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宋澤禮願意帶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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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姜虞完全沒想到的。

  小朵兒又殷切地看著她，圓圓的眼睛裡滿是期待。

  姜虞只得答應了下來。

  等回去外婆家的小院子裡，蹲在那擼了一會貓，姜虞頓覺這事不妥起來。

  她和宋澤禮的關係，怎麼也沒熟到能搭人便車吧？

  再說了，要是等下學校門口被人看到了，她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

  忌憚老太太的八卦屬性，姜虞絕口未提坐隔壁宋爺爺大孫子車走的事情，只說自己學校里有點事，要回去了。

  汪小月不疑有他，臨走前在姜虞懷裡塞了一-大罐子的辣白菜。

  沒辦法，誰讓她家姑娘有個川妹子的胃，無辣不歡呢？

  老太太這一次做的多，把罐子塞姜虞手裡的時候，叮囑她：「給薇薇也分點，我記得她是川渝人。」

  姜虞笑著說：「薇薇知道了怕是要感動死了，她就來了一次，您就記得她是哪裡人了。」

  老太太直樂：「我是老了，腦子可不老！好了別貧嘴了快去坐車吧，路上小心點誒！」

  「好。」

  一走出院子門，姜虞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了。

  老太太這邊的房子巷子深，一般計程車都不會進到這麼深的地方，需要走出去。

  但是——

  距離她五六米的地方，一輛銀白色的橋跑停在那。

  最重要的不是車。

  而是斜靠在副駕駛這一側的人。

  聽到關門聲，垂首玩手機的男人緩緩擡頭。目光t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便轉過身。

  隨著他的動作，肩背拉過凌厲又流暢的肌肉線條，姜虞想起之前秦如夏和她科普過，宋澤禮雖然不是體育生，但游泳特別牛-逼，比學校那寫正兒八經的游泳運動員還厲害。

  姜虞不由又多看了一眼對方的肩膀。

  確實，只有常年游泳的人才會有那麼寬闊的肩膀，以及那麼漂亮的手臂肌肉弧度。

  空氣里傳來咔的一聲，車門被宋澤禮拉開了。

  姜虞頓在那的雙足又僵了幾秒，拖著沉沉的步子走到他面前。

  人都幫你開門了，要是還堅持拒絕，未免就有些太不上道了。

  「謝謝。」她輕聲說了感謝，側身上了車。

  令人意外的，宋澤禮的車和他的人不大一樣。

  一進去，姜虞就聞到了一股有些像是月季花的淡淡甜香。深吸一口後，她很快斷定這不是月季花的香味，而是雨後薔薇的香氣。

  很多人會將薔薇花的香味和月季花的香味混成同一種。得益於家裡有位愛花如命的老太太，她分的很清楚。

  薔薇花香比月季更酸一些，帶著一股子蘋果的甜。

  姜虞本人很喜歡這個味道，今年院子裡的薔薇花盛放的時候，還採了不少自製了一些香水。

  沒想到宋澤禮人冷冷淡淡的，竟然喜歡這種小清新的甜香味。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大概是在熟悉的香味環境裡，姜虞略顯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不少。她扭過頭，看著宋澤禮說：「我好了。」

  說話的時候，女生濃密的眼睫連著撲閃了好幾下。

  印著車窗透進來的光，像是揮舞的金色胡蝶翅膀。

  宋澤禮的目光頓了頓，忽地輕笑了一下。

  姜虞僵硬地咧了一下嘴，不明所以：「怎麼……了？」

  宋澤禮收回視線，修-長的手指握住方向盤，利落地將車開出了小巷，劃入外面大道的車流中。

  「剛才朵兒在和我炫耀她頭髮上的花很好看。」

  姜虞：「？」

  頭髮上？

  花？

  好看？

  等等——

  姜虞本能擡起手，如預料那般，碰到和小朵兒戴在同一位置的……牽牛花。

  剛才走的時候太著急了，忘了把這玩意兒給取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

  宋澤禮該不會也覺得她留著花不拿下來，是想要炫耀好看吧！

  姜虞猛地將花扯了下來，飛快拉開包包拉鏈丟了進去。

  她深呼吸了好幾下，怎麼都平復不了那種窘迫感，白皙的耳垂在陽光下透出越來越亮的粉色。

  開車的男人揚手，調整了一下後視鏡的位置，不時地，眼皮微擡看著鏡中女孩粉紅的雙頰。

  而後，唇畔漾出微微揚起的弧度。

  連著過了好幾個紅綠燈，姜虞臉上的燥熱才消退了下去。

  一緩過來，她立刻開始懊惱。

  剛才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不就是在頭髮戴朵花麼？有什麼問題？

  她干、嘛、要、臉紅啊？

  姜虞裝不經意般，往宋澤禮那邊看了一眼。

  男人一手扶著方向盤，動作輕鬆又隨意，在他的操控下，白色小車猶如小魚一般在車流中飛梭。

  昨天一起打牌的時候，姜虞就發現了。

  宋澤禮的手非常漂亮，骨節修-長，雖是學霸，但他的手上沒有留下用筆過度的繭，每一根手指都——

  等等。

  她沒事盯著一個不熟的人手看做什麼？

  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後，姜虞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做。

