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第 97 章

  岑安錦說要認真考慮, 不是敷衍，是真的很認真在考慮。

  結婚對她來說，是非常重要、且沒有任何經驗的事情, 她確實有顧慮——不是對莊問笙和莊家不放心，她只是對自己沒自信。

  畢竟現在兩家關係非常親密，他倆的婚姻，無論好與壞，都必然會影響兩家的關係。

  她甚至拿了兩張紙, 分別用來寫結婚的優缺點。

  為了防止自己想得不周到, 她也沒著急，足足用了一個星期時間，力求沒有遺漏。

  一周後, 岑安錦看著兩張對比明顯的紙——優點多到幾乎寫不下,缺點寥寥無幾。

  而且, 所有缺點總結起來，其實無非兩點：第一, 擔心結婚後兩個人或者兩家關係會改變；第二，擔心萬一離婚，會影響工作。

  工作這一點其實還好, 去哪裡工作都行。岑安錦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和經驗, 想換個地方當警察，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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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為難的，還是第一點, 偏偏這一點是不可避免的。

  岑安錦將兩張紙收起來，決定約莊問笙聊聊。

  他們其實還沒有面對面聊過這件事。

  這段時間因為陳雋星夫妻倆剛回南市, 岑大山的店又剛開業，事情特別多, 只有一天的周末根本就不夠用。

  所以岑安錦想好後，也沒等放假，這天下班後，便直接留下莊問笙：「去湖邊走走？」

  他們平時的約會地點，基本就是上下班的車裡。

  而且，這應該是兩人在一起後，第一次由岑安錦主動發起的約會。

  莊問笙開心得去換了身衣服，還颳了鬍子。

  他們平常可能會遇到突然加班的情況，所以一般都會放一套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倒是方便。

  岑安錦看他說去上個洗手間，回來就大變樣，還聞到了淡淡的洗髮水香味——和她家裡用的是同一個香味，還是她買給莊問笙的，所以雖然味道很淡，她還是一下聞出來了。

  她忍不住想笑：「莊隊長還真是精緻。」

  「我只是認真。」莊問笙說。

  岑安錦看他，故意擡槓：「你是說我不認真？」

  「你這樣就已經像仙女一樣好看了。」莊問笙說，「不用刻意打扮。」

  岑安錦順著問：「那等我老了以後，不好看了，你怎麼辦？」

  問完這句，她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雖然沒有戀愛經驗，但以前辦過的案子裡，牽扯到愛情的比例可是很高的。類似的句子，岑安錦聽過無數遍，每次都不以為意，覺得是自尋煩惱。

  沒想到，自己也有問出這句話的實話。

  也就是這一瞬間，岑安錦忽然就想明白了——自己這段時間的糾結，可不就是自尋煩惱？

  未來如何，現在說了根本不算，只有到未來才知道。

  難道將來兩個人真過不去下去了，她還能因為兩家的關係隱忍不離婚？

  很顯然，那絕對不可能。

  更何況，他們已經談戀愛了，分手難道就不會影響兩家的關係嗎？

  顯然也不可能。

  所以，根本沒有考慮那麼多的必要。

  愛情也好，婚姻也好，盡力去經營就好，至於結果，交給時間。

  想明白後，岑安錦心情瞬間輕鬆起來，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然後就聽到莊問笙在說：「等你老了，一定是個很有趣的老太太。漂亮的年輕姑娘很多，有趣的老太太可不多。我想，到那時候，我一定會更加愛你。」

  他的聲音很真誠，充滿了期待。

  岑安錦一瞬間忘記了自己想說什麼。

  「你怎麼忽然問這個問題？」兩人邊說話邊走，這會兒已經到了湖邊，莊問笙拉住岑安錦的手停下來，問她，「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他現在是越來越了解自己了，岑安錦也不瞞著他，說：「最近是遇到一個問題，翻來覆去想了很久，剛才忽然想明白了。答案非常簡單，之前都是在自尋煩惱。」

