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 39 章

  顏喬昨天晚上熬夜看了本小說, 是那種極度狗血的追妻火葬場，前期的男主渣到差點沒把她氣死。

  在床上躺著的時候，一個氣急的t用力就把被子蹬到了床下。暴露在空氣中的腿驀地涼了涼，這才從故事中脫離出來, 灰溜溜地把被子撿了回來, 蓋上後再繼續愜意地看。

  於是熬夜的後果就是白天遲遲醒不過來。再加上昨晚顏喬還做了場非常真實的夢, 夢到她附身到了女主身上，摁著男主的狗頭就是一頓胖揍。

  揍得還挺過癮。

  次日的上午，偌大的別墅里除了忙碌收拾的保姆外再無他人，樓上安靜極了, 顏喬也睡到壓根不知道時間。

  

  直到枕邊的手機開始頻繁的震動。

  起初她還以為是無意間定的鬧鈴, 摁了靜音沒再管，打算繼續睡過去。結果不知道腦子裡是哪根筋突然對上了，顏喬睜開眼，看著天花板才一點點意識到, 她根本沒定過什麼鬧鐘。

  她摸手機舉到眼前，發現剛才是通電話，來自譚安寧, 只不過現在已經轉成了未接來電。

  顏喬纖長的睫毛忽閃了幾下, 意識逐漸回籠，左右思忖, 最終決定還是先回過去為好。

  「餵, 顏喬。」

  顏喬還在被子裡，也有些剛睡醒時的鼻音, 「安寧姐, 你給我打電話來著啊，我剛睡醒。」

  譚安寧一聲輕笑, 「是不是打擾你了？」

  顏喬連忙道：「沒有，是我昨晚熬夜所以睡過了，你…有什麼事嗎？」

  儘管她早就心知肚明這通電話的用意，但也要裝做不知道的樣子詢問。

  而譚安寧的回答也和祁裕那天說的差不多，總之就是說看到了她的朋友圈，知道她要搬家了，所以想來看看，順便給她帶了件喬遷之喜的禮物。

  其實自打那天在KTV祁裕和她說完後，顏喬有思考過，想著或許譚家和自己家的想法是一樣的，都是因為生意來往所以想要增進兩家人之間的關係，要不然譚安寧明明假裝可以沒看見，又怎會在百忙之中特意騰出時間上趕著送什麼禮物。

  畢竟據顏喬的了解，譚安寧可不是一個會「沒事找事」的人。

  聽完她的話，顏喬客氣地推辭幾番，但譚安寧的態度卻始終很堅決。

  「你不用跟我客氣啦。」譚安寧笑著打斷，「你明天有時間嗎，要是可以的話我們下午過去。」

  顏喬：「可以的，我都有時間。」她又裝不懂，「……我們？」

  「嗯，我男朋友說陪我一起。」

  顏喬這邊沉默了幾秒。

  譚安寧又問了句，「你方便嗎？」

  「方便。」

  她能說不方便嗎……

  顏喬揉了把腦袋上的粉頭髮，掛斷電話後也把地址發到了譚安寧的微信上。

  總算結束後，原本彎曲手臂半撐著的身體又重新躺了回去，看了眼屏幕頂端也才發現原來都十一點多了，也難怪譚安寧會直接給她打電話。

  顏喬平躺看著天花板，嘆了口氣。

  心裡的苦不知道向誰發泄，索性又舉起手機撥通了顏嘉的電話。

  嘟嘟聲響了好一會兒才接聽，顏嘉應該在公司，嗓音乾淨利落，「幹嘛？」

  顏喬撐著的身體還是坐了起來，概括性地跟姐姐說了下譚安寧要來給她送搬家禮物的事。

  「哦，看就看唄。」顏嘉不在意道。

  「那你陪我。」

  「陪不了。」顏嘉果斷拒絕，「明天下午宏天的老闆要來咱們公司一趟，我還得跟爸一起去見人家呢，你自己去吧。」

  顏喬在床上抓狂地開始砸被子，「嗚嗚嗚，怎麼這樣啊——」

  顏嘉笑，「乖啊，姐真沒時間。要不這樣，等我下班的時候給你帶你喜歡吃的粉蒸肉？」

  好吧。

  她就是這麼沒出息，最終被一份粉蒸肉外加一份宮保蝦球給收買了。

  但要她和祁裕譚安寧單獨相處，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顏嘉沒時間，那這不還有一個同樣遊手好閒的人嗎。

  *

  金黃色的落葉一片片地落到車上。

  顏喬獨自開車停到了路邊，朝眼前這個小區的大門口望去，幾分鐘後，看到一個女孩子的身影，她鳴笛一聲。

  何瑾一聞聲伸手揮揮，快步走來，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好後系安全帶，「顏喬姐姐，誰要去你家啊？」

