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尼莫馬戲團

  艾尼莫馬戲團

  陽光透過葉片的間隙照射在棕熊的身上, 他濃密的棕色毛毛折射出金色的光芒。一口又一口甜蜜的液體流進肚子裡，塞西覺得沒有什麼是比這更讓熊放鬆的。喝完了野生蜂蜜，有點膩味, 它跑到河流邊清洗爪子，一條一條銀白色的小魚就蹦進了他的嘴裡……

  趁著塞西已進入夢鄉，毛茂出來洗了個手, 看見客廳里萊納和查爾斯正在聊著什麼。看她過來, 兩人止住了話頭, 都朝她看了過來。

  「這麼快就出來了？」查爾斯有些驚訝，那胖熊的體格又大又笨重, 肚子圓圓的，他以為會去很久呢。

  「他的問題不嚴重, 現在他剛睡著, 我就出來清洗一下。」毛茂解釋道。實際上，塞西比她想像得更加適應她的手法, 前幾分鐘還能跟她說上兩句話, 後來就直接呼呼大睡過去了，「他現在睡了過去，應該是精神領域開始自主修復了，也就沒我什麼事了。」

  查爾斯點點頭, 想到下一個就要輪到自己, 身經百戰的他莫名有點緊張起來。作為曾經歷過數次偷襲的獸人來說, 他其實並不喜歡睡覺。睡覺意味著意識和感覺的全部消失, 讓他這個指揮家覺得難以把控，隨時都有死亡的奉獻。

  也正因如此, 他每天都會喝濃濃的茶，以至於每晚只能淺睡三四個小時。鹿還不到中年, 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就掛在他眼睛四周，年紀好像一下子就上去了。

  萊納進房間查看了一番，空氣中還有某種甜蜜的氣息，應該是使用了同一種的香薰，對此她很熟悉。塞西看來睡得很香，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她大手一揮，讓毛茂同時給查爾斯治了，節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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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茂點頭，這自然沒問題。開店顧客多的時候，那可是一個接著一個按，體力早就鍛鍊了上來，手臂也不會輕易酸痛了。有時候她也感嘆，這工作簡直一舉兩得，把她鍛鍊成了一個魁梧的女子。

  幸好這間房子房間夠多，查爾斯躺在床上時，四隻蹄子緊張得有些不知道怎麼安放。

  「你別緊張，放鬆——放鬆——」毛茂點燃了一根短短的香放在旁邊，對查爾斯輕輕地說，試圖讓他放鬆下來。

  「這對我有點困難，我還是第一次躺在床上的時候身邊有陌生人……」查爾斯的肌肉記憶讓他覺得此時的情況有些危險，自己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似的，實在是太危險了。

  毛茂拍拍他崩得緊緊的肌肉，嘆息一聲，她知道查爾斯很想冷靜下來，但是明顯的是，查爾斯的意志控制不了他的身體……這比起塞西可嚴重多了。

  「來，跟著我深呼吸，吸氣，呼氣……」身體不放鬆，手下按著的就是超級大鋼板，很難按到實處。除此之外，查爾斯的頭部瀰漫著黑霧，看上去一副睡眠不夠的樣子，相比其迪爾的沉穩，查爾斯年齡大一些，卻看起來更加虛弱。

  查爾斯跟著毛茂的節奏深呼吸，確實覺得平靜不少。他躺在床上時，莫名其妙就把自己對於睡覺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毛茂，當他放鬆的時候，好像思維和話語一下子就流暢自然了起來，不受他控制地溜出了嘴巴。

  毛茂輕柔地按揉著查爾斯腦袋上的穴位，聽著他的言論不由得嘆氣：「這你可誤解睡眠了，如果沒有睡眠，我們很難得到充分的休息，身體也會越來越糟糕的。你覺得睡眠這麼可怕，不是睡覺本身的問題，而是你沒有安全感。」

  查爾斯閉上眼睛，思考著毛茂的話。在他進入療養院之前，是萊納隊伍里的黃金策略師，雖然他是草食動物系獸人，本身戰鬥力上限不那麼強，但卻擁有靈活的頭腦，堪稱隊伍里的智囊。可正因這樣，他才被更多人惦記，總有人想著把他搶過去……作案時間都在夜裡，這讓他培養了晚睡和隨時保持小心的做法。

