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第 104 章

  這次的案子又牽扯出地下賭場舊案, 以及買兇殺人這些大案，誰都不敢大意。

  孟局馬上召開了全局會議，莊問笙也沒回醫院, 帶病留下來出謀劃策。

  

  根據現場同事傳回來的消息，兩個殺手再沒有在安南酒店附近露過面，大概是發現事情敗露，直接跑了。

  「這種情況下，他們大概率不會通知僱主。」莊問笙說, 「所以, 賭場那邊應該還沒發現不對。我建議，等到晚上賭場開始營業，再去抓人, 免得打草驚蛇, 讓主要負責人跑掉。」

  大家都同意他的意見。

  於是一邊繼續嚴密監視, 一邊對岑芝蘭再次進行審問。

  岑芝蘭不過是愛耍點小心機，跟著錢雷可能也見過一點「世面」, 但進警察局還是第一次。在車上的時候，有岑安錦在旁邊，她只顧著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還沒空去想其他。

  被扔到審問室, 她總算是徹底清醒過來，又怕又悔。

  岑安錦還對她說了句：「你如果不願意說實話，我就去請你舅舅舅媽過來協助我們審訊。」

  岑芝蘭臉色當場就白到幾乎透明, 連連點頭表示一定會全部交代，徹底老實。

  幾番問詢下來, 岑芝蘭的說法大同小異，基本可以判定沒有撒謊。

  對林春秀的案子, 她也從頭到尾老實交代了。

  當初岑芝蘭跟著錢雷，就是圖錢和面子，想要壓岑安錦一頭。

  後來發現錢雷早有妻子，其實也沒多少錢，岑芝蘭就後悔了。

  她試過去工作，但是並不順利，要麼錢少事多，要麼很容易被人占便宜。她就想，那還不如跟了錢雷，好歹不用工作，只用伺候他一個。

  可是沒多久，錢雷妻子就發現了她的存在。

  岑芝蘭被嚇流產了，那段時間非常害怕，就想回老家。但錢雷跟她保證，會很快處理好妻子的事情，離婚娶她。

  其實岑芝蘭那時候已經知道不太可能了，但她已經習慣了所謂有錢人的生活，不想再回到過去。

  尤其是遇到顧宇昭，他不承認勾引她也就算了，還對她說教講大道理，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岑芝蘭很生氣，相比之下，錢雷的甜言蜜語就要好聽許多。

