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 46 章

  雖然疑惑, 齊彬還是熱情地將岑安錦迎到了刑偵支隊的辦公室門口。

  「大家快來看，我拿到了什麼好東西！」齊彬獻寶似的在門口喊了一聲。

  

  隊員們正忙得焦頭爛額、又累又餓，一轉頭看到他手裡的東西, 簡直欣喜若狂：「齊哥今天這麼大方？謝謝齊哥！」

  「別亂謝。」齊彬這才挪開兩步，讓出被自己擋住的岑安錦，「是小錦同學請客。」

  隊員們見到來了個美女妹妹，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收斂了許多：「怎麼能讓小錦請客呢？太不好意思了。」

  莊問笙也在辦公室, 似乎在寫什麼東西, 擡頭看了一眼。

  「今天領了獎金。」岑安錦大大方方道，「謝謝大家關照，請大家喝口水, 你們辛苦了。」

  「不辛苦, 應該的。」

  「謝謝小錦。」

  「快進來吧, 別在門口……傻站著了。」說這句話的隊員說到一半，頓了頓, 又看了眼莊問笙，然後才繼續把後半句補上。

  岑安錦也當過警察，瞬間明白他在為難什麼。

  絕大部分案件在偵破前, 案情相關都要保密。

  刑偵隊的辦公室里有很多案件資料, 比如現在，岑安錦只是站在門口，已經看到他們的辦公室後面的黑板上, 標註著人物關係圖。

  受害者是一個叫「葉棗花」的女孩，這名字莫名有點耳熟。

  名字旁邊還貼了張照片, 遠遠看著，應該很漂亮, 但具體五官，卻看不太清楚，但應該不是認識的人。

  她一個外人，其實是不方便進刑偵隊辦公室的。

  不過可能因為在隊員們心中她還小，又幫忙抓過通緝犯，所以才對她沒那麼防備。

  「我就不進去了。」他們不介意，岑安錦還是很自覺的，「你們忙吧，我看看就走。」

  眾人留的留，道謝的道謝，七嘴八舌亂成一團。

  「等我一下。」莊問笙從這鬧哄哄中擡起頭說了一句。

  辦公室內頓時就安靜下來，只能聽到吃東西喝水的聲音。

  岑安錦笑著沖大家揮揮手，往門口走去。

  剛走到大廳，就聽見背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她扭頭一看，果然是莊問笙，她沖他笑了笑。

  「拿到獎金了？」莊問笙也回了個微笑，「是兩千吧？」

  岑安錦點點頭，又道：「孟局還能騙我嗎？」

  「也是。」莊問笙擡手揉揉太陽穴，「是我多慮了。」

  他看起來精神還可以，但眼底有明顯的紅血色，臉上的疲態也藏不住，顯然這個案子挺棘手。

  「你回去忙吧。」岑安錦說，「也別太拼，該休息還是得休息。」

  「好。」莊問笙點點頭，又問，「你找我什麼事？」

  岑安錦一愣，隨後反應過來：「我沒找你，就是過來領獎金的。是張哥誤會了，他都沒聽我說話。」

  莊問笙「哦」了一聲，看著她，一時沒說話。

  「怎麼了？」岑安錦問。

  「好像有什麼事忘了告訴你……」莊問笙想了想，「哦，奶奶他們知道你今晚沒課，讓你去家裡吃晚飯。」

  岑安錦沒跟他們客氣：「好啊，我本來也要去找奶奶，你不是說奶奶還有話要跟我說嗎？」

  莊問笙表情瞬間有點微妙，但很快便掩飾好：「那你去吧，跟他們說，不用等我，我今晚加班。」

  岑安錦忍住問他案情的衝動，答應下來。

  剛才在刑偵隊辦公室門口的經歷，讓她意識到一件事——公安局不是其他地方，既是一個高度保密的地方，又具有不小的危險性，他們不太可能隨便招兼職人員，尤其她還是個學生。

  至少，得先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能力。

  這個案子，她得從其他地方入手。

  系統也是，竟然簡單粗暴地告訴她誰是兇手。

  這就像數學考試最後一道大題，只有答案，沒有解題過程。

  她知道兇手是誰，也不能說。

  不然解釋不清楚，總不能說「憑直覺推斷」吧？

  *

  從公安局離開後，岑安錦先去附近商場買了些禮物。

  尋親的事，全是莊家在幫忙，連去梨花溝的路費都是他們自己貼的，死活不肯收岑家的錢，岑安錦早在想要怎麼謝謝他們。

  這次的獎金，來得真是時候。

  岑安錦更想去公安局兼職了，但這事急不來。

  她拎著禮物來到莊家，剛好是晚飯時間。

  「小錦你終於來了。」莊問月在門口張望，看到她笑著迎上來，「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你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

