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第 33 章

  第三十三章

  天劍宗離東荒與南林交界處較近, 下山騎出十里地便是進了南林，四方之中為皇城。

  騎至半途，陳辭與唐意帶著方重關從官道往皇城去。

  雲彌幾人緊趕慢趕在天黑前趕到了天劍宗的一個據點。

  眾人紛紛下馬將要歇息, 孟珏卻仍舊站在門口，接收到他的視線, 雲彌直接回頭站到他身旁，「什麼任務？」

  一份密書出現在她手中。

  靈犀與蘇音見狀只是瞥了一眼, 交換過眼神便前後進了據點。

  

  孟珏道：「揍人。」

  雲彌在寫滿二十三個任務的密書上看來看去，也不曾看見揍人二字，唯一可能相連的便是「問候琵琶人張曉」。

  「去哪？」

  宴月拉住馬的韁繩，皺著眉頭。

  常清一言不發，眉目上永遠溫和，靜靜等在一旁。

  雲彌也皺眉：「我不知道你怎麼說動師姐同意你出來, 但你自可去做你的事, 我也有我的事要做。師兄, 走吧。」

  她說罷又回頭叮囑：「別泄露魔氣，別給挽星師姐添麻煩。」

  宴月定定看著她眼睛，見她等他回答等得蹙眉，才舒展眉眼, 頜首道聲好。

  雲彌原以為就在城中，誰料孟珏卻喚來了仙鶴。

  她低頭一瞧，才見密書上寫的是——皇城。

  半夜，雲彌與孟珏蹲在牆角, 整條街鋪子都關門了，唯有這家屋內還亮著燈, 裡面悉悉索索似有木頭摩擦的聲音。

  雲彌第一次幹這種任務，有種說不上的刺激。

  「師兄, 這種任務會觸犯宗規嗎？」

  孟珏回頭，死亡凝視：「你不記得宗規？」

  雲彌頭腦一下子清醒，「不是，師兄，我是想問一會兒揍臉還是揍哪裡？密書上寫是紅榜任務，怎麼會有長老下這種任務？」

  「四長老的小弟子瀟瀟被琵琶人張曉請去指導琵琶，說好了每日不超過兩個時辰，結束後需將名為萬象的琵琶送給她，實際卻是每日幾乎無休，同時指導多人琵琶，到頭來卻只拿到一把張曉自己仿的萬象琵琶玩件，瀟瀟師妹回去後哭了三天，四長老便發了這個任務。」

