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第 105 章

  第一百零五章

  雲彌沒有開口, 兩位家主對視一眼。

  祝粲笑道：「月落山莊也為妖王補了一份大禮。」

  與此同時，外間有人快步進來走到老妖王耳邊低語幾句，視線若有似無地往祝粲與蘇靜身上飄。

  只見老妖王眯了眯眼眸, 「沒看錯？」

  「人已經到殿外了，可要現在傳進來？」

  老妖王搖搖頭, 低聲同那人道了聲什麼，那人便快速跑出去很快又回來與老妖王確認, 這一番下來，老妖王的眼神顯得沉重了很多，元淮也暗中打量雲彌似乎已經猜到些許。

  室內氣氛詭異，祝粲再度笑道：「看來，月落山莊的大禮已經到了，不知妖王可還滿意？」

  老妖王沒有直接回答, 只是看向孟珏：「你們來此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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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珏長話短說, 只挑著與妖族有關的重點講, 再加上兩大仙門的態度，「此事由月落山莊與羽族牽頭，一切計劃羽族與月落山莊會安排妥當，羽族也屬妖族, 所以妖族的一切我會親自負責，在各大仙門之外專門定製一套適合妖族又能融合於世間的方法。」

  老妖王視線在雲彌與孟珏身上來回，隨後笑了起來。

  「你們是說，要將你們兩大隱世古族的所有除魔技法與心法教給整個修仙界, 以控制惡念的生長，從而控制魔族力量的壯大, 這其中還包含了我妖族與沒什麼屁用的弱小人族？」

  孟珏：「是，此計若成, 或可破百年後逐淵之困。」

  老妖王低沉的笑聲越發大聲，「你說，凌虛與封墨這兩個老兒也同意你們胡來？」

  他向著雲彌，直接點破雲彌的身份：「小雲莊主，你莫不是以為送回一個我兒便可以此拿捏我妖族，以為我就一定會同意了？荒唐！」

  他臉色驟變，如夏日陰雲忽然聚集。

  「那是你們人族的把戲，妖族向來自由，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我絕不會同意這等壓抑妖族天性的事，用虛假的笑臉掩飾矛盾，以為這般就能惡念生長？哈哈，該惡之人生來便是惡，在這妖族我要他們從善——小雲莊主，你們這是要我逼所有妖族死啊。」

  他皮笑肉不笑，說出的話帽子一頂接著一頂扣下來。

  元淮面不改色，反倒暗自笑了。

  雲彌幾人也終於明白，昨夜的元淮不是喝多了說胡話，也不是糊弄他們玩，他說直接進去把醉酒的老妖王提起來讓他簽字畫押這荒唐的提議原來是在認真的。

  雲彌看眼老妖王，羽族與妖族有往來，他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並不奇怪，只是眼下他態度堅決，這件事已經與孟珏說好交給羽族來辦，她做那件事不過是順水推個舟。

  可現在老妖王句句點她，擺明了是有什麼別的意圖，這意圖還在她身上。

  孟珏勾唇，上前半步與雲彌解圍：「如今天下太平，人妖之間也和平多年，有的不過是妖族內部的一些矛盾，這些小事甚至不需要妖王出手便能解決，羽族也屬妖族，妖族與羽族皆是自古時傳承至今，羽族能做到之事妖族自然也能做到，妖族總不會不比羽族。」

  這話說得太明白直接，老妖王噢一聲笑了。

  「激將法？孟珏，你膽子不小。」

  「今日我便將話放這，妖族不參與你們的這個計劃，你們又能耐妖族何？」

  場面一度陷入僵局，元淮沉默至今沒有插嘴半句這個計劃，他要說的昨晚已經說過了，只是這群人不懂他的苦心還不信他，他能怎麼辦？

  靈犀從元淮身後站出來，看著高位上自己爹曾經的爹，乾脆道：「你說得不對。」

  元淮一個踉蹌趕緊便要捂嘴，「小崽子，這話是你能說的嗎？」他壓低聲音咬牙切齒，「你娘讓我看著你我就知道你沒憋好屁。」

  靈犀順勢一把推開元淮，對上那面色沒什麼變化的妖王，她左右手交疊微翻，行了個妖族的禮：「驚濤府靈犀見過妖王，我覺得您方才說的不對，妖族從始至終所做之事也不過是為生存，從前與人族對立不也是為了爭取更多生存之地？如今生存於我們根本不成問題，您不想讓妖族丟失我們本身所有的野性，可野性不等於惡，妖族也並非魔族，否則若按您所說，難道現在所有妖族對您的尊敬與臣服都是假的嗎？」

  「靈犀。」元淮將靈犀往身後拉，臉色嚴肅幾分，向妖王行禮：「小……」

  「讓開，讓她說。」

  話還沒開口便被老妖王打斷了。

  元淮：「靈犀還小，不懂妖族之事……」

  「我說讓開，元淮，你聽不懂話嗎？」老妖王臉色微冷，比方才聽靈犀說話還要冷幾分。

  靈犀與元淮遞個眼神，隨後又站到前方，她環視一圈，「大家都是在為百年之後的逐淵之困做準備，妖族偏要選擇獨立於眾人之外，那百年後逐淵之魔破封印而出，滿是惡念的妖族在他們眼中就是一群可口的美味，妖王可有把握勝過逐淵之魔？」