  「我得了一筆獎金，心情好。」岑安錦也笑道。

  莊問月還不知道：「什麼獎金？」

  岑安錦說了。

  「那是你該得的。」莊問月說，「算他們有點良心。」

  兩人說著話，已經進了屋子。

  岑安錦才發現，今天莊柏璋也在，正和莊奶奶岳佩蘭說話。

  大家打過招呼，岑安錦送上禮物。

  眾人一邊說她不該浪費錢，一邊喜笑顏開、愛不釋手。

  岑安錦忽然就想起，在原來的世界，她也曾給所謂的親人買過禮物，結果人家拿到就嫌棄地扔到一邊，然後說誰誰誰家小孩送了什麼什麼。

  「這衣服也太好看了吧！」莊問月的聲音將岑安錦拉回現實。

  她給莊問月買的是一件大衣，然後拿去裁縫店拆掉原本有些誇張的配飾和雙排扣，又對衣領做了點改動，看起來時尚了很多。

  莊問月的審美比較超前，很喜歡岑安錦的改動，在鏡子前照了又照。

  岳佩蘭他們也都不住夸岑安錦，然後拉著她去吃飯。

  吃了兩口，莊柏璋忽然道：「怎麼感覺少了點什麼？」

  「少了什麼？」莊問月問。

  岳佩蘭：「……阿笙沒回來。」

  莊柏璋：「我是說……」

  「笙哥說他今天晚上要加班，不回來吃飯。」岑安錦急忙道，「不好意思，忘記說了。」

  她一進門就被莊家人拉著說話，根本沒得空。

  「沒事，猜到了。」岳佩蘭說，「每次有案子，他們都忙得不行。早知道，還不如在部隊呢。」

  「現在又覺得部隊好了？」莊柏璋笑道，「之前是誰一個勁勸他回來的？」

  「那是他自己喜歡……」岳佩蘭搖搖頭，「更何況，誰能想到，在部隊上見不到人，回來還是見不到人？」

  「總體來說，還是回來見得多一些。」莊奶奶樂呵呵地說，「你要知足。」

  「是，媽說的對。」岳佩蘭看了莊柏璋一眼，意有所指地說，「而且，回來就算加班，至少知道他在做什麼。不像有些人，經常消失，一點消息都沒有。」

  莊柏璋識趣地沒敢反駁，迅速轉移話題：「阿笙這次碰到什麼案子了？」

  「好像是個女學生被殺了，死得很慘。」岳佩蘭說，「反正影響很不好，所以他們破案壓力很大。」

  「女學生？」岑安錦忙趁機打探消息，「哪裡的學生？」

  「那倒是不知道。」岳佩蘭搖搖頭，「阿笙從來不跟我們說案子相關。」

  「好像是藝術學院的學生。」莊問月說，「我聽公司員工議論過，說那姑娘很漂亮，被一個劇團看中，想培養成女明星。演出後跟粉絲見面的時候，突然當眾死亡，粉絲都嚇壞了，然後特別生氣，鬧得有點大……應該是這個案子吧？」

  「那是有點嚇人。」莊奶奶說，「但是當眾殺人，沒人看到兇手嗎？」

  「具體不知道怎麼回事。」莊問月搖搖頭，「好像沒看到兇手吧。」

  岑安錦問：「不會是南市藝術學院吧？」

  「估計是，藝術學院也不多……等等，南市藝術學院是不是就在小錦你們學校隔壁？」莊問月忽然反應過來。

  岑安錦點點頭，又問：「那姑娘是不是叫葉小蝶？」

  「好像是叫這個名字。」莊問月緊張起來，「小錦你認識啊？」

  「我不認識本人。」岑安錦說，「但是聽說，她好像是我們學校學生會主席的女朋友。」

  葉小蝶是藝名，那姑娘原名葉棗花。

  難怪她之前看到名字覺得有點熟悉。

  「竟然這麼近。」岳佩蘭有點擔心，「小錦你要注意安全，儘量少出學校。」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提醒她一些安全細節。

