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那個瞬間，姜虞沒控制住自己，突地笑了一下。

  隨著紅唇揚起的弧度，那本就明艷的臉龐更是猶如盛放的玫瑰一般。

  秦如夏莫名有些不敢看姜虞的眼睛。

  明明她現在才是那個占據上風的人，姜虞知道時景和她的事情，和時景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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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時景是她的了。

  姜虞擡了擡眉：「知道對方在追別人，還是願意被他睡，這種事情說出來很驕傲嗎？」

  秦如夏臉色白了白：「那也總比你釣魚這麼久，最後一場空來的好。」

  姜虞認可地點了點頭：「確實。」

  以為姜虞沒話說了，秦如夏臉上浮現出得意的表情。

  「我確實無法接受這些，所以這種事情上你和時景還挺般配。」

  「你——」

  姜虞一手撐在桌上，用略顯惋惜的表情看著秦如夏：「對了，之前老師說你不是很適合做文字方面的工作，我當時還安慰過你。現在想想，確實如此，一個連『先來後到』都用錯的人，確實不適合做這些。」

  這話一下子戳到了秦如夏最敏-感的點，她得意的表情瞬間被撕裂，正要反擊時——

  ——咔嚓。

  門把手從外被轉動，蔣薇薇和王茹回來了。

  姜虞收回視線，轉回身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本以為秦如夏會愧疚，她們勉強還能維持表面的平靜，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秦如夏這種人，不配。

  見秦如夏在，蔣薇薇湊上去：「夏夏，你怎麼把照片刪了，我本想想讓王茹看的。」

  秦如夏嬌笑道：「哎呀，我覺得那張光線不大好，我男朋友的手有些黑啦，我回頭重拍一張。」

  蔣薇薇：「……」

  秦如夏從床上下來走向洗手間，經過姜虞身後，鼻尖冷冷哼了一聲。

  姜虞只當沒聽到。

  待洗手間的門關上後，王茹湊到姜虞這邊：「靠，秦如夏怎麼談了戀愛這麼矯情？」

  王茹和秦如夏關係一直很普通，雖然很多時候姜虞說話更嗲，但是她撒嬌的時候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嬌憨，會讓人不由自主靠近然後認同。

