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第 104 章

  第一百零四章

  來人一襲祥雲暗紋紫色長袍, 神色威嚴，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睛顯得他更為嚴肅。

  「爹。」

  靈犀雙手捂著鼻子慢騰騰地走回來，「你知道的, 我是幹大事的人，最近也是忙著幹大事這不就忙忘了嗎？反正……」後面的話她支支吾吾說不出口, 從前不知道自己身份便罷了，還一直以為年年進宮都是因為自家負責給王宮送菜, 如今知道了她反倒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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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正要說話，一女子飛身落在他身側，眉眼含笑：「靈犀回來了。」

  「娘！」靈犀鬆開手抱上去，在她懷中撒嬌只差沒打滾了。

  再看那男人臉上哪裡還有半點威嚴，儘是溫柔：「你怎麼出來了？」

  「我讓你來接靈犀，把備好的禮給她讓她帶進去, 你卻遲遲接不回來人, 我只好親自來接了。」柳燕遲騰出一隻手推開他, 捧著靈犀的臉滿眼心疼，「元淮，靈犀不原諒你你今晚就別回家了。」

  她摟著靈犀，「走, 小寶，娘給你留了大餐。」

  兩人全然忘了後面還有一堆人，留下元淮與一眾人面面相覷。

  孟珏領頭行禮：「元……」

  「稱我淮先生即可，幾位要用飯嗎？」

  他直接打斷, 轉身在前面領路，語氣急躁, 較方才顯得有些不耐煩，「我夫人讓我轉告你們, 若是不用飯便先歇著，昨日老妖王壽辰興致高飲了許多酒已早早睡下，有什麼事都只能等老妖王休息好了再談，但我認為，若幾位要硬闖他也不敢拿你們怎麼樣。」

  話到最後，所有人俱是一愣。

  雖說不會拿他們怎樣，但接下來要談的事豈不就直接黃掉了？

  「前輩，是我們來晚了……」

  雲彌剛冒出半句話，立馬也被打斷，「這些話不用說，我不愛聽。」他說著回頭看眼雲彌，「我知道你。」

  看蘇音：「我也知道你。」

  看孟珏：「你我也認識。」

  最後總結：「正因你們與靈犀認識，我真誠建議你們現在闖進去，將老妖王從床上提起來問話，趁著醉酒騙他與你們立下約定，這事就成了。」

  他語氣平靜，內容卻荒唐。

  眾人沉默盯著他身後，他卻挑挑眉：「覺得自己完不成，需要我幫你們嗎？」

  眾人繼續沉默。

  他似有所感，眉頭壓平，輕咳兩聲，「幾位既然都說不用飯，那我便讓人帶幾位下去歇息，來人。」

  他作勢轉身，對上一張冷漠的臉。

  「你死了。」

  元淮說話的嘴都還沒張開，就被冷冷地下了斬立決的牌子，慌忙要解釋，柳燕遲卻換上笑臉對準幾人，「靈犀在裡面，你們先進去，菜涼了我去讓人給你們重新上。」

  元淮追著她離開。

  眾人收回視線卻見靈犀嘴裡塞滿了東西出來，「進去啊，吃點咱們早些歇息，明日還要見老妖王呢。」

  雲彌：「……你從前在宮宴上這樣吃從未覺得有何不妥嗎？」這樣都沒發現自己家裡身份不一樣，不敢想她當年得有多單純。

  靈犀嘟囔著：「我家負責給六幻宮送菜，從小到大爹娘都說這是老妖王給我們的恩賜。」

  幾人哪還有什麼心思吃飯，兩位家主直接讓人領著下去歇息，孟珏與雲彌打過招呼也帶著玉卿先走了，唯有雲彌與蘇音坐在宴廳中看靈犀像條魚兒一樣穿梭在美食海洋里，嘴塞得鼓囊囊的也不肯停下手。

  宮裡的侍女都在宴廳之外等候，柳燕遲與元淮回來得晚。

  兩人進來時元淮正喪著一張臉，柳燕遲臉上堆滿愛意的笑，滿目溫柔站定在進門的位置看著靈犀滿足的樣子。

  看她速度慢下來，她才提步走近，溫聲道：「幾位都用好了嗎？」

  靈犀擺擺手，坐在兩人中間，左右手各攬一個，「她們都守規矩，怕被孟師兄責罰，我現在在西關有娘做後盾，我爹還曾是妖王之子，我們驚濤府更是厲害，區區一個孟師兄，我不怕。」

  兩人雙雙假笑。

  元淮大步上前，「誰告訴你這些的？」

  靈犀喝了點酒，臉上兩坨紅紅的，眯著眼沖元淮呲牙：「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不是嫌棄我是女兒？娘——」她張大嘴就開始嚎。

  柳燕遲一把將元淮拉到一邊，又直接捂住靈犀的嘴，眉眼彎彎：「驚濤府自然是厲害的，不厲害咱們怎麼在這妖族之地立足？至於你爹，那已經是從前了，也沒有再提起的必要，小寶還想知道什麼？娘都告訴你。」

