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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結婚

2024-09-14 15:11:40 作者: 有戲

  跟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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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汽車。

  洛厘一眼不眨的盯著它看,眼睫被玻璃壓得高高翹起,卻還是覺得看得不夠真切。

  隔壁庭院裡的那些植被這些年沒人經管,全都拼了命的恣意生長,尤其今年光照還足,已經快把中央的兩層小樓徹底吞噬,將院子變成一座原始森林。

  從廚房這裡只能勉強看到車頭,能聽到踩在枯枝落葉上的咯吱聲,卻看不到人的身影。

  是他回來了嗎?

  旁邊正盛雞肉的孟雲想也聽到了那陣開門聲,還沒等她盛完菜去看,洛厘就先跑過來。

  孟雲想看了眼客廳倒在地上的桌子,又看向洛厘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晦暗,她低下頭用鍋鏟把最後一塊雞肉撈上來,說:「前幾天聽物業說隔壁的住戶要回來,讓他們提前把垃圾和雜草清理一下,估計是佳遇回來收拾他爸媽的遺物吧。」

  她打開弔櫃拿出一個已經被陽光照得掉色的飯盒,擰開裡面卻出奇的乾淨,「快到飯點了,正好今天雞肉燉得多,你給佳遇送過去點吧。」

  洛厘一怔,緩緩轉過頭,看媽媽盛著雞肉把飯盒裝得滿滿的,又從冰箱裡拿出昨晚做的小菜,撥了不少放在最小的隔層里,有紅色的醃胡蘿蔔,還有翠綠的酸辣黃瓜和芹菜花生。

  等母親裝完,洛厘才過去用筷子把裡面的辣椒一塊塊夾出來放回去。

  她記得,殷佳遇吃不了辣。

  孟雲香把飯盒用保溫袋套好遞給洛厘,囑咐她:「那邊樹枝多,走路的時候仔細點慢點,別摔著。」

  「嗯。」洛厘兩隻手環抱著保溫袋點頭,她肯定會小心,不然殷佳遇就沒有午飯吃了。

  洛厘換上一雙白色運動鞋,朝兩棟別墅間的林蔭道走去。

  洛厘跟母親住的也是跟殷佳遇家差不多面積的別墅,在外人眼裡,這樣的住房跟她們目前的境遇十分不配。

  其實十年前她家也是南城屈指可數的富家之一,不過,那是在爸爸還沒走的時候。

  她擡頭看著那扇柵欄鐵門上盤繞的龍鳳圖案,經過十年的風雨洗禮已經鏽跡斑斑快要辨不出原本的樣貌,如果不是她曾經見過太多次,都絕對不會把這種黑不拉幾的東西跟龍鳳聯繫到一起。

  洛厘沒有去推門,因為那樣又會發出刺耳的聲音,她順著鐵門的縫隙擠進去,看著正前方的二層樓,忽然覺得心臟蹦得好快。

  十年了,見面第一句話要說什麼?

  洛厘走到一層大門前,媽媽說他家這麼多年沒通電,門鈴肯定不好使了,要很大聲的敲門才能聽到。

  她擡起手剛要使勁敲,最外層的防盜門忽然自動打開,裡面的門把手也迅速轉動一圈,上面的綠燈閃了閃,打開一道縫隙。

  洛厘驚訝的看了看外面的門鈴,她還沒按,裡面的門鈴就響了嗎?

