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第 17 章

  第十七章

  朝陽照著白霧迷濛，長長的台階若隱若現直通上空，兩座風格不同的建築隱約立在空中，晨光朦朧，如遇仙境。

  左邊如亭，上書仙音閣，右邊似塔，頂尖矗立一柄巨劍，直指九天。

  主持本次開冢開閣的是大長老朝仙，另外幾位長老坐在他兩側，各個面色和善。

  宗主沒有現身，台上也沒有給留下空餘位置。

  

  台下人群擁擠，熱鬧非凡，雲彌四人擠在一處，聽著周圍人議論這青山冢與仙音閣。

  「韓池師姐當年一劍破閣，奪得會仙試魁首，拿的便是從青山冢中得來的鏡花水月劍。」

  「青山冢的劍有靈，它們若看不上便是進去再多次也只能無功而返。」

  「你說的這是少數，十年來也就出了那位一個人，但人家靠自己不也位列天劍宗弟子前茅？」

  「孟師兄那年得了仙音閣的一把古琴，出來三日破鏡，從此修為精進飛速。」

  「孟師兄不能在這談，他本身就是修行鬼才，便是沒得那把古琴，破鏡至多也不過一月之差。」

  四人聽得津津有味，靈犀靠著雲彌肩膀，一邊啃香香果一邊聽八卦，好不自在。

  「有這麼好吃嗎？」

  雲彌忍不住發問，她是真不愛香香果，可偏偏劍鳴山上只有香香果園，三日開花，五日結新果，十日成熟可吃，吃也吃不完。

  靈犀搖搖頭。

  蘇音輕笑：「上次見了孟師兄吃菜和果子，她便一直這般吃了，說是孟師兄修為這麼高還這麼吃，肯定是對修為有好處。」

  靈犀點點頭。

  見她這樣，方重關小心翼翼掏出五個靈石，「靈犀，可以賣幾個給我嗎？」

  靈犀眼神都直了，已經準備從靈戒取果子卻被蘇音按住，蘇音對方重關道：「劍鳴山山腳果園多的是，下值時順手摘便是，不用花錢。」

  又隨手送兩個果子給方重關。

  靈犀輕哼一聲，繼續聽八卦啃果子，像孟師兄學習總是沒錯的。

  當朝陽升到半空，陽光照出兩座建築透明如蟬翼時，五長老輕咳一聲，滿廣場的人漸漸安靜下來。

  隨著大長老指尖一彈，空中浮現一卷捲軸，緩緩展開，黑色大字列著十位弟子的名字，雲彌正在青山冢一邊其三位。

  「本年優秀新弟子共十名，趙祈安、聞蟬、雲七、王淼、蔚為，可入青山冢；陸淵、儲嵐、起藍、程連翹、任然，可入仙音閣。」

  他念到的人按順序走出人群，站到寬闊台階前。

  雲彌只見那台階若雲流動，又似玉瑩潤，分不清下面是雲還是玉。

  「開！」

  大長老指尖兩道靈力沖向上空，兩座建築轉眼由虛變實，亭上垂花，塔身爬藤。

  他衣袖輕揮消去捲軸，笑容和藹：「去吧。」

  十人同時走上台階，一眼望到頭的階梯並不長，但十人好似走了很久很久，無人開口的前行靜默得可怕。

  自他們走上台階起，便聽不見外界聲音。

  廣場上空卻出現了兩個畫面，分別是仙音閣與青山冢門口。

  眾人等候許久也不見有人來。

  階梯上，雲彌不由得蹙眉，「方才我在外面數，共六十四階，可如今已八十多階也未走近，我們是不是入幻境了？」

  儲嵐垂下頭，「我也發現了，大門離我們永遠都是那麼遠，方才發現不對我便丟了香香果，可至今未遇到，應當不是鬼打牆t。」

  他話剛說完，陸淵便一拳揍在他肩膀。

  「笨！這是仙門之地，百年惡鬼都進不來，你這腦子在想什麼？」

  儲嵐縮了縮脖子。

  雲彌身側的聞蟬往前又走一階，「我有一寶，可尋方向。」她攤開手，掌心上懸著一塊黃白玉珏，玉珏緩緩向前，眾人跟在它後面。

  卻走不過幾步，那玉珏便飛向了台階之外。

  眾人頓住腳。

  起藍聳聳肩，「哦豁，我御劍術西撇。」他一口奇怪的口音，這還是雲彌第一次聽到這個口音。

  「我們中應當還沒有人能載人一起御劍。」

  眾人沉默。

  聞蟬試探性伸出一隻腳，隨後立馬撤回來，後怕道：「空的！」

  「這下好咯，這不曉得有多高，跳下去就洗白咯，你這個寶貝也是西撇，帶的啥子路。」

  「那你有什麼辦法？」聞蟬收回玉珏，握緊了劍，「實在不行再往上走，總能走到頭。」

  雲彌輕呼一口氣，悄悄存檔【登青山冢尋入口】，隨後安撫眾人：「別擔心，我走前面試試，摔死前我會大叫，你們就別跳了，若沒有，即可放心跳。」

  「你瘋啦？」儲嵐與陸淵一左一右同時拉住她。

  起藍嘖嘖一聲，「不至於哈。」

  雲彌挑眉：「難不成，長老們還會看著我死不成？」

  眾人沉默，隨後她撥開儲嵐與陸淵的手，毫不猶豫就往下跳！