  孟珏垂眸，「他分明知曉，瀟瀟師妹是天劍宗的人。」

  雲彌聽得火冒三丈。

  「瀟瀟師姐當時為何不教訓回去？」

  「她方五歲，與你同一時間拜入天劍宗，是四長老特招的弟子，琵琶四長老親自出面要走了，但這口氣天劍宗要出。」

  原來是同輩，還是個五歲的小妹妹，雲彌聽得心疼不已。

  心下更加堅定自己一會兒下狠手的決心。

  次日一早，雲彌雙手指節通紅，尤其是第一二個指節，顯眼之外還痛。

  蘇音沒有多問，取了藥膏幫她敷一層，再纏上乾淨繃帶，叮囑道：「怎還用純力氣？你又不缺這點靈力。」

  靈犀撐著懶腰出來。

  「受傷了？孟師兄沒保護好你？」

  雲彌搖頭，「師兄是音修，我才是劍修，要保護也是我保護他才對。」

  話音剛落，便聽院牆後傳來一聲嗤笑。

  雲彌頭都不用擡就知道是誰，繼續道：「對象特殊，師兄明確說了不能用一絲靈力，否則容易被懷疑上。」

  靈犀撐著臉：「那師兄也是純揍？」

  雲彌想起昨夜黑暗中，那人剛開門，她直接一拳就上去了，孟珏則是不緊不慢進屋挑了把琵琶，掄起琵琶照著那人背後「邦」就是一下。

  「啊，要不說是師兄呢，只有你這種新人才會這麼老實用拳頭揍。」靈犀嘖嘖兩聲。

  隔壁院牆後傳來常清的聲音：「宴施主昨晚似乎很晚才回來？」

  「沒有。」

  緊接著又是孟珏的聲音：「應當沒做什麼不該做的事？」

  宴月這次停了好會兒，才道：「沒有。」

  不管別人信不信，雲彌一個字都不信。

  今日比昨日還涼爽些，孟珏道是今日必須感到傳回消息的據點，明日著手開始往上游調查。

  一行人便跑了一整日，又將馬寄存，換乘船隻，臨到深夜才趕至宿臨城的據點。

  一下船，靈犀便吐得昏天暗地。

  雲彌後半夜同孟珏出任務回來，見她房中還亮著光，才發現她渾身滾燙，手臂上更是長出了青色鱗片一般的東西。

  知曉她半妖身份的只有雲彌與蘇音。

  兩人一合計，蘇音暫時留下照顧她。

  孟珏敏銳察覺出了事，可雲彌不肯說真實情況，他也不能硬闖師妹房間。

  上晌，據點坐鎮的內門弟子從外趕回見了幾人。

  「孟師兄，竟真的是你來負責此事，那我便放心了。」來人看到孟珏的時候重重鬆了口氣，視線看向雲彌，「這位面生，是今年新招的師妹吧？」

  雲彌頜首：「雲七。」

  「你就是雲七？師妹近來可是修士榜熱度第一的人物，我是宿臨城據點負責人，吳唐。」

  吳唐將目前所有信息匯集到一起，分成兩份交給兩人。

  「我目前查到的是，那艘貨船剛進入南林行駛不過半個時辰，便消失了，有人最後一次看到它也差不多是在這個位置。」

  他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位，「在進入南林之前並無任何疑點，一開始懷疑是河賊做的，但哪家河賊膽這麼大，敢搶天劍宗的，而且人和貨都沒了。所以……」

  吳唐話說到最後猶猶豫豫不肯繼續說。

  雲彌催促。

  他卻看向孟珏：「孟師兄，我發誓，t我沒有任何的不友好內鬥的意思，只是就事論事……」

  孟珏淡淡替他補全：「你懷疑是天劍宗自己人搞的，才能這麼無聲無息。」

  吳唐點點頭。

  「因為每次有貨物西關那邊都會提前來信，我發現貨物沒到去查才發現這事。」

  雲彌思索：「是什麼貨物方便透露嗎？」

  說到這個，吳唐面上表現得更加不解：「就是一船菜罷了，不出意外的話會送到香如故。」

  ？

  「只是……一船菜？」

  雲彌愣了，呆呆地轉向孟珏。

  孟珏正色回答：「這船菜丟後，香如故要關閉兩個月才能續上。」

  雲彌嘴角抽了抽……關了才好，那難吃到可以說是浪費食物的做法，對這一船菜來講又何嘗不算是另一個層面上的塞翁失馬。

  與吳唐談話出來，孟珏當即決定今日便啟程去西關。

  「走水路？」

  「你若對自己的御劍術有信心，也可以御劍。」孟珏拉著雲彌袖子大步朝據點外走去，「在離開之前，有個小任務先做了。」

  還未走出據點，宴月便憑空出現在兩人身前。

  他視線落在孟珏拉著雲彌袖子那隻手上，隨後冷笑：「你另一個師妹要入魔了，你還只管這個師妹嗎？」

  他的話成功讓孟珏鬆手，快步轉身離去。

  雲彌緊隨其後，又想起宴月：「什麼意思？你怎麼知道？」

  宴月看著她眼睛：「她今晨生了很多惡念，與西關近來的某一股惡念有些相似，我還未去查看。」

  他手悄悄動了動，指著她衣袖道：「你袖子髒了。」

  上面莫名其妙沾了泥點子，可這是她今早才換的，還未出過這據點大門，哪來的泥點子？

  她來不及細想，只顧著去看靈犀。

  還未走近，便聽見熟悉的撥動琴弦的聲音。

  蘇音正以琴聲安撫著靈犀，可見她滿頭大汗的樣子，雲彌便知道作用不大。

  常清也候在門外，見了兩人來合手：「宴施主，貧僧已按你所說為她念清心訣，但……靈犀施主反應激烈，從一開始的疼痛到後面靈氣化刀無差別傷人，貧僧實在不敢再繼續。」

  孟珏從屋內出來，臉色嚴肅。

  「去天衍宗的據點請個藥修過來。」

  雲彌說去便要去，卻被宴月一把拉住胳膊。

  他道：「藥修治不了惡念，惡從心生，堆積成魔，若藥修能治得了魔，這世間也不會還遍地都是魔族。」

  這一點，雲彌也很清楚。

  可是——「你能幫方重關去惡念，那靈犀……」

  宴月頷首，微微勾起唇角，「所以我將你叫了回來。」

  雲彌的清心訣更溫和，聽之不痛，能在短時間內阻止靈犀生出更多惡念，宴月也可藉機一次清除她心底惡念。

  方才讓常清念也不過是先稍稍壓著點，避免局面發展到不可控制罷了。

  雲彌點頭道好。

  根本不遲疑，走進房間找個位置打坐，便開始念清心訣。

  她念時常清也不免心中暗自對比，他心中疑問在聽到雲彌親自念出這段清心訣後變得更重

  宴月也如他所說，很快將惡念全部吞噬。

  蘇音坐在床前照顧著靈犀，幫她隱藏身上的鱗片，即便是靠近來幫忙吞噬惡念的宴月也沒能看到靈犀身上冒出來的鱗片。

  靈犀片刻轉醒。

  「怎麼都……圍著我？」

  她一開口，門口的孟珏也跟著鬆了口氣。

  「你生了很多惡念，可還記得是為何會突然生出那般多惡念，讓你險些就入了魔。」蘇音將手帕遞給她擦汗。

  靈犀咬著嘴唇：「應當是西關……亂了。難怪他們當初堅持要將我送去天劍山，說什麼也不准我多留幾日。」

  房間裡，兩人聚精會神聽靈犀講述。

  宴月卻走上前，拍了拍雲彌的肩膀。

  待雲彌回頭時，他直接虛弱地栽倒在她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