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證
2024-09-14 15:12:54
作者: 有戲
領證
「媽媽, 不然還是掛在臥室吧。」
看孟雲想站在凳子上,把自己代表團隊上台領獎的照片要掛在客廳的電視牆上,大概是怕不夠醒目, 還在相框周圍裱了一圈花。
孟雲想眼裡眉梢都是笑,眼睛盯著下緣,小心挪動相框的位置,「這孩子,掛臥室里誰能看見。」
洛厘站在旁邊扶著凳子, 抿了抿嘴, 心想她就是怕別人看見。
當時領獎, 她壓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全程都在流淚傻笑, 尤其孟雲想在台下用手機抓拍的這張, 她哭得鼻涕泡都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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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孟雲想找到滿意的角度, 扶著洛厘的手下來,看著旁邊的掛曆忽然想起來:「今天立春啊, 該吃春餅了,對了中午佳遇回不回來?他要回來多蒸幾張。」
洛厘伸手摸進兜里:「我給他打個電話。」
洛厘一邊撥號一邊悄悄往窗戶那邊走, 雖然現在兩人已經確定關係,可打電話被媽媽聽到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電話接通,洛厘兩隻手捧著手機放在下巴前:「中午回不回來吃飯?」
聽筒里是一聲笑,「阿姨在旁邊?」
洛厘一怔,偷偷瞥向媽媽, 問:「你怎麼知道?」
殷佳遇的聲音也忽然壓低,道:「因為你說話的聲音我差點聽不見。」
洛厘眉頭一皺, 趕忙清了清嗓子,重說:「我問, 中午回不回來吃飯!」
這回聲音大得把孟雲想都嚇一跳,轉頭看她:「這孩子,有話好好說,怎麼還吼上了。」
洛厘看著手機屏幕,哼一聲:「是他說聽不見。」
孟雲想知道他們兩個又在逗著玩,笑了笑,系上圍裙進了廚房。
洛厘站在窗邊,手指把玩著窗簾上的麥穗流蘇,說:「你以前都不是這樣的,為什麼現在變得這麼壞,總是捉弄我。」
從小到大,殷佳遇在洛厘心裡的形象一直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好人』這兩個字幾乎可以焊在他身上。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欺負她,殷佳遇也會是那個擋前面保護她的人。
殷佳遇不答反問:「你怎麼知道以前我不是這樣?」
洛厘愣住。
聽他語氣淡淡,卻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壞:「我以前也壞,只是以前想了不敢做,現在敢了。」
*
中午孟雲想買了一塊精瘦的裡脊肉,顏色鮮紅,一點白條沒有,她打算炒個京醬肉絲,再做幾個爽口的涼菜。
本來她在廚房改刀的,洛厘忽然拿著手機走進來,期期艾艾道:「媽媽,今天讓我試試行不行?」
孟雲想教過洛厘一些簡單菜式,但也只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自己哪天不在家她一個人也不至於餓肚子,但自己在家時從來沒讓洛厘做過飯。
孟雲想看她:「怎麼想做飯了?」
「我突然想試試,而且現在不是也有空嘛。」洛厘已經在手機上找好菜譜,上面每步工序,用什麼調料,炒多長時間都寫得清清楚楚。
孟雲想正遲疑的時候,門鈴忽然響起,殷佳遇手裡又提著一箱鮮奶和不少水果。
他把東西放好,聽孟雲想說洛厘想做飯,他看向雙手扒在廚房門框上的人,挽起袖子:「我跟厘厘一起做,正好我今天回來的早,您就休息吧。」
殷佳遇進了廚房反手關上門,洛厘被關門聲弄得一驚,擡頭看他。
「不關門進油煙。這麼看我幹嘛?」雖然殷佳遇這麼說,但語氣明顯是明知故問。
洛厘立馬低下頭,用力搓著盆里的胡蘿蔔和黃瓜,不去看他。
殷佳遇一身白襯衫,脖子上的領帶都沒摘。他低頭拿起菜刀,動作熟練地將裡脊肉改刀,均勻整齊的肉絲就像流水線一樣被切出來。
聽著齊刷刷的切肉聲,洛厘的視線還是忍不住飄過去,她看了看那雙拿刀的手,又看了看殷佳遇的臉,總感覺像一個書生在干屠夫的活兒。
不,比屠夫還嫻熟。
洛厘端著盆走到洗菜池邊,按住菜把水控下去,忽然問:「我們今年就要結婚嗎?」
切肉聲戛然而止,殷佳遇擡頭看向她,更正道:「我計劃是這個月,婚禮可以延遲到夏天舉行,證件儘快辦。」
洛厘把洗好的胡蘿蔔和黃瓜放在菜板上,仰起頭跟他對視:「我感覺你好像很著急。」
剛才在電話里,殷佳遇忽然說吃飯的時候打算跟媽媽商量結婚的事,雖然他們認識的時間確實不短,可成為戀人也才一年不到,說實話,現在突然要結婚實在太快了。