  「你的意思是我很弱，你看不起所以你要請外援？」老妖王故意曲解。

  靈犀咬唇：「反正我不行，但我知道一粒沙子埋不掉的水一擔沙子能掩住，一擔沙子掩不住的，就百擔千擔萬擔，只要夠團結，就是天河決堤也能給它堵住！我認為，所有人團結起來的力量一定比單打獨鬥要厲害。」

  老妖王盯著靈犀，盯得她心裡發毛，可她既然t站了出來就不會認慫，大著膽子與老妖王對視，甚至不自覺挺直了腰杆。

  她背對眾人，沒注意到身後元淮眼中的笑意。

  老妖王忽地笑出聲，「這就是你在天劍宗學到的？」

  靈犀挺起胸膛：「是，我們天劍宗向來互幫互助，從不會有說這是你的事與我無關這樣的話，修仙界是大家的修仙界，天下是大家的天下，覆巢之下無完卵，妖族也得是能生存下來才能談保持野性的事，要是都死了不就什麼都沒了？與魔族比起來，妖族與人族就是一家人，有矛盾先把外面的魔族打跑了，咱們再關起門來說自家人矛盾的事，靈犀年歲小，見識與經歷都不比妖王，但您要顧慮的很多被迷霧環繞，我這種年輕人反倒沒那麼多心思能看明白，所以我希望妖王能再重新考慮一下這件事。」

  她說完妖王沒反應，便又補充一句：「我說完了。」然後往後大退一步，退到元淮身後半步，緊緊挨著他。

  元淮垂下的右手在衣袖的遮擋下拉住了女兒的手，握緊她手心給她安全感。

  「靈犀看事不全面也不懂規矩，不明白妖王的苦衷，還請妖王看在她年歲小又並非妖族的份上從輕處罰。」元淮垂首，說話聲音正經了不少。

  老妖王卻突然長笑，「是我老了，既然我老了就更不能摻和你們年輕人的事了！元淮，我乏了。」

  他說罷便起身徑直從側面離開大殿。

  靈犀：「誒！」

  元淮立馬將她拉住。

  待妖王完全離開走遠後元淮爆發了，臉色大變指著靈犀的鼻子就想破口大罵，「你……」對上靈犀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眸他卻頓住了。

  銀冬、玉卿、雲彌、蘇音幾乎閃現過去紛紛，伸出手臂擋在靈犀面前。

  元淮看著面前幾人，一個眼神過來，幾人紛紛推開半步。

  靈犀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背到身後抓著自己的辮子隨意搓著，「我又沒說錯，難道爹你也想置身事外嗎？你要打就打吧，你打我我也不會改口說我錯了，等我回去就跟娘說，讓娘來評評理，我不信娘也是這等膽小之人！」

  元淮氣笑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掉腦袋？」

  「要是我掉腦袋能讓他改變主意，那我掉就掉了！」靈犀氣道。

  元淮笑容僵住，人都愣住了。

  蘇音上前將靈犀攬在懷中，雲彌也開口道：「淮先生，事情已經發生也不必再責怪靈犀，這件事情確實超出了我們的預料，是我們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今日有勞淮先生解圍，多謝！」

  元淮袖子一甩，背過身去，「我沒幫你們說話，這聲多謝我擔不起。」

  孟珏走過來，「那就當我們提前說了這聲謝，多謝淮先生點撥。」

  元淮沒吱聲。

  靈犀紅了眼，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滾，她一把擦掉眼淚，「別問他了，他不肯幫忙就算了，我們回去自己也能想辦法。」

  她聲音裡帶著些許哭腔，元淮身形明顯僵硬不少，他轉過身來，看著靈犀紅紅的眼睛委屈模樣，他走上前將靈犀從蘇音懷中接過，不顧她的執拗攬著她肩膀輕拍，隨後看向雲彌與孟珏。

  「你們尋來那人是誰？」

  孟珏也看向雲彌。

  雲彌解釋：「自在歸一宗聽封宗主說靈犀身份，說您曾是妖王之子，我怕這其中生變，便讓兩位家主提前去查了，當年之事查了個七七八八，唯一慶幸的是這人就在月落山莊，交由孟師兄幫忙處理後便匆匆接了過來。」

  靈犀聲音古怪看向元淮：「什麼當年之事？」

  元淮拍拍她肩膀，先向雲彌幾人道：「你們能找到這人，就算有機會，接下來的關鍵在你們兩個身上，妖王掌管整個妖族，他要做的事必須服眾，否則那他便是對不起這麼多信任他的妖族，他不能拿要妖族的未來去賭。」

  他話說到這便停下來，隨後垂眼看向靈犀，臉上換上笑意。

  他攬著靈犀往外走，「是爹剛才不對，對不起小寶，剛凶了你，你能原諒爹回去不跟你娘提這件事嗎？」

  「那就看你表現了。」

  「靈犀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只會鬧哄哄闖禍的小鬼頭了。」元淮笑呵呵地與靈犀走遠了。

  孟珏與雲彌收回視線對視。

  所以，要如何說動老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