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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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翌日, 雲彌便稱上次的飯菜合口，叫人將上次那魔族叫來。

  可魔到跟前，整個魔戰戰兢兢眼皮都不敢擡, 雲彌直覺不是宴月，不一樣, 宴月絕不會出現這種驚恐害怕的眼神，他便是寧死也要上去拼上一拼。

  果不其然, 踏月劍晃悠一圈回來道了聲不是。

  雲彌便又讓所有魔族集合，確認全部到齊後踏月劍挨個檢查，她也在高台上細細觀察。

  可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他好像已經走了。

  雲彌還是不放心，托孟珏給陳辭與挽星分別詢問宴月的下落。

  陳辭道宴月在雲彌二人離開後便消失沒回去，而挽星此時卻不在天劍宗。

  見雲彌與踏月劍如此大動干戈，蘇靜三人上前詢問是尋找和人, 雲彌笑眯眯高聲道：「那日遇見個可愛的魔, 想再找找, 但沒找到，這兩日是不是消散了些？」

  祝粲頜首：「是消散了幾個，不過莊主若是喜歡可愛的，我們可以培養。」

  「冷酷的、熱情的都可以, 它們可塑性很強。」舒洵補充。

  雲彌笑著說了聲好。

  私下裡孟珏三人才問她是不是在找宴月。

  沒什麼好隱瞞的，雲彌順勢將不能帶著記憶離開月落山莊的事告知二人，孟珏看起來毫不意外，那副模樣好似他早便料到了。

  靈犀撓了撓頭, 擡眼問：「這個可以說原因嗎？不能的話就……算了算了，既然離開也要忘, 你還是別告訴我了，萬一沒清理乾淨日後被人搜魂搜出來怎麼辦？我常年和妖族打交道, 總有些不那麼友好的。」

  她擺手又搖頭，連連道她同意，也不必告知原因。

  少頃，她忽地揚起臉：「前兩日吃飯……」

  蘇音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靈犀哇一聲，「他居然追到這來了，那豈不是完蛋了？他是魔族。」

