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

2024-09-14 15:23:27 作者: 妹槑

  前塵

  殿下不准他出門的話竟然不是誆他的。

  兩人如今心意相通, 梅辭也願意去信任她依靠她,可最終南下不成,也總該去告知帝卿和守棠一聲。

  可接連兩次要出府門都隱隱碰壁, 即便門房小心翼翼的扯著各種藉口,今日馬車壞了拿去修,明天馬又吃壞了肚子……

  梅辭不用多想, 也清楚背後肯定都是殿下的授意。

  

  被逼的別無他法只得寫信, 小郎君心下自然也是別彆扭扭的不太高興。

  只是信甚至還來不及遞出, 陛下的旨意便早早的落入了長帝卿府內, 聲勢浩蕩的,給早就名聲大噪而「借住」於府上的梅大公子,同當今的晉王殿下牽了紅線。

  明晃晃的, 誰還瞧不出這是晉王自己的意願?

  當今天子對這個六妹的偏袒愛護就沒遮掩過, 更何況是有關終身的大事

  一時間前前後後,宮內贈禮王府聘禮,還有各個府上循著味送來的禮, 幾乎擺滿了大半個帝卿府。

  尋常人戶的小公子,一躍而成了晉王正夫,大家面上雖不提, 到底私下裡也會嘆一聲這小兒郎的好運氣。

  其中又數梅麟悔意尤甚, 她似乎是到如今才知曉, 原來沒錢是如此寸步難行的艱苦。

  即便書淵在世之時,自己曾一邊享受他所帶來的財富, 一邊又明里暗裡的,嫌棄他的商戶身份。

  到了如今, 不僅落魄到要費心吃穿,還要被同僚排擠恥笑, 如今更是連兒子的婚事都直接堂而皇之的避開她,甚至還是在陛下的授意之下。

  這於見風使舵的其他人又何嘗不是一種被放逐的信號,梅麟只覺前路昏暗,窺不見一絲的光亮。

  女子在家連摔了兩套茶盞,臉色灰敗著幾次猶豫……上一次上帝卿府上求見便被人毫不客氣的轟了出來,此時她即便是豁出這張老臉,也沒有勇氣再去第二次了。

  衛楚卿就站在門口瞧她,當初那一鬧也如願的落了胎,面上尚且有些蒼白虛弱,見她這副陰沉模樣也識趣的不打算往前湊,反而面上冷淡,心下有了自己的籌謀和打算。

  他畢竟還年輕,總不至於真的把一輩子都葬送在這徹底落敗的梅家。

  畢竟不論大公子往後再如何風光,也輪不到他們再去沾染。

  ——

  姜言這邊提前在姜枕燭那兒得了她們倆已「重歸於好」的消息,後邊才收到梅辭的來信,也算是放下心來,心頭浮現果然如此的一點篤定。

  年輕人之間總歸是鬧騰一些的,況且有些波折,對於感情來說總歸也不算是壞事。

  他肉眼可見的心情不錯,剛開始便也有些新鮮精神能勉強撐著,笑吟吟的同各府上來來往往的人家都招呼一聲,也擺出了一點替人撐腰的架勢。

  空蕩蕩的府邸罕見的被熱鬧填滿,前前後後的折騰了三四天還不止。

  最後還是尹楚偷偷入內收拾殘局,姜言才終於能回歸安生平靜。

  畢竟年紀不算小了,吵鬧久了還是有些吃不消。

  與此同時王府內也早就張燈結彩的準備,早有宮中的星象師算過了兩人的生辰八字,選了幾個良辰吉日送上門來給人挑選。

  雲間都多餘去問,自覺就拿了最近的時日,忙的暈頭轉向腳不沾地。

  紅綢燈籠仔細裝點,府門庭院廳堂,每一處都被布置的喜氣洋洋富麗堂皇,還有各色寓意好的鮮花,早早都置備齊全只等著人用。

  除此之外還有喜堂的搭建,屆時擬邀的賓客名單,還有樂師,廚子等等等等………

  縱使大方向已定,細節之處也免不得多磨,府上侍子被調去王府大半,倒是婚事的兩位主人公,顯得尤為空閒。