  靈犀笑嘻嘻地搖頭，下一瞬，她仰著臉皺鼻：「我頭好暈。」

  柳燕遲點點她鼻頭，「饞鬼，房間娘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妖王已經提前下令讓你們今夜住在六幻宮，明日一早便接見你們。」

  她遞個眼神給元淮，元淮便認命上前蹲在靈犀身前，靈犀醉了酒沒反應，蘇音幫著將人扶到背上。

  靈犀在元淮背上嫌棄：「娘香香的，娘好，爹臭臭的，脾氣臭說話也臭。」

  「你！」

  「嗯？」

  柳燕遲斜眼，元淮硬生生將話憋回去，三人走在前面一家三口溫馨自然，連清冷月光都化作輕紗為這一家人披上。

  雲彌在宴廳中坐到看他們消失在視線範圍內，蘇音喚她好幾聲她才恍然回神。

  「我們也走吧？」

  路上雲彌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蘇音低聲問：「在想什麼？擔心明日的事情嗎？」

  雲彌搖頭。

  沉默片刻後，她輕聲開口：「怎從未聽你提起過你爹娘？」

  蘇音笑了笑：「除魔路上走了，一起走的，後來是蘇家主將我養大，不過在月落山莊大家都是一起長大，對家不家的倒沒分得那麼清楚。」

  雲彌又安靜下來，又過會兒她才道：「我跟著婆婆長大的，只是後來她生病了。」

  蘇音拍拍雲彌肩膀，「節哀。」

  「……她還沒死。」

  尷尬過後，蘇音開始動腦筋：「她在何處？可需要我們去接她到月落山莊休養？月落山莊有專修醫藥的t，這麼久也沒聽你提起過，當初大家都只注意到有了新莊主，卻也忘了問你家中情況，要不我走一趟吧？」

  她頓住腳，似乎只要雲彌點頭她能不休息立馬就出發。

  雲彌輕笑：「不用了，這件事我自己會去做，你也早些歇息吧。」

  「也好。」

  兩人住在相鄰的房間，靈犀被柳燕遲與元淮帶走了，或許帶回了驚濤府，也或許就在這宮中，只是不與她們住在一起。

  雲彌將窗戶打開，月光透過窗灑落在室內地上，照亮她的下半身。

  明月西垂，已經是下半夜了。

  可她沒有睡意，安安靜靜一半黑暗一半月光的站在床前，站到天漸漸明亮，明月的形狀逐漸融入天空，只剩模糊輪廓。踏月試圖看看她的心思，可雲彌關閉了心意相通她什麼都聽不到也看不到，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她已經習慣了，便只跟在她身旁靜靜陪著。

  天將明時雲彌終於躺到床上。

  好半會兒後她突然如說夢話般道了一句：「踏月，我好想成仙。」

  可踏月能感知到她沒有入睡，她說：「好。」

  六幻宮裡的人大清早就開始忙碌，除了靈犀眾人都早早醒來，在雲彌這邊集合時靈犀依舊沒到，只是驚濤府派了人來傳話說她會隨元淮一起直接到老妖王那去。

  幾人坐在一起等著妖王的傳喚。

  雲彌撐著臉：「師兄，你們羽族也屬於妖族，我記得從前他們還讓靈犀選過你來著，應當是看好你的，今日一切便交給你可好？」

  孟珏：「好。」

  眾人心裡都清楚，妖族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

  可等幾人站在老妖王面前時才明白這西關妖族王城之行沒有那麼簡單。

  如驚濤府那邊的消息，與靈犀的會面是在老妖王的書房裡，老妖王撐著腦袋坐在上方，下面靈犀與元淮站在一處，幾人進去時靈犀明顯鬆了一口氣，然後暗中挪挪挪挪到了蘇音身旁。

  「羽族、天劍宗、月落山莊，還有我們妖族的驚濤府……」老妖王眼神疲態明顯卻犀利無比，只是對視便已讓人覺得如刀鋒利，聲音洪亮有力，「你們昨日聚到一起遞了帖子說要來，本王還以為你們要來給我祝壽，壽宴結束也沒等到啊，那你們今日來是為了何事啊？」

  孟珏：「羽族與月落山莊避世已久，天劍宗屬於修仙界不管妖族之事，不知昨日是妖王壽辰冒昧遞貼，今日我們便補上大禮為妖王祝壽。」

  老妖王伸著脖子裝模作樣瞧瞧：「禮呢？沒瞧見呢？」

  孟珏溫聲道：「羽族曾創立音宗，後羽族避世音宗覆滅，但音宗所在至今無人踏足，羽族與妖族本屬同根，如今便以音宗所在為禮贈與妖族。」

  雲彌與玉卿眼神對上，玉卿眼中明顯有些不滿但看起來應該已經被說服了，孟珏昨夜便已經想好了對策。

  「稟妖王，天劍宗的禮前日便已經到了，禮冊上都有記。」元淮開口，解了天劍宗的問題。

  妖王沒有著急回答孟珏和元淮，而是直接將視線落在雲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