  幾雙眼睛看向雲彌，踏月劍也立在雲彌面前。

  「她是莊主，莊主不著急我等外人著什麼急？」孟珏笑著起身，「儘快處理好，你的功績點還差很多。」

  蘇音見狀也與靈犀一同離開。

  等到夜半萬籟俱寂時，天上的雲罕見地將月亮隱去一般。

  雲彌叮囑踏月不要讀她的心。

  上次嘗到那熟悉味道時，她便存了檔，那時她怕宴月亂來，如今倒正好用上。

  她先給現在存個檔，再點擊讀檔。

  睜眼時，面前兩個人期待地等著她品嘗後的評價，門口還有一個守著，這熟悉的畫面啊。

  雲彌直接起身，「做得不錯，我要見見這個魔。」

  她大步走向廚房，可四個人的腳步聲太明顯，宴月耳力極好，聽見會跑。

  「我問問他的秘訣，你們不必跟來。」

  三個修煉多年的人精根本不信，但奈何雲彌搬出自己莊主的名頭，三人對視一眼，還是停在外面。

  雲彌獨自走進廚房。

  可廚房裡只剩下一個茫然無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那裡的魔族。

  雲彌直接再次讀檔。

  更加乾脆果決地進入廚房，還是給他逃了。

  看著那不知所措的魔，雲彌冷笑一聲，還能讓他逃了不成？他怕是忘了她知道他不受讀檔影響。

  讀檔回【妖族王城】。

  眼前的人當即想逃，雲彌直接抓住他的手。

  蹙緊了眉頭，「去哪兒了？」

  宴月視線冷冷瞥來，「與你無關。」

  雲彌眉頭擰得更緊，眼神中帶著關心與責怪：「為什麼要跟過來？山莊裡個個都是除魔高手，你隨時可能會被發現不知道嗎？」

  她語氣中多了幾分責怪。

  演得有幾分像，雲彌覺得自己都要信了。

  宴月卻冷冷道：「你不過是擔心我不是你們自己人，會泄露你們的消息。」

  雲彌默了。

  原來他在……

  「我正是知道，所以才擔心他們發現你對你下手。」雲彌竭力補救。

  可眼前這人這次似乎油鹽不進：「擔心他t們動不了我，所以你自己來動手。」

  她解釋一句，他拆穿一句。

  雲彌忍不住想笑，她真的笑了出來，卻像是自嘲的笑，垂著眼睫輕聲道：「原來我還是高估了魔神大人一句喜歡的分量。」

  她這話一出口，宴月當即反抓住她的手，幾乎咬牙切齒：「你不是高估，你是太清楚了。」

  她全然不掩飾她的利用與偽裝。

  可她明明知道……也正因為她知道。

  兩人談得忘我，全然忘了現在是什麼時候。

  靈犀幾人已經進城。

  常清默默在旁邊聽著他們說與當下完全無關的話，直到城門將關，他才合手問什麼時候進城。

  他要跟著宴月。

  宴月乜他一眼，繼續道：「來殺我的？」

  雲彌懶得裝了，「是，給不給？」

  「不給。」宴月冷漠拒絕。

  雲彌喚出踏月，踏月低低道了聲：「真殺啊？怎麼突然又要殺他了？不趕著進城嗎？」

  宴月仍舊被雲彌抓著手腕，也不掙扎，只淡淡道：「你抓不住我，也殺不了我，若一定要在此糾纏，他們三個會死在裡面。」

  即便這是她控制的時間節點，但他說得沒錯。

  雲彌鬆手，轉身立馬重新讀檔【常清來劍鳴山後】。

  看著驟然轉換的場景，宴月眼神變得晦暗。

  這是天劍宗，絕對安全的地方，唯一不安全的就是他此刻還打不過雲彌……

  雲彌擡了擡下巴，「交待遺言吧。」

  在挽星等人的注視下，宴月垂下手，低聲道：「你為何……從不信我？」周身氣息都變得低沉。

  她明知道，可她從不信他，她只信她眼中絕對正確不會出任何意外的路。

  雲彌一手握劍，另一手用靈力在劍上畫著符號。

  宴月雙目沉沉地看著她。

  隨後，在雲彌完全清醒的情況下，她一個眨眼，自己便回到了月落山莊的房間裡。

  怎麼會？

  這遊戲又出意外了？

  雲彌心慌地調出讀檔頁面，手止不住顫抖點下讀檔。

  重新回去卻依舊是一雙冷冰冰的眼眸，下一瞬，她再度回到房間裡。

  雲彌越來越慌張，如此反覆數次，才不得不信這個遊戲又壞了。

  它又壞了，那她還有出去的可能嗎？

  一種漂浮海面無所依靠，她拼盡全力掙扎，卻被一道又一道巨浪拍打沉浮，窒息與崩潰將她包圍。

  再又一次讀檔後她還是被送回了。

  雲彌紅了眼。

  可她還是倔強地繼續讀檔，她死死咬住下唇，用力咬到下唇發白，幾乎要將下唇咬破。

  被送回，再讀檔，被送回，再讀檔，被送回，再讀檔……

  一切沒有任何變化，甚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快到她連呼吸都不敢。

  這個世界徹底壞掉了。

  她回不去了嗎？還能回去嗎？這次又要多久？下次會不會再出其他問題？

  雲彌倏然崩潰，她死死咬著牙關，眼神惶恐又倔強，眼淚卻斷了線珠子般大顆大顆往下掉，她握著劍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雲七？」

  「師妹？」

  這一次，她沒有再被送回，周圍的人見她突然哭起來都慌了神，挽星掏出手帕為她擦眼淚，蘇音在背後輕輕為她順氣。

  宴月臉色慘白，手足無措地看著她，他嘴唇動了動。

  隨後上前握住因為雲彌手抖而抖得不成樣子的劍，穩住它，抵在自己心口，另一隻手劃破魔種藏匿的位置，手上的血染紅劍，順著滴落。

  他張口聲音微啞：「殺吧。」

  雲彌卻鬆了手，她眼神空洞，了無生機一般。

  他將劍重新塞回她手中，血也染髒了雲彌的手，他親手帶著劍往自己心口刺入半分：「你殺吧，別哭了，對不起。」

  眾人大驚，挽星推開宴月，將雲彌交給蘇音幾人。

  「這是天劍宗，雲七是天劍宗弟子，你膽敢胡來！」她第一次生了氣，眼神冰冷地擋在雲彌身前，抽走了宴月握住抵在自己心口的劍。

  「蘇音，你們送雲彌進去，不必管外面。」

  周圍的聲音太嘈雜，宴月上前拉住雲彌。

  轉眼間，雲彌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腦子告訴她不一定，或許還有辦法，或許還能離開，身體卻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疲憊感席捲全身。

  她好累。

  她緩緩閉上眼，眼淚從眼角滑落。

  房間裡出現了輕微的腳步聲，血腥味混在呼吸中，帶著淡淡的野刺蘼香。

  腳步聲停在她床邊，影子覆在她臉上。

  片刻後，踏月劍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劍主！劍主！好重的魔氣！是他！還有老魔尊！老魔尊打進來了嗎？！」

  得不到回答，三息後，踏月劍直接破門而入。

  只見渾身是血的宴月站在床前，雲彌「虛弱」地躺在床上。

  「劍主？」

  「你做了什麼？」

  雲彌甫一睜眼，便見那豎著高馬尾的姑娘握著踏月劍直直指著宴月，拳頭握緊了。

  宴月對上雲彌的視線，他面無表情：「殺吧，在這殺你或許會安心些，不必顧及那些無關之人。」

  聽著他的話，雲彌腦袋裡嗡嗡的很亂。

  「踏月。」

  踏月聞聲回頭，滿臉驚喜：「劍主。」

  「你怎麼化形了？」她輕聲問，仿佛宴月不存在一般。

  踏月撇撇嘴，「馬上就噶，你晚點記得叫他們要材料養我，我先睡了。」

  話音剛落，她便消失在原地，踏月劍掉在床弦上。

  雲彌這才看向宴月，對上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神，聽他又道一聲對不起，雲彌上下打量他，情緒似乎緩和下來，卻又好似變了些什麼。

  她開口沒什麼情緒問：「去找老魔尊了？」

  「是。」

  「贏了嗎？」

  「還沒。」

  「他會追蹤到這嗎？」

  「不會，我借你院中魔族惡念來此，他察覺不到。」

  她從床上起身，拿起踏月劍，微微向上擡眼看他，」方才……都是你乾的？」

  宴月眼睫顫了顫，低聲嗯一聲。

  「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可以操控時間的？」

  宴月沉默了一瞬，才答：「你死後。」

  「好。」

  雲彌擡起踏月劍，宴月不掙扎，深深看一眼她後閉上雙眼，他眼角唇邊都染著鮮血，與老魔尊的爭鬥看起來並不太順利。

  但他在爭，他早晚會坐上那個位置。

  踏月劍懸在身前，雲彌左手劍指在前，右手在劍上畫符，低念口訣，將一道靈力透過踏月劍瞬間逼入宴月完全放鬆防備的靈府。

  這具身體在最後倒向了雲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