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第 55 章

  人在脆弱的時候總希望能有個人不顧一切闖進自己的世界。將自己封閉起來只是萬般無奈下的選擇, 她好像總是無法拒絕他，拒絕他帶給自己的溫暖和愛。

  顏喬依舊整日閉門不出，不過進食方面好了些，偶爾有了興致也會玩玩自己的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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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祁裕自從那天來過一次後, 大概是見她沒有牴觸, 所以之後來得更是頻繁且順理成章。就算達不到天天都來的程度, 但最少兩天也會來一次。

  每次過來他都會帶很多食物，其中不乏主食飯菜，還包括水果零食和顏喬喜歡的蛋糕點心等等，多到根本吃不了。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就特別像一個在家需要哺養的小動物, 等著主人定時定點的來投餵飯菜, 然後主人見她狀況不錯就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去上班了。

  看他總這麼來來回回的跑也挺累的，儘管她家離他公司不算遠。

  期間顏喬也和他提過，說他公司事多所以不用這麼辛苦地來回折騰，可祁裕還是那句話, 他說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的。

  但不同於上次說這話時的簡單，這次他又多補充了句。

  「我做得這些根本不算什麼，比起這個, 我更怕的是你不理我。」

  「……」

  奶奶的追悼會上向嵐嵐的父母也來了, 向嵐嵐自然也聽說了這事，她當時就急著想回國, 只是無奈學校事情太多抽不開身, 就視頻勸了顏喬好半天。

  前兩天她又突然給顏喬發消息，說趁著聖誕節放假打算回國待幾天。

  顏喬太了解她了, 自然知道向嵐嵐這個想法純粹就是為了自己, 不然之前問她她還說論文都寫不過來回什麼國。這臨時變卦的目的也著實明顯了點。

  不想讓好朋友為了自己來回折騰，顏喬想了想, 就將祁裕最近總來照顧自己的事跟她說了，本意就是想讓向嵐嵐知道自己很好，希望她放心。

  兩人認識十年了，向嵐嵐當然也知道顏喬的良苦用心，不過還是打t趣了一句。

  向嵐嵐：【呦，重色輕友是吧，有了他就不要我了？】

  顏喬：【我發誓我沒有！男人算什麼，姐妹才是最重要的！】

  向嵐嵐：【好啦，那我就不回去了，回去也是影響你們，到時候祁裕還不得記恨我啊。】

  *

  天氣不錯時，透過窗戶向外看去能將碧藍色的天空盡收眼底。

  祁裕今天過來的時候除了食物外還帶了一個長方形的扁盒子，顏喬趿拉著拖鞋過去接東西，好奇問是什麼，可祁裕的回答卻讓她有些沒想到。

  他說是那副畫。

  那副他當初高價從上任買家手裡賣下來，卻被她拒絕了的版畫。

  兩人走去餐桌前，顏喬在旁邊看著，看他把畫從盒子裡取了出來，祁裕說：「看著自己喜歡的畫，心情會變好吧？想掛在哪裡？」

  顏喬低頭看畫上那自己喜歡的色彩搭配，不做回應的兩秒內腦海里閃過了無數種應對舉措，而後擡眼看他，伸手指了下書房，「放書房柜子上吧，擺著就行。」

  祁裕笑，顯然很滿意她這個回答，拿著畫轉身。

  書房的側面牆前有一個不太高的柜子，裡邊擺了些手工裝飾品，頂上正好擺的下一幅畫，也省得往牆上打釘子。擺下這幅畫後，正好能為單調的書房能添抹色彩，起到一個畫龍點睛的作用。

  顏喬當初就是這樣想的。那時見畫沒戲了，還想著再換一個，不過因為後來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也就給耽擱下了。

  「放這兒嗎？」祁裕把畫往上舉了舉。

  顏喬點頭。

  然後就看見他非常輕鬆地胳膊往上一舉，就把畫擺穩在了柜子上方。看來個子高還是有好處的，要是讓顏喬自己放，恐怕她為了穩妥還會搬來一個小板凳。

  放好畫兩人就去了餐廳，拆著祁裕帶來的午飯。是顏喬昨天說過想吃的那家雲吞。

  低頭拿筷子的時候，顏喬發覺祁裕總盯著她看，她疑惑地看回去，「看我幹嘛？」

  祁裕移開目光，「蔣緒沒來找過你嗎？」

  顏喬動作微微滯了滯，坐在椅子上，「來過啊。」

  「什麼時候？」

  「……當然是你不在的時候，我怎麼可能讓你們兩個撞到一起。」顏喬嘟囔一句，筷子夾起一個裹滿醬料的雲吞，剛要送進嘴裡，忽地擡頭看他，「怎麼，你對我現在這種腳踩兩條船的行為有意見嗎？」