  祁裕那天和顏喬說話的時候，何瑾一隻顧著跟著唱歌，壓根沒聽見他們的對話內容。再加上昨晚她和何瑾一微信聊的時候，也只說有了客人來，讓她陪她，想著何瑾一就好奇得不行。

  顏喬將車開了出去，熟稔地將方向盤打著轉，「祁裕和他女朋友。」

  車內仿佛被抽真空般無聲了數秒。

  「我的天吶，我不是中午睡多了出現幻覺了吧。」何瑾一呆呆地兩手捂著臉，開始拍自己。

  顏喬無奈地笑了聲，「你沒聽錯，我同時認識他，也認識他女朋友。其實也挺正常的，大家都在北城，拐著彎都能搭上。」

  「說是這麼說。」何瑾一頻頻搖頭起來，「難怪你要我陪你呢，這這這，也太詭異的畫面了。」

  她轉頭，「那他女朋友知道你喜歡祁裕嗎？」

  「當然不知道了，因為，我和祁裕是在倫敦認識的……」

  -

  距離和譚安寧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的富餘時間，在這期間顏喬將車先開去了附近一家超市，也算是應顏嘉的叮囑，去挑選了些方便客人吃的水果以及飲品。

  結帳過後，離開超市，再開上幾分鐘就能到小區門口。

  她開了左轉向燈，眼看後視鏡，手扶在方向盤上找著合適的機會準備掉頭轉過去，卻在等待的過程中，無意瞥見了停在小區門口的一輛黑色車，那熟悉的車型和車牌號好像再也無法從她的腦海中揮去。

  明明祁裕應該是有很多輛車的，可不知就這麼碰巧，每次都讓她撞見這輛。

  顏喬將車開到了小區入口處的路邊，拿起電話給譚安寧撥了過去，同時側頭看向那輛車。

  她恰好停了一個很合適的位置，因為只需要將頭朝左扭轉一點，就正能看到祁裕車的前擋風玻璃。

  「安寧姐，我看到你們了，我就在你們斜前方這輛車上……」

  何瑾一聽見打電話聲，也朝那邊望了眼。

  「嗯，你們跟著我進去就行。」

  掛斷電話，車繼續朝地下停車場開去，室外的太陽光逐漸被車庫內環繞的燈光取代。兩輛車一前一後，相鄰在車位處停下。

  下車後，顏喬和何瑾一繞到後備箱去拿東西。

  譚安寧手裡提了兩個袋子，在看到一個陌生面孔時有些意外，「這位是……」

  顏喬說：「她是我朋友，今天無聊就來跟我一起玩。」

  譚安寧點頭，因她只盯著她們拿東西的動作，所以也並未注意身側的祁裕在看到何瑾一時眸里划過的一絲詫異。

  他拿著車鑰匙摁了下將車上鎖，看顏喬手裡明顯有份量的購物袋，「我幫你。」

  「不用，謝謝。」顏喬甚至都沒看他一眼，快步遠離，笑著回頭對譚安寧說，「安寧姐，這邊走。」

  「……」

  四人走進了單元樓。

  此時的顏喬心裡真的萬般慶幸自己的先見之明，多虧提前預料到了即將面對的狀況，不然若只有她自己的話，那她真的會覺得是世界上最多余的那個。

  走出電梯，顏喬手扶上門把，指紋解鎖打開了屋門，沒等譚安寧發問，她直接就說了句不用換鞋，因為等她正式住進來的時候還要再做次保潔，所以也就省了他們的事。

  「安寧姐，你們先坐，我去洗點水果。」顏喬扭頭，「一一，幫我把飲料給哥哥姐姐拿過去。」

  「哦，好。」何瑾一提著裝飲品的袋子走去茶几前，一瓶一瓶拿出來，「姐姐你們坐吧。」

  譚安寧朝她溫和地笑，「謝謝。」

  廚房是開放式的。

  顏喬站在中央島台前，將草莓放到果盤裡，在水龍頭下沖洗，水流穿過她的指縫。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無意間的一個擡眸，她就總能在視野里捕捉到祁裕的身影。