  秦如夏則很容易用力過猛，令人覺得她是在東施效顰。

  姜虞嘴角勾了一下，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再忍忍吧。」

  王茹嘆了一口氣。

  姜虞擡起眼：「相信我，她不會在宿舍里待很久的。」

  王茹：「？」

  -

  翌日。

  姜虞出門的時候，有些猶豫地擡頭看了一眼天。

  氣象報告說今天是陰天，不會下雨，出門的時候姜虞便沒有帶傘。

  她垂眸看了眼時間，最後還是放棄了回去拿傘的念頭。第一次赴約，不能遲到。

  都說怕什麼來什麼，等姜虞抵達和梁南梔約定的地點時，那天上的雲層厚得仿佛能壓下來。

  梁南梔已經到了。

  看到姜虞，她落下車窗，朝她點了下頭。

  姜虞有些意外。

  她家境不錯，父母從小在金錢上從不苛待她，上了大學後更是幾萬幾萬的給她打生活費。姜虞對奢侈品沒啥執念，不過偶爾還是會買一些，對這些東西也比較懂。

  相較於梁南梔那些不止五位數的衣服包包，她開的這輛白色普通思域，有些過於「寒酸」了。

  梁南梔下車後，繞到側面駕駛座上取下一個黑色大包。

  姜虞好奇：「這是……相機？」

  梁南梔：「嗯，算是我的興趣愛好。」

  姜虞她爸是專業攝影的，姜虞自小耳濡目染，對這些也有些了解，聽梁南梔說這是她的興趣，不由問道：「方便問下款式嗎？」

  她點了點相機。

  梁南梔說了一個型號。

  姜虞無聲「哇哦」。

  這一款，年初時候老薑想買，郁女士愣是不批准，就因為這款不光機器貴，鏡頭之類的配件還和其他相機不通用。想要玩的舒服，沒有個四五十萬是下不來的。

  衣服鞋子包包，甚至相機都是六位數的，卻只開著一輛十幾萬的思域。

  梁南梔真的是很奇怪的一個人。

  姜虞將好奇咽下，跟在梁南梔的身後走進了小區大門。

  這個叫晨曦花苑的小區全是獨棟別墅，看房型還有外牆的斑駁痕跡，可以看出這個小區是很有年頭的。

  這個小區所在的小區群和姜虞外婆住的那一塊，是陵南這一區比較早的別墅區之一。隨著城市發展，漸漸變成了很多年紀大的人安置養老的地方。

  年輕人住的少的地方，周邊配套設施也會變少。

  姜虞早上本想坐公交車，後來發現是一小時一班，最後怕來不及只得打車過來。大半個小時的車程，司機要了她一百多。

  他們今天去見的作者叫蘇鳴，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作者，與年齡不同，他的作品裡滿是生活的小幽默。在姜虞的想像中，對方應該是一個很風趣慈祥的人。

  進來的路上，梁南梔給姜虞說了一下大致的情況。

  之前，祝敏基本隔兩個月都會來蘇老家裡一次，幫他整理稿子，順帶收拾書房。老先生有照顧他的阿姨，但是他素來不允許不認字的阿姨隨意進入他的房間。

  整理書房什麼的，自然是沒問題的。

  姜虞滿口應下，她現在很渴-望與作者相處，而且老先生手裡這本書已經到了收尾階段，不出意外，她很快就能擁有自己編輯的第一本書了。

  一想到還是這麼出名的作者，姜虞心頭更是期待滿滿。

  誰知蘇鳴真人嚴肅板正，說話談吐一板一眼，隨意瞥過來的眼神令人後背發涼。

  梁南梔拍了幾張照片後，與蘇老先生告了別。

  她帶著姜虞走到大門口：「如果遇到問題就來找我。」

  她走了兩步，眉宇微擰，「他和祝敏合作了三本書了，一直很愉快，t我相信你肯定也能和他處的很好的。」

  這句話將姜虞心頭隱隱的不安。

  她用力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努力處好和蘇老的關係的。

  走進去的時候，姜虞忍不住想：

  也許蘇老先生只是看起來……嚴肅。

  書房很安靜，只余對方鋼筆在紙頁上滑-動的沙沙聲。

  這個年紀的人，大多接受不了現代流行的電子輸入方式，還是書寫在紙頁上為主的。

  不過沒關係，出版社有專業校稿的人，這些紙頁上的文字最後都會成為電子文檔，最後成為散發滿滿油墨香的書本。

  擔心自己會影響到老先生，姜虞每一個動作都放得很輕。

  她平日在家也不是嬌-滴滴的大小姐，收拾打掃這些事情對她來說並不困難，只是第一次來，又帶著小心翼翼，就比較慢。

  不知為什麼，好幾次她轉身拿取東西的時候，老先生都在弄很複雜的目光看著她，看得她內心忐忑。

  又一次擡眼尋找東西的時候，姜虞對上蘇老先生略帶著審視的視線：「老師，您有什麼想問我嗎？」

  蘇鳴放下筆：「你看過我幾本書？」

  姜虞眼睫微動，隨後報了幾本書的名字。

  都是對方比較知名的。

  見老先生依舊皺眉看著她，氣氛莫名有些緊張，姜虞趕緊保證：「還有幾本我會找時間全部看完的。」

  一聲冷哼從老人鼻尖溢出。

  他重新拿起筆，寫了幾個字後，沉聲說道：　「等你全部看完了，再來吧。」

  姜虞：「？」

  老先生頭也不擡：「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姜虞：「……」

  姜虞想要再為自己辯解兩句，可沒等她說什麼，老先生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的時候蓋上了茶杯蓋子。

