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2024-09-14 15:37:01
作者: 折春歸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藥池裡天星草的量足足的,宴月怎會醒來呢?
檢查結束,雲彌看著地上水跡。
「易長老已經隨水跡追去,追至溪邊消失,懷疑是沿溪下山,但上次之後加強了結界,天劍宗守衛森嚴,他應當沒出去。」
孟珏看向雲彌。
雲彌攤開手,「上次也說他逃不出去,不也出去了嗎?」
宴月是如何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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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彌也想不到,他少年期修為低且不穩定,大多時候與尋常少年無異,怎能避開結界與天劍宗巡視弟子離開?
「他若失控會傷人嗎?」孟珏看向廣場的方向,天劍宗弟子們正從廣場過橋至各峰。
雲彌沒接話。
她不清楚,原本她是確認不會的,因為宴月從未在她面前失控到無法控制,他寧願自己忍受痛苦,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也絕不會傷害她半點。
但那都是宴月裝出來的。
片刻後,她才神色嚴肅擡眼:「師兄稍放寬心,他闖出來的禍我一力承擔。」
她立馬給現在存個檔,備註【藥浴出走】。
上一次存檔在半個多月前,若現在這個存檔已經晚了,她不介意倒回去半個月將宴月五花大綁吊起來打一頓。
正這時,一個中年男人踏雲而來。
「孟珏,我與兩位長老方將天劍宗查遍,並無魔氣痕跡,這是宗主方才讓我帶給你的密書。」
孟珏拉著雲彌行禮,「多謝五長老,許是我多心,有勞了。」
五長老嗤笑一聲,「你小子八百個心眼子,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你,既不方便說我便不問了,你自己拿捏分寸。」
他走前打量雲彌一眼,「修行之事最忌心浮氣躁,急於求成。」
雲彌一愣,連她熬了個通宵都看得出來?
孟珏悄悄拉她一下,她才忙道謝。
待他走後,孟珏看一眼密書,笑著搖頭:「如你所說,逃出去了,這結界好似當真困不住他,好在宗主在結界與他身上都留有暗印,追查到了他的位置,有勞師妹同我走一遭。」
雲彌握緊劍,「拿錢辦事,應該的。」
兩人帶著密書乘鶴下山,一路飛掠山林,穿過盆地又越數山,大霧瀰漫,於天明時才隱約見一城。
孟珏從靈戒中取出幕籬,「戴上,逐鹿城是官家之地,修士不可隨意在城中動手,進城後控制好自己情緒,回去再打。」
他顧自戴上幕籬,背影平添幾分仙氣。
雲彌回想著來的路程,比墜仙山脈還遠,若無外力,宴月怎能在泡了天星草的情況下跑這麼遠?
按照密書標記位置,雲彌二人進城直往城西而去,越是靠近周邊的普通人便越多,他們穿著短衫,有的孩子打著光腳站在路邊怯生生看著兩人。
兩人衣著精緻,與這裡的人仿若兩個世界。
孟珏忽地走向一個巷口,彎腰抹地上的血跡,「這血帶著藥池的水,是他。」
兩人正欲沿巷口走進,原怯生生看著兩人的孩子們卻跑著上前將兩人攔住。
雲彌大方掏出幾顆靈石,晶瑩剔透,觀賞性十足。
小孩們卻動也不動,只是攔著不給進。
裡頭隱隱有什麼動靜,兩人對視一眼便要硬闖。
下一瞬,強勁掌風破門,紅衣半遮面女子飛身而出,身後緊隨一道身影,正是宴月。
雲彌當即一劍擲出,攔在他二人中間,孟珏負責攔住紅衣女子,她則上前抓住宴月左肩,「這裡不准打架。」
她這一指掐得妙,掐在宴月剛給魔種重新挪的位置。
宴月渾身冰涼,衣裳濕漉漉的滴著水,頭髮散亂,雙目通紅,嘴角下巴都有血,看起來狼狽極了。
他側首對上雲彌的眼睛,聲音喑啞:「你騙我?」
雲彌沒明白他的意思,被孟珏攔下的紅衣女子腰間掛著一沓符紙,她雙手環胸,輕蔑一笑:「騙的就是你,你們這種負心郎個個都不得好死。」
孟珏雲彌皆是一愣。
孟珏劍指在前,頜首行禮:「這其中應當有誤會,姑娘可是歸一宗弟子?這逐鹿城有重兵把手,我若沒猜錯,還有高人坐鎮,方才你們交手已經引起他們注意,我們不如換個地方說話。」
