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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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喬為了穩住兩手都搭在了他肩上, 指腹下摩擦著他T恤的料子，似乎聞到了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心跳聲在耳邊放大。

  「沒事吧？」從頭頂上方傳來祁裕低沉的聲音。

  尷尬從他撫著自己後腰的地方一直向上蔓延，染紅了耳垂, 顏喬愣愣地搖了搖頭, 一時竟忘了收回, 直至兩隻驀地出現的手才將兩人分了開。

  向嵐嵐看祁裕那眼神宛如在看什麼占便宜的流氓，她嘀咕：「還摟上癮了。」她將顏喬攬回自己身邊，對他道：「謝了啊。」

  說完挽著顏喬的胳膊就要離開。

  「誒？」顏喬回頭，「祁裕。」

  他倆這樣特別像被迫分開的相愛情侶, 而向嵐嵐就是那個阻止他們在一起的母親。

  向嵐嵐聽見顏喬嘴裡的名字後, 蹭一下轉頭，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朝他邁一步，伸手說：「你是祁裕！！？？」

  祁裕只沒什麼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隨後目光又落到了顏喬臉上。

  顏喬急忙將向嵐嵐的手放下，把她往後拉一步，對祁裕解釋：「她就是我那個在巴黎的朋友, 回國了。」

  祁裕看了向嵐嵐一眼, 「向琛是你哥？」

  向嵐嵐：「對。」

  祁裕自然早就知道。

  他視線不免得在顏喬身上打轉了幾圈，從她高高盤起的粉發慢慢向下, 敞口外套下若隱若現的曲線, 以及黑色禮裙下那截白細的小腿。

  他看她：「來這邊玩？」

  「……啊，是。」顏喬擠出一個略顯牽強的笑容, 大腦飛速運轉, 「我們剛剛去參加了一個晚宴，結束後想著來這兒坐坐, 沒想到能碰到你。」

  顏喬又看了眼他身後往包間拐去的地方，「不打擾你，我們先走了。」

  「一起吧。」祁裕走到了她另一側，「我有東西忘車上了。」

  走出熱鬧的酒吧，門口雖仍有很多人，但處在空曠的室外，無論是耳朵還是眼睛都著實清淨了不少，起了些秋風，顏喬縮了縮光著的小腿。

  三人朝停車位置走去，向嵐嵐自覺地先坐上了車，給他們兩個空出了地方。

  顏喬裝傻，「原來你和向琛哥認識啊，那怎麼他婚禮那天我沒見到你呢？」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沒話找話，還是在試探想要的那個回答。

  祁裕：「我前天去了趟C市。」

  儘管已經進入了秋天，但他好像還挺不怕冷的，依舊是一件短袖T恤，當然也可能出入場所溫度都很舒適的緣故。

  顏喬心裡的冰化開了些，唇畔泛起絲淺笑，「原來是這樣，你平時是不是經常會出差？」

  祁裕手插著褲兜，「這兩年少些，一些不太重要的行程我就會讓別人去。」

  顏喬點頭，「管理一家公司的確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我姐和我爸平時也很忙。」

  從這次重逢開始，兩人每次見面之間的氛圍總是不尷不尬，沒有了那層曖昧關係，原來和諧的相處模式也只會隨著顏喬的畢業而徹底留在倫敦。

  不過也無所謂了，就一直這樣下去也很好，反正，她遲早會不再喜歡他的。

  沒有什麼會過不去的，也沒有什麼不會忘掉的人，單相思又沒有結果的感情才是真的很脆弱吧。

  所以相比起祁裕不再和自己說話，眼下這個真的算是很好的結果。

  他還有一堆朋友在等，簡單幾句兩人轉頭各自離開了。

  顏喬的車也開離了酒吧。

  身側窗外景色頻頻變換，回想剛才和祁裕在酒吧門口站著，在大庭廣眾之下聊天時，她又在不自覺地去看周圍是否有熟面孔的存在。

  這種行為只來源於她擔心她和他認識的事會被旁人知道，或者還可以說她更害怕他們相識的事會給祁裕和譚安寧的感情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