  於是岑芝蘭接受了錢雷的安排，住進他租的破小區里。

  一開始她還覺得很爽，因為錢雷要求她儘量不要出門，為了補償，會給她買珠寶首飾買衣服給她錢，她只需要躺在家裡看電視就行。

  但是時間一長，岑芝蘭便覺得沒意思，電視看膩了，衣服首飾買了穿不出去也等於零。

  而且，錢雷跟人合夥開地下賭場，也很少再來找她。

  岑芝蘭一次去做頭髮的時候，認識了何智勇。

  何智勇很會討好人，恰逢岑芝蘭正處在非常無聊的階段，兩人很快便看對眼。

  一開始岑芝蘭還格外小心，每次出去見何智勇都偷偷摸摸，生怕被錢雷發現。

  但是錢雷好像忘記了她，已經很久不過來找她。

  岑芝蘭便大膽起來，偶爾甚至會將何智勇帶回家。

  何智勇也是農村出來的，兩人倒是有共同話題，在一起相處愉快。

  只是有個問題——錢雷不再來找岑芝蘭，就沒人給他們提供生活費。

  之前岑芝蘭覺得無聊，已經讓何智勇辭了工作，專門陪自己，還說好她會供他吃喝。

  現在這樣就很尷尬，岑芝蘭主動去賭場找過錢雷要過幾次錢。

  錢雷也不是傻子，很快發現不對，不過他倒是沒說破，只是總找藉口推脫，不願意再給岑芝蘭錢。

  岑芝蘭沒辦法，把珠寶首飾都賣掉了一些。

  也就是在這期間，岑芝蘭看到岑安錦在找店鋪租門面。

  她一下子就猜到，肯定是岑大山要來南市開店。

  岑芝蘭非常焦慮。

  她之前已經在電視上看到過岑安錦好幾回，知道她現在很厲害，她自知已經比不過岑安錦，只能自我安慰，她至少比她有錢比她閒什麼事都不用干。

  但岑芝蘭心裡也清楚，那些都是自我安慰。

  兩人的情況一旦傳回梨花溝，大家會怎樣夸岑安錦，怎樣罵她，她都能想像。

  所以，岑芝蘭不想看到梨花溝任何人，尤其不想看到岑大山。

  她不想讓岑大山來南市，於是讓何智勇去破壞岑安錦租商鋪。

  結果萬萬沒想到，岑安錦竟然直接買了個鋪面，而且岑大山很快來到南市，不僅將店開起來了，生意還很不錯。

  岑芝蘭心情非常不好，何智勇去買禮物哄她開心，剛好遇到林春秀。

  林春秀之前在理髮店做過頭髮，是何智勇在遇到岑芝蘭前的目標之一。

  只不過，岑芝蘭很快出現，加上林春秀對一個洗頭工也沒什麼興趣，何智勇就沒有再多接觸她。

  現在何智勇換上高檔衣服，又吹牛自己靠努力換了更好的工作，林春秀便對他刮目相看。

  何智勇知道林春秀家裡有錢，她本人工作也不錯，便開始腳踏兩條船。

  後來一次不小心，讓岑芝蘭撞見了。

  岑芝蘭很生氣，她倒不見得是有多喜歡何智勇，就是很討厭別人對自己不專一。

  兩人大吵一架，何智勇也就明說了——他倆沒工作沒錢，不靠騙別人的錢，怎麼生活？

  岑芝蘭知道他說的是事實，所以接受了這個畸形的關係。

  甚至配合何智勇，故意在林春秀能看到的地方，演了一回「暴躁悍婦」，坐實何智勇「已婚、跟老婆沒感情、在家裡被欺負、但暫時離不掉」的謊言。

  只是，岑芝蘭每次看到岑大山的店，都會想起自己當初走出梨花溝時的初心。

  現在她的生活，跟預想中簡直天差地別。

  她非常焦慮不安。

  出事那天，何智勇跟她說，他要去陪林春秀。

  岑芝蘭答應了，但是在何智勇走後，她站在陽台上，看著岑大山店裡絡繹不絕的顧客，突然就崩潰了。

  大哭一場後，岑芝蘭去找錢雷。

  她逼錢雷馬上跟她結婚，否則就分手。

  錢雷自然是做不到馬上跟她結婚，但他也不願意放她走，哄她說：「為了你，我願意做任何事情，你要給我一點時間……」

  「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一個很可愛的念頭……」岑芝蘭說起這段的時候，表現得非常愧疚，「我就跟他說，你真的願意為我做任何事情嗎？你敢不敢為了我去殺人？」