洛厘等待的時間太久,沒想都t修成正果的那天卻這麼突然,她覺得一切還恍若夢中,她根本沒有準備好。
「厘厘。」殷佳遇把切好的肉絲連同菜板放在一邊,語氣溫和有力:「如果你有一個想吃十幾年都沒吃到的冰淇淋,現在就放在你家冰箱裡,我想你開冰箱門的時候肯定跟我一樣急。」
「……」
*
孟雲想聽說他們準備今年結婚,這個月去領證時,也跟洛厘一樣說了句『這麼快』不過隨後也就沒多說什麼,還拿下掛曆幫他們選日子,說下周五就是個好日子,諸事皆宜。
洛厘沒想到媽媽的接受能力比她還快,她是喜歡殷佳遇,可讓她嫁人,洛厘真的還沒準備好。
她已經知道,結婚並不是像小時候讀的童話書那樣,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就結尾了。
現實中王子和公主還得工作,還得上班,還得面對生活中的困難,首先她得把做飯學會。
可媽媽都這麼說了,看殷佳遇那麼高興的樣子,洛厘也不好再說什麼,心想在領證前這幾天抓緊把做飯學會吧。
洛厘咬了口卷餅,濃郁的醬汁從旁邊溢出來,調料是她放的,殷佳遇說吃起來比起京醬肉絲,更像魚香肉絲。
洛厘:「結婚以後我是不是就要搬走了?」
孟雲想停下筷子,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
殷佳遇:「我可以搬過來。」
此話一出,母女倆雙雙瞪大眼,孟雲想趕緊擺手:「可別,我可不跟你們住在一起當這個電燈泡。」
殷佳遇笑了笑:「那就去我那,反正兩邊也離得近,來回有照應。」
殷佳遇的執行力真的很高,頭天說結婚後去他那住,第二天就開始準備重修婚房。
作為這裡未來的女主人,洛厘也被帶過去監工。
施工隊看到她都很尊敬,跟她打招呼說夫人好,把洛厘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殷佳遇給她一本樣板房圖冊,問她喜歡哪種風格,洛厘不懂裝修上的事,但好不好看還是看得出來的。
她翻看著圖冊,又看向黑漆漆的別墅,總感覺哪種都有點不對勁。
最後她合起圖冊,遞給裝修隊的負責人:「我想要裝成民國風格的,那種舊上海的感覺。」
殷佳遇一怔,他母親是上海人,曾經家裡的裝修就是母親做主裝成民國公館的復古風。
後來搬家,這裡曾經租給過別人,房子被重新改建過,固有的風格都被破壞,變得有些不倫不類。
他回來住後直接把舊物都移出去,不順眼的地方直接蒙上黑布,暫且就這麼住下。
聽洛厘說要把別墅裝回原來的風格,殷佳遇眼尾輕斂,有些奇怪:「你喜歡我家原來的風格?」
洛厘莞爾:「我喜歡這裡還是我們小時候的樣子,就好像還這麼多年我們還是我們,一切都沒變。」
殷佳遇微微一怔。
他擡頭看向早就被水泥封堵住的穹頂,那裡曾經是五彩斑斕的琺瑯玻璃,光怪陸離,朝陽晚霞仿佛同時映在地板上,就像一場妖異旖旎的夢。
他忽然想起那張洛厘在穹頂下拍的照片,心念一動,對負責人點頭:「就按我夫人說的做吧,我這邊有些參考照片,後續發給你們。」
殷佳遇的房子裝修,他就理所當然被孟雲想拉過來跟她們一起住了,雖然不在同一個房間,可每天洛厘幾乎推門就能看到他,這種見面頻率,真讓洛厘提前感受到了結婚後的狀態。
如果是這樣的話,好像結婚也確實不錯呀。
周五領證那天,殷佳遇提前把所有工作都安排好,特意空出一整天。
出發前孟雲想親手給洛厘梳了頭髮,只是梳著梳著人就哭了,洛厘轉身抱住她:「媽媽不要哭,我以後天天都會回家看你的。」
孟雲想破涕為笑:「你可別,我好不容易把你嫁出去了。」
可摟著洛厘的手卻越來越緊,足足一分鐘才鬆開她,「趕緊去吧,今天日子好排隊的人肯定多,中午還得回來吃飯。」
「沒事,我有僱人提前去排隊。」殷佳遇垂眸看眼手錶,「現在去應該就能排上。」
到了民政局,長龍般的隊伍堵在門口,下了車,殷佳遇牽著洛厘的手在人群里穿行,領證的過程很快,坐下照相機一閃,紅本本就拿到了。
今天洛厘為了照相好看,特意塗了嬌艷欲滴的紅唇,跟往日只抹桃子味唇膏的她形成強烈反差。
回到車裡她欣賞著紅本本上的照片,忽然發現兩人的身份證還在她手裡,洛厘把自己的揣回兜里,捏著殷佳遇的問:「要我幫你放回去嗎?」
殷佳遇示意她放在錢夾里,洛厘把黑色錢夾拿過來,裡面一張現金沒有,全是一堆類似銀行卡的卡片。洛厘翻了半天,找到一個位置正要把身份證塞進去,忽然看到一張照片在最裡面的位置。
隔著透明隔套,她看了眼照片上小男孩小女孩的眉眼,又看向膝蓋上的紅本本,倏地粲然一笑,擡頭在殷佳遇臉上親了一下。
親完之後才發現殷佳遇臉上被印了一個口紅印,在這張月白風清的臉上相當突兀。
兩人看向後視鏡都怔了一下。
洛厘憋著笑去拿紙巾,卻被一把抓住手腕,扶住後腦吻下去。親完後她只感覺頭暈目眩,靠在椅背里脖子都是軟的,手裡剛才拿的紙巾都不知道掉哪去了。
她低頭要再拿一張,就聽一旁的人迫不及待道:「厘厘,夫妻晚上是要一起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