那紅衣女子挑眉。
「被發現才好啊,畢竟人死在我手裡,天劍宗會找我麻煩,但若死在他們手中,便是天劍宗宗主來了,也得吃個啞巴虧再灰溜溜的回去。」
宴月呼吸很慢,雲彌太清楚他現在這副模樣,大概率已經支撐不住。
眼看形勢不妙,雲彌接收到孟珏的眼神,立馬用劍架著宴月帶他轉身逃去,孟珏飛身擋住紅衣女子。
「現在,姑娘是要與我在這城中動手還是借一步說話?」
雲彌對逐鹿城不熟,只好抓緊時間帶宴月去城外尋仙鶴,他們前腳一出城,後腳城門處便戒嚴審查。
她將宴月五花大綁,再隨意丟在地上靠著樹,她收劍站立,地上那個雙眸緊閉,看著要死不活,她問都懶得問一句。
多看一眼都怕控制不住自己。
孟珏遲遲不出來,雲彌帶這個拖油瓶只好原地等待,卻未料從早上等到日落西山。
傍晚,夜幕將臨,他才出城來。
返程氣氛分外奇怪,孟珏不開口便五一人說話,他幾度想與雲彌談這件事,皆被雲彌以「回去再說」堵住。
到時已又是黎明破曉,仙鶴還未停穩在觀雲峰,孟珏便t聽「噌」的拔劍聲。
回頭看去,宴月已跳下仙鶴躲閃,雲彌的劍招招凌厲不留手,直至逼得宴月毫無退路,他嘴角又溢出鮮血,仰臉倒在地上。
「雲七師妹!手下留情!」
孟珏身法極快,瞬息間扣住雲彌手腕,迫使她鬆開手中劍。
「他是被騙才會下山去。」孟珏難得為宴月說話,「歸一宗弟子道是她發現有個姑娘養著的鴿子被人留了追蹤術,還留有一句不清不楚的話,她便以為是有不負責的修士在對凡人小姑娘下手,借追蹤術返密書給留下追蹤術的人,好將他騙至逐鹿城。」
他垂眸看眼宴月,將一份密書交給雲彌。
上書:想見她?她在我手中,要她活命就帶上十萬靈石三日內速來逐鹿城城西第三巷。
所以,宴月說他知道自己在哪裡了當真是以為在鴿子身上留下追蹤術,便能隨鴿子找到她?
「他身上靈力混亂,有股魔氣也蠢蠢欲動,且勞煩師妹替我看住他,我去換藥池。」
孟珏走了,也帶走了她的劍,意思很明顯,「我希望他活著進藥池。」
雲彌看著地上狼狽的少年,半晌才開口:「你不顧魔種爆發,借魔種透支生命換得一點修為,便只為趕路去救她?」
宴月沒動靜。
她轉而又問:「她讓我來殺你,也不肯見你,做得這般絕,你為何還要為這一個明顯的謊言去救她?」
宴月仍舊不言。
雲彌忽然發現,眼前只是個少年,而不是那個修行四百多年能很好控制魔種的男人,少年蒼白的臉上帶著乾涸的血跡,雙唇緊抿。
在雲彌出神之際,他忽然開口,聲音虛弱沙啞:「她是個凡人。」他不敢賭那一半的可能性。
雲彌笑了一聲。
「有什麼不敢賭的?真不敢又何至於讓她恨你至此?」
此話一出,宴月緩緩睜眼,明亮的眸子似裝著刀子,又狠又倔,「你騙我。」
雲彌深吸氣,聳肩道,「我與她不過一面之緣,我吃她饅頭,幫她殺你,她怎麼可能會告訴我她在哪裡?不過,或許哪日她想起你了會來找我吧。」
地上的宴月好似鬆了口氣。
雲彌的劍從隔壁藥池飛來,被靈力控制引領他們去藥池。
宴月看著黑漆漆的藥池皺緊了眉頭,雲彌嗤笑一聲,取出一株天星草丟進去,順嘴問道:「天星草藥浴有使人沉睡的功效,我放了兩株,你意志倒是堅定,這都能醒過來。」
宴月竟也笑了。
「她慣用的小伎倆罷了。」
她與挽星從藥池離開之時,他便嗅到了天星草的味道,從前雲彌會和其他靈草一起給他泡,安神只是一方面,更多是可以減輕他魔種爆發的痛,他都知道。
孟珏拉了拉雲彌,示意她一起出去。
臨走前,雲彌抱著劍對宴月道:「別給我找麻煩,改日她來了我自會替你美言兩句,否則你可能活不到她來。」
斷人財路就是自己找死路,雲彌絕不手下留情。
孟珏煮了壺茶,在隔壁挽星的院子等雲彌。
「你是如何想的?」
雲彌一頭霧水:「什麼?他逃出去這件事嗎?說起來還要求師兄幫我保密,好歹兩千多靈石呢,錢下來了我分你五百。」
孟珏勾起唇角。
「雲七,你是想修無情劍對嗎?」
雲彌點頭。
「何謂無情?可還記得前日晚間五長老同你說的?雲七,你方十四,現在的情還很多,不必為了一個遙遠遠方的結果困住自己,修行一事,越是著急便越得不到想要的結果,好好享受當下吧,越往後便越沒有這種日子過了。」
孟珏說話神神叨叨的。
雲彌閒下來身體的疲憊感便上來了,她趴在桌上,「師兄放心,我絕不會為任何情干擾。」
孟珏卻看著她眼睛一字一句道:
「厭惡與恨也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