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第 92 章

  陳思南被莊奶奶突然的激動嚇了一跳, 又看大家都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縮了縮肩膀，驚疑不定地道：「我老家在鳳島；我名字的意思, 應該是思念南方的親人；至於長輩的名字，我爸叫陳平安……有，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岑安錦先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後為他說得更清楚一點，「我奶奶也姓陳, 她有個弟弟, 姐弟倆年輕的時候分開，應該是再也沒見過面。莊奶奶跟我奶奶是閨中密友，一直在找陳家的後人, 我們也是去年才相認的……」

  陳思南反應過來了：「你們覺得我是你奶奶弟弟的後人？」

  

  「長得確實有點像。」岑安錦說, 「你說你的名字是思念南方的親人, 具體是什麼意思？你家在鳳島，為什麼會千里迢迢來南市找工作？」

  陳思南看著她, 道：「我爸說，他有親人在南方。」

  「我奶奶當年跟她弟弟分別的時候，走的就是南方。」岑安錦越說越覺得他可能就是舅公的後人, 又問, 「你爺爺叫什麼名字？」

  看他的年紀，應該也是舅公的孫子輩了。

  陳思南搖搖頭：「我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莊奶奶有點急了。

  「我們家是後來才搬到村子裡的，我從小就沒見過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這些長輩, 村子裡的人也沒見過。」陳思南說，「我倒是問過我爸, 他只說爺爺奶奶早就已經不在人世，卻沒跟我說過名字。」

  大家聞言, 一時陷入沉默中。

  感覺陳思南像陳家後人，但又無從取證。

  「對了，你為什麼想出國？」岑安錦問了個一直想問的問題。

  陳思南：「我爸跟我說，外面的世界很大，一定要出去看看。」

  「那你為什麼會來南市找工作？」岑安錦又問，「離鳳島近的發達城市不少，南市相對可遠多了。」

  陳思南：「來南市也是我爸建議的，不過他只說南市不錯，讓我來看看，別的什麼都沒說。」

  這很像是陳父對南市破有感情，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不親自過來。

  眾人又問了好些問題，卻再沒有找到蛛絲馬跡。

  陳思南對父親這邊的情況，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我去思南老家一趟吧，早點把事情弄清楚，也免得大家都牽腸掛肚。」岑大山最後道，「我和這孩子投緣，要收他做徒弟，原本也該去見見他的父親。」

  莊佰璋問：「那你的店開業怎麼辦？」

  「往後推一推。」岑大山說，「幸好還沒開業，不影響什麼。」

  「食材什麼的都備好了，也宣傳出去了，怎麼不影響？」岑安錦說，「你別去，我去一趟。」

  岑大山還想說什麼，莊問笙道：「我陪著小錦一起去，不會有什麼事。」

  其他人也覺得這樣最好，於是便這樣定下來。

  岑安錦卻注意到，陳思南的手藏在桌子底下，不安地捏緊又鬆開。

  「明天開業會很忙，我們不在，還要麻煩大家多關照，今天就都早點回去休息吧。」岑安錦主動結束了這場晚宴，「思南和笙哥，你倆留一下，我們商量商量明天怎麼走。」

  眾人沒多想，紛紛散了。

  等其他人離開後，岑安錦沒著急去結帳，而是看向陳思南：「思南，你是不是還有話說？」

  莊問笙也看出來了，主動道：「不方便的話，我先出去。」

  「不用……」陳思南急忙攔住莊問笙，表情糾結，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我應該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你們要不別去了吧，多半是白跑一趟。」

  「你既然什麼都不知道，又為什麼覺得你不是？」岑安錦不解。

  陳思南腦袋垂得更低，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爸不是好人，他是個……殺人犯。」

  岑安錦可是警察，怎麼能認一個殺人犯的舅公呢？

  肯定不是的。

  「我說什麼出國，也只是嘴上說說，做個夢而已，我知道我肯定沒機會出去……」

  「不是，等等。」岑安錦確實對這個消息很驚訝，但她很快便冷靜下來，「殺人自然是錯的，但任何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論，是不是好人也不能如此簡單評判。更何況，是不是好人跟是不是親人，並沒有什麼關係。」

  陳思南擡起頭來，驚訝地看著她。

  「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爸為什麼殺人？」岑安錦問。

  陳思南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說：「我爸為什麼殺人，殺的是誰，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聽我媽提過一次，說他殺的是壞人。」

  莊問笙也問了個問題：「他現在還在服刑嗎？」

  「沒有。」陳思南說，「他服刑出來後，才跟我媽結婚的。」

  岑安錦忽然想到一件事：「你爸多大年紀了？」

  「今年61了。」陳思南說。

  岑安錦跟莊問笙對視一眼，說：「我奶奶28歲生的我爸，我爸今年41歲，如果奶奶還活著，今年應該69歲。我記得莊奶奶說過，奶奶比小舅爺大8歲，他們離家的時候，一個20歲，一個12歲。這麼算來，年齡也對上了。」

