她愛她一回。

  「雲初念。」他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

  雲初念轉頭看他,走到他跟前,擡頭望著他,望著他複雜而又難受的樣子,輕聲說:「我知道你很生氣,等你想聽我解釋的時候我會好好給你解釋。」

  他根本無需聽她解釋,或許她前世是愛余安的,但是今世,他能看出來,她心裡是有他慕秋涼的,起碼現在有。

  「雲初念。」他走近她一步,伸出一隻手,觸上她耳朵下那塊殷紅的胎記,顫了顫眼睫,輕聲問她:「拐騙了別人的心?是不是要負責?」

  雲初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慕秋涼突然抓起她一隻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上,俯低一些身子,望著她那雙疑惑的眼睛,又輕聲說:「心已經不在這裡了,有些疼,你是不是要負責,要療傷?」

  雲初念摸上他健碩的胸膛,瞬間紅了臉,擡頭望著他,略微緊張地道:「好,我讓你受了傷,我讓你心疼,我……會對你負責。」

  她說著,又向他走近一步:「我會負責一輩子。」

  負責一輩子。

  她話音剛落就突然被慕秋涼一把拽進了懷裡,然後擁著她把她抵在了旁邊的畫架上。

  畫架上的幾幅畫被撞得嘩啦啦地落下來,慕秋涼一隻手摟個她的腰,一隻手護著她的頭。

  雲初念趴在他的懷裡,緊張地動也不敢動。

  他的胸口緊緊地貼著她,她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

  「慕秋涼,你的傷口……」雲初念怕弄傷他,稍微動了動身。

  慕秋涼感覺渾身燥熱,情緒也有些難以壓制,他扯了扯衣領,然後一隻手掌捧住她嬌小的臉頰。

  她的一張臉都在他好看的手掌里,他的手背上和手腕上的青筋因情緒激動而微微漲起。

  他低著頭,湊近她的唇,輕聲道:「明日我就來提親,嫁給我。」

  甫一聽這話,雲初念感覺腦子裡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才點頭。

  「再等我一日。」

  慕秋涼忍住衝動,把她的頭按在胸前,輕輕地撫摸著。

  雲初念安靜地趴在他的懷裡,又點了點頭。

  翌日,雲初念很早就起床了,心情好的幾乎要飛了,她讓玲月給她梳了一個最好看的髮型,還挑了一件特別好看的衣服。

  一個上午她都在後院裡做瓷器,用了午飯以後她便回房午睡了一會。

  睡下以後,她又做了一個夢。

  這一次,在夢中,她看到慕秋涼躺在富麗堂皇的龍床上,眼神木帶地望著一個地方,手中握著一件繡著梨花的粉色衣裳。

  床邊跪了一群人,有人低著頭,有人在哭泣,床頭還坐著一個她熟悉的人,那是她的二哥雲嶸。

  她站在一旁,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只見一位年邁的公公喊了一聲:「皇上薨了。」

  頓時,周圍響起一片哭喊聲。

  雲初念看著已經閉上眼睛的慕秋涼,慌張地向前跑去,突然,一隻手抓住了她,她轉過頭來,看到了余安。

  余安拉著她往殿外走,邊走邊道:「他已經死了,我和那人的約定也結束了,現在你自由了,你是嫁給我,還是剃度出家,你自己選擇。」

  她的淚水不住地流著,心也疼的不能呼吸。

  「小姐,小姐,宮裡來了人,好像要傳聖旨。」這時候,玲月匆匆跑進了房間。

  正在睡夢中的雲初念倏地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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