  雖說她與宋澤禮不熟，不過這傢伙是時景的好朋友，自己坐了他的車一句話都不說的回去，會不會很奇怪？

  這麼想著，姜虞坐正身體，清了下嗓子後開口：「你一直會來這邊嗎？」

  「嗯？」

  姜虞往他們來的方向點了點，解釋：「看望你爺爺。」

  宋澤禮：「也不一定，一般每周都會來。」

  姜虞「誒」了一聲：「我也每周都會過來，為什麼能這麼巧，咱們從來沒遇上過？」

  耳畔又傳來一聲輕笑。

  姜虞不由自主地看過去，只見男人擡起長指，敲了兩下方向盤，然後回了一句「是挺巧」。

  就是那個說話語調，聽起來莫名怪怪的。

  似一片陽光突然灑在了靜謐的夜海，帶著幾分淡淡的慵懶，像是朋友間熟稔的調侃。

  昨天之前，宋澤禮之於她，不過是一個名字，幾張學校論壇里的照片。

  哪怕他們從高中到大學一直同校，生活里也沒能遇上幾回。

  沒想到這兩天，突然就有了很密切的交集。

  昨天一起打牌；

  今天又帶她回學校。

  緊緊蜷放在包上的纖細手指緩緩鬆開，姜虞又看了一眼宋澤禮的側臉。

  這位傳說中不可攀登的「高枝」，看起來好像也沒有那麼難以靠近嘛……

  在心裡重新給人打了一個新標籤後，姜虞翻出手機，想看看一個下午有沒有發生點什麼新鮮事。

  宿舍群里那幾個竟然不看書，在聊天。

  姜虞點進去。

  小王：【夏夏你去老校區了？】

  薇薇：【這照片拍的真好看，唉以前每年這時候我也最喜歡回老校區拍照了。】

  熱夏：【沒事啦，你想拍哪裡，我等下去幫你拍！】

  薇薇：【好呀好呀！】

  姜虞沒繼續往下，而是直接往上滑-動屏幕，去看剛才秦如發出來的照片。

  秦如夏一共發了三張照片，都是老校區的一些比較熱門的拍照點。

  江大老校區的綠化做的特別好，春秋兩季的時候，不光學生愛去，來陵南這邊旅遊的人也非常喜歡前往參觀並且拍照留念。

  姜虞臉色微變。

  寢室另外兩個也許不清楚，但她作為和秦如夏關係最好的人，知道對方曾在老校區那邊被人騷擾過，除非必要，是絕對不會沒事回老校區的。

  這麼一個人，怎麼會突然起了閒情逸緻，跑老校區去拍照了？

  姜虞心頭一跳，一個怪異念頭湧上心頭。

  她突然想起來，這幾年學校為了發展老校區，幾乎將各種匯報演講全部放到了老校區的會議大廳里。

  昨天一起打完牌後，時景說要回去寫匯報的報告，姜虞怕影響他，臨睡前也只是簡單發了一個晚安，沒問他今天報告在哪邊做。

  雖覺應該信任自己的姐妹和男友，但那怪異的念頭像是扎在心頭上的刺一樣，讓姜虞渾身不舒服。

  如果，秦如夏真的私下和時景有聯繫，今天是和他一起過去的呢？

  不然，如何解釋時景為什麼會那麼親昵叫她「夏夏」？

  姜虞又一次將目光落到了宋澤禮的側臉上。

  作為室友，又是同系，宋澤禮應該知道他們的匯報演講地點吧？

  在幾個稱謂里糾結了一下，姜虞最終選了一個比較禮貌的：「宋同學。」

  她努力藏住話里的試探，「時景他們今天的匯報演講，是在老校區的會議大廳嗎？」

  男人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一下子收緊了。

  姜虞等了兩秒，見對方一直沒回應，也覺得自己突然這麼問有些突兀。

  她小聲說：「我隨便問問的，你先開車。」

  在姜虞看不到的地方，男人尖利的喉結連續翻滾了好幾下後，沉沉開口：「你大可不必為了探聽時景的消息，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直接問反而快一點。」

  海面突起風暴，陽光全數被吞沒。

  縈繞在男人身上的那種慵懶溫柔消失了，印象中凌厲到生人勿進的氣場，徐徐在車內鋪展開，姜虞不由自主地抿緊了雙唇。

  剛才不是還心情挺好的麼？怎麼現在……

  這麼喜怒無常。

  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