  錢雷震驚了一下，隨後便說「敢」。

  「話趕話被逼到那份上，我就只好讓他去殺林春秀。」岑芝蘭說，「我知道何智勇怎麼跟林春秀聯繫，悄悄約了她，然後讓錢雷將她推下湖。」

  「對，我當時就在湖邊看著……看到林春秀被救起來後，我才鬆了口氣。」

  岑安錦不信她的話：「是想伺機把我們一起推下水吧？」

  岑芝蘭沉默許久，還是承認了：「是想過，但最後放棄了。」

  「不是你放棄了，是你沒找到機會下手。」岑安錦也覺得後怕。

  還好她跟莊問笙都很警惕，救人的時候也一再警戒四周。

  岑芝蘭哭了：「我真的是自己放棄了。」

  岑安錦沒再和她糾纏這個問題。

  看到林春秀被救起來後，岑芝蘭就趕緊去找何智勇。

  她看到救人的是岑安錦和莊問笙，怕他們會追究，所以讓何智勇去找林春秀，讓警方不要追查。

  何智勇雖然震驚生氣，但畢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還是答應了。

  他們還是天真，聽到林春秀答應，便以為事情解決了。

  岑芝蘭對何智勇陪盡小心，主動出去買東西想哄哄他。

  但是回家的路上，她尋呼機收到錢雷發來的消息，讓她去賭場找他。

  也就是岑安錦在她家看到那一幕。

  岑芝蘭去找了錢雷，然後自己差點被殺，一直處在驚恐中，她幾乎將林春秀的事情給忘記了。

  所有事情弄清楚，警方暫時將岑芝蘭給關押起來，等晚上的行動。

  一部分隊員提前做好偽裝，潛伏在安南酒店周圍。

  另一部分隊員則等到地下賭場開始營業，才從警隊出發。

  莊問笙生著病，被孟局勒令不許參加行動，就在市局坐鎮指揮。

  大家原本也不想讓岑安錦參加，但她最後還是去了。

  畢竟現在已經是正式警員的身份，還一直被誇槍法好，這時候不去反而說不過去。

  不過，大家還是照顧她，沒讓她沖最前線，而是讓她守在外面，以防有偷跑的犯罪分子。

  有隊員拿著岑芝蘭給的貴賓卡，先進賭場去摸底，確定情況後，隊員們才衝進去。

  賭場這邊確實沒收到消息，毫無準備。

  有幾個打手還想反抗，也很快被抓捕。

  外面的街上，岑安錦坐在車裡，盯著賭場出口。佟青在她斜對面，兩人跟著一條街，可以保證互相看到對方背後的情況。

  賭場下面隱約傳來兩聲槍響。

  佟青更加專注地盯著出口，岑安錦卻移開視線朝周圍掃了一圈——酒店裡可能還有同夥，聽到槍響沒準會逃。

  果然，幾秒後，有個人影從酒店二樓翻了下來。

  正好就落在佟青面前，不到三米遠。

  竟然是錢雷！

  「站住！」佟青嚇了一跳，大聲喊道。

  錢雷手裡拿著一把槍，二話不說，擡手就朝佟青射擊。

  「砰！」

  「砰！」

  連續的兩聲槍響，嚇出一片尖叫聲。

  佟青一瞬間全身都被汗濕透了，餘光看到岑安錦從街對面跑過來，他才直起身，一腳將還想逃跑的錢雷踹倒，然後整個人壓上去，劇烈喘息。

  「沒事吧？」岑安錦很快到了他們面前，取出手銬將錢雷拷起來。

  「我沒事。」佟青緩了緩，才道，「謝謝你小錦。」

  剛才岑安錦看到錢雷手裡有槍的一瞬間，並沒有跟佟青打招呼，而是直接射擊。

  她知道錢雷有多狠，一定會直接朝佟青開槍。

  果然，她預判了錢雷的行動。

  在他開槍的一瞬間，自己的手腕也被子彈擊穿，槍也隨即掉在地上。

  錢雷射出去的子彈自然偏了方向，沒打中佟青。

  而直面這一切的佟青，心臟都差點停跳了。

  「沒事就好。」岑安錦將錢雷扔上車，拿出喇叭大喊，讓其他人不要靠近。

  佟青則也迅速冷靜下來，繼續警戒。

  附近待命的其他隊員則迅速上前，堵住酒店大門，不許裡面的人出來，要先接受查詢。

  所幸這邊晚上人本來就少，倒是沒造成太大的混亂。

  齊彬帶隊的其他人也很快押著賭場的賭鬼和犯罪分子出來。

  岑芝蘭提供的布局圖非常準確，警方早有準備，將所有犯罪分子一網打盡，除了兩個負隅頑抗的打手受了點傷，沒有人員傷亡。

  而且他們運氣好，除了錢雷以外的兩個賭場老闆今晚全都在，沒有漏網之魚。

  這一趟警方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