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2024-09-14 15:23:30
作者: 妹槑
大婚
最不願意示人的舊傷疤也願意隱晦跟人共享。
梅辭心疼的話都不想多說半句, 當夜還是頭一次主動,小郎君手虛虛的搭在人身上,吻細密又柔軟的觸過姜枕燭精緻的眉眼鼻峰。
唇肉舔.舐舌.尖相觸, 仿若互相依偎的兩隻小獸。
小郎君動作緩慢偶有笨拙,指尖摸索的扯住她的袖口,雙眼一會睜開觀察一會緊張閉緊, 在很憐惜的親近她。
仿佛要將那些舊日陰影和傷疤都一一撫淨。
姜枕燭懶洋洋的享受其中毫不反抗爭奪, 也縱容小郎君主動貼上脖頸, 小動物一般慢吞吞的碰她, 仿佛自己是道好吃的點心一樣…
「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待殿下的…」
小郎君含著喘息眼波濕潤,親近之餘還不忘對人鄭重承諾,可愛的叫人難以招架, 仿佛即便心臟被一掌捏爆, 蹦出的血液也會變成煙花的形狀。
梅辭很認真的繃著一張小臉,好像姜枕燭是塊碎裂萬分再也拼不起來的鏡子,即可憐她也愛她。
姜枕燭不由得有些好笑, 唇角若隱若現的勾著一點微弱弧度。
這些舊事,早在姜枕燭不再試圖朝人攀附親緣之時,便早早的擱置遺忘在了腦後, 如今更是再難帶動心緒。
但若能引得夫郎心疼寵愛她, 那自然是很好的。
「我記下了, 小乖可不能言而無信……」
兩人團成一團互相舔舐舊傷口,梅辭暈暈乎乎的把憐惜全給了出去, 殊不知懶洋洋的老虎趴伏,默不作聲的同他裝起蔫蔫的小貓咪, 尾巴晃動的擦過他的腰際。
最後自然是被人哄著吃干抹淨,情不自禁之時, 也說了許多平日裡絕不肯說的話。
———
成親當天是個難得的晴日。
梅辭提前一日便歇在了帝卿府上,如今更是幾乎天剛蒙蒙亮便被人喚醒。
門一開便湧進來許多人,專門請來的喜郎打著頭陣,笑呵呵的說著一串的吉祥話。
同時手上也乾脆利落,替人挽發也能窺見心細,俯身小心替人妝點眉眼。
梅辭柔和道謝,轉頭示意月白送上喜錢。
眾人神色自然是更開懷,也不會同主人家推脫,畢竟是大喜的好日子。
早膳只匆匆墊了一點,月白偷偷給他放了一盤點心在旁邊,梅辭剛咬下半口守棠便來了,難掩好奇的穿過一眾人來到他身邊。
伸手摸過擺放在一側的喜服,眼看著單薄的小郎君一層裹一層,身上還鈴鈴鐺鐺的墜了不少飾物,眉心不由得便越皺越緊。
「不墜的慌麼?」
白守棠忍不住擡眼好奇發問,這些,加起來估計要有一條鞭子那麼重了…
梅辭:「一點點…反正也只用一日,沒關係的。」
喜服,兒郎們大多數一輩子也只穿這一次而已。
中途姜言也過來瞧了他一眼,即便真算起來兩人相處的不算多,如今能看著他出嫁,也是真心實意的替他高興。
小六那孩子,心性非常人能比,能叫她想盡辦法攥在手心裡的人,梅辭此後定是情路坦途,餘生無憂的。
——
喜服精細繁重,雖然是無數繡郎日夜趕工趕出來,卻也依舊完美沒有絲毫差錯。