  毛茂聽著他的喃喃，有些感同身受。她剛來到獸星的時候不也是如此嗎？因為懷揣著技藝而被達斯特他們給綁架過去，也是在晚上——這種無力的感覺，她現在也不願再回想了。

  「在那之後，你就一直晚上只淺睡一會兒？這樣身體怎麼扛得住？」毛茂也知道為什麼查爾斯會精神崩潰獸化了，這是身體自動防禦未知風險而形成條件反射了。

  「對，雖然塞西他們也會保護我，但不可能是24小時的，還是自己防範比較有效。」查爾斯回應道，他現在久違地覺得放鬆，意識不禁t縹緲了起來，「除此之外，我還去上了訓練課，戰鬥力提高了不少，算是更有自保能力了。」

  毛茂往手上塗上一點滑溜溜的精油，鹿的毛短短的，按起來更加方便。聽到查爾斯說訓練課，她的心裡也有些蠢蠢欲動，總不可能讓德科當她的24小時貼身保鏢吧？要是自己能有戰鬥力……這麼想著，她也問了出來。

  毛茂自己也清楚，她是個人類，戰鬥力和身體素質都跟不上這裡的獸人基因，更別說他們還有精神力的神奇天賦，自己比不過比不過。

  「當然可以給你介紹，他是我們這裡有名的教官，擅長體格和精神力的雙重拔高訓練。你看起來雖然有點瘦小，但精神力強大的話，也算是能互補了。」

  毛茂閉上了嘴巴，她該怎麼向他們解釋雖然她會按摩還能通過連通器進入別人的精神領域，可是她真的沒有精神力，也不能放大招，她是純種人類呢？

  等等，毛茂的手停下來了一瞬。她怎麼就沒想到這個事情呢？連通器她要是能夠使用的話，那麼能入侵普通獸人就可以解釋了……在發明的過程中，研究所的設定肯定出了問題，發明的並不是只能進入精神領域造成影響，而是進入大腦意識造成影響。

  但在研究所他們先入為主覺得毛茂精神力強大的觀點下，可能並沒有考慮這個問題。於是，在連通器流散後，研究所也並不關心，覺得影響不大。

  這一關鍵閃過毛茂的腦子後，她繼續按揉，看著查爾斯穩定的呼吸和閉上的眼睛，知道對方已經漸漸入睡了，才又樂觀地想：可之前她已經說服維奇自己到警察局去了，他不使用連通器的話，應該就不會再犯案子了吧？

  可是，維奇真的是持有連通器的獸人嗎？那天他來見她的時候，並沒有攜帶，甚至並沒有提起這一回事。

  毛茂後背有點發涼，她在查爾斯穩定後迅速洗手來到客廳，打電話給朱莉警官。

  「朱莉警官，我想問問維奇被審問得如何了？他交出連通器了嗎？」

  對話話筒里停滯了一秒，才回答：「毛老師，經過我們的審問，維奇確實參與了這一案件，但並沒有連通器。根據他的說法，他只是誤打誤撞被連通了精神領域而已。」

  不戴上連通器都能進入個別獸人的精神領域，這太可怕了。毛茂愣了數秒，這就好像是她戴上了藍牙耳機，連上的卻是連藍牙都沒有的陌生人一樣，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過，最近沒有再出案子了，可能兇手那邊謹慎了許多。」朱莉警官的話語裡透露著樂觀，「我們通過維奇找到了交易的場所，晚上就會去那裡偵查，把它們一網打盡……」

  毛茂聽著，卻覺得事情有些詭異的不正常，真的會像她們想像的那樣順利嗎？

  發現毛茂臉色不好，萊納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問是怎麼回事。得到回答後，她也皺起了眉毛，「我聽說過這個事情，沒想到會鬧這麼大。連他們都不能找到兇手，兇手還能改造高科技，應該不是某個具體的人，而是組織行為。」

  比起毛茂，萊納久經戰場，算的上是見多識廣的人物。現在獸星管理鬆散混亂，社會上冒出了多個灰色組織，像是小強一樣無法根除。或許，這正是某個反和平組織的陰謀。

  「如果他們真的能篡改整個社會的獸人的意識，那社會距離崩潰也就不遠了。」萊納分析道：「那個維奇是誰？這名字好耳熟。」

  「我查一查。」聽完毛茂對維奇的描述，萊納迅速想起了什麼，打開了自己的光腦，「這個維奇，不是什麼好獸人。他是艾尼莫馬戲團的主理人。毛茂，你知道艾尼莫馬戲團嗎？那是個變態的地方，殘缺而崎嶇的獸人變成展示的商品，供他們賺錢玩樂。」

  毛茂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這聽著就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個維奇，更是心理扭曲變態。他們行走在社會灰色地帶，常在暗處開這樣的展覽，賣票：。」萊納露出一個駕輕就熟的笑容，「正巧，你又和達斯特關係密切，怎能不好好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