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2024-09-14 15:08:46 作者: 九柚

  第 5 章

  岑安錦最終還是沒能跟著何家人走。

  當著沈警官的面,她幾乎要哭出來了,看得沈警官很是不忍,幾乎要動搖。

  可那位莊隊實在不懂憐香惜玉,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在沈警官張嘴前一秒,轉身將他拽走,還別有深意地看了岑安錦一眼。

  等他們轉身,岑安錦臉上的沮喪一秒消失,唇角微微上揚。

  馮香梅愣是沒看懂她心情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媽,我們去跟那些村民聊聊。」岑安錦小聲道,「不用怕,聊什麼都可以。」

  她一直不認為馮建輝是兇手,所以走這趟的主要目的,不是去找馮建輝。而是走一遍岑大山那天晚上走過的路,觀察路上的環境,看看他可能會遭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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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兇案現場,別說她是疑犯家屬,就是普通人,她也沒資格去查看。

  受害者家屬,自然更不可能跟她好好交流。

  所以岑安錦原本的打算,也只是找機會和附近的村民聊聊,收集信息。

  現在的收穫,已經比她預想中大多了。

  那些村民本就是來看熱鬧的,雖說何家人和警察都走,但他們看不了那邊的熱鬧。這邊嫌犯家屬的表現,也是熱鬧的一部分,因此大部分人都還沒離開。

  只不過,可能是對兇案現場忌諱,也可能是對嫌犯家屬有懼怕,他們站得比較遠,偶爾議論兩句聲音也很小。

  岑安錦慢慢從坡上走下來,已經挑中想要的聊天對象——一個站在前面第二排邊上,邊看熱鬧還邊用粉色的線納鞋墊的大姐。

  走到大姐身邊的時候,岑安錦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腳下一滑,眼看要摔倒。

  大姐下意識扶了她一把。

  忙亂中人倒是扶起來了,手上的針卻在岑安錦手指上戳了下。

  岑安錦「嘶」了一聲,捏著手指一擠,一顆豆大的血珠就冒了出來。

  原身從小不幹活,也不愛出門玩,又是天生冷白皮,那手指就像剛剝開的蔥白芯,又白又嫩,襯得那血珠越發醒目。

  「哎呀,對不住。」大姐一下不好意思起來。

  「沒事,不怪你。你幫了我,我要跟你說謝謝。」岑安錦拿出手帕將血珠抹去,低著頭道,「怪我最近太倒霉。」

  說著,眼眶就紅了,一顆豆大的淚珠掛在長睫毛上欲落未落。

  長得好看的人,本就更容易讓人產生好感,大姐見狀,一顆心又軟了兩分。

  岑安錦卻深吸一口氣,將眼淚憋回去,嘴角彎起淺淺的弧度,看向她手裡的鞋墊:「姐你的手真巧,這鞋墊繡得好好看。」

  「這還好看啊?」大姐笑道,「我媽總說我這像狗爬的。」

  「我在街上買的那些,都比不上你繡的。說明姐你是個優秀的人,阿姨才對你期望高。」岑安錦扭頭去找馮香梅,看她已經跟人聊上了,「我媽……」

  後面就遲遲沒再說下去。

  「那是你後媽?」大姐試探著問。

  兇殺案已經發生七天,無論是關於受害者、還是嫌犯的消息,村子裡早已經傳了無數個版本。

  「是。」岑安錦點點頭,又急忙道,「不過我後媽很好。」

  「那為啥沒怎麼見你去趕過集啊?」大姐自以為看穿了真相。

  畢竟這裡是梨花溝趕集的必經之路,村民們見岑大山最多,馮香梅也見過,岑安錦卻臉生得很。

  岑安錦說:「我不愛出門。」

  原身這體質,三步一喘,走十幾里山路能累個半死,是真不愛出門。

  但是對平常沒什麼娛樂活動的村民來說,趕集能看熱鬧、聽新聞、長見識,沒人不願意去。

  大姐不能理解,只認為岑安錦是不敢說實話。想到自己的女兒,看岑安錦的眼神越發憐憫。

  「這次要不是為了我爸,我也不會出門。」岑安錦緊接著又道,「別人可能不信,但我知道,我爸肯定沒殺人。」

  「可是,你又能做什麼呢?」大姐嘆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盡人事聽天命吧。」岑安錦看著她,「不過,有一點我一直很奇怪,就算何家住得遠一些,但是他家四口人,兇案發生的時候也還不到睡覺的時間,兇手不可能一刀砍死四個吧?他們不呼救嗎?村子裡其他人就沒聽到動靜?連狗都沒叫幾聲?」

  「剛好是做晚飯的時候,大家都在忙,沒聽到也正常。」大姐脫口道,「再說了,他家有動靜是常事……」

  說到這裡,大姐像是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倏地閉嘴。

  「難道何友文家……打老婆?」岑安錦瞬間想到一個可能。

  也許何友文家搬到遠離鄉鄰的地方住,不是因為和村民們有矛盾,而是方便家暴?