  「答案簡單，還能讓你困擾許久，說明這個問題對你來說，非常重要。」莊問笙摸摸她腦袋，「所以，怎麼會是自尋煩惱呢？如果你告訴我下周末我們去約會，那麼我會從今晚就開始糾結，到時候要穿什麼。」

  岑安錦臉上的笑容還在擴大：「那，我們下周末去約會吧。」

  「你故意的吧？」莊問笙嘴上這樣說，嘴角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對啊。」岑安錦笑得張揚。

  莊問笙手上用力，將她拉進懷裡抱了下：「但我很開心。」

  「讓你更開心一點。」岑安錦歪頭看他，「我也會從現在開始糾結下周末要穿什麼。」

  莊問笙喉結滾了滾，眼神變得有點危險。

  岑安錦趕緊拉開兩步，看向湖邊，臉色卻一變：「小心！」

  「撲通！」

  就在岑安錦喊出口的瞬間，一聲巨響從對面傳過來。

  莊問笙扭頭，剛好看到一個人影被推下湖，而推人那個人，擡頭朝這邊看了眼後，轉身跑了。

  岑安錦已經朝對面跑過去了。

  莊問笙也趕緊跟上。

  落入湖中是個女人，顯然驚慌不已，在拼命掙扎喊「救命」。

  「別慌，保留體力！」岑安錦邊跑邊喊，「我們馬上來救你！」

  那個女人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太慌亂，掙扎得更厲害了。

  這湖說起來不大，但湖面沒有橋，跑過去也要一點時間。

  「我下去救人，你在岸邊接應，先別去追人。」莊問笙比岑安錦跑得快，路過她身邊的時候快速叮囑了一句。

  岑安錦自然答應：「好。」

  雖然錯過了追捕嫌疑人最好的時機，但現在是冬天，穿得多，湖水又冷，下水救人很危險，她必須在岸邊接應。

  等岑安錦跑到距落水者最近的岸邊，莊問笙已經脫掉大衣，跳下了湖。

  他游泳技術很好，很快便游到了落水者身邊。

  看到莊問笙拉住了落水者的手臂，岑安錦鬆了口氣。

  然後便朝四周張望了一番——怕那個嫌犯還躲在暗處，趁著她不注意，突然偷襲，將她推下去一起滅口。

  沒看到其他人，她才又將視線轉到湖中間，卻發現湖面已經沒了兩人的身影。

  「莊問笙？」岑安錦急了。

  什麼情況？

  漫長的三秒鐘時間，岑安錦都開始解衣服扣子，準備跳下去了，湖面「嘩啦」一聲響，是莊問笙抓著那個落水者又冒了上來。

  但是，兩人離岸邊，反而更遠了。

  那個女人還在掙扎。

  岑安錦瞬間明白，應該是落水者太驚慌，在水中抱住了莊問笙。讓他行動不便，被拉入了水中。

  不少救落水者反而溺亡的，都是這樣出的事。

  「你別慌，他是去救你的。」岑安錦在岸邊試圖安撫那個落水者，「你不要亂動，跟著他就行了……」

  但是，那個人似乎完全聽不進去，還是抱著莊問笙在胡亂掙扎。

  岑安錦幾次想下水又勉強忍住——她原本是會游泳的，但原身應該不會，她也不確定自己現在到底算會還是不會，萬一跳下去不會，不是給莊問笙添亂嗎？

  等待的時間，每一秒都是煎熬。

  好在莊問笙實在夠強，最後還是將落水者拉到了岸邊，只是用的時間比預計長了很多。

  「把手給我。」岑安錦蹲在岸邊，將那個女人先拉上來。

  發現她身上穿著的是一件長款棉襖，吸飽水後，重得嚇人。

  難怪莊問笙都拖不動。

  但莊問笙將她拖上來也已經力竭，看到岑安錦將落水者拉上岸，鬆了口氣，才發現自己已經使不出半點力氣，整個人往下一墜。

  好在岑安錦早有防備，騰開一隻手迅速拉住了他。

  只是她的力氣本來就不如莊問笙大，拉落水者上來後，地面又淋了很多湖水，異常濕滑。