  對方都反覆「送客」了，要是姜虞還留著不走，就真有些不知好歹了。

  姜虞用力抿了抿唇，將手裡的東西擺放好，然後走到蘇老桌前：「那我先走了，過兩天再來拜訪您。」

  蘇鳴垂頭繼續書寫著，沒有回應。

  姜虞用力咬了咬嘴唇，悄聲走出了書房。

  一推開門，姜虞立刻後悔起來。果然剛才不該猶豫，應該回去取傘。最起碼，這會兒她有傘可以用，不會被淋成落湯雞。

  蘇老那個態度，她要是回去借傘，一定會令他更不悅。

  姜虞抓起書包擋在頭的前方，一路快跑衝到了旁邊的車站上。

  姜虞看了眼候車app，正好一班車剛過，而下一班車，因為下雨，大概要一個半小時後才能抵達。

  她點開打開軟體，準備打的回去。

  但這一塊地方有些過於偏了，又是恰逢大雨，姜虞足足等了十多分鐘，依舊沒有人接她的單子。

  若是之前，她的選擇很多，可以給時景或者秦如夏打電話，拜託兩人找車來接。還有郁酈華，可是她小姑前兩天又出差了。

  風越發蕭瑟，順著瓢潑的雨吹進來，姜虞雙臂抱住自己，粉色的雙唇越來越白。

  -

  雨勢漸大，從未完全關攏的窗戶縫裡溢進來，打濕了放在窗邊的花盆。

  一隻結實的手臂伸過去，按在窗框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節精緻。手臂主人的旁邊，沈潛正在和人打電話。

  「蘇老師，她雖然是新人，但她並非那種傳統的新人，有很特別的經驗。」

  對面不知說了什麼，沈潛冷色微變：「這麼大的雨，您應該留她一會兒……」

  他加快語速，「我記得您那邊公交車都是準點抵達，計程車也很難打，這樣子她要在車站等好久的。」

  聲音剛落，沈潛感覺身側有「風」刮過，眼皮擡起，原先站在他身旁的年輕男人已經走到門邊上，手裡拿著鞋拔子開始穿鞋。

  見沈潛看過來，宋澤禮撩起薄薄的眼皮：「有點事。」

  沈潛按住聽筒，壓著聲問：「你不是說今晚沒事做才來找我的麼？」

  宋澤禮換好鞋，眼皮撩起：「現在有了。」

  沈潛：「？」

  宋澤禮：「非常重要的。」

  沈潛：「……」

  沒等他再細問到底是什麼，宋澤禮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門口。

  他一直不說話，蘇老等了一會，開口：「你那邊有事的話我們下次再談。」

  沈潛：「沒事，是我表弟。」

  蘇鳴瞬間來了興趣：「學計算機的那個？」

  沈潛「嗯」了一聲。

  蘇鳴朗聲說：「那正好，我最近突然對電腦之類的新鮮玩意起了興趣，你幫忙問問你表弟，能不能幫我來裝一個？」

  -

  雨絲如柱。

  就算姜虞縮在最靠里的角落裡，還是被打濕了個七八分。

  她蹲在角落裡，渾身狼狽不堪，半濕的頭髮黏在額頭上，完全不見平日的嬌-艷模樣。

  又一輛車緩緩開過來。

  姜虞很快挪開了視線，垂眸看了眼手機。

  她已經等了三十多分鐘了，還有一個小時不到，公交車就會抵達。

  姜虞，你可以的，再堅持一下就能回宿舍里。

  暖黃-色的光穿過雨幕，落到她的身上。

  姜虞擰了下眉，努力團起身體，她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狽，能不被人看到，還是不要被人看到了。

  可那道光線停了下來。

  姜虞擡-起頭來，往光源處看過去。

  雨絲很厚，她只能看到一輛似乎是銀色的車停在那。天色隨著大雨越來越暗，那車穩穩停在那，不知在等待著什麼。

  反正不會是她。

  姜虞想要收回視線的瞬間，車門打開了。

  一道修長的人影從駕駛座上下來，隨即撐開了拿在手裡的傘。

  姜虞目光頓住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隔著雨簾，她卻能很清晰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男人的臉被傘遮住了大半，姜虞視野中，只能看清那抿緊的淡色雙唇，以及異常優越的下頷線條。

  他踏雨而來，每一個動作都像是一幀一幀的慢放電影。

  在那之後很久，姜虞都記得這個瞬間的場景，也記得他身後的車燈透出的無敵暖色。

  仿佛能將整個世界照亮。

  姜虞愣愣仰視著宋澤禮，直到他在她面前站定。

  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停在她面前。

  那雙深邃幽黑的雙眼，落在她的臉上，透出幾分姜虞有些看不懂的情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