  「沒有,怎麼會呢?絕對沒有!」大姐立馬否認,隨即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否認太快,神色有些慌張,「我的意思是,他家孩子調皮,實在鬧騰,所以時常有動靜……說起孩子,我也得回家看孩子了,再見啊。」

  說完轉身就走,線團掉了都沒發現。

  岑安錦還想去追,腦子裡忽然【叮】一聲。

  系統面板再次出現。

  【觸發情報:李秀花是何友武前女友。】

  這破系統,永遠追著八卦跑……等等。

  李秀花應該就是剛才那位大姐。

  她如果是何友武前女友的話,應該對何家的情況很了解。

  剛才在聽到她提出來何友文可能家暴的時候,李秀花瞬間的反應不像造假。她說何友文不會家暴,應該是真的。

  但她的慌張也不像造假。

  那她在慌什麼呢?

  岑安錦想了想,沒有去追李秀花,而是將她掉落的線團,撿起來交給旁邊一位老人:「婆婆,你認識李秀花嗎?」「認識,交給我們吧。」一個中年男人卻搶先將線團接過去,拉住老人就走,「媽,回去做飯了。」

  幾人一走,其他看熱鬧的村民,也紛紛離開。

  「怎麼回事?」馮香梅看向岑安錦,不解地道,「聊得好好的,怎麼全走了?」

  岑安錦:「說明我們問到重點了。」

  「啊?」馮香梅有點懵,「重點是什麼?你剛才在問什麼?」

  「我問何友文是不是打女人。」岑安錦說,「你呢,問了些什麼?」

  「還在跟他們聊些家常,都沒問到重點……」馮香梅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我問他們何友文一家人緣怎麼樣,他們都說挺好的,兩口子都是溫和的人,孩子也懂事。看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撒謊。」

  岑安錦點點頭:「有些男人就是窩裡橫,在外面屁都不敢放,受了氣就回家打女人孩子。」

  「是啊。」馮香梅深有感觸地點點頭,又有點著急,「那我們怎麼辦啊?看那些人的樣子,像是統一了口氣,不會跟我們說真話。」

  「沒事,我們先回去。」岑安錦說,「我有辦法。」

  *

  早上六點,莊問笙在生物鐘的作用下準時醒來。

  眼睛卻困得睜不開。

  昨天晚上看卷宗看得入神,忘記了時間,感覺剛睡下就天亮了。

  不過,他只困頓了幾秒就迅速起床。

  在陽台練完一套軍體拳後,已經神清氣爽。

  收拾好出門的時候,對面房門打開,出來一位穿軍裝的男人。是他的領導,這次過來辦公,剛好跟他順路。

  兩人打過招呼,一起下樓,領導問起案情。

  莊問笙將撿重點邊走邊說:「我懷疑兇手不止一個人,已經通知法醫那邊重新……」

  話還沒說完,斜地里忽然伸過來一隻胳膊橫在他面前。

  那胳膊白得晃眼,像招待所剛剝了殼的嫩雞蛋。於是胳膊上那個蚊子包便格外突出,讓莊問笙很想……給她掐個十字。

  「莊隊早啊!」脆生生的聲音在同時響起。

  莊問笙從胳膊上移開視線,往前一看,面前站的,正是昨天在兇案現場遇到那位嫌疑人家屬。

  昨天跟受害者家人聊完,沒再看到她,還以為她那些話只是說說而已。

  沒想到這姑娘還真找上門來了。

  「小莊,我今天還得回省城,就先走了。你加油,一定要早日破案。」領導眼神在岑安錦身上溜了一圈,笑眯眯地跟她也打了個招呼,「姑娘再見。」

  莊問笙一看就知道他誤會了,剛想解釋,就見岑安錦特自來熟地揮揮手:「領導慢走,一路順風。」

  領導看他一眼,意思是——你不說,她怎麼知道我是領導?

  莊問笙:「……」

  算了。

  他看向岑安錦,認真道:「岑同志,請你相信警方,我們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

  岑安錦笑道:「老實說,之前我是不太相信的。但是你來了,我相信你。」

  昨天剛碰到這位的時候,她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莊這個姓有點熟悉。

  回去一琢磨,才想起這人在書中出現過——岑大山後來被改判,就是他找到的證據。

  莊問笙是軍人出身,死者何友文曾是他手底下的兵。

  他是在別的任務中,發現了相關證據,證明岑大山並非兇手。但他也沒能找到真兇,更沒有來他們這小縣城當過刑警隊長。

  現在他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穿書的蝴蝶效應,但這對岑安錦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只是別人再厲害,也不如自己可信。

  岑安錦沒發現疑點也就算了,發現了怎麼可能放棄?

  「既如此,那請回去吧。」莊問笙打量著岑安錦,似乎在琢磨她的話有幾分可信,「我們辦案有規定,不能向無關人員透露案情。」

  「我不是為了案子來的。」岑安錦搖搖頭。

  「哦?」莊問笙有點意外,更多是不信,「那為什麼?」

  「你看到我手臂上的蚊子包了嗎?」岑安錦又伸出她那條白生生的胳膊。

  莊問笙指尖動了動,將手插進褲兜里:「蚊子包怎麼了?」

  「這就要從昨天說起了,要不是莊隊你當眾為難我,我也不會說要來你家門口蹲著。不說就不會早早跑來,自然也就不會被蚊子咬。」岑安錦理直氣壯地說,「我犧牲這麼大,莊隊你請我吃頓早餐,不過分吧?」

  莊問笙:「……」

  別人都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怎麼到他們這裡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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