  和她預想的一樣，沒死，她登頂了，擡眼看高塔才見已是入雲，身後還有一群人沒過來，她等候片刻也不見人過來。

  她方才不是說了，如果不是下墜她不會叫嗎？

  雲彌正在猶豫，綠藤纏繞的大門卻緩緩打開，沉重大門發出『吱呀』的聲音，仿佛老者咳嗽。

  看不見的裡面飄出來幾片花瓣，花香隨之傳出。

  與此同時，天劍山廣場上。

  「是雲七！」

  靈犀高興得站起來大叫，「她怎麼走了那麼久？那台階看著也不長呀。」

  方重關拉了拉靈犀，「到現在也只有雲七一個人到了，裡面肯定有古怪，雲七果真是厲害！」

  人群譁然，有人忽然道了聲：「怎麼又是她？」

  「兩日前在劍鳴山讓孟珏奏曲助其突破的就是她吧？」

  「什麼？！孟珏什麼時候彈琴了？我出任務錯過了！」

  所有新弟子都滿臉莫名其妙看著內門和外門弟子們發瘋尖叫，孟珏好像是有點威望，但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

  蘇音也挑眉略顯詫異。

  高台上，幾位長老紛紛捂住耳朵，互相對視搖頭。

  青山冢外，雲彌不見人來，猶豫再三還是擡腳邁進了那道門中。

  進入後，身後的大門沉重關上。

  裡面黑漆漆的，只能看見些許剪影，無數樹枝伸展，鼻息間花香愈發濃郁，幾乎近在眼前，在這幽暗的環境中，反倒有些詭異。

  有什麼東西落在她臉上，很輕。

  這哪裡有劍？

  難不成還真是墳冢？

  正想著，耳邊清晰傳來利劍破空的聲音，外加一道著急的解釋聲音：「別走！別走！不是墳冢！不是墳冢！不是墳冢——」

  利劍擦耳過，雲彌都提劍準備戰鬥了。

  世界忽然亮起來。

  雲彌眯了眯眼，緩緩睜開，入眼看不見邊際的桃樹，繁花盛開，樹下飄著桃花小雨，方才落到她臉上的便是花瓣。

  這麼花哨？能是什麼好劍？

  雲彌蹙眉，回頭找劍。

  四周除了桃樹和花瓣，空無一物。

  「怎麼不是好劍了！你不喜歡如此明媚，鳥語花香的世界嗎？可是這裡面只有兩種狀態，有的劍覺得咱們也算世外高人，搞個世外桃源才符合身份，有的又覺得高人要夠高冷夠酷才好，所以青山冢有兩種顏色呢。」

  「你喜歡黑色那個嗎？我幫你調回去！我也覺得那個挺酷的！」

  聲音從面前傳來，聽不出男女。

  雲彌伸手抓了一把，什麼都沒抓到。

  「你沒有實體？」

  話落，世界忽然暗了，瞬間進入酷炫的黑色氛圍，雲彌握緊手中的靈劍。

  這青山冢中的劍，活潑得可怕。

  那聲音又傳來，扭扭捏捏地道：「我……我有，但在這裡，我的實體只能給劍主看，名字也是，你想看，想知道我的名字，就要選我！」

  說到最後它聲音帶了期待。

  ？

  進來之前，不是說劍選人嗎？怎麼到她這成了人選劍了？

  「因為我已經選中你了呀！要不要帶我走？我已經在這裡待了好多年，自己都記不清了。」那聲音環繞著雲彌，雲彌能感受到它環繞著自己在飛。

  還能聽見自己的心聲。

  她乾脆開口道：「如果有好幾把劍選我，我是不是可以挑選自己想要的？」

  那聲音還沒開口，雲彌便向著前方深深一拜，聲音鏗鏘有力：「在下天劍宗雜役弟子云七，修行約兩個月，修為凝氣六重，可有靈劍前輩願同在下出青山冢？」

  下一瞬，無數利劍呼嘯聲混著飛來，但黑暗中雲彌連一點剪影都看不見。

  「踏……那個，人小姑娘好像不想選您，不如您就把她讓給我們唄？」一道年輕女音出現在前方。

  又是一道男聲：「其實，大家都是互相選擇不是？」

  「您老在這青山冢繼續養老不挺好的嗎？」

  「您走了這塔外面不就缺了一塊，那不就不好看了嗎？

  「您剛才還騙人家小姑娘黑色好看，您分明就喜歡世外桃源，還沒出去，您就對人家小姑娘撒謊，也不太好吧？」

  好多的聲音。

  雲彌都驚了。

  它們七嘴八舌地勸說著最開始那柄劍，聽起來這柄劍在著青山冢待了很久，地位很高，應該也很能打，這些劍對它不敢說重話，甚至用上了尊稱。

  那柄劍一直沒說話。

  直到一柄劍道：「現在天下太平，您出世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不如給我們這群小輩一個表現的機會。」

  雲彌身邊傳來最初那柄劍冷漠的聲音：

  「好啊，誰要搶？來與我一戰。」

  片刻安靜後，雲彌又聽見無數利劍破空的聲音。

  與先前不同的是，這次的聲音越飛越遠，直至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