幾乎是正紅外裳剛一上身,即刻便映著本就細膩的肌膚更白皙了一層。
梅辭顯然有些坐立不安的緊張神態,在鏡子裡偷偷瞥自己莊重複雜的模樣,又被白守棠隨意的幾句話帶回一些情緒,心底安穩不少。
曾私下裡想像過無數次的婚嫁如今就近在咫尺,自己的命運卻早已翻天地覆。
肯定是爹爹悄悄的給了他無數的好運氣,才能叫他兜兜轉轉,遇上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的殿下…
外面敲鑼打鼓的聲響隱約近了,梅辭聽著身後的帝卿輕笑念了一聲怎麼這麼急,隨即便紅透了耳根。
正紅的蓋頭輕輕在他頭頂落下,小郎君視線受阻,心跳的也更響了些。
俊秀美貌的小郎君,轉眼間便只剩一小節白皙的脖頸可以瞧見,連起身也需要人扶著。
晉王府大手筆,紅綢捆綁的箱籠一擡接一台的絡繹不絕,更有無數彩旗燈籠相伴左右。
被護在最中間的花轎做工繁複精緻,四遭的樂師也是十分的賣力,還有專門撒喜糖喜錢的小侍圍著,熱熱鬧鬧的,幾乎將半個都城的人都引了出來瞧。
毫不遮掩的愛重,無不令待嫁的兒郎們於情愛心生嚮往。
更何況最前面高頭大馬的晉王殿下…還有這般的好容貌。
——
人群擠擠挨挨的左腳踩右腳,對於角落裡穿戴著粗布衣裳,匆匆朝著城門而去的兩人自是不會多注意。
梅岑腳下不停,灰撲撲的掌心被女人用力的攥緊,低頭擋著口鼻,心臟跳的幾乎要蹦出喉嚨。
在陳二家的日子實在不好過,做活挨抽也是常態,最開始的那段時日,他臉頰幾乎日日腫著,聽見屋裡有其他動靜便怕的心驚膽戰。
索性母親手裡還是有俸祿的,他被默認的回家哭求過幾次,也能討來了一些銀兩,放在之前他自然是看不上,對於貧窮的陳二卻並不算少。
他開始變得有用,陳二也不再輕易動他,過後他還特意給她買了一個小僕放在房裡用,雖比不得他樣貌,但到底新鮮,晚上也就能輕鬆一點…
只是這日子總歸不能這樣過下去,陳二性惡低賤,家裡也沒什麼主君為尊的念頭…
顯然在她看來,兩個男人不過都是伺候她的賤.種,那自然是誰聽話誰便能嘗到甜頭。
梅岑實在是無法再忍受,相較於身體上的痛苦,精神上的崩潰顯然更令人深恨。
終於,在梅岑萬分小心謹慎的討好畏懼下,逐漸也叫陳二放鬆了警惕,偶爾趁著她不回家的日子裡偷偷出門幾次三番的打聽之下,終於叫他重新尋到了花姐姐。
女子神態寂寥疲憊,面色也不太好,仿佛見了他才重新煥發一瞬光彩,當即便疼惜的把人摟在懷裡,絲毫不嫌棄他身上的髒污狼狽。
「平安就好,平安便是最大的幸事。」
梅岑驟聞安撫痛哭出聲,摟緊了她不肯放手,被用力摟抱的動作擊潰了心房,以至於都沒注意女人的神情凝重,就連身上的衣衫也變得有些廉價。
兩人不過幾句話之間,便已決定好了要私奔。
「回到花府,你便是當家主君,誰也越不過你去。」花含知承諾他,眸底溫潤如水。
於是兩人計劃多日,終於在今天出逃。
梅岑急匆匆的路過浩浩蕩蕩的紅妝嫁娶,即便心下羨慕,也來不及去聽去看,心下激動之餘卻也免不得懼怕。
若被陳二抓回去,他肯定會被打死的!