  不過現在想想自己這種行為還真是豁達，顏喬苦笑一聲，她還真的想得開。

  但願這一切能夠早些結束，她和他也能早些各自進入新的生活。

  *

  向嵐嵐並沒在國內在待太久，兩天過後她就又回了巴黎，顏喬親自送她去了機場，兩人在安檢口外摟摟抱抱，對對方不舍的情緒在此時更是放到最大。

  沒了好朋友的陪伴，顏喬就又恢復了一個人的單身生活。日子照舊。

  最近她都在忙自己新房的裝修，不需要全部翻新改造，只是在原來的基礎上換了些家具等等，等通風換換氣，過段時間她就可以搬進去了。

  這日天氣不錯，顏喬吃過午飯便開車去了養老院。

  微風帶動天空上的幾縷浮雲，變換成了它喜歡的樣子，行走在戶外的人，一個薄外套穿在身上，比炎夏多了幾分舒爽。

  顏喬挽著奶奶的胳膊，祖孫倆去了公寓樓前的小公園散步，呼吸著空氣中雨後的濕潤泥土味道。跟奶奶在一起的時候她的精神都是鬆弛狀態。

  「喬喬，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呀？」

  「沒什麼呀，就是買的家具正陸續往新房那裡搬呢，就快好了。」顏喬踩著腳下的石子小路。

  奶奶拍拍她的手，「那你沒事就常來啊，陪奶奶散步。」

  顏喬擡頭，「我有常來啊，不是前天才來過嗎？」

  奶奶怔愣了下，嘴巴微張，然後笑著拍拍自己的腦袋，「哎呦，真是，你說我這記性，我以為你是上周來的呢，記錯了記錯了。」她手在空中擺擺。

  顏喬皺了下眉。

  這段時間奶奶的記性似乎越來越不好了，以前她是不會忘記這些的，平時丟三落四，忘記吃藥吃藥還不算什麼，如今居然把有人來看她的日子都記錯了。

  顏喬思緒飄得有些遠，剛準備開口再試探奶奶幾句，但被奶奶率先轉移開的話題給打斷了，「你染這個粉頭髮，你爸沒說你什麼呀？」

  顏喬自然接上，也不再提，「還好啦，多虧我讓我姐提前給我爸做了個心理準備，我爸也沒說什麼，反正我現在也沒工作，整天就是吃吃喝喝，想做什麼都沒人管我。」

  「小姑娘年紀輕輕的當然要打扮了，總不能到了我這個年紀，再去染個粉頭髮，那人家不得以為是老巫婆啊。」

  「哎呀，奶奶才不是呢。」顏喬撒嬌地晃了晃奶奶的胳膊。

  穿過石子路，兩人上了公園中央的小亭子裡，往前走出幾步，迎面碰到了幾個同樣來這邊散步的老人，都是t熟識面孔，顏喬便禮貌地打招呼，奶奶也和她們相互問候了幾句，隨後大家分別朝相反方向離開。

  從公寓樓溜達出來到現在也已經半個多小時了，擔心奶奶疲倦，兩人就在亭子裡坐著準備休息一會兒。

  顏喬腿伸直，懸空晃了晃，「奶奶，我爸那天問我畢業後想做什麼，我沒回答，我只說不知道，但其實我是想站在舞台上唱歌的，只是我說了我爸也不會同意。」

  奶奶望著遠處，「好好做做你爸的思想工作，不然就先跟嘉嘉說，你們姐妹倆一起努力說服他，機率不就大了？」

  顏喬喟嘆一聲，點了點，「是啊。」她扭頭，朝奶奶展顏一笑，「您可得養好身體啊，到時候您一定要去現場看我的第一次表演。」

  「好，為了我們喬喬，奶奶也會照顧好自己……」

  奶奶摸摸她的腦袋，轉而問，「你最近心情怎麼樣，是真的想開了嗎？」

  顏喬知道奶奶問的是她和祁裕的事。

  她眼睫耷拉下去，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還好吧。我和他最近也見過幾次，有時候看他那副樣子，我也在學著慢慢放下，他確實比我要拎得清，知道我們以後的見面總是在所難免，一直躲著也不是辦法，就還不如就當個……再普通不過的熟人。」

  或許連朋友都算不上。

  坦蕩的相處有時比遮遮掩掩要更容易讓人放下。

  奶奶將她的手拉過來，粗糙干硬的手指一下一下拍著她，奶奶逗趣兒道：「住我隔壁那個馮奶奶就有一個孫子，要不介紹給你們認識認識？」

  顏喬笑著搖頭，「其實我根本不想找，況且，您之前不是說過嗎，如果有一個人會是我的正緣，那就算我在床上躺著他也會來找我。」

  奶奶哈哈笑了幾聲，頭向後靠住了柱子，「是啊，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了，緣分啊是躲不過的……」

  下午散步的時間已經夠長，顏喬便把奶奶送回她的房間休息，離開養老院前，顏喬又去找了一趟單可。

  她仍是掛念著奶奶記憶力下降的事。

  好在和單可聊過後，得知這屬於人年齡增長後的神經系統老化的正常現象，只要不是突然性的，那問題就不大。

  得到專業人士的解答，顏喬心裡的石頭終是可以放下了。

  趕在晚飯前，開車回了京北莊園。

  本以為家裡會沒人，卻沒想到顏定凱和楊琪華都在，而顏嘉是和幾個朋友聚餐去了，估計回來也要很晚。見廚房裡的保姆阿姨正在做著晚飯，顏喬就去了客廳，將果盤拿到自己面前，叉了幾塊獼猴桃吃。