  祁裕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我沒有意見。」他將幾份小菜朝她面前推了推，「所以你覺得是他照顧你照顧的好，還是我？」

  顏喬裝模做樣地歪頭想了想，拉長音嗯了聲，「半斤八兩吧。」

  屋內響起男人一聲短促的低笑。

  他倆最近的相處總是融洽中又混雜著些許怪異，當然這份怪異只限顏喬眼中，對於祁裕來講，他絲毫沒有察覺之中的奇奇怪怪，反而無比珍惜這種可以和她和平共處的日子。

  儘管他和她之間還夾雜著另一個男人。

  午飯過後，天空中多了些雲朵，在微風的吹拂下緩緩流動。

  顏喬那份雲吞她只吃了一半下去，吃完撂下筷子就跑去冰箱前取了塊祁裕帶的蛋糕出來，依舊坐回了他對面的位置上，悠哉地挖著奶油。

  祁裕還在吃著，他望她一眼，「最近有出去過嗎？」

  顏喬搖搖頭。

  「那蔣緒就沒說帶你出去轉轉？一直讓你在家待著？」

  顏喬見他這話里明晃晃的都是試探，她撒謊都不眨眼，自然道：「你不是也沒提過嗎？」

  祁裕直視她，「我怎麼沒提過了，前天我來的時候是不是有問過你，你說你懶得換衣服。」

  ……哦，他好像是說來著。

  顏喬眨了眨眼。

  祁裕看她臉上的變換的表情，又繼而氣定神閒地說：「何況我要比他忙太多，他居然連這個都想不到？那我是該說他粗心，還是該說他的心思並沒有完全放在你身上？」

  顏喬張嘴，「喂，你這個人，夸自己就算了怎麼還貶低人家？」

  她和蔣緒那天在咖啡廳談過後沒再聯繫，但當他得知奶奶去世後，也是準備和譚家父母一起來追悼會，只是正好趕上他手裡的案子開庭無法到場，所以空下來後立刻給顏喬打了電話，之後又發了些信息，表示了對她的關心。

  雖然在那件事之後兩人關係相對疏遠了，但當個普通朋友也還是沒問題的。

  所以顏喬不免得替他辯解，「再說了，人家蔣緒是律師，也很忙的好不好？就你忙啊？」

  祁裕動作優雅地取了張紙巾擦拭嘴角，將紙巾放到桌上後，他開口，「我沒有說他不忙，我只是說他沒有我忙，所以你覺得是管理一家企業輕鬆，還是處理幾個案子輕鬆？」

  顏喬張口結舌，確實理屈。

  說不過他，她就朝他哼了一聲，悶頭吃蛋糕。

  看她故意裝出來的兇巴巴的模樣，祁裕心情更好了點，唇畔浮起抹笑容。他偏頭，看從窗外投進來的明媚的陽光，說：「出去轉轉吧，就在樓下。」

  顏喬咬著勺子，也扭頭望了眼。

  「……」

  儘管在冬天，陽光也總會讓人產生嚮往。

  長久憋在家裡，顏喬感覺自己筋骨都不舒展了，急需陽光補充一下缺失的能量。

  當然，或許因為多了身旁某人的陪伴，才會讓她「勇敢」的邁出第一步，要知道在冬天出門可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就連穿衣服都要裹上一層又一層，倘若只有她自己的話，那她只會再繼續拖延下去。

  姐姐她們也說過讓她多出門走走，哪怕開車回趟家也是好的，但她們都有很多事要忙，不可能親自跑她家來強行帶她出去。

  像這些，顏喬都是懂的。

  等她穿好衣服，祁裕也已經在門口等她了，他看她外套內V領的打底，說：「戴條圍巾吧。」

  「不要。」

  顏喬不以為意，拿上手機就要往外走，卻被祁裕那長胳膊給中途攔截住了，他手掌撐在門框上，低下視線，「不想戴了我就給你拿著。」

  顏喬眼珠轉了轉，「你說的啊。」

  祁裕挑眉，點了下頭。

  起初在家裡還自信滿滿自己絕對用不上圍巾的顏喬，在剛走出單元門的瞬間那點自信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推開單元門時迎面撲來的那一陣風，使得顏喬被吹得皺起了臉，急忙將圍巾拉到了下巴處。