  尤其姜枕燭近日為了陪人,又或許自己沒有安全感,手上事都推了大半,每天幾乎都要膩在人身邊。

  只不過今日顯然特別,大抵是確定被愛會生出勇氣,又被人攔下一次,梅辭有些惱,便鎖t了屋門不給人進,面上也是難得的面無表情,叫月白瞧著都有些新鮮。

  他是個心思短的,很容易便接受了兩人之間更進一步的關係,甚至會覺得本該如此。

  他早早便覺得,殿下對公子就是很不一般。

  擡手推門不得進,姜枕燭怔了一下,後退半步重新嘗試,直到確認是在屋內落了鎖。

  姜枕燭:「梅辭,開門,我知道你在。」

  垂眸聽著屋裡起身又重新坐下的小動靜,姜枕燭嘴角不由自主的便勾起大半。

  月白聽見聲響也早早的就從後堂溜了,自覺給兩人留出獨處的空間。

  「梅辭…」姜枕燭繼續,指背敲了敲門框低聲催促。

  梅辭尚且還不太習慣發脾氣,很容易就被人發出的動靜帶走注意力,他都準備好殿下再喊便捂耳朵了,偏偏姜枕燭閉了嘴,反而聽見了腳步逐漸遠去的一點聲響。

  心下後悔一瞬,梅辭站起身來匆匆走至門邊,蹙著眉心動作急切,只是尚且還沒打開門框,耳邊不遠處便傳來了腳步輕輕落地的聲響。

  沒關緊的花窗也算是熟門熟路,姜枕燭動作很快,很快就掠至人身後,揚著眉尾直接掐腰把他抱了起來。

  「我這是又怎麼惹著小乖了?怎麼門還不給進?」

  驟然失重,梅辭連忙抓緊她,尚且慍怒的喉嚨還沒擠出半個字,就反被人反身幾步丟上了柔軟床榻。

  呼吸衣裳都亂了,面上的惱意卻變得更甚。

  只姜枕燭自己春風滿面,還猶自彎腰在人臉側輕輕碰了碰,眉眼和緩下來,早變成了記憶中熟悉的殿下模樣,嗓音也輕飄飄的,說什麼聽起來都像柔軟情話。

  是獨屬於梅辭的風景。

  「你明知故問…為什麼不讓我出府啊,我明明都答應你了,我又不會逃跑,殿下不信任我是不是?」

  一連串的話落地,梅辭爬起來嘴上不停,姜枕燭盯著他故作冷臉的小模樣,卻只喉間滾動,想親……

  「成親以後,想去哪兒都行。」姜枕燭避開他的問句強調。

  其含義便是,禮未成之前,這隻小雀便必須呆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

  」你……你怎麼這樣!這不公平,殿下之前明明之前說過不會關我的。」

  梅辭原地跪直拉扯她,卻只迎來姜枕燭繃著臉匆匆低頭吻上他唇肉。

  小郎君沒躲過去,很輕易的便被人攻城略地長驅直入,嗓音軟了溢出輕哼,雙手無措的摸上她袖口握住。

  交頸親昵,溫吞柔軟,動作輕緩顯然都是按著梅辭舒服享/受的來。

  小雀軟綿綿的沒了力氣,眼尾潮濕面上暈紅,粘.稠/曖昧的水聲輕響,幾乎要被人舔.化。

  暈暈乎乎的間隙里,不知道被人哄著吞了多少,被放開之時還尚且呆呆的。

  姜枕燭偷偷勾唇,又在人看過來的時候變換神情垂下眉眼,演足了委屈的腔調,仿佛梅辭再多說一句,便是十惡不赦的壞心人。

  「我害怕…」

  「我也沒想著把你拘在府內,但是想去哪兒要帶上我,我不想看不見你,不然我放心不下…」

  姜枕燭放輕了一點音調,緩緩開口道。

  梅辭果不其然,頓時心疼的皺起了眉頭,很生澀的靠近低聲哄她:「我既已做了決定,肯定不會再離開殿下的,……妻主…」

  小郎君唇色紅艷艷的濕潤,手足無措的輕哄,嘴笨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事倒是叫人輕輕鬆鬆就翻了過去,還賺足了他的心疼憐惜,末了甚至主動投懷送抱,又仰著頭乖乖陪人親了好一會。