  她抱著保溫袋慢慢走進去,地板上的灰塵很大,裡面的家具都罩著一層黑布,滿屋子高低錯落的黑布,看起來有點瘮人。

  洛厘心跳得更快,緊張的剛想喊殷佳遇的名字,一轉頭就注意到一樓的落地窗前站著一個很高的男人。

  對方一身黑色背對著她,身形修直,就像一座沒有生命的豐碑,洛厘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害怕。

  在她記憶里,殷佳遇肩膀沒有這麼結實寬闊,身體也沒有這麼高大。

  而且他眼神總是很溫和,不會這麼沉鬱的背對著她。

  洛厘小聲說:「對不起,我走錯了。」

  她轉身剛想逃離這裡,背對她的人忽然開口。

  「厘厘。」

  兩個字,就讓洛厘停在原地。

  她抱著飯盒感覺手被燙得有些痛。

  那身黑衣讓他與滿屋的黑布快要融為一體,以至於剛進屋時洛厘都沒有發現他,但轉身後,在那張面孔的映襯下,恐怖感瞬間褪去,宛如一輪皎潔的白月掛在窗外。

  那雙眼睛,有讓冰雪消融的魔力。

  殷佳遇原本五官和臉部輪廓就很柔和,隨著歲月增長,那分柔和非但沒削減反而愈發出挑。不必跟他交談,也不必聽他的聲音,只是看著就覺得歲月溫柔。

  「殷佳遇,你回來了嗎?」在來之前洛厘想過那麼多要說的話,第一句出口的卻是一句廢話。

  她緊張的抱著保溫袋,看了眼他的臉,又緩緩垂下,然後又忍不住看一眼。

  殷佳遇唇角輕牽,微微頷首:「嗯,我回來了。」

  他走過去把沙發上罩的黑布掀開,隨手摺疊起來放在到一邊,對洛厘示意:「不好意思,屋子剛開始打掃還不太乾淨,請坐吧。」

  兩人坐在沙發上,中間隔了快一米的距離,洛厘一直保持著緊緊抱著保溫袋的姿勢,直到殷佳遇好奇的問,她才想起來自己是來送飯的,趕緊把飯盒從裡面拽出來。

  「燉雞肉,還有昨晚做的小菜。」她特意補了一句,「沒有辣椒,全部都挑出去了。」

  聽到這句,殷佳遇接飯盒的動作一頓,「謝謝。」

  濃稠似墨的眼睫緩緩展開,看向她說,「謝謝阿姨,也謝謝你厘厘。」

  洛厘被說的彎起眼,「你好客氣哦。」

  一下就說了三個謝謝。

  其實她自己也還沒吃飯,應該送完飯就回去的,可洛厘坐在沙發上,看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男人,怎麼都不想離開。

  如果現在離開,下次她就不知道以什麼理由再來這了。

  可洛厘也不擅長聊天,因為平時除了媽媽根本沒什麼人願意跟她說話。

  「你,結婚了嗎?」洛厘一隻手偷偷揪著裙擺,忽然轉頭看他。

  「沒有。」殷佳遇也問:「你呢?」

  「我也沒有。」洛厘想了想,「剛才姨媽過來,說要給我介紹男朋友,一直說家裡有幾個池塘,很好什麼的。」說到這她不解的問:「難道有池塘的男朋友才好嗎?」

  這句話換了旁人聽估計會覺得可笑,殷佳遇表情卻紋絲未變,看著她,很耐心的解釋:「應該是想通過有多少池塘向你展示家裡的財富,池塘越多就代表越有錢。不一定非要說池塘,也可以是房子,車,存款等比較昂貴的東西。」

  洛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t著殷佳遇:「那你也會跟女朋友說,自己家裡有沒有池塘之類的東西嗎?」