  按理來說剛從溫暖屋子走出來的時候人是不會體感太冷的，但如今她都已經感覺到了寒冷，那最近降溫的程度可想而知。

  祁裕看了眼她裹圍巾的小動作，不易察覺地彎了下唇，「要不要我幫你拿？」

  顏喬扁嘴，圍巾纏在脖子上就沒打算送出去，嘴硬，「待會兒熱了再給你。」

  祁裕笑，「行。」

  兩人說著，朝樓下花圃中央穿梭的小路逛去。

  顏喬住的這個小區環境還挺好的，畢竟價格在這裡擺著，布局安排以及綠化都很合理。剛回國那陣有跟姐姐一起來看過，那時候的樹木還正枝繁葉茂，從客廳落地窗往樓下眺望，池塘環繞著綠植，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景象。

  現在經了一個秋天，葉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禿枯黃的樹幹，不過北方的冬天皆是如此。

  無聲中同個頻率朝前走了幾米。

  顏喬垂著腦袋，看腳下方方正正的磚塊，「譚安寧知道你最近都在做什麼嗎？」

  祁裕面不改色，「不知道。」

  「那你最近總往我這兒跑，她難道就不會起疑？」

  「我和她並不是情侶，自然不會隨時告訴對方自己的行程。」

  祁裕回答的時候沒有絲毫躲閃和卡頓。

  顏喬循聲看了他一眼，看他在冬天單調色彩下更顯凌厲的五官線條，這種從並排角度去看他的角度，猶讓她回憶起了去年倫敦那個冬天。

  兜兜轉轉，他們居然又心平氣和地走在了一起。

  顏喬問：「那你就不擔心被她知道？」

  「擔心？」祁裕笑了聲，「要不是顧忌你的情緒，早在酒吧那天我就跟她說了，又怎麼會等到現在。」

  圍巾的毛毛被風吹到了臉上，有點癢，顏喬手指向下抻了抻，「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你的想法，她肯定會很難過。」

  祁裕停住了數秒，然後轉頭看她，「你不用有心理負擔，我又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既然她當初選擇和我達成約定，那她就要做好面對所有結果t的準備，這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會如自己所願的。」

  顏喬秒擡頭，「誰說我有心理負擔了，我只是隨口說一句而已！」

  心理負擔？

  這詞聽起來好像她馬上就要答應和他在一起了似的。

  兩人圍著花圃這邊轉了一圈，然後就開始沿著路朝外溜達，沒走多遠，就被顏喬發現了一家便利店。

  她也是才知道小區內的便利店位置，以往都是開車直接到地下停車場，買東西的話要麼就是點外賣，要麼就是回家時就從路邊的超市買好，還真的沒來過小區裡的。

  從便利店門口走過去的時候，顏喬驀地停住腳步，祁裕沒跟上她的節奏，又往前走了兩步，才疑惑地回頭。

  顏喬伸手指向便利店的正門，「我要吃雪糕。」

  祁裕看向她脖子上裹的嚴嚴實實的圍巾，頭頂飄出了一個問號。

  十分鐘後。

  一男一女在花園長廊前坐著，手裡分別舉了一根帶巧克力脆皮的雪糕，從他們背後望去，體型差明顯。

  顏喬腳懸在空中，前後晃悠著，她咬上一口，張嘴緩了緩，「啊，好冰。」臉前同時起了白色的霧氣。

  「現在不怕冷了？」 祁裕扭頭。

  顏喬擡起下巴，饒有一套她自己的邏輯，「冬天才適合吃冰的食物呢，吃雪糕的感覺都不一樣。」

  祁裕無聲地揚了下唇，他吃得快，幾口下去一根雪糕就只剩木棍了，而顏喬那個卻才被她吃下三分之一。不過好在冬天的室外也不用擔心很快融化，也就留著讓她小口小口地吃了。

  祁裕扔掉木棍，坐了回來。

  他注視著遠處拐角那棵發黃且光禿的樹，「快聖誕節了。」祁裕忽地說，「那天你想怎麼過，出去吃還是在家？」

  提到這個對兩人來講都有些特殊的節日，氛圍不免得凝固了幾分，顏喬放慢咀嚼的動作，默了默，「你還要來嗎？」

  她吃掉最後一口巧克力，拿著木棍的手向下搭在腿上，「像這種節日，譚安寧不可能不約你的，所以——」

  「你究竟是在擔心被譚安寧知道，還是在找理由把我支開，就是為了給你和蔣緒騰地方？」

  祁裕少見的打斷了她的話，他神色晦暗，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