  罷了,不過就幾日而已,況且自己本來就不是多麼愛熱鬧的性子,去不了寧國侯府,還可以把守棠邀進府上,總有叫殿下安心的辦法的…梅辭暈暈乎乎的想。

  只不過不等他先通知,白守棠那邊便早早的收到了消息,晉王擬邀的請帖更是把寧國候府當作座上賓。

  白守棠剛開始還以為他逃跑失敗被逮了回來,後又因陛下賜婚受驚。

  他心下擔憂,等見了人的面才真正的放下心來,梅辭還活蹦亂跳的在他眼前。

  尤其府上他的穿戴用度,還有晉王瞧著氣勢洶洶的攻勢,樁樁件件都做足了心意,仿佛心意毫不摻假。

  尤其今日來看,梅辭面上也在細微之處染上了情竇初開的在意,叫他即便有些不爽也沒能利落說出口。

  這點僅剩的不認同,又在梅辭替人認真辯白解釋之後勉強消散了大半。

  「她說你便信了,小梅辭,你是不是有些太好哄了……」白守棠習慣性警醒他,心下想著自己過後肯定要替他去仔細查一查,這個晉王到底有沒有那麼清白…

  「兩個人能走到一起肯定要付出信任,況且我畢竟人微言輕,殿下若…也實在沒必要騙我。」

  如此即便最後賭輸了,也是他自己定下的命數,怪不得任何人。

  只是現在,他還是十分信任姜枕燭的,而這份信任,也是平日裡的點點滴滴里,她自己慢慢掙來的。

  白守棠還是覺得女子不可盡信,尤其腦海里想起另一個笑吟吟的面孔,更進一步的加深了他的念頭。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我也只好祝你們幸福自在一輩子,只不過以後受了委屈可不要自己忍著,記得來尋我。」

  白守棠有些彆扭的提醒他,縱使對上晉王他大概也無能為力,但也願意分擔他的傷口。

  梅辭靦腆勾唇:「我會記得的。」

  喜服送來給人試穿的當日,梅辭甚至尚且沒能親自看一眼,便被姜枕燭突然領進了宮牆之內。

  他還是第一次踏入這裡,心下自然是緊張極了,心臟怦怦跳著就沒停下過,出門之時更是連月白也慌了神,一應穿戴飾物還是呈露給拿的主意。

  小郎君稍加裝點,縱然是姜枕燭也不得不晃了眼,若不是凌止和皇姐都接連催促,不然根本捨不得帶進宮給人看一看。

  也幸好梅辭不熟悉宮內禮儀,很怕出錯,一路上都下意識靠她很近,姜枕燭於是又很輕易的被哄好,懶洋洋的牽著人的手腕,毫不避諱的給眾人展示她的在乎。

  梅辭一顆心高高懸著,直到真見了陛下的面才緩緩落地。

  四人齊聚的午膳絲毫沒有皇家令人腿軟的威懾,姜明貞甚至跪都不許他跪,反而平和鬆弛,更像是普通人家齊聚。

  三人肉眼可見的熟稔打趣,姜枕燭也難得帶出了一些孩子氣,梅辭被人偶爾問上一句,慢慢的便也引出了不少的話。

  宛如警惕的貓科緩緩的放鬆了尾巴,末了,也敢搖搖晃晃的豎直了大半。

  即便是比想像中壓力小的相聚,用罷沒多久姜枕燭也還是把人帶了出來,梅辭揪著人袖口鬆了口氣,很快視線便被御花園南向的奇花異草引了視線。

  兩人慢慢溜達到御花園南向,又瞧見了兩棵枝繁葉茂,樹幹足有兩人合抱一般粗壯的花樹。

  也不知這樹活了多大的年紀,鬱鬱蔥蔥的拔地而起,遠看近看都漂亮的不像話。

  「喜歡?可以在府上種兩棵…」

  梅辭一雙眼都是亮的,姜枕燭仰頭,踩著牆面借力便攀了上去,半蹲在粗壯枝椏之上,瞧著他的驚詫崇拜,起身踩一下便是簌簌而下的花瓣雨。

  潔白如雪的花瓣,內里暈了淺淺的粉,梅辭一時間頭上衣襟上落的都是,開心之餘也有些不好意思,剛要趕忙叫她下來不要玩了,身後便傳來一聲冷淡質問。

  「你便是梅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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