  「跑這麼一趟喬喬都渴了吧。」楊琪華往沙發前坐坐，拿過一隻新的杯子，從茶壺裡倒了些，「喝點這個，裡邊有玫瑰花還有蒲公英，對皮膚可好了呢。」

  顏喬甜甜一笑，「謝謝阿姨。」

  她仰頭喝了半杯，然後繼續叉水果吃。

  楊琪華平時就愛搗鼓些美容養生湯之類的，當然並不是她親自下廚房動手，而是找些看起來不錯的食譜交給家裡的保姆阿姨。顏喬自然是那個喝現成的，每次新鮮的湯粥味道也都還不錯，不過就不知道是菜譜好的問題，還是家裡保姆手藝好的問題了。

  剛從冰箱取出的水果冰冰涼涼，最合適消一消火氣，一口接著一口，簡直讓顏喬停不下來。

  「對了，譚文他女兒什麼時候訂婚呀？」楊琪華端著茶杯，「你沒聽他提過？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麼越等越沒信呢？」

  顏喬低著頭的動作一停，然後放慢了些咀嚼的速度。

  顏定凱盯著電視上的新聞畫面，「反正是遲早的事，估計工作忙沒時間吧。」

  楊琪華琢磨著，同時喝掉了杯里的茶，非常自我確定地說了句，「那就是祁裕沒時間。」

  她把杯往桌上一撂，「不然我看譚文他女兒可不是像會因為忙而沒時間結個婚的，這女人跟男人不一樣，到了年紀不結婚就會沒有安全感，而這男人呢，如果真的愛一個女人，巴不得早早地就把她娶回家，一再拖延，那就是藏著別的心思。」

  「祁裕能藏什麼心思？」顏定凱扭頭，「他跟譚家認識又不是一年兩年了，從他父母那輩開始兩家關係就近得很，說不定人家兩個早就有那意思。你不要把現在年輕人的思想跟咱們那時候比，不一樣了。」

  顏喬猛地擡頭。

  手裡的果叉咣當一下落到盤子裡。

  楊琪華笑，「是是是，要早知道他跟譚家女兒是一對，你當初也不會想著把嘉嘉介紹給他。」

  楊琪華原本沒注意顏喬的舉動，直到側著身子跟顏定凱說完話，餘光才瞥到那頭一副失神模樣的顏喬。

  「喬喬怎麼了？」

  顏喬快速眨了幾下眼，使得差點控制不住的眼底情緒收斂了回去，她強忍著心臟的跳動，搖搖頭，「沒、沒什麼……」她誤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又問了遍，「你們剛才說什麼，祁裕和譚安寧很早就認識了？」

  楊琪華：「是的呀，應該算是青梅竹馬吧。」

  青梅……竹馬……

  聽到這四個字時，顏喬的心仿佛都霎時停了半拍。

  她好像直到現在才得知一個眾所周知的事情，那就是原來祁裕和譚安寧從小就認識了。也難怪感覺他和譚家父母的關係看起來很親近。

  可是，兩個從小到大認識的男女，會等到二十多歲才彼此確認心意嗎？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騙了她。

  很快，她就確認了心中的想法，因為楊琪華緊接著又說：「反正我覺得總拖著不結婚就是有問題，況且去年夏天你給他介紹嘉嘉的時候，他居然不反對，要不是後來譚文突然說結婚的事，咱們都不知道呢。」

  「說不定是人家不好明面拒絕我，這事不也沒下文嗎，他……」顏定凱驟然停住，似乎是回憶起了往事，一下直起身體，視線朝顏喬投擲了過去，「誒，這我給他看你姐照片的時候，上面還有你呢，他當時還挺有興趣，還問了問你。」

  不等顏喬從如海波般接二連三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楊琪華又笑著接話，「對對對，我想起來了，那這麼說他對喬喬也有印象吧，這當初……」

  再後邊的話，顏喬就不知道了。

  她好像什麼也聽不見了，腦海里只反反覆覆迴蕩著那些被祁裕故意隱瞞掉的事實，以及自己被他誆騙的曾經。

  為什麼要讓她知道這些呢？

  她明明已經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想要一點點忘記他了，為什麼要在這時候讓她知道殘酷的現實？

  她現在只想要一個答案，她想聽祁裕親口向自己解釋。

  顏喬找了一個朋友約自己出去吃飯的理由，拿起放在進門處的車鑰匙奪門而出，直到坐在車裡，她才有了一個可以不用掩蓋自己情緒的獨處空間，她顫著指尖，從通訊錄里找出祁裕的號碼。

  毫不遲疑地撥了過去。

  彼時，祁裕正和譚安寧及其父母四人共同進著晚餐，餐桌上，譚母關心著祁裕的身體，督促著讓他多吃些有營養的，溫暖的燈光下和樂融融。

  一聲乍然響起的鈴聲打破了這一切。

  祁裕將倒扣在手邊的手機拿起，看清屏幕上兩字的備註後，他臉色微變，起身去了距離較遠的客廳落地窗前接通。

  「我不管你現在在哪兒，馬上出來跟我見面。」

  電話那頭的女孩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