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險

2024-09-14 15:21:51 作者: 妹槑

  遇險

  幾乎是這邊席面剛撤,便有小侍過來梅辭這邊請人了。

  白守棠雖喜歡他,卻也不能強留,只兩個人約定了下次再見。

  「改天我遞帖子給你,讓t你瞧瞧我的寶貝鞭子,我及冠那年大姐親手給我做的。」白守棠下巴微擡著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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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梅辭笑著頷首應下,因剛才被人哄著飲了口果酒,面上還浮著薄薄的一點暈紅,熏的他臉熱。

  梅辭不自知的抿了抿微甜的唇角,還記得那味道。

  隨著小侍一路走回去,到了末席卻沒瞧見父君和弟弟的影子。

  前面引路的小侍也停步左右張望兩下,面露一點困惑。

  「我在這兒等一會就好,你有事就去忙。」梅辭看出他的窘迫,適時開口道。

  「多謝公子,那您廊側稍後,梅主君可能是去跟主子告別去了。」

  小侍如釋重負般擡臉朝他揚起一抹笑,行禮後轉頭便扎進忙碌的人堆里。

  梅辭長長呼出一口氣,只覺小腿酸軟肩背疲憊,暗襯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太弱了,又自顧自的往角落裡站了站,腦後的白玉冠溫潤柔和泛著光,簪頭的梅花也做工精巧細緻,讓人能在人群中也一眼就瞧中。

  ——

  「公子可是在等人嗎?在下可以帶公子過去。」

  梅辭再聽見動靜時轉過頭來,便直接對上另一個小侍的面孔。

  鼻尖挺翹,生有一雙微彎的笑眼,正微微仰頭恭恭敬敬的朝他看過來。

  「我在等父君回來,你知道現在梅主君所在何處嗎?」梅辭開口詢問,想著他若不知,自己便再站一會兒。

  「正巧剛才瞧見了,梅主君在花廳與我們家主子辭別,三公子也在呢,公子要過去一起嗎?」

  當然該去一趟感謝招待。

  梅辭聽罷禮貌頷首:「那麻煩你了。」

  「公子不必客氣,這些都是小的應該做的。」

  小侍莞爾笑起來,眼睛彎彎嘴角上揚,頗有些清秀可人的神態

  梅辭跟在他身後往花廳走去,偶爾路上會路過什麼特別的景物,小侍還會簡單給他介紹一二,言辭有物口齒清晰。

  「你是有讀過書是嗎?」梅辭開口問道。

  小侍腳下未停,再開口時聲調卻低了許多,隱約有些傷懷:「家裡富裕時娘親給請過老師授課,不過也不太認得幾個字…」

  梅辭也沒想到隨口一問還戳到了對方傷心事,立馬懊惱的閉上了嘴低聲道歉:「實在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沒關係,公子不必自責,花廳有些距離,大概還要再拐三個彎就到了。」