索性他出門之前已給那兩人下了花姐姐給的迷藥,等她們清醒之時,他們兩人怕不是早就自由自在了。
梅岑唇角勾起來,是到了城門之際才知曉了剛才是晉王殿下迎娶梅辭的隊伍。
腦子裡恍惚一陣,牙也咬的更緊了些。
直到真的踏出城門,梅岑的心才緩緩落下大半,視線追隨者花姐姐的側臉,心下滿足一瞬。
若抓不住權勢,抓牢感情也是好的,花姐姐疼他,那他以後的日子便也不會差。
——
姜枕燭闖過眾人設置的關卡來到他身邊,兩人一道恭敬的拜別了爹爹的牌位,梅辭眼下濕了些,掌心被人牢牢握在了手心裡。
姜枕燭靠近了他,視線向下能看清她的衣擺,也是從上到下一身和他一樣的正紅色,周圍喧鬧叫喊聲此起彼伏,可梅辭只精準的捕捉到了耳畔清晰的那一點溫柔聲響。
「抱你出去,別怕。」
隨著話音落下,梅辭驟然失重低呼,隨即便被人整個打橫抱在了懷裡,然後一步步的走出府門,把他送上花轎之內。
人群烏泱泱的又回到王府之內,姜枕燭又把人抱下來,牽著人跨過火盆撣去塵土,一路安安穩穩的進了喜堂之內。
姜枕燭無父母可拜,兩人便只拜天地,梅辭暈暈乎乎的聽著喜郎一聲聲叫喊說著吉祥話,直到被人帶進熟悉的喜房之內,才終於空了能喘一口氣。
姜枕燭還要出去喝酒沒法一直陪著他,只匆匆掀開一半蓋頭露出鼻尖,同人莽撞急切的親了一會,梅辭低哼著有些腿軟t,目光所及之處只有一大片的紅艷艷。
「餓了渴了記得叫人,我不回來,不許揭我的蓋頭,我會儘快回來的。」
隔著布料落下一吻,姜枕燭倉促叮囑,嗓音難掩一點不舍,待人清了清喉嚨乖乖應下才出了屋門。
隨即月白便嘰嘰喳喳的湊了上來賀他,身上穿戴也十分喜慶。
梅辭聽著,指尖有些不好意思的攪緊,只好匆匆轉移話題:「月白,我渴了,有沒有水啊……」
「有的,公子…啊不對,主君稍等。」
水杯被人小心放到指尖,梅辭端穩了拿進蓋頭內,一口氣便喝掉大半,溫水熨貼掉大半肚腹,緊繃的精神也隨之鬆懈一半。
這屋子於他來說也實在是再熟悉不過,月白接過空杯子,梅辭肩背放鬆掌心後撐下去,隨即便壓到了圓滾滾的花生和紅棗,嚇了他一跳不說,還要匆匆移開視線,仿佛被燙到一般倉皇無措。
等待顯然也是甜蜜的,姜枕燭也果然不曾騙他,沒多久便帶著清淺的一點酒氣回到了他身邊。
畢竟除了幾個躲不開,宴席上的眾人也沒幾個有膽子敢灌她的酒。
倒是今日才被放出來的書尋被人安排坐在上位席面,姜枕燭特意湊過去和她喝了幾杯,搞得書尋面上僵硬,還要一杯杯的烈酒下肚。
姜枕燭心急的很,剛進了屋門便認真謹慎的拿起玉如意,小心的挑起了她心心念念的紅蓋頭。
梅辭視線垂落看向她,燙的吞下的肚子的酒又重新都燒回喉嚨,恨不得當場燎著了她。
姜枕燭難以形容梅辭的模樣,小郎君今日仿佛格外的不同,對她有些致命的吸引力,搞得人忍不住的湊上去,又眼睛亮晶晶的同人親了好一會,才勉強剎住,傳了膳來陪夫郎用。
天大地大,也沒有她的小乖吃飯大。
等人摘去累贅,吃好以後才端來合卺酒。
一人一杯捏緊,酒液在精細漂亮的琉璃杯里晃蕩著。
姜枕燭嗓音沉下,嘴角帶笑,十分虔誠的望向梅辭開口許願:「希望此後梅辭快樂順遂一生,以後也要記得愛我……」
梅辭面頰暈著難以克制的粉霧,似乎妻主身邊的一點酒氣便夠他暈乎乎的了,聽罷她說便笑彎了一雙眼睛,接過酒杯來也小小聲的應答她。
「那我就希望姜枕燭一輩子平平安安的…」
「我也會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