  莊問笙點點頭：「更有可能了。」

  陳思南眼神里也多了點激動。

  莊問笙忽然道：「這麼說來，思南可能不是表弟，而是表舅？我突然就矮了一輩？」

  陳思南：「……」

  「有你什麼事啊？」岑安錦哭笑不得，隨即心裡一動，「重點難道不是，這樣的話，思南爸爸應該是我舅爺，但名字對不上了？」

  陳雋英的弟弟，名叫陳雋星。

  「那就不是吧，我就說肯定不是。」陳思南嘴上這樣說，表情難掩沮喪。

  這段時間他跟岑大山夫妻倆相處特別好，對這家人是從心底里覺得親近，剛才聽說兩家可能是親戚，他真的特別開心。

  「也不一定。」岑安錦說，「我奶奶就改過姓名，你爸說不定也改過名字……他之前在哪裡服刑，你知道嗎？」

  陳思南：「好像是鶴城。」

  「鶴城離鳳島有點遠啊。」莊問笙順嘴道。

  陳思南腦袋又垂下去了：「我媽老家是鶴城的，但是她家裡不同意她跟我爸結婚，兩人才不得不背井離鄉，去鳳島定居。」

  岑安錦明白了，拍拍他的肩膀，轉頭對莊問笙道：「關勝就在鶴城是吧？快打電話給他問問，看能不能查到相關案子。」

  關勝是之前人販子案的辦案人員之一，之後跟他們偶有聯繫。

  莊問笙：「我沒他電話號碼。」

  「我好像有他們警隊的電話。」岑安錦在隨身的電話本上翻了下，還真有，「我們去店裡打吧。」

  莊問笙酸溜溜地看她一眼，被岑安錦瞪了一眼後，頓時老實了：「我去結帳。」

  三人來到即將開業的店裡，這裡已經裝上了電話。

  岑安錦播出號碼，將聽筒遞給莊問笙。

  莊問笙悄悄在桌子底下握了下她的手，然後按了免提。

  他們運氣不錯，這會兒鶴城警隊竟然還有人，而且剛好就是關勝。

  寒暄幾句，莊問笙便直入主題，讓他幫忙查查二十年前的案子，有沒有陳平安或者陳雋星的。

  這個年代電腦都還沒普及，要查資料是非常麻煩的事情，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有結果。

  不過關勝答應幫忙去查，說一有消息就會通知他們。

  「我們找了小舅爺這麼久，第一次有線索，無論怎麼樣，我都要親自去看看。」掛上電話後，岑安錦對陳思南說，「你別想那麼多，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我們明天一早出發。長這麼大，我還沒看過海呢，等到了海島上，你可得帶我好好逛逛。放心吧，如果你爸爸是我小舅爺，那你就是我的小表舅；如果你爸爸不是我小舅爺，你依然是我小師弟，不會改變。」

  陳思南原本是有很多顧慮，聽到她這樣說，也輕鬆了許多，點點頭道：「好。」

  岑安錦去關了燈，剛準備離開，電話響了起來。

  莊問笙就在旁邊，看了眼說：「鶴城來的。」

  說著便接起電話，按了免提，另外兩人急忙圍上前。

  「你們運氣真好。」關勝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找到了。」

  「這麼快？」岑安錦忍不住道，「找到的是誰？」

  「小錦你也在？」關勝說，「好久不見，甚是想念，你在南市警隊過得可好？這麼晚還在加班，莊隊長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有沒有考慮跳槽到鶴城警隊來？」莊問笙：「……」

  岑安錦：「……關隊你誤會了，不是加班，那個人是我要找的，莊隊是幫我忙。」

  「哦，這樣啊……」關勝遺憾地嘆口氣，不過倒是沒再繼續開玩笑，換了正經語氣道，「我師父曾經辦過一個案子，主犯陳雋星，祖籍南市，今年61歲，我猜是你們要找的人。」

  「肯定是！」岑安錦難掩激動，「他的案子具體什麼情況？」

  「殺了一個強搶民女的惡霸……」關勝簡單說了下，「那個年代的法律還比較混亂，他沒判死刑，不過也坐了17年牢。出來後，還有人騷擾他，師父建議他改名換姓生活，他後來好像去了沿海城市……」

  岑安錦反覆跟關勝道謝，掛上電話一回頭，看到陳思南眼眶通紅。

  他只知道自己父親是殺人犯，有時候甚至會覺得擡不起頭來，卻不知道他殺的是惡霸，不知道當年的情況有多混亂。

  「今天晚上看來我們是都睡不著了。」岑安錦提議，「回去躺著也是浪費時間，不如我們現在就出發？」

  莊問笙沒意見，陳思南這會兒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家，自然也沒意見。

  於是岑安錦給家裡打了個電話，簡單說了下這邊的情況，然後三人就從店裡直接去了機場。

  順利的話，明天上午就能到鳳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