  小侍嘴甜話多,梅辭應著,一路上還聽他講了幾段趣事,以至於七拐八拐的又穿過幾處角門,梅辭便完全不認得了。

  陌生的環境令梅辭感到一絲不安和戒備。

  索性窄窄的石板路終於結束,最後一處角門踏過去,面前便豁然開朗。

  又是大面積的湖水造景,修飾出或平直或婉轉的路徑。

  與不久前相似的湖邊讓梅辭不安的心勉強平穩下,但他下意識左右瞧了瞧,才發現周圍幾乎空無一人,眉心便依舊蹙著不曾舒展。

  「走了許久了,還沒到花廳嗎?」

  梅辭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面前的小侍卻閉了嘴,沒有再開口回應他。

  與此同時,迎面卻走來一位身著利落勁裝的女使。

  女人面色沉靜,額邊有一道陳年留疤映在樹影下,她恭敬低頭走著,梅辭心頭卻依舊擂鼓一般跳起來。

  幾乎快要迎面相撞的時候,梅辭終於猛的停下腳步,並且毫不猶豫的轉身往來路跑去。

  種種不對勁匯聚成令人心驚的恐懼,梅辭甚至不敢細想,他氣單力薄,只勉強跑離幾步,妄想著自己能快一點,立刻回到人多安全的地方。

  卻又在下一秒被人抓緊手臂禁錮著拉扯回去,力氣大的仿佛要捏碎他的骨頭。

  「唔…」梅辭痛的悶哼,驚慌回頭望過去,便瞧見緊緊抓著他的女使幾乎是緊貼著他,梅辭甚至錯覺自己能感受到她噴灑在頸側的呼吸。

  梅辭眼眶瞬間便紅透了,驚懼的眼淚滾珠一般啪嗒啪嗒落下。

  「你…放開我!你們是誰?!」他急切開口掙扎道。

  無人在意一個嬌養公子的質問,冷臉站著的小侍甚至懶得再把目光放到他身上,剛才巧笑討好的人仿佛從未存在過。

  ——

  「是這個?確定沒抓錯?」

  拎著梅辭的女人皺眉啞聲質問,巡視一般的雙眼從梅辭全身一寸寸的刮過去,驚得未出閣的小郎君雙目瞪圓,立刻張口就要喊叫。

  「來人——唔!唔唔…」

  即使周圍沒有人,女人也還是伸手用力捂住梅辭的口鼻,幾乎擋住他大半張臉。

  梅辭自認為用盡全力的掙扎著,在對方絕對的力量壓制下,也不過是蚍蜉撼樹。

  甚至沒多久,他便覺得喘不上氣,頭腦昏沉沉的仿若瀕死。

  不僅頭髮折騰亂了,一張臉也快被眼淚淹透。

  「當然不會,我又不眼瞎,你小心點,這幅模樣要是弄壞了,大小姐不撕了你才怪。」

  小侍冷臉皺眉提醒道,眼神又在人冠側的梅花上無意落了落。

  梅辭敏感的察覺到他的視線,心頭重重一跳。

  「早晚的事。」

  女人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望向他的眼神下流又輕佻。

  小侍後退一步皺眉抗拒,喉頭泛起難抑的噁心。

  「躲什麼?當初又不是沒讓你爽…」

  女人笑著,嗓音黏膩難忍。

  大小姐喜新厭舊,至今還沒人從他手下呆足一年,睡膩的人偶爾也會賞給她們幾個下人玩玩,偶爾興致來了,多人行的活春宮也看過。

  就連面前這位,雖然如今是裝出一副人五人六的模樣,當初不也是腫著雙眼殷勤討好伺候著,只求姐姐們晚上留情,床榻上能輕一些弄他。

  不過也不得不承認,雖然形形色色的兒郎她見過許多,如今手裡這一位也是最惹人疼的,估計能把人拴住好一陣子。

  「小公子您聽好了,如今是我家主子想見你,躲是躲不過去的。」她貼在人身側散漫提醒道。

  「你若一會乖乖聽話,便還能全須全尾的出來,以後定然也少不了你好吃好喝的逍遙日子。」

  「若不然,我要是在這兒青天白日裡把你身上衣裳一件件的扯了,您可就只剩投湖自盡這一條路走了…」

  耳邊嗓音仿佛惡魔低語,梅辭不停的搖著頭,渾身都在不受控的抖。

  府內大小姐…梅岑今日說的話竟然是真的!

  「如何,聽話便先安靜下來…別吵,別鬧…乖點…」

  女使試探著鬆開禁錮他唇舌的手,看著他被眼淚沖刷過的睫毛還在不停的在顫抖著。

  「我可以給…給你們錢財,只求你們放過我,我絕不會把這事說出去……」

  梅辭支離破碎,強撐著試圖同她交涉。

  卻話音未落,先引來女使一聲嗤笑。

  「公子走前面,路上碰見了人也最好別聲張,按著我給的路來走,否則,您知曉後果。」

  被拽著推到身前,梅辭踉蹌著尚未站穩,便有堅硬的劍柄抵在了後腰上。

  「直行,走快點!」女人壓低聲線恐嚇道。

  一邊的小侍回身幾步,便靈活的拐進了假山造景里不見了蹤影。

  梅辭勉強站穩面色慘白,腦後發冠也有些歪斜,以至於頭髮鬆散,鬢角落了碎發。

  他勉力支撐著邁步,本就腿軟脫力,還要被迫走的再快,沒多久喘息便急促難忍,胸口仿佛都要帶出血腥氣。

  這場浩劫實在來的兇險突然,而且梅辭想起剛才兩歹徒的對話談論,顯然一開始便是奔著自己去的。

  那小侍同他從未見過,顯然是靠著東西才認出他,梅辭記得他剛才的落在頭頂的視線,是那枝梅花簪子…

  可梅辭從未惹是生非過,甚至門都未出過幾次,他實在想不出到底誰能如此恨他,想要他受人折辱清白遭侮。

  即使不願意相信,梅辭絞盡腦汁過後,最終還是想到了繼父身上。

  為何找小侍喚自己過去,到了他們卻不見人影?

  明明平日裡總是囑託他好好將養,平常小宴都怕他應付不來叫他安心休息,今日這般人員繁雜的卻特意帶他出來了。

  況且那梅花簪,是父君親手給他簪上的…

  梅辭難以接受,牙齒破開柔軟唇肉,血珠不停的滾進濕潤口腔內。

  他雖是繼子,早早失了親生父親,面對這位母親新娶的填房繼父卻也從未有過半分的不恭敬。

  即使他們十幾年來一直都算不上親近,但畢竟也客客氣氣的相安無事,梅辭也沒想到到了最後,他們竟然連半分的父子情分都沒有。

  梅辭望著身側波光粼粼的湖面心下難挨,最痛的一擊來自往日親近的人,他心下鬱結,已有了自我了結的念頭。

  無論如何,總比落去奸人手裡,任人折辱來的體面些。

  也許這就是他的宿命,六歲那年僥倖活下來,如今也依舊要葬進這水下。

  梅辭鼻息顫抖著喉結滾動,一但動了這個念頭,便已經有窒息感鎖住喉頸。

  入骨的恐懼籠罩著他,若有的選,梅辭寧願百劍穿心,也不想死在水下。

  可他如今已經沒得選了。

  梅辭艱難狼狽的邁著步子,求死的念頭一下比一t下堅定,直到他被人要求著在路徑盡頭右轉,瞧見湖泊右側高台上。

  有人遙遙站在亭心裡。

  梅辭擡眼,尚且淚眼朦朧著,便第二次跟那個壞女人對上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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