  岑安錦沒想到那竟然是自己身邊的案子，腦子裡轉過好多念頭，便沒怎麼說話，只是點頭答應。

  岳佩蘭卻以為，她是被嚇到了，趕緊轉移話題：「媽，你不是有話要和小錦說嗎？」

  岑安錦也想起這事，擡頭看向莊奶奶：「奶奶，什麼事啊？」

  莊奶奶頓了頓，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關於你家宅子的翻修，有幾處我拿不定主意，想問問你的意見。」

  岳佩蘭聞言，看了莊奶奶一眼，表情有點驚訝。

  莊奶奶原本想說的話，可能不是這個，但不知道她為什麼不說，岑安錦也沒多問，點點頭道：「好的。不過，在這方面，奶奶你比我懂得多得多，你完全可以自己拿主意，我相信你。」

  「行。」莊奶奶答應下來，「那以後我就自己做主了。」

  晚飯後，莊奶奶果然問了岑安錦幾處關於裝修的意見，都是小事，完全沒必要問她。

  岑安錦只當做不知道，一一做了選擇。

  然後又聊了會兒天，岑安錦就告辭離開了。

  等她走後，岳佩蘭才問莊奶奶：「你怎麼不說呢？你不想小錦和阿笙成啊？」

  「我當然想。」莊奶奶抓了把瓜子，慢慢磕著，「但是，他倆現在又不是沒機會接觸。要是真的彼此喜歡，不需要我們去捆綁，他們也能在一起。要是他們之間沒那個意思，強扭的瓜也不甜，還容易鬧矛盾。現在不是你我那個年代了，還是讓他們自己去發展吧。我們可以製造機會，但沒必要給他們壓力。」

  「奶奶這思想境界，真的太棒了！」莊問月伸出兩根大拇指，讚嘆道。

  莊奶奶笑道：「就是你媽該傷心了。」

  「傷心不至於。」岳佩蘭也笑道，「我是看他倆相處挺好，你又說原本真的訂過娃娃親，才想著能不能推他們一把。但媽你說得對，而且，仔細想想，小錦才上大學，也不著急，看阿笙自己的本事吧。」

  *

  岑安錦做夢也想不到，莊奶奶原本想說的，竟是姐妹倆曾經定過娃娃親。但因為失散多年，父輩沒能完成婚約，他們想轉移到孫輩身上。

  她從莊家離開後，看公交車還沒收班，便坐上去，準備回學校。

  這會兒公交車上人竟然還不少，只有一個空位。旁邊座位上是個年輕男人，正靠在窗戶上睡覺，他穿著迷彩服，看起來有點像警校的學生。

  岑安錦坐過去，沒有驚動他，專心思考案子的事。

  根據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葉小蝶是當眾死亡。

  當眾死亡無非幾種情況：一種是「意外」，摔跤、被什麼東西砸到之類；一種是明目張胆殺人，用刀用槍之類；還有一種就是用毒。

  齊彬對真正的兇手態度很不錯，看樣子他像是提供線索，而不是作為嫌疑人去的警局。

  莊問月也說沒人看到兇手，也沒人提到槍聲，那基本可以排除當眾行兇的可能了。

  所以，要麼是兇手提前做了延時裝置；要麼就是用毒。

  延時裝置相對麻煩，需要熟悉地形布局。而且，既然是和粉絲見面，現場人員肯定多且雜，裝置是死的，要精準對準葉小蝶，並不容易。

  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

  但綜合來看，還是下毒的可能性更大。

  下毒也分幾種情況……

  正想著，旁邊的男生忽然劇烈掙紮起來。

  岑安錦被他的手臂打到，扭頭一看，這人滿頭大汗，表情痛苦，眼睛還緊緊閉著。

  這是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