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第 76 章

  

  第七十六章

  正哼哧哼哧往上爬的雲彌聽見孟珏點了自己, 她回過頭看一眼孟珏，正撞上他溫和的眼神。

  師兄是好師兄，但……只有宴月能聽見她的聲音。

  她擡頭又看眼宴月, 恰見宴月收回看她的眼神，一縷清風無端起, 將好不容易爬到膝蓋的雲彌又吹翻出去。

  聽他沒有感情的冷聲道：「拿走。」

  雲彌沒有被吹到地上，一股溫和的靈力將她小心托住。

  她落入了孟珏的手中。

  雲彌冷笑, 「宴月，你別後悔。」

  聞聲看來的宴月也只是瞄她一眼便消失在原地。

  雲彌：「……怎麼不一道靈力將我打散死了算了？」

  孟珏正眉眼溫柔盯著這極小極小的魔氣，他看不清楚她的動作，只是覺得這一縷魔氣有些熟悉。

  雲彌嘆氣，「師兄，你又聽不見我說話, 何必帶著我？」

  「你喚我師兄？你是哪位師弟師妹身上的惡念？」

  雲彌正低著腦袋, 卻聽那聲音在耳邊傳來, 震驚回首，只見孟珏擡高了手，近到臉前，雲彌不可置信再喚一聲：「孟師t兄？」

  「嗯, 我可以聽見你的聲音，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若老實交代我便放你一馬，若撒謊……」他嘴角弧度加大, 眼眸中似有瀲灩水光，「你的魔神們可以將你吞噬, 我也可以將你打散。」