  岑安錦被帶得跟著往前一滑，差點也掉進湖裡。

  幸好在最後一步穩住了。

  莊問笙嚇得一個激靈，忽然又生出一絲力氣，沖她道：「讓開！」

  然後自己扒著岸邊的植物，爬了上來。

  落地後，就真的再也擠不出絲毫力氣，吐出一口水後，整個人直接癱倒在地上。

  「莊問笙！」岑安錦撲上來，先檢查他的身體。

  莊問笙說不出話來，艱難地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讓她先去看那個落水者。

  岑安錦看他應該只是力竭，稍稍放心，轉頭去看那個落水者。

  落水時間太久，女人已經暈了過去。

  岑安錦趕緊給她做心肺復甦，直到她吐出水恢復了心跳才鬆口氣，一回頭看到莊問笙已經站起身了，在旁邊瑟瑟發抖地站著，忙道：「你快回去換衣服啊，在這裡幹什麼。」

  「你救人背後不安全。」莊問笙牙齒都在打顫，「我怎麼能走？」

  「現在沒事了，你快回去換衣服，然後打120。」岑安錦趕緊道，「我在這裡守著。」

  「一起走吧。」莊問笙想去抱那個落水者，「在警隊等救護車是一樣的。」

  看他手臂都伸不直，不停顫抖，岑安錦將他推開：「我來抱。」

  好在這女人脫了厚重的棉衣後，倒也不是很重，岑安錦上學以來一直在鍛鍊，抱她還沒問題。

  兩人帶著落水者回到警隊。

  「你先去換衣服。」岑安錦對莊問笙說，「剩下的事我來安排。」

  莊問笙也實在扛不住了，答應一聲，去了更衣室。

  岑安錦看他腳步掩不住的踉蹌，真是又心疼又生氣。

  但還得先去處理事情。

  她先打了120，然後去值班室。

  警隊晚上都有人值班，今晚值班的剛好是熟悉的同事，岑安錦跟他說了下情況。

  值班的同事找了件值夜班用的軍大衣給落水者披上，又親自守著，等救護車來。

  岑安錦這才跑向更衣室。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聽到裡面沒動靜，她試探著喊了聲：「莊問笙？」

  沒有回應，岑安錦將耳朵貼在門上，也沒聽到水聲。

  她難免擔心，怕莊問笙在裡面暈倒，又想著這會兒也沒其他人來，一咬牙推開門，進了更衣室。

  莊問笙實在凍得不行，先去洗了個熱水澡，洗得時間久了點。

  直到有點缺氧，差點暈倒，才急忙關上水龍頭。

  一離開熱水又冷得不行，他飛快跑去穿衣服，一拉開柜子看到裡面空空如也，才想起來，之前他已經將衣服收起來放到了車上，準備帶回去清洗——現在根本沒衣服穿。

  看來，只好偷……不對，是借同事的衣服應個急了。

  莊問笙正在想齊彬的柜子是哪個，更衣間的門忽然被推開。

  他以為來的是哪個男同事，還想著正好借衣服，結果一回頭，發現來的竟然是岑安錦！

  「你沒事吧？」岑安錦都要嚇死了，眼睛是看到了他沒穿衣服，但根本沒往心裡去，她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看到他好好的腦子就不會轉動。

  「我……」莊問笙的聲音顫抖得更加厲害，「沒事，你，怎麼來了？」

  岑安錦只當他是冷的，撲過去一把抱住他：「莊問笙，我們結婚吧。」

  莊問笙：「……」

  他是很想結婚，甚至已經幻想過無數個自己求婚的場面。

  但他萬萬想不到，竟然是自己被求婚。

  還是光著身子被求的婚！

  人生果然處處是驚喜……或者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