  殷佳遇被問的一愣,停頓片刻,才回答:「我沒有女朋友。」

  這回換洛厘愣住了,她揪住裙子的手更緊,上面刺繡的花朵快被拉得扭曲不堪,她不解的問:「你沒有女朋友,為什麼?」

  殷佳遇不答反問:「我為什麼會有?」

  看洛厘張了張口,囁嚅著不知道該怎麼說,殷佳遇笑了下,不逗她了。

  殷佳遇:「你應該也聽別人說我家出的事了吧,負債太多,我自己生活都成問題,找女朋友不是禍害別人。」

  洛厘側過頭:「但是兩個人還不是比一個人更快嗎?」

  看她天真的樣子,殷佳遇唇角緩緩牽起:「誰會願意。」

  或者該說,誰會那麼傻。

  那不是幾萬,幾百萬,是幾十億的負債。能壓得一個普通人連帶著整個家族幾輩子都喘不過氣。

  「你要跟我結婚的話,我可以跟你一起還的。」說這句話的時候,洛厘沒敢看他的眼睛。

  殷佳遇唇角驀然一滯,那雙總是蕩漾著滿池春水的眼眸也霎時沉寂下來,他看向洛厘,就聽她說。

  「我在美術設計公司工作,一個月工資三千多一點,慢慢攢錢總有一天能還上的。」洛厘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也許她並不知道殷家欠下的具體債務是多少,但也從別人口中知道那是一個天文數字,是她在那些算不懂的數學題里都沒見過的數字。

  但書上說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只要持之以恆,總有一天能全部還清的。

  殷佳遇將身體完全轉過來,看著她,皎月般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陰翳,聲音也變得低沉:「厘厘,你知道那些債務用你的工資要還多久嗎?」

  洛厘誠實搖頭,她數學不好,就算給她具體數字她大概也算不明白,可是……

  「一輩子還不夠嗎?」在她眼裡一輩子很長,沒有任何事情是通過一輩子的努力還不成功的。

  半天沒聽到殷佳遇的回覆,洛厘以為他是不相信自己,保證道:「我以後可以不吃冰淇淋,不吃小蛋糕,漫畫書也不買了。」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又想起來,「還有裙子,裙子也可以不……」

  殷佳遇打斷她,「把你喜歡的東西都要犧牲掉拿來給我還債,值得嗎?」

  洛厘沒有猶豫點了頭。

  如果用這些東西換殷佳遇跟她永遠在一起,肯定是值得的。

  因為殷佳遇比世界上所有的冰淇淋,小蛋糕,漫畫書和漂亮裙子加起來都重要。

  回答他後,洛厘也問出了最想知道的問題,「你,要跟我結婚嗎?」

  長久的安靜後,屋裡氧氣仿佛都變得稀薄,洛厘緊張得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臉,可她愈發感覺自己要喘不過氣了。

  最終忍不住悄悄瞥了眼對面,卻看到殷佳遇臉上是她未曾見過的死寂。

  眼中的春水上仿佛積滿凋零的落花,層層疊疊密密麻麻,將本該照進池底的陽光都遮蔽住,不見天日。

  那並不是高興的表情。

  洛厘心裡倏地一沉,揪在裙子的手已經陷進肉里,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填報高考志願的那天。

  她拿著報考書籍,問老師上面為什麼沒有麻省理工,當時教室里爆發出的笑聲,至今她都會夢見。

  洛厘不明白,只是問一個問題,為什麼大家都笑她呢。

  後來她才知道,這世上有很事情,傻子是做不到的,甚至連想一下的資格都不被允許。

  「我……」洛厘抓著裙擺突然站起來,張開口,想說她是開玩笑的,她要回家了。

  她的手忽然被拉住,殷佳遇看向她的眼神很複雜,好像想了很多事情,可她聽到的卻只有一個字。

  「好。」

  洛厘呆怔的重複:「好?」

  好什麼?

  殷佳遇拉著她的手緩緩站起身,兩個人的距離忽然無限拉近,「我們結婚。」

  得到肯定的答案,洛厘卻有些不敢相信了,她慌亂的移開視線,甚至都忽略了跟殷佳遇拉在一起的手。

  「是真的,真的要跟我結婚嗎?」洛厘聲音比起跟殷佳遇說更像在喃喃自語,她想確認,卻又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儘管殷佳遇從來不會跟她說謊。

  殷佳遇沒再繼續回應,他俯身,另一隻手提起茶几上的飯盒,「這裡灰太大,去你家吃吧。也告訴阿姨一聲。」

  被殷佳遇拉著走下樓,洛厘腦袋一片混沌,像是被他牽著跑的風箏,線還在下面,腦袋卻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她有些震驚,原來結婚是這麼快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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