  雲彌乖乖坐著沒動，以表示自己害怕、不敢動、聽話, 免得蹦一蹦讓他覺得自己不配合。

  「你是誰身上的惡念？」

  雲彌：「師兄，我是雲七！」

  孟珏蹙眉，沒聽見似地微微偏頭，「誰？」

  「雲七！」

  孟珏眯了眯眼眸，「第一個問題便答不上來嗎？」他語氣沒變，溫和依舊，雲彌卻聽出了危險的味道！

  她連忙在他掌心蹦起來！

  「師兄！我說！我說！」孟珏是羽族，與月落山莊的弟子一般與魔族對抗，他的手段雲彌沒有嘗過，但她不想嘗。

  但幾次嘗試說自己的名字後，孟珏都聽不見似的，雲彌簡直要氣笑了。

  她的真假名字都成了敏感詞了，說出來自動被屏蔽。

  腦子一轉，她脫口而出：「踏月劍！踏月劍的劍主！」

  孟珏嘴角笑意仿佛凝固住。

  雲彌繼續蹦躂：「師兄，我是雲上有七隻小鳥飛來飛去！」

  不就是敏感詞？她有的是辦法！

  面前那人的臉忽然變遠了，他將手伸遠，但依舊托著雲彌，「雲七師妹？」

  雲彌蹦躂得比方才更厲害，「厲害厲害！師兄厲害！」

  她的肯定讓孟珏不由笑了起來，「原來，雲七師妹這般心性的人心中也有惡念，可是……你的惡念似乎非常微小，既然壓製得這般好，怎還會跑出來呢？」

  雲彌不明白，所以她現在變成魔氣的樣子並不是又穿越到了別人身上而是作為她自己的惡念從自己身上跑了出來？

  雲彌心下一緊。

  「師兄，別讀我的惡念。」

  孟珏頜首，「我並非魔神，沒有這等神通，你也無需擔心，世間心有惡念之人數之不盡，你我這等修仙者更難逃此劫，只是這一劫難只會在晉升大乘之際才會到來，師妹這是……」

  「意外吧，我一個金丹還倒退三重修為，怎麼可能就大乘境界呢？」

  雲彌自知不能完全用這個世界的常規規則來看待她的晉升之路，但金丹直飛大乘這種事，她不敢想。

  「師兄，這等事後面再說不遲，現在可有法子將我送回去？我的神識也隨著惡念跑出來了，我還在秘境中閉關休養呢。」

  孟珏沉思片刻。

  「宴月或許有辦法。」

  雲彌呵一聲，「他若知曉我是惡念，免不了會被讀取，煩請師兄替我保密，其他的我再想辦法。」

  孟珏與雲彌達成共識，他保住雲彌的安全，保證她不會被其他魔族吞噬，也保證她不會因為太過弱小，被不知情的修士們無意之間清除。

  雲彌也留在他身邊，正巧為看看最近這北焦都發生了些什麼。

  說起給方重關傳信的事情，雲彌一再表示自己沒有做過。

  「好，這件事我會去查，但現在，你可已經解決好了一切，要方重關開始行動了？」

  孟珏為雲彌起了個極小的結界，讓雲彌能跟隨在他身邊。

  雲彌在那如泡泡一般還會自己跟著飛的結界中愜意躺下來。

  「其他宗門還沒談下來，宴月不肯交出道衍宗主的屍體，那我們先從天劍宗開始如何？由天劍宗來帶頭。」

  這個想法剛說出來，便被孟珏否決了。

  「宗主與幾位長老雖同意這件事，但建立在與另外兩大仙門一同行動的基礎上，在這等時刻，天劍宗不可能去做那一個異類。」

  孟珏帶著雲彌往外面弟子們聚集的地方去，韓池正在重新交待注意事項。

  雲彌打個哈欠，「師兄好似在宗主那裡有特權，勞煩師兄向宗主帶話，就說，這種積攢功德的事情，或許可以逐一抵消天道對他的懲罰。」

  踏月劍也一再同她說過。

  缺德的事情讓宴月去做，因為他不成仙，那種積攢功德的事她則需要親力親為。

  但云彌並不確信是否有用，只能說盡力一試。

  孟珏道了聲好。

  兩人走近了，雲彌才見方才消失在營帳內的宴月此刻正隨意地坐在隊伍前方，見了孟珏來也只是淡淡看一眼，視線正好從她身上滑過。

  沒有停留又轉開。

  虧得還是一代魔神，連她這一縷魔氣來自哪裡都沒判斷出來。

  雲彌嘆氣搖頭，要回到自己的身體還是要靠自己才行。

  「好，現在由大長老宣布，為期一日的除魔歷練現在開始。」韓池讓開幾步，將朝仙大長老請到隊伍前方的中央。

  在一片藍色中，宴月那一身淡青色顯得分外打眼。

  在所有天劍宗弟子的後面，還有一群魔族。

  下一瞬，雲彌同這群乖巧的魔族一起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強烈的威壓，這等威壓讓她這個小小小小小小魔氣承受不住，渾身不適，甚至想虔誠地匍匐行禮。

  向著宴月的方向。

  雲彌咬牙。

  狗東西。

  緊接著，她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全力配合，下手注意輕重，惡念不可吞噬，傷人者死。」

  雲彌聽見隊伍後方傳來整齊又洪亮的：「是。」

  聲音大到幾乎貫穿耳朵。

  可孟珏與其他弟子都在聽大長老講話，似乎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

  雲彌看向宴月，卻見他正垂著眼，嘴唇動也沒動，後方魔族們也是一樣。

  這是只有魔族才能聽見的聲音，是宴月對魔族內部下的命令。

  雲彌向孟珏輕聲詢問：「這場除魔歷練，你們與宴月合作？他將手下魔族拿給你們做試煉？」

  孟珏點了點頭。

  「我本以為是你請他這麼做的，但聽你這麼說……原來是他主動找到了宗主，談了這一樁合作。」

  雲彌不解。

  他又不吸惡念，也不漲功力，這場除魔歷練中必然少不了魔族受傷，他又不許魔族殺人也不許手下魔族搶惡念吃，那他為了什麼？

  雲彌想不明白，只是下意識一直盯著宴月。

  片刻後，她便見那人擡眼，眼底儘是淡漠。

  「滾。」

  雲彌：「？」

  在吼她嗎？

  她還沒反應過來，比方才更強的鋪天蓋地的威壓向她襲來，天塌了又沒有高個子頂著，雲彌只覺得自己要被碎了。

  「師兄，救……救我，他想殺了我。」

  這濃濃的殺意，讓雲彌不由得後背發涼，開口聲音都是斷斷續續，顫抖著，好似她已經被打壓在地上不得反抗，生受著巨大的疼痛。

  孟珏擡手，將結界攏進袖子裡，隔絕了一部分威壓，但魔族對魔族的威壓無法被完全隔出，雲彌依舊疼痛難忍，只是較方才安全了些。

  她牙齒打架：「有……有病，不就……不就多看了兩眼嗎？真當誰覬覦他的美色？」

  宴月自然也聽見了她的聲音，他的發作被孟珏攔下來。

  「勞煩，這一縷魔氣我還有用，或許正好可以完成雲七師妹交待我的事情。」

  孟珏收斂笑意，語氣中添了幾分嚴肅。

  宴月透過他的衣袖，似乎依舊能看見雲彌。

  雲彌疼得不自覺顫抖。

  「你等著，哪天我拿劍砍你的時候絕不留手。」便是這時候，她依舊放著狠話。

  籠蓋著她的強烈威壓退去，雲彌癱坐在結界中大口喘著氣。

  朝仙大長老已經說完了話，雲彌趕忙讓孟珏跟上靈犀那一隊，她要同靈犀一個隊伍。

  孟珏為難地笑了。

  「師妹，你方才還叫我去找宗主談事情，此刻又要我去跟著靈犀師妹，兩件事孰輕孰重？」

  雲彌默了。

  「找宗主吧，謝謝師兄，給你添麻煩了，抱歉。」

  孟珏笑了聲，「好。」

  他將雲彌放出來跟隨身側，喚來一隻鳥，這鳥長得不是天劍宗仙鶴的樣子，藍色的羽毛倒像是他曾經用來傳話雲彌用的小藍鳥變大後的樣子。

  孟珏飛身上到鳥背上。

  雲彌卻慘被一股力量攔截。

  轉眼，她已經被宴月抓在指尖，隔著結界，像抓著一顆丸子。

  孟珏蹙眉：「這是何意？」

  宴月冷嗤：「你要研究可以，但不能帶出北焦，不能離開我周身百里。」

  「為何？」孟珏從鳥背上飛身下來，與宴月對峙，雲彌不敢暴露身份，瘋狂在結界中蹦躂示意孟珏救自己。

  卻聽宴月道：

  「逐淵的魔氣離開我周身百里便不受我控制，只是一絲一縷也會有你想不到的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