  他此刻在落地窗前站著，這個角度可以使她清晰地看到他的側臉輪廓。立體的眉骨和鼻樑，凸出的喉結，這些的種種都會讓顏喬回憶起見他的第一面。

  就連他身上穿的這件黑色羊絨外套都讓她莫名感覺熟悉，有些像當初兩人去聖保羅大教堂他穿的那件，肩膀有顆裝飾的扣子，也就是害她被硌到鼻子的罪魁禍首。

  但，應該不是的。

  相似的大衣款式有很多種。

  「喬喬姐……」何瑾一小聲叫了她一句，輕聲說，「水都快把草莓淹死了。」

  顏喬從思緒里脫離，低頭一看，滿盒子的草莓正被溢出來的水沖洗著，她急忙關閉水龍頭。

  何瑾一擔憂地看她，「要不我來洗吧。」

  顏喬搖搖頭，「沒事。」她加快動作，將草莓快t速洗淨，端去了客廳。

  「顏喬，你們不用忙的，我們坐一下就走了。」譚安寧說。

  顏喬把草莓放到他們面前，「應該的。」

  她倆雙雙坐下，她坐在了譚安寧那側的單人沙發上，而瑾一則是搬了把小板凳在她旁邊。

  譚安寧和祁裕對視一眼，隨後拿過剛才被她放在沙發上的兩個紙袋子，從茶几上平移到顏喬面前，「這是我們給你挑的兩件小禮物，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想著你搬新家應該可以用的上。」

  顏喬睨了眼，只看包裝倒也看不出是什麼，她彎唇，「謝謝安寧姐和……祁裕哥，你們挑的我肯定喜歡。」

  再其他恭維的話她就真的說不出來了。

  思忖自己還可以說些什麼活躍氣氛的話時，顏喬忽地想起自己還有個任務，便順勢提及，「對了安寧姐，我阿姨給了我兩張藝術展的門票，你有時間嗎？我們一起去看吧？」

  祁裕擡頭看了她一眼，眼底神色不明。

  「藝術展？哪類的？」

  「是畫展。」

  「好啊，我們再約時間吧。」

  雖然只是來送兩件搬家禮物，但也不可能放下東西就走，譚安寧和顏喬閒聊了關於這個小區的環境物業，也提了提裝修等方面的話題，總的來說，場子也沒冷下來。

  小坐了十幾分鐘，譚安寧藉口還有工作要忙，婉拒顏喬的晚餐邀請，後和祁裕一同離開了。

  電梯下行，譚安寧看著手機里剛剛收到的消息，喟嘆一聲。

  祁裕只分了她半個眼神，並未主動詢問她嘆氣的原因，依舊筆直地站著，不過譚安寧主動將屏幕亮給了他。

  「你看，我大舅又在催我給我表弟介紹女朋友，哎，我真是沒辦法了，但凡我認識的單身女孩子都問了個遍，要麼人家沒有談戀愛的打算，要麼已經見過一面但不合適，我還能怎麼辦。」

  祁裕神情淡淡，「蔣緒年紀也不小了，他難道還沒自己的想法？」

  譚安寧把手機關上，「他不是情況特殊嗎。我想他之所以不抗拒，也是為了讓父母放心，我大舅和舅媽總跟我媽嘮叨，弄得我媽現在都開始催我了，主要我身邊也沒單身……」

  她說到一半的話忽地頓住，邁出電梯前，譚安寧多看了眼顏喬住的十六層的按鈕，心下一個想法隨之升起。

  兩人離開單元樓走去停車位。

  譚安寧不再提家長理短，聲音溫柔：「阿裕，我看你最近很累吧，你看你剛才在顏喬家又走神了。」

  她同他停在駕駛座那側，微微昂頭，「所以等周末要不要出去散心？自駕去周邊轉轉？現在的落葉很好看的。」

  「不了。」祁裕甚至沒考慮一秒，「周末我有事，再說吧。」

  「……」

  或許在譚安寧看來，這又是一個敷衍她的推辭，且讓她無法拒絕，因為她會覺得如果自己再過要求，只會顯得不識大體。

  但事實上，祁裕周末真的有事要忙，而且是一件他考慮許久的事。

  周六下午，北城秋天的陽光依舊溫暖，只要沒有冷風的作祟，那這也難得是一個舒適的日子。昨天晚上剛剛颳了一場大風，一夜之間，養老院裡樹木的葉子就被吹落了，鋪滿了一地，踩上去咯吱聲作響。

  風不僅吹落了葉子，還吹來了湛藍如洗的晴空。

  奶奶吃過午飯後，在床上小憩了片刻，起床後看屋外太冷，就戴上了老花鏡拿起了一旁的書本。

  就是在這樣平靜的日子裡，一位不速之客敲響了她的房門。

  單可走在前邊將門推開，「劉奶奶，有人來看你了。」

  奶奶摘掉眼鏡，雙手撐著膝蓋起身，「誰啊，喬喬嗎？」

  單可含笑對屋外人說：「祁先生，您請進吧。」

  奶奶眯起眼睛，仔細分辨這個眼生的年輕男人，又摸不清楚狀況，擡手：「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